70 39 || 一步之遙
「顏荼，是我的好兄弟。」
就在薛冰渙猶豫於此事是否真的如閑之嶼那對「經驗豐富」的師兄妹所說，稀鬆平常不值一提時，天外天終於在他腦海中說話了。
「別告訴其他人，特別是那對師兄妹，這絕對是我一生最大的污點，你能想象你的兄弟跟你的女人在一起的樣子嗎？！」
「不行，不可以！」薛冰渙隨即在那麼一瞬間想到了閑之嶼和蘇霽白……但他馬上在下一瞬打消了這個念頭，甚至喊出了聲，讓正想逗他的女修們紛紛後退兩步。
「是吧！大家都是男人，這種感覺你肯定能懂吧！」天外天忿忿地說著，還夾雜著几絲苦澀和惆悵，「我的阿玥，說好的跟我許下三世的情緣呢，怎麼可以在我死後就移情別戀……」
等等，三世情緣，這個情節為何如此熟悉？
薛冰渙努力搜索記憶碎片，回溯到當年似乎看過的天外天的自傳中，好像還真有那麼一段——
「他追，她逃，他中了她的毒，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在她的面前徹底崩潰。最終玲瓏玥當著所有東海碧山派弟子的面向天外天許下了三世的情緣：天外天，你想跟我在一起么，下輩子，哦不，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吧！」
似乎就是這麼回事兒吧，薛冰渙一時不知道自己應該從什麼方向下手去安慰天外天，只好吞吞吐吐地說到：
「反……反正你這一生也過了，算……算不上最大的污點了吧。」
「哈？！薛冰渙你又想死了是不是，能耐了還會擠兌我了？」
薛冰渙乖乖閉嘴。
「不行，我一定要趕緊離開這裡去東海碧山派，我要去找阿玥，不能上了顏荼這傢伙的當。」
瞧見薛冰渙眼神一變作勢要跑，三思與行止迅速拉住了他。
「喂，才安靜了這麼會兒又出來吵吵鬧鬧的了，使什麼幺蛾子呢。」
「放手放手，使幺蛾子的不是那個跟你師兄在一起那個姓秦的嗎，關我什麼事？！我要出去找人，要不就來不及了。」
三思用眼神表達了你在逗我嗎現在這個時候就算是想出去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出去吧突然任個什麼性誰要管你喜歡的人被朋友綠走這檔子破事啊還不給我老實點等餓斯兄他們回來……這麼個意思。
「大斯兄，交給你了。」
然後行止就用靈氣線將天外天捆了個密不透風，任憑他如何喊救命喊破喉嚨，也只能用腳跟在地上劃出兩條溝，老實被三思扯著前進。
「幾位師姐不要害怕，這傢伙就是這樣，一陣一陣的瘋癲病，還總幻想自己是什麼元嬰高修坐擁後宮三千，習慣了便好了。」
算是給幾位過度驚嚇的碧山派女修一個解釋。
待碧山派女修們安全匯合，閑之嶼的傳音符也終於到來。
「小心皏淶派和妖族，躲起來等我找你們。」
卻不是三思與行止想象中告知碰頭地點的話語。
是閑之嶼遇到了危險？亦或是被拖住了手腳？要不要先告訴他我們的位置？
三思與行止正陷入了為難的地境，只聽見碧山派的女修笑道：「越師兄，他們便是送我來此處的重夙閣弟子呢。」
二人齊齊轉頭望去，款款而來的少年動靜如風拂月，執劍行走時自帶著他人勿近的氣魄，在離他們數十步的地方停住行禮道：「區區炙劍門越上蓮，如你們所見是個瞎子，不知貴門閑之嶼可在，他是區區的朋友。」
「朋友？我斯兄朋友很多的，你是哪個方面的……」
儘管越上蓮的氣度令人欽服，但一聽是炙劍門，三思就滿心不悅，卻被行止阻了。
「閑師弟並未與我們一同，越兄只怕要失望了，不知越兄找閑師弟有何事。」
行止凝視越上蓮那雙無明的眸子，瞳孔微縮，不禁皺起了眉頭。而對方也在同時輕咦一聲，帶著微妙的表情上下「打量」著他。
「沒事，閑之嶼與我有一面之緣，所以分別後有些許想念……對了，我炙劍門找到了離開此處的法子，不知諸位是否有興趣同行？」
「離開的法子？！快快快，帶我帶我。」被捆著上半身的天外天忽地眼睛一亮，騰起身子就往越上蓮那邊沖，不料剛跑了四五步，一隻帶火的箭呼嘯而來，貼著天外天兩腿之間扎入土中，正好阻止了他繼續前進的腳步。
「你大爺的是誰！誰要老子斷子絕孫？！」天外天手被捆著沒辦法動彈，只得一邊嚷嚷著一邊跺腳。
他們頭頂的樹榦上，兩位熟悉的女修逐漸顯出模樣，其中一位的手中握著火焰聚成的弓箭，冷冷地說：「你們重夙閣的人真是到哪都熱鬧的不行。」
「他不是我們重夙閣的。」三思與行止異口同聲。
「五緯門的兩個姓鳳的丫頭，你們在玩火你們知道嗎？！啊！」天外天話音未落，又一隻箭貼著他腿中間沒入土中，這次火焰更盛，嚇得他直接尖叫著跳竄起來。
鳳箐苓睥睨著腳下數人，繼續說道：「友情奉勸你們，不要跟炙劍門的人走。」
她身邊的鳳餮亦拿出傳音符搖了搖，「秦汜修方才給我們說了碰頭的地點，閑之嶼也在。」
越上蓮意外地沒有阻攔他們前呼後擁地結伴離開，只是「望著」還未準備移步的行止，突然開口：
「你也能看到吧，跟著我走還是跟著他們，還有閑之嶼的，你也很清楚吧？」
「是啊，但我依然只想選我覺得對的，誰說天命就不能改變呢？就算是你，也看不到我身上的線吧。」
行止的嘴角揚起一抹笑，亦是越上蓮所無法看見的。
***
秦汜修對他撒謊了。
正因為閑之嶼是突如其來的試探，才更明白對方正面不改色的對他說了謊話。
在經歷過天怡和她的村子這件事後，閑之嶼覺得或許自己並不能完全理解這個世界的人的所作所為。
比方說秦汜修還是秦汜修，此處的法寶是他所求之物，步步為營到此時，大略已是唾手可得，他有自己的計劃，哪怕是將除他之外所有人都當做棋盤上的落子，通往目的的墊腳石。
此番若只是為了拿到什麼提升修鍊速度或者功法的逆天法寶，那麼他閑之嶼會盡全力去幫助秦汜修拿到，無論怎麼利用都不會在意，但不能牽扯上天怡還有他師兄妹一眾人的性命，這是他最後的底線。
要是自己更執著於追求強大就好了，強到秦汜修可以依靠自己，大概就不用總是看著他的背影去揣測他的想法了。
就在閑之嶼還在為這個謊話情緒低落時，秦汜修已經端著陣盤將天怡村子中的九人大陣的位置探出，他隨即在一旁尋了個殘垣斷壁坐下蓄精養神，又抽出傳音符交代了此地的位置。
「你在跟誰傳話呢？」閑之嶼走到他面前。
「鳳箐苓她們二人。」
「因為我沒讓師兄妹他們過來，你在生我的氣，所以決定自己喊人了嗎？」
秦汜修這才仰頭望著閑之嶼：「你方才一聲不吭，就是在考慮這個？我沒有生氣，也不會生你的氣。」
「那你為什麼騙我，這個陣法，分明就是拿到你想要的東西的最後一步吧。」
與其自己胡思亂想，閑之嶼還是選擇痛快地有話直說了。
秦汜修明顯地愣了會神，喃喃道：「是我騙人的功力下降了嗎？」
「你還好意思承認？！」閑之嶼嘴都要氣歪了，趁著居高臨下的站姿，雙手並用著把秦汜修那張祖傳冰山面癱臉擰成各種模樣，「我早就從闕邪那兒套出話了，剛問你也是試探你，懂？」
「試探我……」秦汜修眉頭一皺，抓下閑之嶼兩隻亂來的手扭到身後，順勢把他圈在懷裡，「你不也挺好意思承認的，虧我一直覺得你會相信我。」
「哈？清醒一點吧你，我閑之嶼可一直都是靈氣得不要不要的，一眼就能看穿你。」
秦汜修差點笑出來，他繼續保持著仰視的姿態，柔聲哄著：「喂，頭低下來一點。」
「不要，我知道你要幹什麼，我是來找你吵架的，不要總覺得自己就能吃定我。」
閑之嶼感覺到圈住自己的胳膊又收緊了些，他似乎能感覺到秦汜修從其中傳來的緊張。
大概，他也不清楚到底會發生什麼吧。
在最後關頭，秦汜修大概也是最緊張的一個人。
「我會儘力保證其他人的性命安全，這次我也不說讓你先走的話了，就陪我到最後吧，閑之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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