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話 過程,不能磨滅的插曲(新版)
李岩欣慰的欣賞著宛如置身於熱鬧街市般的動人景象,想象著自己如國王一樣的表現,征服了所有人的美妙感覺,彷彿置身於飄飄雲端,在柔軟的雲朵的托扶下,帶著放鬆的心情和勝利的信心飛向遠方。
單伯韜又嘆了一口氣,這已經是他比賽中的第七次嘆氣了,以往所有場次嘆氣的次數加起來也沒有這場的一半多。沒辦法,全是為了一個人,就是眼前的這個一年級的新生,強大已不能用來形容他的表現,感覺自己如同置身於NBA那血雨腥風的戰場,眼前的身影似乎與腦海中那黑黑的身影重合起來,跨進三秒區,一記單手劈扣。或許他有可能改變中國一直以來的籃球格局。
彷彿置身於浪潮翻湧的大海中央,蘇翎苦笑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本來今年可以和楚容較量較量,一報去年之仇。沒想到呀沒想到,今年不知道三十一中從哪裡弄來了一個怪物,簡直就是畜生,堅固的陣容被他攪得七零八落,開始自己還有些生氣,但現在為什麼卻一點也沒有生氣地感覺呢,甚至還有些佩服。
而扣籃環境的當事人,則仍然處在扣籃的統治之下,那空中的躲閃,那道重複劈下的利刃,讓單雲飛的心裡升起了懼怕的感覺。從來沒有過,以後也不會有。單雲飛自己心裡吶喊著,卻無法抹去頭腦中清晰的感覺。他明白,如果不能消除這種感覺,那麼自己的籃球生涯註定要一輩子生活在他的陰影之下。
歡呼聲再起,已經是李岩投中的第八個三分球了,蘇翎全力跳起的手臂也僅僅夠到李岩的右手肘。
新生代的實力,蘇翎看著李岩,順著頭髮留下的汗水即將滴入眼睛,他都毫無所覺。對面的少年,長得很清秀,不像是天生的籃球料子,難道是後天苦練而成的,眼睛裡帶著深深的憂鬱,顯然有著什麼煩心的事。「不要帶著情緒打球!」蘇翎能做的就是這一句忠告。
「他也看出來了嗎?」李岩的嘴角動了動,好像是笑,又好像是被人看穿心事後的掩飾,「也是,自己表現得太瘋狂了些,任誰都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又是連續的兩個三分球,李岩向葉蓓示意把自己換下。如他所願,葉蓓喊了個暫停后,韓希上場替下了瘋狂了大半場的李岩。
坐在場下的李岩近乎於無聊的看著比賽的進行,自從自己下場后,哈爾濱五中的進攻開始有點起色,漸漸的和容哥他們有攻有守。
沒什麼新意,李岩默默的把扔下的負重重新系在腿上,「給你!」側面遞過來一條雪白的毛巾和一瓶礦泉水,聲音的主人一如既往的溫柔。
「謝謝!」有些瘋狂的過了頭,體力消耗跟不上恢復的速度,李岩沒抬頭,只是伸手接過了東西,繼續擺弄著腳上的負重。
「你難道不願意和我說話嗎?」胡穎臉上難過的神色閃過,但只是閃過而已,馬上恢復為正常的表情。
「不是不願意,而是不能。」李岩倒了一口礦泉水在嘴裡,「第一個原因,我想我已經和你說過了,第二個原因,是我現在要恢復體力,準備繼續比賽,不想浪費更多的精力在其他地方。」
「你真的這麼絕情!」胡穎似乎已經到了絕望的邊緣,眼淚在眼眶中不住的打轉,哭泣與不哭泣似乎只有一線之隔。
「這不叫絕情,這叫做理智!難道說我腳踏兩條船,才是你所希望看到的,我知道不是,你也再清楚不過了,何必在一棵樹上弔死呢,天涯何處無芳草,像我這樣的野草隨處可見,去找屬於你自己的那棵吧!」
「難道我就沒有喜歡你的權利嗎?」胡穎抽噎著問。
「當然有,不過,我也有拒絕的權利,不是嗎?」李岩反問道。「做普通朋友,不也是蠻好的嗎?」
被李岩的一句話堵回了所有想繼續表白的言語,胡穎默默的走開了,帶著她那顆失落的心。
其實李岩知道,這個結局雖然不好,但也不壞,起碼沒有給她一線希望,然後再破滅希望來得好。不是不喜歡,怪只能怪你出現的太遲了。
重新綁好負重,李岩抬起頭,關注著比賽的進行。自從自己離場后,哈爾濱五中好像一個許久都打不著火,突然間電源被接通的老式發動機,攻防都與剛才不可同日而語,蘇翎帶領著哈爾濱五中與楚容領銜的三十一中幾乎打了個勢均力敵。
說幾乎,而沒有肯定。是因為雖然蘇翎有著出彩的表現,短短的五分鐘內砍下十分,一次搶斷,三個籃板,其中包括一個進攻籃板。再加上高耀貢獻的一次中投,單雲飛則以暴扣取得他在本場比賽中的首次得分。掀起一波十四比九的浪潮,將比分迫近。
三十一中則得分較為平均,楚容,韓希各自投中一記三分球,白萬城則從單雲飛身上拿到兩分,而蕭寅造成單雲飛的防守犯規,二罰一中。
此時,距離第三節比賽結束還有一分十九秒,葉蓓突然衝出休息席,在場邊大聲喊著楚容的名字。
單伯韜的臉色變了,變得鐵青鐵青,他明白葉蓓叫喊的用意,沒想到她竟然如此不留面子。
他也走近場邊,在退回來的蘇翎耳邊叮囑了幾句,蘇翎臉色也是一變,然後點點頭,跑回防守陣型。
面對著楚容,蘇翎才發現教練說得沒錯,楚容的眼神不再是淡然無求,眼光雀躍的跳動著,就像他的那顆澎湃的心,變得十分熟悉,卻一時間模模糊糊記不得在哪兒見過。
「蘇翎,來吧,你不是一直等待著嗎?」球場的右側只剩下楚容和蘇翎,其他人全都到了左側。
當勝負變得不再重要,心底的躁動才呈現水面,蘇翎的心也隨著劇烈的跳動起來,「楚容,就讓我們做個了結!」
雙手持球於低腰處,楚容的上身突然一擺,蘇翎駭然的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預判楚容的突破方向。
右邊嗎?時間不會等待自己的思考,蘇翎憑著感覺,向右一堵,根據風聲判斷,應該是正確的方向,雙手高舉,來撞我吧!
一般來說,右手是每個人的慣用手,所以右側便成為人們在大多數情況下的第一反應和閃躲方向。
蘇翎的反應很正確,但他忽略了在大腦行動力的支配下,自己的想法是否可以完滿完成。
或許是因為一對一的興奮,又或許是因為一對一的緊張,蘇翎的大腦里充斥著右側這個辭彙,反覆播放,受到大腦神經腺支配的身體在條件反射下自動向右橫移,然而,這個右側是他自己的右側,也就是他的右手邊,而不是楚容的右側,結果呢,不問可知。楚容飄逸的以單手扣籃結束這場較量,蘇翎徹底落於下風。
楚容平靜的把球放在底線,轉身跑回,葉蓓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沒錯,就是氣勢,是霸道的氣勢,這就是他們倆最重要的區別。身體和技術上的差距都可以通過後天的努力和勤奮來彌補,但性格的差別和先天的氣勢卻無法填滿。如果說非要舉個例子的話,那麼楚容就像楚留香,溫文爾雅,飄逸瀟洒,從不趕盡殺絕;李岩則是胡鐵花,狂放不羈,從骨子裡都透著霸道。」
「不溫不火,從不多耗費一絲力量,簡潔而有效,這就是容哥的打球方式。」李岩心裡想著,「不過這並不是我喜歡的,大力的扣,讓觀眾們為之瘋狂;詭秘的傳,讓觀眾們瞠目結舌;瀟洒的過,讓觀眾們把手都拍痛。我的原則只有一條,那就是吸引所有人的眼球,我為他們,他們為我,一起瘋狂。」
「教練,我休息好了。」李岩已經做好了出場的準備。
「下節吧,多休息一會兒,第四節哈爾濱五中肯定會有強烈的反彈,到時候想讓你下場休息都沒時間。」葉蓓開玩笑似地說道。
「是,教練。」一直對教練的決定都沒什麼意見,李岩轉回身,準備坐下。眼角的餘光掃過看台,突然,瞳孔一縮,彷彿被銳利的針尖刺到眼睛,心臟似乎不能負荷這份沉重,想開口大喊,卻被心底的頹然打敗,腿腳一軟,直接坐在地板上。
「場上的比賽已經進入拚刺刀的階段,第三節就要結束,敗的體面還是敗的無地自容,哈爾濱五中只有這最後的一點點時間,因為下節,我們的英雄就會回來,等待著他們的就只有無聊的空氣。讓我們把目光投向替補席,看看我們的英雄在做些什麼。」衛剛把大家的目光引到李岩身上,卻發現他表情僵硬的坐在地板上。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李岩的表情好像不太對。」衛剛順著李岩視線的方向看去,應該是一對情侶,男的英俊,女的貌美,很是般配。兩人有說有笑的邊看著比賽,邊分享著手中的零食。
「難道是情敵?」一個念頭蹦了一下,旋即被衛剛壓回心裡,「難道說,她就是上次的那個女孩?」衛剛記得在市長杯的時候,李岩公然扣籃示愛的舉動,當時不知令多少青春少女為之瘋狂。
「教練,我去更衣室了。」李岩的表情黯然,「下一節我不想上了,腿上有些不舒服,我先走了。」沒等教練回答,李岩已經跑進了通道。
心彷彿被一把匕首狠狠刺穿,滴出的都是鮮紅鮮紅的心血,李岩不理解,「難道你就是來看我受傷的表情嗎?故意在人前卿卿我我,是做給我看呢,還是你已經真的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