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穿越
遊魂般地李沐子詫異,老天既然讓她從現代穿越到大夏朝,作為養獸宮女生活了這幾年,為什麼又要再次剝奪她生命?
仔細想想,難道是自己生活太安逸,只喂喂貓,逗逗貓,溜溜貓,而沒有去轟轟烈烈,精彩紛呈地去勾搭皇帝,攪亂後宮,所以他老人家看不過眼?
無論如何,她是真死了吧。
即便她安守本分,也一不小心被攪入了雲波詭譎局勢。那女人輕易地一揮手,她就被處死了。
她忘了,有人地方就有江湖,何況是「宮花寂寞紅」古代皇宮呢。
這一次,應該要真正下地獄了。
或者是入天堂?
腦袋猶如被人絞緊一般地疼起來,不過三次呼吸時間,她就從人冷汗涔涔地漩渦里脫身,頭暈目眩地抬起眼。
入眼猶是覆著琉璃瓦紅磚宮牆。
「啊呀,雲侍御——」還沒從恍惚中回過神,裙邊被什麼一絆,讓她整個人向前倒去,然後是紛雜驚呼。
前邊人像多米諾骨一樣倒下,吵鬧景象縈繞耳邊,身體先是劇痛陣陣,而後陡然一輕,彷彿有什麼東西離開了。
淑妃正坐肩輿上,愜意地看著一批入宮侍御戰戰兢兢地自底下走過,那不時仰望欣羨眼神,深深取悅了她。
她招來自己信任地宮女嘉蘭,微微傾身:「今次選秀……」
嗓音如流水,靜謐而溫柔。
猝不及防地,座下肩輿倏爾一傾,整個向前翻倒,女子鬢邊簪珠寶累絲朱鳥髮釵即刻滑了出去,「啪」一聲碎地上,她輕呼之下抓住了紫檀木製護欄,秀長指甲嵌折進些許,疼地斷裂開來。
幸好椒風宮宮人是有序,後頭兩個被撞一晃,立刻雙腳下蹲使重心向下,跟地上一紮,又穩穩噹噹地扛穩了,一抹額頭,滿是冷汗。
淑妃眼底劃過一絲淺淡地陰狠,指尖疼痛彷彿全然不,溫聲問:「是誰?」
正將髮釵撿起嘉蘭一個哆嗦。
她知道娘娘脾性,如今娘娘問不是「怎麼回事」,而是「是誰」,可見是動了真怒。就是意外,也要找個人來當替罪羊,好讓娘娘瀉火。
恰好身後「雲侍御——」這般地呼聲連連傳來,她回望一眼,那個眾人口中侍御膝蓋磕地,正昏昏扶著額頭想站起來。
而她身邊圍了一圈人,皆是站立那兒,神情各異地看著她。嘉蘭定一定神,步走到肩輿旁,回話道:「娘娘,是一個莽撞侍御,姓雲。」
「叫她隨本宮先進來,其餘人外頭候著。」
嘉蘭聽畢一福身領了命,眼見著娘娘肩輿抬到春怡宮跟前,方用帕子託了那一根金鑲寶髮釵,走到侍御們跟前。
人里孫朝思搶先一步,十分擔憂地問:「這位姑姑,不知方才那位娘娘可有妨礙?」
嘉蘭看見她眼中飄過一縷得意,是沖著剛剛站穩雲侍御去,心下瞭然。
無論如何,衝撞了儀仗到底是這位雲侍御,甭管人使什麼招,眼下倒霉頂缸也只能是她了。
按品級,嘉蘭比她們還要高一級,即便她們未來是主子,如今也不用行禮。她點了點頭以示知道對方關心,神情帶著淡淡傲氣:「淑妃娘娘喚這位雲侍御先行入殿,還請各位侍御外稍等。」
眾人一聽是淑妃,當即對她又恭敬了不少。而對那道命令,不少人幸災樂禍地表明完全服從上命,倒還有幾個眼裡關懷。
嘉蘭也不管,只將那步履踉蹌,瞧上去撞暈暈乎乎地雲侍御帶進了春怡宮側殿。
富麗堂皇殿內,除了自家娘娘,兩邊下手還各自坐著汪婕妤和錢麗儀,此時正搶著功安慰娘娘。
「到底是哪個不知好歹,竟敢沖了娘娘儀架。」錢麗儀憂心忡忡地蹙著一雙柳眉,神情間愁思再真切不過,「娘娘喜好事事從簡,一貫是不戴護甲,這回傷了手不知皇上要怎麼心疼呢。」
「可不是!偏趁著娘娘肩輿過殿時候鬧,誰知是不是蓄意。」汪婕妤立即接了話,只是掩飾功夫不到家,偶爾露出好奇意味讓這關心顯得不真不實。
「依我看,這幫人就沒個能省心!」
座上偏是淑妃這個當事人沒有露出一絲一毫怨憤氣惱,只是悠悠聽著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為她出氣。
她持一盞香茗,雙眸微闔,端坐姿態舒展,猶如江南橋底水波悠韻,風流婉轉。
被再次穿越地事實震驚了李沐子暈著頭,搖搖晃晃地跟著一個宮女邁進宮殿,看到就是這樣情形。
「雲露給淑妃娘娘問安,娘娘萬福金安。」
事實上,她沒覺得有絲毫放鬆,反而全身一凜,心裡沒有片刻猶豫掙扎,深諳禮節跪了下來。識時務者為俊傑。
雲露,就是她這具身體名字。
剛剛她暈眩不知周遭事那一會兒,就是因為全盤接收了對方記憶,信息量太大,不得不速地腦海里尋找當前需要信息。
幸而這不是她頭一回穿越了,比起第一次,實不知好了多少。她接受還算從容速。
眼下情形,顯然也不允許她弄不清狀況。
「托你福。」
淑妃淡然含笑一句話,引起了另外兩人憤慨情緒,性子直接汪婕妤當即沖李沐子一頓劈頭蓋臉罵:「金安,金安,你把娘娘肩輿都撞翻了誰能金安。不過是個入宮小小侍御,誰給你撐腰讓你宮裡頭也敢橫衝直撞?今兒撞了娘娘,改日再撞了皇上,就是死一萬次都不夠你贖罪!」
錢麗儀輕輕地一咳,正掙表現地汪婕妤才停了下來,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
「娘娘自然玉體和安,但這是上天庇佑,不能就此掩蓋雲侍御犯錯。有錯當罰,雲侍御可認錯、認罰?」
拐著彎說娘娘安不了,詛咒完了又妄議聖上,這就是個沒腦子女人。
也不知淑妃娘娘怎麼瞧上她了。
沒想到自己還有認與不認選擇權呀?李沐子驚訝笑嘲。
皇宮裡女人裝腔作勢樣子與她那一幫損友頗為相似,只是這些人是口蜜腹劍,她們呢,是嘴上刻薄,唔——心裡也刻薄。
「雲露無意衝撞了娘娘儀架,自當領罰。」
她磕了一個響頭。
她想起原先還是聾耳宮女扶疏時候,尤其對跪人磕頭禮儀排斥。她可以把任何禮儀做到優雅流暢,除了下跪這種有折辱人性質「禮節」。
不過這個時代,一切抵觸皇權專/制行為都是不被接受。
挨了幾記窩心腳之後,她就咬牙切齒學乖了。
後來她就恨恨地想,只當跟前兒是死人,死者為大,給死人墓碑磕個頭不為過。
「阿韻準備如何罰她?」淑妃像是終於起了興緻,平舉一擱,將茶盞放到一邊。如果此時與她眼睛對視,就會發現她眼裡深含森然戲謔,就像準備給一隻小白鼠做實驗,帶著漫不經心逗弄。
錢麗儀雖不如嘉蘭那樣侍奉淑妃左右,以致深知淑妃脾氣秉性,偶爾倒也能猜到點上。
「臣妾聽說這一回題目是品味珍饈美饌?」
她沉吟須臾,先提了一問,看模樣,卻是胸中已有成竹。
淑妃也由著她吊了一弔胃口,然後聽她接著道:「臣妾知曉娘娘仁慈,不喜用嚴酷懲罰。臣妾便想著,不如叫她現下就吃個飽肚,一會兒子有美味而不得嘗,也算是個懲罰了。」
這話要換個少女來說倒是俏皮,經錢麗儀一道明,卻有深意。
既然是用品嘗美味佳肴以獲得皇上關注,那不能一嘗以言明滋味,可不就意味著不得君王恩顧?再想深一些,如果吃肚子滿脹,到了宴上不止不能吃,還要一聞到香味就吐出來,君前失儀,會是怎麼樣一個下場?
錢麗儀深看一眼下面跪著人。
眼前這個雲侍御肌膚粉膩白皙,容貌清可愛,雖因年歲之故身量嬌小,那一裊纖腰已初現端倪,是時下流行身姿,即便微豐唇瓣與時人喜好不同,也難說往後成就。
按淑妃意思,必是要折辱她。酷刑她們不敢用,輕輕巧巧地掌嘴下跪,修養一段時日也就好了。說不得還能皇上面前討個可憐,就像盛寵至今憐妃。
趁她還不能飛,自是要徹底折了她翅膀才好。
這番話要是換個人說,說不準就聽不出對方意思。
但是李沐子是誰?她現代也是豪門大院里養出來大小姐,叔伯姨婆不必她應付,但父親花心風流,不知多少個私生子、私生女是從別女人肚子里蹦躂出來。
母親除了像尋常貴婦一樣外出交際、保養自己,就是夫妻倆房間里散發憂鬱傷心氣息。
從小她就知道,想要得到父親和母親寵愛關懷,就得自己爭,自己搶。沒有不愛孩子父母,只是那麼點愛,她討得不容易。
她和那群兄弟姐們玩這「遊戲」玩了二十多年,贏得多,輸得少。
心裡累,也是因為曾經對父母還有所期盼。
淑妃不說滿意與否,只是淺淺一笑。那笑也似春水,入宮這般長久時日,彷彿還沒能掩蓋她少女時風姿。
「值當什麼。」她拂了拂袖,搭著嘉蘭手站起來,「小女孩兒家家,開不起這樣玩笑,輕拿輕放就是了。」
她和錢麗儀小心翼翼不同,出口氣心裡舒坦了就罷,半點沒把這個小侍御放眼裡。
錢麗儀點了點頭,送離淑妃,對李沐子揚起深深地一抹笑。
依舊是準備了吃食,正是如普通百姓家裡孩子小時候常吃貓飯,將精緻幾樣宮廷菜倒扣一個盤裡,然後——放了地上,份量倒不多,折辱意味不必言說。
對方沒指明了要跪,李沐子干腿放一邊坐地上,宮人注視——或者說是監視下,吃著放入大量咸鹽貓食,味蕾漸漸被濃到極致鹹味麻木了。
然而這般羞辱,都沒能讓她冷靜喪失。
喪命之痛,飯食之辱,連番打擊徹底戳破了她自己杜撰編造出「度假」時光。她驟然醒悟自己正處一個什麼樣地方。
既然無論如何都會被卷進爭鬥漩渦里,為什麼要乖乖把脖子伸到別人面前,而不是拿起武器戰鬥?別說,過了幾年苦日子,她對那衣來伸手日子還真有點想念。
她將后一口貓飯吃進肚子里,心裡做下決定。
以後,她就是雲露。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完成了桃李杏大匯合。
爭寵偏甜寵,這本話,爭鬥會比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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