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發布會2

舒陽走在最後，步伐似乎比走在前面的模特們隨意不少，裁剪合體的西裝將他的完美身材襯托得天衣無縫，五官俊美，鼻樑高挺，唇角微勾，深邃的眼睛迸發著懾人的光芒。

「該系列的設計靈感來源於……」

主持人的介紹早已淪為無關緊要的背景音，陳一一盯著那個似乎是從童話電影中走出來的高貴王子的男人，有種不知名的情緒狠狠撞擊著她的心。

舒陽的視線在人群中掃了一圈，陳一一被驚得一跳，過後又暗暗自嘲，陳一一，別再自作多情。

隱匿在大片人群中，陳一一放任自己肆意地盯著台上那個耀眼奪目的他，三尺高的舞台，劃出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服裝秀在熱烈的掌聲中圓滿結束，接下來是媒體自由提問，作為發布會的最終環節，氣氛自然空前高漲。

與其他的新聞發布會類似，主辦方，也就是L&M事先便與會媒體通過氣，入場時候每位記者也都領了一張媒體須知，裡面含蓄但又明確告知了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不能做，哪些問題可以問哪些問了會被轟出去。

媒體席的記者們個個摩拳擦掌，滿臉興奮，有在對著小鏡子檢查妝容和髮型的；有念念有詞在熟背問題的；還有在反覆調整確認機器正常的。

旁邊的女記者早已打開筆記本，指尖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著。陳一一心底有些發虛，看來自己單槍匹馬搶到提問機會的難度有點大……

整個答記者問環節相當和諧友好，除了中途有個記者問起L&M旗下最具發展前景的設計師Abyss的真實身份，L&M方面含蓄委婉地轉移到別的話題。

「時間有限，最後一個問題。」

台下「唰」地全都舉著手爭先恐後要抓住最後一個機會提問，陳一一卻是有些鬆懈，全程幾乎沒放下來過的右手酸疼地要命，她也不指望能點到自己，大不了等發布會完事她再去停車場碰碰運氣。

「好，那位身著白色襯衫扎著馬尾的記者。」

之前提到別的記者都是「**網站的記者」「**報紙的記者」，到陳一一這突然換了畫風，可能是因為她們雜誌社名氣實在太小了？

愣神只是一瞬間，陳一一反應過來說的是自己，騰地站起來，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話筒。

「請問，舒陽先生出席此次L&M新裝發布會，是否意味著會與L&M進行進一步合作？」

話還未說完，陳一一瞥見那位問起Abyss的記者正被客氣友好地請出會場，暗暗心驚。好吧，自己一激動，忘了這次主角是凌夢。

她就是問「L&M是不是跟舒陽有合作意向」也比出口的那個要好一些。

話已出口，覆水難收。

陳一一梗著脖子盯著台上的人，一隻手抓著話筒，另一隻手偷偷整理好脖子上掛著的相機，免得到時候被轟出去磕壞了。

「這個嘛，只能說凌夢是有這個意向，但合作能不能達成還要看舒陽先生了。」也許是到了最後一個問題，凌夢方面的發言人語氣頗為輕鬆，笑呵呵地看著舒陽。

舒陽聞言，嘴角微勾，收起了隨意休閑的坐姿，身體稍稍前傾，調整了話筒位置，雙眼直視陳一一。

「我個人非常期待與凌夢公司的合作，但由於我回國不久，很多事情包括經紀公司都還在洽談中，所以，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只能說是存在合作的可能。」

他的聲音略微有些低沉，隱隱帶了些沙啞，卻好聽得不行。

那你在洽談的經紀公司是哪幾家，已經確定的行程有哪些，除電影外，小熒屏有無計劃……

陳一一在心裡有好多問題想問他，然而此時的舒陽，正在一片快門聲中朝大家點了點頭，微笑示意回答結束。

他身體微微后傾，恢復成之前隨性的坐姿，旁邊有人附耳同他說話，他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朝媒體席看了一眼，眉眼彎彎，側首同那人低聲說了些什麼。

陳一一卻沒來由地覺得，那一眼看的是自己，意味深長。

晃了晃腦袋，再瞅一眼台上，那人正與旁人說著些什麼，表情正經嚴肅，哪有什麼意味深長的目光。

嗷，她不要變得自戀！

發布會宣布結束，台上的嘉賓開始離場，在場的記者一個二個都身手敏捷，目標明確，沖向了自己的目標嘉賓，爭取最後能採訪到一兩個問題。

陳一一撇了撇嘴，這些明星們的隨行人員和舉辦方的工作人員最多給他們五分鐘意思意思。

同其他嘉賓明星一樣，舒陽一下台便被一群記者包圍了，完全看不到臉。

舒陽身上還是走秀時穿的那套Abyss設計的第一套男裝，陳一一猜想，他不可能穿著這身直接回去，所以一定會先去休息室換衣服。

所以，機智的她決定去舒陽的休息室守株待兔。

剛準備從後門溜出去，砰的一聲巨響讓她停住了腳步。

原來是大廳中一盞聚光燈炸了。

好在沒人站在那燈的正下方。

「呵，這就是傳說中的爆棚。」主持人臨時返台救場，笑意盈盈，反應非常敏捷。

「好，現在請我們的工作人員趕快處理一下。」

「各位請注意安全，跟隨……」

看見一波急匆匆從門外趕進來的工作人員，陳一一心中在狂笑。

哦呵呵，天助我也。

發布會中間，陳一一就以找廁所的理由在會場附近溜達了一圈，摸清了各位嘉賓休息室的位置。

似乎有人受傷，會場外面亂糟糟，雖然時間很短，但也足夠讓陳一一趁亂摸進了門上貼著「Eric」的房間。

休息室布局相當簡單，一目了然，一組沙發，一張茶几，化妝桌和落地衣架都是臨時搭建的，陳一一隻稍一打量，閃身鑽進衛生間里。

一連串急促紛亂的腳步聲傳來，陳一一連忙矮了身子貓在馬桶後面，透過玻璃隔牆觀察外面的形勢。

人來了一群，最後進來的卻只有舒陽。

關上門，舒陽整個人明顯放鬆了下來，吹了聲口哨，脫了外套，步履輕快地朝衛生間走來。

陳一一暗叫糟糕，他從小怕熱，之前一直都穿著兩件，雖然一直有空調吹著，但架不住人多，忍到現在估計快到他極限了。

舒陽走到一半，卻突然停了下來。

轉身，回到茶几旁，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飲而盡。

不夠，又倒了一杯。

陳一一躲在馬桶後面，看著他喝水的側臉，滾動的喉結，突然覺得自己也渴得慌。

她也出了不少汗，只能扯扯背後粘在身上的衣服，再抬起頭，目光卻是一滯。

舒陽這廝，居然已經脫了衣服。

他背對著自己，□□的背部在暖白燈光下展現出均勻健康的膚色，肩寬、背直、腰窄……修長緊緻的曲線延綿而下，引人遐想。

身材好棒！

陳一一無疑是一位非常盡職的娛樂記者，在看見美色的第一時間，她已掏出手機調成靜音狀態，飛快偷拍了幾張照片，不能發出去留著自己YY也是好的。

哈哈哈……

等她存好照片，鎖屏，一抬頭，某人放大的俊臉映入眼帘，嚇得她手一松。

「咚……」

什麼東西落水的聲音。

她可憐的手機啊……

陳一一想也沒想便伸手去撈，一面忙不迭地給舒陽道歉。

「舒先生您好，擅闖您的休息室是我不對，我給您道歉，不過……」

「您這有吹風機么？」

舒陽已換上自己的休閑短袖，此時正交叉雙臂，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闊別十年的老朋友。

女人額頭上沁出些薄汗，不知是熱得還是急得，臉比記憶中要尖些，黑亮的眼睛倒是和以前一模一樣，無時無刻不閃著狡黠的光。

「為什麼我要借吹風機給一個溜進我休息室偷拍的記者，搶救她的作案工具。」

「你以為我腦子進水了，嗯？」

「陳一一，陳記者。」

舒陽語氣平靜，聲音清亮，可最後那一字一字蹦出的招呼，讓陳一一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的名字會如此疏離地從他的嘴裡說出來。

之前她還以為舒陽沒認出自己，可事實上他明明認出了，卻這樣一副陌生的口氣同自己說話。

她之前想到的一大堆類似「哎呀，老同學你還記得我么」「我是小破折號啊，從幼兒園開始就一直是你同桌的那個」「十年不見你都成大明星了啊，肯定混得很好吧」「有空同學一起聚聚啊」的台詞，毫無用武之地。

「霆霆，」陳一一猛地改口，「舒先生，對不起，我過來不是想……」

「我只是想……」

「我只是想就您在國內的發展計劃對您做個簡單的採訪而已。」

陳一一不復往日的伶俐，幾句話說得磕磕巴巴，耷拉著腦袋，沒有看見舒陽促狹的目光。

「至於拍照，純屬我個人行為，沒有帶有任何不良目的，更不是想窺探您的**。」

「如果您介意的話，我這就刪了。」

最後一句話說完，她胡亂地鼓搗屏幕一片漆黑的手機，卻發現怎麼都開不了機。

手忙腳亂的陳一一突然覺得羞愧難當，卻猛地聽見一陣熟悉又陌生的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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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陳一一小時候超級不喜歡洗頭，一洗就跟殺豬似的嚎。

鍾霆陽：為什麼洗頭你要哭？

陳一一：因為洗頭會讓腦子進水啊……

鍾霆陽：……

過了幾天，鍾霆陽洗完頭覺得腦袋嗡嗡的，聽人說話聲音也不清楚。

陳一一：你怎麼啦？

鍾霆陽大哭：我腦子進水了……

陳一一：沒事沒事，跺跺腳水就出來了，我教你……

五分鐘后，紅著眼睛的鐘霆陽歪著腦袋喘著粗氣，腳都跺得發麻，倏地有什麼東西從耳朵里流了出來，登時聽人說話聲音清清楚楚。

陳一一驚喜：出來啦，出來啦，下次腦子進水就用這個方法，曉得吧？

鍾霆陽破涕為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