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試探

直到晚上，舒陽才打來電話。

「剛到美國，之前一直在飛機上。」所以手機關機。

聽見熟悉的聲音，陳一一懸著的心好容易放了回去，然而反應過來舒陽說的內容，剛放下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回美國……是出了什麼事兒么？」

「嗯，李女士出了一場交通事故，剛做完手術。」

「啊，」電話這端的陳一一驚出了一身冷汗，「傷得嚴重么？」

「肋骨骨折，暫無大礙。」

聽出舒陽沒有多說的興緻，陳一一怕他心煩，也不想讓他額外花費精力安撫自己，很是知趣地沒有追問到底，只叮嚀了幾句就連忙主動結束通話。

等掛了電話，陳一一才想起來忘了跟舒陽說劉曉依的事情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想那些亂七八糟的緋聞？

希望李阿姨沒什麼事，陳一一搖了搖腦袋，默默地鄙視了自己一把。

臨近放假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眨眼間便到了臘月二十九。

辦公室洋溢著節日的熱烈氛圍，有外地的同事上午就提前放假回老家過年了。

同還在辦公室的其他人一樣，陳一一早早把手上的工作收了尾，將辦公桌收拾乾淨，坐等老闆一聲令下放假回家。

舒陽去了美國，MISS那邊卻一直沒有傳來暫停拍攝的消息。

看來應該是臨時調整了拍攝計劃。

所以，當宋雨給她發來簡訊說她已經殺青正在回北京的飛機上時，陳一一一點兒也不意外。

只不過……

簡訊的後半部分，宋雨邀請陳一一今晚去她家吃飯。

接風洗塵的家宴，再加上明天就是大年三十，陳一一想都沒想便找理由拒絕了。

才回完簡訊，老闆過來宣布提前下班，眾人歡呼雀躍，一邊相互提前拜年一邊飛快收拾東西回家。

才出大樓，蛋蛋的電話便進來了。

「下班了直接來我這兒唄？」

正朝停車場走的陳一一頓了頓腳步，有些好奇，「陳憚大小姐，你不知道今天是大年二十九么，難道你今天不回家？」

「明天回。」

「說吧，什麼事？」聽陳憚這麼說，陳一一有些無奈。

「沒事就不能召喚你么？」

「反正鍾大神又不在。」蛋蛋一如既往地直接，「你急著回自己那麼點大的小窩幹嘛？」

「別廢話了，你快過來，我菜都洗好了，就等你這個廚師了。」

在自己停車的地方沒看見自己的小綿羊，陳一一有些納悶，又繼續朝里走了幾步，這邊還在跟蛋蛋說話，「買什麼菜了？本大廚看看有沒有心情。」

「嗯，今天我們涮火鍋。」

哥屋恩。

搜尋一圈，確定自己的小綿羊不見了。

果然是年關將至，小偷們手頭太緊，連不值錢的電動車都偷。

陳一一沒忍住暗罵出聲，把電話那段心情頗好的蛋蛋嚇了一跳。

聽完原因，蛋蛋很是罕見地沒有落井下石，也沒有幫陳一一一起罵偷車賊，反而十分大度地安慰陳一一。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這是老天在召喚你買輛車，帶四個輪兒的。」

***

等到了蛋蛋家，看見躺在沙發上捂著腦袋裝死的某人，陳一一便知道這貨叫自己過來的用意了。

「哎呀，我頭好痛，一一今天的晚餐就拜託你了。」蛋蛋以手扶額，瓮聲瓮氣地說道。

陳一一是誰，跟蛋蛋玩兒了這麼多年，一眼便看到了某人沖著自己的那隻手中指上戴著的戒指。

伸手擋住自己視線，陳一一頓時紫薇附體，語氣里滿是驚慌，「啊，我的眼睛怎麼了。」

「我的眼前怎麼一片漆黑。」

畫風陡然一轉。

陳一一猛地拍掉蛋蛋的手，很是嫌棄地大聲喝道，「快把你戒指收收，我眼睛要被閃瞎了。」

「切，」蛋蛋不樂意地收了手，將手放在自己眼前端詳，滿臉不同意，「又不是鑽戒，閃個毛啊。」

「你倆夠速度，這才多久。」

「不是我倆速度，是你倆太慢，人家都說八年抗戰夠久了，你倆這都十八年了吧，」蛋蛋總是一針見血，「住都住一起了，居然還蓋著棉被純聊天。」

「擱我早撲上去了啊。」

「難道你就沒有衝動么？」

「等等，按道理來說應該是男人更主動啊，鍾大神不會是那啥吧？」

畫風開始朝不受控制的方向拐去，在蛋蛋說出更黃/暴的話之前，陳一一操/起抱枕朝她擲去，「大蛋蛋你能剋制些么？」

「克制是什麼？能吃么？」

「嗯，說起來你怎麼才到，我都快餓死了。」蛋蛋登時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將陳一一推進廚房，「陳大廚，你隨便炒兩個菜，其他的就涮涮吃吧。」

……

陳一一回了家，直到晚上躺在床上才反應過來。

已知：

一、蛋蛋戒指肯定是安荀今天送給她的。

二、這玩意兒總不可能用快遞送吧，只能是當面給。

所以：安荀回北京了。

可是，舒陽沒回來？

好吧，李阿姨還在住院，舒陽回來才有鬼。

陳一一在床上滾了一圈，抓起手機給無比思念的某人打電話。

「吃早飯了么？」

「嗯，剛吃完。」這邊舒陽才接起電話，手中一空，轉頭一看，自己的手機已經被調皮的李女士搶走了。

「是我兒媳婦么？哎呀，一一真是好久沒見啊，現在都長成了漂亮的大姑娘了吧。」

「轉了這麼多圈，還是被我家小子拐走了，嘖嘖……」

「只能說是命中注定啊，哈哈……」

陳一一囧了囧，這麼多年，李阿姨說話的風格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阿姨您身體好些了么？」

「咳，沒事沒事。」

「就是一點點小傷，霆霆這小子小題大做，硬要讓我住院。」

「本來還想回國跟你爸媽一起過年的，這下好了，要在醫院過年了，多晦氣。」

雖然說話聽起來與常人並無二樣，然而陳一一還是注意到了其中夾雜著的隱約而剋制的抽氣聲，連忙打斷她，「阿姨您好好休息。」

與此同時，舒陽也奪回了手機，警告性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李女士，後者乖乖地躺了回去，卻仍然不甘心地喊了一句。

「一一啊，代我給你爸媽問個好。」

在舒陽凌厲的眼風之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拉起被子轉身背對著他。

「劉曉依的事情，你不要多想，我會處理好的。」雖然知道她不會誤會，但是舒陽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

「這事我已經替你教訓過他了，兒媳婦你別放心上。」插完話，李女士轉過頭繼續裝死。

陳一一再次囧了一臉，匆匆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將手機扔在一旁，陳一一莫名覺得輕快不少，在床上來回滾了好幾圈，本來在角落裡趴著的停停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緒，搖著尾巴朝她開心地叫了幾聲。

這邊舒陽心情卻沒有陳一一那麼好，掛了電話，眉頭卻似乎皺得更深了。

「怎麼了？」

「昨天小季來過之後，你就開始不對勁了，是出了什麼事么？」

「公司的事？還是拍戲的事？」

「等等，急急忙忙讓安荀回國，那應該是拍戲的事了。」

「我當年就跟你說，不要當演員不要進演藝圈不要進，那裡水太深一不小心就容易淹死，你不聽。」

「你看看，回國才多久，就跟一個風評那麼差的女演員傳起緋聞了。」

「說吧，這次惹了什麼事？」

等了好一會兒，舒陽終於開口。

「沒什麼事。」

「別多想，你只管好好養傷。」

「什麼時候養好傷，我什麼時候帶你回國。」

李女士知道他沒有說實話，然而她深知自己兒子脾氣，追問下去也是徒勞，只能幽幽嘆了口氣轉回身去。

陳一一這個年過得是一點兒也不輕鬆愜意，七大姑八大姨都來串門，加上街坊鄰居，拖家帶口地過來，碰到熊孩子還算其次，最受不了的就是各種打探**。

往年一個勁兒地催她找對象，今年一聽她說已經有了男朋友，又一個勁兒地打探男方條件，更有甚者提出要看照片。

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他們的無理要求，陳父陳母在一旁圓場打哈哈。

「以前跟我們家一個大院，兩孩子從小一起長大。」

陳一一在旁邊苦笑，要是亮出照片說她找的對象是演員大明星舒陽，不知道自己爸媽得多麼意外，而這些看熱鬧的人，估計要翻天。

呵呵。

算了算了，這件事讓舒陽自己跟老爸老媽解釋吧。

「朋友有找，我出去一趟，你們聊。」

見這一波客人沒有要走的意思，陳一一第N次將蛋蛋拖出來當擋箭牌，遁了。

出門給同樣深受其害的蛋蛋打電話，後者非常爽快地應約，語氣似乎比陳一一還要急切。

***

一周的時間過得飛快，熱鬧的新年眨眼就過去了，大家也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開始了新一年的奔波忙碌。

舒陽年後也回國了，卻是飛機在北京落地后直接轉去廣州，連機場都沒出。

陳一一本來想去機場和他見一面，然而手上有個稿子急著要交，趕過去的時候舒陽已經安檢登機了。

回到雜誌社的陳一一心情很是不好，偏偏這個時候又有人跑她面前作死。

「新年快樂，」李菁將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放到陳一一面前，「這是給你的新年禮物。」

警覺的陳一一有些意外，看了一眼周圍眾人，見這禮物似乎是人手一份，便沒有推辭，收下禮物道了謝。

順手拉開自己抽屜，給了李菁一袋從家帶的風乾牛肉，「我沒特意準備，只有一些家裡做的零食，希望你喜歡。」

一邊說著一邊給辦公室其他人發了一些。

「一定喜歡，」李菁笑得親切，「我送的也不是什麼多貴重的禮物。」

「就是春節假期去了一趟香港，所以給大家帶了些小禮物。」

眾人禮物拆得都差不多了，見李菁這麼說，便紛紛圍了上來。

「哪是什麼小禮物，你送我的那個香水，國內專櫃應該要上千了吧？」

「李姐偏心，送我就那麼小的胸針。」

「你不知道瞎說什麼，你那枚胸針可是限量版的。」

……

這種恭維討好的話，李菁顯然很是受用，陳一一卻有些心不在焉，心裡還在為沒能跟舒陽見上一面耿耿於懷。

「一一，我知道你在跟誰交往。」

李菁這句話冷不丁飄進耳朵，把陳一一嚇了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