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她家
接下來的幾天，陳一一基本都是先去雜誌社簽個到露個臉，然後便火急火燎朝各大傢具市場跑，中午隨便在外面解決，晚上再回來做飯犒勞自己。
連著在外面跑了兩三天，卻一無所獲。
六月底，中午的太陽有些烈，陳一一在家居市場逛了大上午，剛鑽進一家快餐店點好餐，手機就響了。
這幾天胡大胖幾乎是算準點來問進展，陳一一先開口為強，走的是悲情路線，「還在跟進，編編，我到現在連飯都沒吃上，看在我這兩天臉都跑尖了的份上再多給我些時間，好不啦……」
電話那端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是我。」
……
陳一一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一看，屏幕上顯示的可不是「鍾家混蛋」么。
她有種把自己埋起來的衝動。
「咳咳……你找我有事？」
「你在哪？」
「我還能在哪兒，在家居城幫您看傢具，不好意思，到現在一個大件都沒買。」
「沒吃飯？」舒陽倒也不計較陳一一的陰陽怪氣，「報上地址，我去接你。」
「接我去哪兒，幹嘛？」陳一一超級警惕，同時默默吐槽舒陽太過分，什麼事都不能讓人吃完飯再說么。
「地址。」舒陽的聲音似乎沒什麼變化，可陳一一硬是聽出了絲絲寒意，向來擅長隨機應變的她立馬慫了，乖乖報上地點。
舒陽來的時候，陳一一正抓緊時間埋頭啃雞翅，完全沒注意到，等手中的雞翅被人奪走，視線順著那隻作案的手上移，才看見兇手正站在自己面前，一身黑色西裝和快餐店的熙熙攘攘格格不入。
舒陽戴著墨鏡，臉上看不出喜怒。
「走。」舒陽未多作解釋，直接一手拿起陳一一的包，一手扣住她手腕拽起她就要走。
「幹嘛？」陳一一拽住舒陽衣擺，趁機把油揩他身上，見舒陽低頭，心知被發現了，連忙收了小動作，訕笑兩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以前揩習慣了。」
……
「帶你去吃飯。」舒陽有些哭笑不得，「快點，熱死了。」
「我這不吃著嘛！舒……舒老闆您不用客氣。」
「這種垃圾食品能當飯吃？」
好了，這下隔著墨鏡陳一一都能感受到舒陽奔騰的殺氣了。
最後，陳一一直接被舒陽從快餐店裡拖出來，扔進車裡。
這小子抽什麼風？
陳一一哪敢直接這麼說，只試探性地挑起話題，「你也沒吃飯？」
舒陽點了點頭，「上午談合約，正好在這附近。」
她就說怎麼來得這麼快，弄得她連一隻雞翅都沒啃完。陳一一心裡默默吐槽舒陽，嘴上卻是為舒陽打抱不平，「你這跟誰談合約啊，也太小氣了，連個午飯都不包，太過分了。」
……
「是關於一部網路劇的合約，人挺多，」舒陽點了點頭，似乎很贊成陳一一的觀點，「秦樓風花灞陵月的製片人、導演、編劇……」
陳一一本來還沉浸在沒能吃完一隻雞翅的怨念中無法自拔，乍聽見這一重磅消息，激動得直直朝舒陽撲了過去。
好在舒陽車技和心裡素質都不錯，默默扒拉掉抓著自己肩膀的某人的爪子。
「你說什麼？」
「秦樓風花灞陵月找你談合約？」
「你演哪個角色？師弟徐鳴風？師父孤鴻子？」
「噢，你不會是要演男主角唐非花吧！」
話音剛落，車廂內的溫度似乎低了好幾度。
「怎麼，我不可以？」
「我沒演技？」
陳一一搖頭，想起Eric舒陽獲得的一串國際大獎，說他沒演技是找死。
「我顏值不高？」
陳一一又搖頭，這小子的妖孽她是從小就領會到了的，說他顏值不高比說他沒演技還要不可原諒。
可是，不是你自己嫌棄人家成本低製作小的嘛！
舒陽微微頷首，似乎很滿意陳一一的回答。
說話間恰好碰上個紅燈，舒陽從儲物格抽出一枚鼓鼓的文件袋，遞給陳一一。
「回國不久，我就接到了他們劇組的邀約，」舒陽慢條斯理地說道，「本來沒多大興趣，但聽你一說，似乎還不錯。」
文件袋裡裝了好幾部劇的劇本和資料，陳一一看了看上面手寫備註的日期，果然都是從舒陽回國到最近不等。
隨意翻了翻，果然都是班底恢弘投資巨大，《秦樓》在裡面確實是「小成本」了。
陳一一把材料放迴文件袋，封好口，放回儲物格里。突然想到些什麼，嘴角忍不住勾起。
舒陽狐疑，「怎麼了？」
「沒怎麼。」
舒陽一定沒認真看劇本，陳一一如此想著。
***
車停在自己家樓下的時候，陳一一有些懵，這是幾個意思？
舒陽瞟了她一眼，「我家沒廚具，不來你這，去哪兒？」
可以去飯店啊，下館子啊！大哥……
陳一一內牛滿面，「那什麼，我昨天沒買菜。」
「我讓助理買了。」
「我做飯不好吃。」
「我會做。」
「我家很小很亂。」
「我不介意。」舒陽戴好墨鏡，對著後視鏡理了理頭髮，慢條斯理地說，「陳一一，你如果再不下車再廢話，明天的娛樂頭條說不定就是你和我了。」
話音剛落，陳一一一個激靈，飛快跳下車，直奔樓里。
等看到自己門口放著的兩大袋子的各種蔬菜各種肉時，陳一一心情複雜地看向舒陽，「這是你助理送來的？」
「應該是吧，」舒陽上前半步，從塑料袋裡拿出一張便簽，看了一眼，「想得美。」
說完，拎起袋子，用眼神示意陳一一快開門。
陳一一不怕死地搶過那張便簽紙，是很秀氣的一行字。
「什麼時候我能嘗到哥的手藝？A。」
噢，田螺助理還挺萌。
陳一一剛開門，停停和往常一樣歡快地撲了過來，發現陌生的舒陽，對他警惕地吠了好幾聲。
陳一一揉了揉它腦袋安撫了幾聲，停停停止吠叫，轉而吐著舌頭搖著尾巴圍著陳一一轉。
***
舒陽掌勺，陳一一負責打下手，半小時剛過，飯熟了，菜也都好了。
清蒸鱖魚、黃咖喱牛腩、西芹百合、金針菇番茄湯。
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尤其是湯，好喝得讓陳一一差點把舌頭吞下去。最後還是舒陽攔住了陳一一第三次伸向湯勺的手。
「喝太多待會得難受了，」舒陽一邊說，一邊將剩下的湯都倒進停停的飯盆，「想喝隨時都能喝。」
「你廚藝真好。」陳一一衷心地讚歎。
嘖嘖，又高又帥身材又好又會賺錢，做飯還這麼好吃，可惜就是脾氣差點，陳一一默默在心裡重新審視這位老朋友。
「都是被逼的。」舒陽倒是謙虛，說完居然開始收拾碗筷，陳一一嚇了一跳，連忙攔住他直說我來我來，卻還是被舒陽搶下了，「借用你廚房，不讓你動手是應該的。」
他這麼客氣，她卻覺得有些不舒服，噢，陳一一你這個抖M。
最後還是陳一一搶著把碗洗了，從廚房出來，卻見停停居然圍著舒陽來迴轉，而舒大爺則兩腿架在茶几上，一邊用勺子挖著西瓜吃，一邊無比悠閑地翻著——她的速記本！
陳一一飛速上前，一把奪過那本寫滿了她最近新聞採訪內容的速寫本，剛想開口說他幾句，卻被舒陽先發制人。
「你是怎麼通過單位績效考核的？」舒陽一臉欠揍的表情，「你寫的這些新聞稿，沒幾篇有爆點，有的連我這個不在國內的人都知道是假的，你還以為是真相，還寫得聲情並茂。」
……
「你好像把娛樂圈想得太簡單，也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舒陽挖了口西瓜，遞到一臉鐵青的陳一一嘴邊，「我這又不是說你不好，別虎著臉了，來來來，吃西瓜。」
「本來就長得一般，再虎著臉就更不好看了，」舒陽舉著那勺鮮紅的西瓜晃了晃，「今天的西瓜特別特別甜喲……」
立場不堅定的陳一一妥協了，清涼甘甜的西瓜被送進嘴時，之前舒陽說的那些令人不爽的話立刻被她拋之腦後。
「好甜……」沒等陳一一吩咐，舒陽非常貼心地又送上一勺，如此吃了四五口，陳一一感覺小腿邊毛茸茸的，低頭一看，停停正拚命往自己前面擠。
今天停停抽什麼風？
舒陽哈哈大笑，餵了塊西瓜給停停，又揉了揉它腦袋，「這傢伙也想吃西瓜了。」
……
「它叫什麼名字？」
「停……」陳一一猛地停住，急中生智，「stop，我給她取的是英文名。」
說完，她彷彿感受到了停停疑惑的小眼神，對不起啊停停，她怕說實話鍾霆陽會以為自己在拐了彎罵他。
「好難聽，」舒陽一本正經地探討停停的英文名，「為什麼不叫freeze？」
……
吃完西瓜，舒大爺還沒有走的意思，陳一一有些著急，不由開口試探道，「你明天沒事？不用早點回酒店休息？」
舒陽搖了搖頭，「明天沒什麼事，凌夢的廣告沒這麼快拍。」
凌夢的廣告？！
陳一一反應過來，尖叫了一聲，「你什麼時候接了凌夢的廣告？」
「就前幾天，」舒陽一副你居然不知道的表情，「用不著這麼驚訝吧。」
「雖說凌夢保密工作一向不錯，但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透露啊，」舒陽一臉憐憫地看著陳一一，「破折號，看來你消息確實不夠靈通啊……」
「這還怎麼混娛記……」
……
陳一一搶過勺子，狠狠挖了一大勺西瓜塞進舒陽嘴裡，「閉嘴，吃你的西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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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某天的水果時間，兩人各抱著半邊西瓜挖著吃。
陳一一：「霆霆，你說，有東瓜、西瓜、南瓜，為什麼沒有北瓜？」
鍾霆陽：「冬瓜的冬是冬天的冬，不是東南西北的東。」
陳一一：「哦，那為什麼沒有北瓜？」
鍾霆陽：「而且南瓜又不是說在南邊，西瓜也不是說在西邊。」
陳一一：「哦，那為什麼沒有北瓜？」
鍾霆陽（狠狠挖了一大勺西瓜塞進陳一一嘴裡）：「不知道！哪有那麼多問題，吃你的西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