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舒南在外耽擱這麼一會兒,到裡面時顯然遲了幾分鐘,梁渝不免要說兩句打趣的話,倒是陳家小姐不依不饒。
「舒少,這杯酒你怎麼著也得喝了吧?不枉我們大家等你這麼久。」
陳家這位千金自詡先天條件得天獨厚,每每出場都精心打扮,來會所雖不用穿晚禮服那麼隆重,可身上也是最新款,淡淡的清新綠色中和了她眉宇間的幾分美艷,的確出眾。
在場的人大多知道陳家小姐對舒南的愛慕心思,一同跟著起鬨,舒南無聲笑了笑接過那一杯,忽然間就有點厭倦了。
「溫雅走了兩個月,差不多要回來了吧?」梁渝平靜的看著好友被罰酒,狀似無意的問他。
舒南淡淡「嗯」了一聲,沒有多話,緊接著氣氛便有些沉澱下來,連陳家的那位都不再吱聲。
溫舒兩家是世交,孩子們的婚事雖不曾說破卻也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了,陳家小姐再如何漂亮,家底比起溫家卻還差了些,又早早聽說舒母特別喜歡溫雅那位女孩子,自然要不作聲了。
一群人眼觀鼻鼻觀心,舒南沒那個心思開腔,倒是想起方才的「艷遇。」
她說來找朋友,可卻被攔在外面,當真有朋友在這兒,門口那些人不至於攔住她。
舒南不太理解,攏了攏眉心,一旁梁渝瞧見他心不在焉,問:「怎麼了?」
怎麼了?舒南眼底泛起笑意,他也很想問自己究竟怎麼了。
「我出去一下。」沒有解釋,也無從解釋,舒南拎起西裝外套便起身。
………
自從遇上過酒後胡言亂語的,何可人再敲門就有幾分膽怯,也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在其中一個包廂里,何可人找到了譚曉曉。
那包廂里燈沒開,顯得有些黑漆漆,起初何可人以為沒人,可是黑暗中她分明聽到了些許動靜,快手按下牆壁上的開關,就見譚曉曉彷彿醉了,被兩位男人壓在身下正解著扣子。
原本昏暗的環境里突然亮起燈光,裡面的人也反應過來了,起先是警惕的看向門口,可見到來人不過是個青蔥少女,又霎時定下心神來。
譚曉曉原本也沒有完全醉過去,這會兒燈光一照,越發清醒,她瞧見好友走來,眼淚立刻便下來了。
「嗚……可人救救我……」
譚曉曉還好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這會兒急忙坐起來迷迷糊糊的拉衣服,何可人鬆了一口氣,卻知道不可能會順利的走,雙手已經偷偷摸摸伸進挎包里了。
「小美女,你是來救她的?」其中一位年輕男人說道,語氣中盡帶著嘲諷。
何可人打量了他們兩眼,見他們穿著服務生的制服,知道並不是什麼大人物,只是膽子卻不小。
「沒錯啊,我來帶她走。」何可人語氣嬌軟,甜甜糯糯的彷彿在說什麼玩笑話。
走過來的人那麼年輕又漂亮,黑色套裝將身材包裹的玲瓏有致,這樣的會所里名媛千金見多了,可眼前女孩子的粉雕玉琢還是令年輕男人為之一愣。
「著什麼急嘛,一起留下來不就好了。」靠何可人最近的那個男子說著話,手已經不老實的摸上來。
「可人別讓他碰你。」譚曉曉受不了的大叫,內疚極了。
何可人有她的心思,並不拒絕,她纖細的胳膊在男人撫著她肩時也纏上男人的脖子,眼睛半眯著透出朦朧之光,端的是千迴百轉的勾人心魄。
這邊上演著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相看兩不厭,那邊舒南從包廂出來后正有意無意尋著人,他腳下步伐並不急,只是在走廊里悠悠然的踱步,最後目光落向拐角靠後的其中一間。
房門虛掩著並沒有合實,大約開了三指的縫隙,澄亮的光線從裡面透出來,他走過去在門前站定,入目便是「艷遇」一臉曖昧的搭著另外一個男人的脖子。
舉止親昵,眸中光華千轉,眼波璀璨,怎麼瞧都是親密無間的一對情人。
舒南不由擰眉,驀然有一團浮躁感從心腹處以燎原之勢漫上來,利用了他到這裡約會情人?
腦海中不過剛剛閃過這個念頭,下一秒舒南就瞧見被她主動貼著的那個男人面無猙獰,身體痙攣一般的顫了又顫,隨即倒在地上。
姑娘家細白的一雙手,粉嫩漂亮,可是眼下卻霸氣的握著一根電擊棒,舒南在微微詫異之後,如墨黑眸愉悅的輕眯。
一個已經被撂倒在地,何可人不解氣的又彎腰「滋滋滋滋」地給他了幾下子,另外一位瞧見這勢頭「騰地」站起來,譚曉曉瞄準機會大步跑在何可人身邊,一臉戒備。
「居然還隨身帶著這個東西?我哥們小瞧你了。」
何可人不屑搭理他,只拿目光憤怒的瞪視,她一邊去握譚曉曉的手一邊說:「放了我朋友,我們馬上離開,你們的老闆也不會知道你們在會所里胡來,怎麼樣?」
這種交換條件本是萬無一失,可年輕人總是自負,覺得不論手上再有什麼厲害東西,也不過是個姑娘。
「膽敢威脅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乳臭未乾。」
年輕男子的怒火被挑起,何可人咬牙狠了狠心,她握著譚曉曉的手格外緊,像是在無聲暗示著什麼,譚曉曉剛剛領略,就見何可人將電擊棒用力砸了過去,正中腦門。
「快跑!」何可人喊出這麼一句,拉著譚曉曉頭也不回的往門口沖,舒南適時的閃到一旁,緊接著門被大力拉開,裡面竄出兩位女孩子,後面男人也在同一時間追了出來。
「放手,你這個混蛋流氓變態!」何可人顧著譚曉曉自己卻被拖住了一條胳膊,急的破口大罵。
男人的手勁大,她被拉的極疼,正要鬆開譚曉曉去拿另外一根電擊棒,耳旁就傳來一聲不咸不淡的低沉嗓音。
「跟女人動手,真夠有出息的。」
何可人聞言先抬頭望去,見到又是他,頃刻之間心裡說不出是什麼複雜滋味,不知道究竟是胳膊太疼還是太委屈,鼻頭一直泛著濃濃酸意,怎麼也化不開。
事迹敗露,年輕男子顯然嚇得不輕,尤其當他看到的人又是舒南,臉色都白了起來,手上力道一點點散去,最後鬆開。
可是在這種地方工作,哪能沒有幾分小聰明,幾乎是兩秒鐘的時間裡,他就為自己想好了退路。
「舒少有所不知,這個女人不是會員身份,卻不知怎麼混了進來,我正要把她們轟出去。」
年輕男子說著話一手指向譚曉曉,譚曉曉本就害怕極了,眼睛里一直蓄著淚,覺得自己被這個人欺騙也就算了,現在還連累到好朋友。
譚曉曉擔憂的垂低了頭,聽著他們的對話滿心內疚的去拉何可人,何可人恍若未覺不言不語,幾縷神思飄忽不定。
見到他在這裡,她一下子放心了,只是這種感覺來的沒有依據,甚至非常陌生,可她就是知道,他會幫她。
事實當然……沒有令她失望。
「疼嗎?」舒南輕聲問道,目光落向的地方正是她被抓紅的手腕。
何可人被盯得不自在,手不自然的就想往身後背去,卻被人搶先了一步,何可人直直瞧著他抬起自己的手,皺著眉仔細端詳。
哪怕……哪怕現在是為了做給身旁逞凶未遂的男人看,何可人依舊覺得這樣曖昧過了,她想輕輕抽回手,可面前的人分明察覺到她的心思,手指微微一重,沒能讓她如願。
「別動。」不悅的低音響起,又如煙霧一般散開,包圍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何可人覺得演戲過了頭,努力平復了那些類似於緊張的情緒,她出聲很細。
「不疼的……」
這樣一番互動下來,雖然還不足以看出任何實質性的關係,可是兩個人之間的氛圍那般微妙,年輕的服務生已經知道大事不好了。
「舒少,我不知道這位小姐是您……」不復方才的囂張樣子,現在他駭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了。
舒南沒有興趣費時間聽這些懺悔,程度夠了他拉著人走,譚曉曉則膛目結舌的跟在後面,一臉的大夢未醒模樣。
轉過了一道走廊,男人的束縛不見放下,何可人偷偷瞧他一眼,趁其不備猛地掙開。
舒南的腳步一頓,停下來看她,何可人已經組織好了語言,她沒有對上他的目光,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表情。
「謝謝舒少解圍,不過我朋友是被他騙到這裡來的,所以會所的老闆如果要追究,我朋友是受害者。」
何可人頭腦清醒,道謝之餘不忘替譚曉曉辯解方才的誤會,舒南靜靜地聽,不由就對她生出一抹激賞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