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完結
自家夫郎的肚子愈漸顯懷,撇去對方變得更粘她了的這點不談,微生瀾對這懷了她骨血的人也是抱著不敢離遠的心態。
六個多月的身孕看著已是十分明顯,抱著的時候也終於感受到了變化的重量。但這種時候了,自家夫郎卻不肯安份坐在輪椅上,每日總還堅持行走一個時辰……微生瀾在一旁看著戰戰兢兢,簡直覺得心都被懸了起來,生怕祈晏一個不注意或是支撐不住就摔著了。
「好了。」看到祈晏額上冒出了細密汗珠,微生瀾不等回應就把他橫抱了起來,總歸自家夫郎是不會拒絕她的要求。
至雕花的紫檀木椅上坐下,微生瀾力道適中的揉按在懷中人腿上,順帶把昨晚就在考慮的事情說出口:「今日起我就不來中宮就寢了罷。」說著微生瀾把手輕搭在懷中人隆起明顯的下腹,自家夫郎喜歡貼靠著她睡,但現在這狀況若是不小心壓著自家夫郎了……
還是分開睡更安全些。
懷中人本就把視線投注在她身上,現那雙黑黝眸子仍是靜靜地望著她,卻唰的一下落下淚來。微生瀾就是再如何處變不驚也都在剎那間就愣住了,不過也只短短一剎,回過神來她發現自己已是下意識把人給按靠在了身上。
連低低啜泣的聲音都沒有,懷中人就是靜默地微僵著身體,卻沾濕了她的衣襟。
「晏兒……」微生瀾試探般地輕聲喚著,拉起懷中人的手放到唇邊在其掌心處吻了吻,另一隻手也在懷中人微微僵硬弓起著的背脊上順撫輕拍。
且不說這是她喜愛而想要疼寵著的人,懷中這人正辛苦地懷著她的骨血,為此遭了多少罪就不說了……每次見祈晏食欲不振厭厭著面色蒼白的模樣,微生瀾甚至在一瞬間是有些後悔讓他懷上孩子。
但是自家夫郎對此顯然有著極大的期盼,每每撫向下腹之時眉眼皆是柔和至極,而後望向她時眸光頗亮。
彷彿整個身體都在咯吱作響著,只再受輕輕一個敲擊就能使之土崩瓦解。縱然是難以啟齒或者說是本不該說出口的話,祈晏緊緊回握住微生瀾的手,一字一頓道:「妻主不能去找別的人。」
心悅之人現也不過是及冠后剛過一年的年紀,不可避免在歡好之事上會有所需求,但他現在給不了……祈晏知道微生瀾近來對他也不是全無慾念的,只是都停在了抱抱親親的階段,除此之外無半分逾矩動作。
若非懷中人微低著頭,微生瀾定是能看到那雙黑黝眸子已是如漆墨一般的深暗。但實際它的主人是急切地想要映入光芒,只是要她的一句話而已。
微生瀾的登時稍稍挑起了眉,莫非這才是自家夫郎最近愈發粘著她的原因……
「莫要亂想。」無論真實原因如何,微生瀾還是低下頭去憐愛地吻了吻懷中人柔軟的面頰。
誠然幾個月未行歡好之事對一個已娶了夫郎又正年輕氣盛的女子而言是壓抑著的,對自家夫郎生起慾念不能碰也是一回事,但微生瀾絲毫未想過要在自家夫郎辛苦懷著她的骨血之時去碰別的男子,當然即便是在尋常時候她也沒想過要碰。
「晏兒已有六個多月的身孕了。」微生瀾的手輕輕觸碰在懷中人已高高隆起的小腹,溫聲細語著繼續說道:「每晚就寢時皆與我靠的這麼近,萬一若是我再不小心把晏兒壓著了……」
這還真是曾有過的事情,許久之前有一日醒來時微生瀾就發現自己竟是半壓在了祈晏身上,一隻手也不知怎麼就探入了身下人的衣襟之內……思及此事微生瀾現就不禁輕咳了一聲。
「……不會。」祈晏低啞著的聲音緩慢地擠出了兩字。聽到『再』字,他便也想到那日的事情,但他總不能告訴眼前這人那件事情是他有意為之,不然以對方那規矩的睡姿只可能維持同一個姿勢直到天亮而已……他這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嗎。
「不與妻主同寢……我睡不著。」祈晏微仰起頭與微生瀾對視,絲毫不加掩飾,很是誠實地說著。只要能讓對方打消這個想法,要他如何示弱都是可以的。
在可能壓到自家夫郎與自家夫郎必然睡不好覺這兩者之間,微生瀾仍是輕易就妥協了。
「晏兒至少也該在我真正說了不同意的時候再哭罷?」懷中人這一仰頭,微生瀾見了他微紅的眼角只得輕嘆了嘆,抬手動作輕柔地抹去那張清冷麵容上所沾的水漬。自懷了子嗣,自家夫郎情緒上的起伏也大了,以前哪這麼容易在她面前示弱至此。
懷中人蒼白的面容上驀地暈上薄紅,支吾著也應答不出話來,微生瀾見狀微妙地挑了挑眉便轉移了話題:「說起來千機在幾日前回來了,如約給我帶回了一支精銳之師,我還在考慮著該給她封個什麼官位。」
祈晏只安靜地聽著,順帶一眼不肯錯落直勾勾地望著攬抱著他的人。他對千機仍是心存芥蒂,但對方現是微生瀾手下的人,他也不能因為一個夢境就對對方如何。
「近日東城設有百花宴,可惜晏兒懷有身孕不便出行。」說到這裡微生瀾拉起懷中人的手十指相扣著,繼續溫聲道:「不過御花園裡的奇珍花卉亦是不少,晏兒若是對此感興趣,我是能帶晏兒去觀賞一番。」
百花宴上人潮擁擠,御花園么……有人沒人還不是她說了算。
祈晏仍未答話,但相當迅速地就點下了頭,黑黝的眸子早已亮起了微光。
微生瀾挑揀著些趣聞給自家夫郎解悶,一段時間后懷中的人靠在她身上呼吸漸漸變得均勻輕緩。她停下言語的同時微彎下眉眼,望向懷中人的目光沉靜而柔軟。
懷中這人大抵是她重活這一世最大的收穫。
在並不遙遠的幾個月後,祈晏有驚無險地誕下了一對龍鳳胎,當時說『君后與孩子只能保一個』的御醫事後都不知在帝王的震怒之下被發落到了何處。
選秀的事宜無論上奏多少次都無一例外地被一筆否決,甚至後來微生瀾是明令禁止了此類奏摺,終於朝中那一幫臣子也歇了這門心思,而帝后情深的佳話便也在皇城中漸流傳開來。
予國在現任帝王的治理下比之以往更為強盛,昭帝的賢名漸居於已是太上皇的景帝之上。
在此情境下,邊境外諸國自願選以歸順的不在少數。不願歸順的,最終也被以征戰的方式收納入版圖之中。養兵千日總歸是為了用,殺伐無可避免,但即便是在受征戰國家的百姓口中,昭帝所獲的也仍是賢明之名。
「晏兒可有看中的了?」手攬在旁側之人秀挺柔韌的腰身上,玄墨衣衫的女子微彎著眉眼溫聲詢問。
同樣著了一身玄色衣袍的男子容姿清雋,面容忽染上好看的薄紅顏色,目光注視在前方店鋪內掛著的一盞小巧別緻的花燈上。
無疑今日是洛華節,年復一年的承諾履行之日。
微生瀾微挑起旁側之人的下頜,彎下眉眼便說起了與當年一模一樣的話語:「我若前去拿下那盞花燈,不知是否能搏得佳人一笑?」
「可。」冷淡質感的聲音已是低柔下來,同樣著了一身玄色衣袍的美人依言微微上揚了唇角處的弧度,姿態最是溫順不過。
放河燈時,微生瀾把上一年剛問過的問題又再問了一遍:「晏兒還是不肯告訴我,那年到底許的什麼心愿?」若是為了自家夫郎,以權謀私一回……也不是不行。
祈晏聞言眸光微閃,輕抿下唇后堅定地搖了搖頭,傾伏下身把手中的河燈放下。視線追隨著那盞河燈,直至其飄遠隱沒至遠方時祈晏才收回了目光。
他的心愿是已實現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