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衣冠禽獸(2)
外面下面了,雨聲淅淅瀝瀝的。
昏曉從他家離開后,程宴深開始窩在沙發里看起了電影,是很老舊的一部電影,也很經典。《大話西遊》。
片尾,紫霞仙子說:「那人好奇怪哦。」
至尊寶說:「對啊,那人好像一條狗啊。」
那人好像一條狗啊。
看完這句,程宴深關上電視,去酒櫃取了酒。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門鈴突然響起,程宴深蹙眉,以為是昏曉,可是開了門,卻看到來人是段汀。
他的表妹。
段汀是他表妹,跟他一塊長大的。
段汀原名李妮,跟他一樣,出生於東城的鄰市t市郊外的某個村莊上。
村莊也有發展程度的差別,有窮村子也有富村子。他們出生的那個村子,算是個比較富庶的村子,以種植綠色蔬菜聞名遐邇,幾乎算是家家二層小洋樓,私家車。
但是,他家卻並不富裕。
其實,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他家還算是村子里的富裕家庭的。他爸爸在城裡做包工頭,手下有一撮的工人,不過,好景不長,他爸爸在一次高空作業中摔傷了,從此患了嚴重的腿疾,不能幹重活了。
在農村,少了一個勞動力,就算是少了半邊天。而且,他爸爸身體摔傷,需要昂貴的治療費用,他家的境況,從此便一天不如一天了。甚至在他上初中時,家裡窮的都交不起學費。
好在,昏曉的爸爸有個慈善基金會,專門用來幫助上不起學的孩子,他有幸成為了被資助的對象。
程宴深喝的酒有點多,身上酒氣熏天,看著段汀,程宴深含糊不清的問:「怎麼突然來我這裡了?不怕暴露身份嗎?」
俗話說的好,這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段汀是單親家庭,自小跟她媽媽在一塊生活,就守著那一畝三分地過活,生活真的也是挺清苦的。不過,段汀爭氣啊,努力考上大學,學了播音主持,畢業后,從小記者做起,一步步混成了現在東城赫赫有名的名嘴。
這成了名嘴后,段汀就改頭換面改了名字換了個高大上的身份,對外說自己在國外出生,家境富裕,爸媽在國外做大生意。
許是怕跟他這個一窮二白的鳳凰男沾親帶故的惹人質疑身份吧,所以,段汀跟他是表兄妹的關係,一直隱瞞的好好的,他都從未告訴過昏曉。
聞著程宴深身上的酒味,段汀蹙了蹙眉:「表哥,你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說話間,段汀進屋。
段汀進屋后,程宴深看著她的背影,苦笑一聲。
這些年,段汀的變化真的太大了,身上曾經的淳樸氣息與書卷氣全部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世俗氣。所以,每每見到她,都會讓他有種恍如隔世的不真切感。不過,人都是會變的,不是嗎?
「表哥,你上次車禍,我因為工作忙,實在沒時間去看你。現在身體好了嗎?」
外面下著雨,段汀的身上淋了些雨,程宴深腳步踉蹌的找到干毛巾遞給她:「已經好了。」
「嗯。」段汀點點頭,接過毛巾擦拭著身上的雨水,聲音低沉悲傷了些許,「表哥,前些日子,我回老家了一趟,去看了看我媽媽。」段汀的媽媽在段汀上大一的時候去世了。
程宴深沒說話,聽段汀繼續說,「子欲養而親不待,我一直一直以來這麼努力的往上爬,就是想讓我媽媽能跟著我過上好日子。沒想到...」仰頭抹抹淚,段汀笑,「表哥,對不起,我失態了。」
擦完身上的雨水,段汀看程宴深:「表哥,為什麼喝這麼多酒?」見程宴深沒什麼反應,段汀試探性的問,「跟你女朋友吵架了?」林昏曉不知道程宴深有個表妹,但是,段汀卻是知道程宴深有個女朋友叫林昏曉的。她其實也算是認識昏曉的,因為她見過昏曉的照片。
程宴深看她一眼,依舊沉默。
「表哥。」段汀頓了頓,有點小心翼翼,「今天,我看你女朋友去參加了江家的開業酒會,嗯,跟江離止聊的挺開心的,而且,我看你女朋友的媽媽好像很喜歡江離止的樣子。表哥,你可得注意著點。」
程宴深不怎麼喜歡屋子裡燈光太亮,所以他家裡總是昏昏暗暗的。
不知道是不是客廳里燈光太昏暗,程宴深看著段汀,總覺得看不清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程宴深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謝謝好心提醒。不過我跟林昏曉分手了,管不著她了,她想跟誰在一塊是她的自由。」
段汀愣了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卻見程宴深已經起身朝卧室走去:「汀汀,我現在很累要去睡了,你走的時候給我關好門。」
「嗯,好。對了,表哥,今年你本命年,我給你買了個吉祥物。」
程宴深看看手腕處前不久她給他買的江詩丹頓的手錶,回頭看她一眼:「以後別亂給我買東西了。」
程宴深進卧室,並沒有直接上床睡覺,而是先習慣性的打開了網頁,登上了聊天賬戶。剛登上賬戶,就見有公司的信息在跳動:「副董,您怎麼關機了?公司現在很多人堵在公司門口要賬呢。公司再籌不到款,恐怕得申請破產保護了。」
卧室里開著窗,現在窗外下著雨,吹進來的風夾雜著潮濕的水汽吹在身上涼涼的。目不轉睛看了信息好一會,程宴深只覺得從頭到腳生出一種無力感與虛脫感。
沉重的嘆口氣,閉上眼,仰頭靠在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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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假村那邊正式開始營業了,江離止也就終於鬆了口氣了。
忙碌了好久,真的感覺全身筋疲力盡的了,在開業酒會結束后,江離止也回了市區。酒會上,江離止喝了不少的酒,回家的時候,司機開車,江離止坐在副駕駛。宋琴跟江淮坐在後面。
倚靠在副駕駛位上看向窗外,不知怎麼的,江離止突然想起酒會上林昏曉撞進了他的懷裡,臉紅的樣子,情不自禁的笑起來。
聽到江離止笑,宋琴好奇:「我說離止,想起什麼了,這麼開心。」
江離止回頭看一眼宋琴:「想起些好玩的事情而已。」
宋琴哦一聲,繼而問:「離止啊,今天酒會去了那麼多名媛,你就沒一個看上的?」
宋琴還真是離不開這個話題,江離止下意識的煩,沒接話,只是閉上眼開始假寐。
宋琴罵他一句不識好歹,不再言語。
閉眼假寐著,就在江離止要睡過去的時候,突然聽到宋琴問江淮:「這才一個多月沒見,我看老林憔悴好多,聽說他們公司最近資金鏈出了問題,真的假的?」
江淮搖頭:「我最近跟離止一樣,光忙度假村的事情了,沒太關注這個。不過,看老林的確精神狀態不怎麼好啊。」
聽著他倆的談話,江離止不由的皺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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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曉昨晚沒回家,在夏至家裡睡了一晚,但睡的並不好。因為心情不好,所以失眠了,輾轉反側的,就是睡不著。早上起床時,昏曉看鏡子里,她的黑眼圈都出來了。為了不讓夏至看出她的憔悴,也不想上班時被別人看到她的狼狽,昏曉是在臉上塗了厚厚的粉底。
昏曉從卧室出來時,夏至竟然已經做好了早餐等她了。而且,夏至還做了她最愛喝的銀耳蓮子湯。
昏曉笑:「真體貼。」
夏至嘿嘿笑:「咱倆誰跟誰。」吃了會飯,夏至說起她們大學時代的班長陳恆今晚要請老同學吃飯小聚一下,問她要不要去。
大學時候,陳恆對她跟夏至是照顧有加的,而且畢業這麼多年,陳恆跟她也一直在網路上聯繫著,不去的話,挺過意不去的。雖然心情很差,但是昏曉還是點點頭說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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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半彎會所,位於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是東城最上檔次的會所。會員制服務,會費一年三十萬,照夏至的話來說,這裡就是敗家子跟土豪愛光顧的地兒。
陳恆屬於土豪,有錢任性,是這裡的vip會員。
晚上,昏曉下了班,直接打車去了月半彎。
她到達時,夏至已經到了,正呆在陳恆身邊迎接著老同學。
夏至暗戀喜歡陳恆,昏曉一直知道。看夏至站在陳恆身邊小鳥依人的樣子,昏曉淡淡笑笑。
「昏曉,好久不見了。」看昏曉到來,陳恆熱情的招呼。打量昏曉一圈,陳恆笑,「好久不見,昏曉,你又變漂亮了,漂亮的讓我都不敢認了。」
昏曉笑:「謝謝。」
跟陳恆簡單說幾句后,昏曉進了會所。
好像每個人都是幸福快樂的,除去她。
等所有同學都到了,昏曉坐在角落裡,看著同學們一個個的臉上洋溢著遮掩不住的幸福,嘻嘻笑笑著...
環顧一圈,昏曉看到夏至正緊靠著陳恆坐著,跟陳恆有說有笑,陳恆顯然對夏至也是有意的,跟夏至聊得不亦樂乎的。
在座的同學幾乎都喝了酒,昏曉不想破壞氛圍,也喝了些許的酒,喝到一半,昏曉有點氣悶,起身出門去洗手間。
她其實酒喝得並不是很多,但不知怎麼的,頭竟然暈乎乎的,全身更是燥熱難安,很不舒服。為了緩解燥熱,昏曉從洗手間出來時,特意用涼水洗了把臉,但依舊難掩身體的燥熱。
包間里吵吵鬧鬧的,有點聒噪,昏曉身體不舒服,有點厭煩嘈雜,從洗手間出來后不久,昏曉在包間又小坐一會後,起身略帶歉意的跟同學們打了個招呼后說要先行離開。
夏至擔心她:「昏曉,你自己回去可以嗎?」
昏曉笑笑說沒問題,拿起包包出門。
昏曉拿起包包剛出門,後腳,她的同學何興就追了出去,說送她回家。
記憶中,她對何興的印象很差。在學校的時候,這何興經常猥瑣下流的盯著女生的胸脯看不說,還是個愛吃軟飯的小白臉,交往的女朋友向來是非富即貴。
不過,人都是會變的,昏曉看他今天穿的西裝革履文質彬彬的樣子,淡淡笑:「謝謝你,何同學,不過不用送的,我自己回家就好。」
昏曉拒絕,但何興卻很堅決:「我看你好像不舒服,還是我送你回家吧。」說話間,已經扶住了她的胳膊。
雖然他是出自好心送她,但是昏曉真的很不喜歡他的觸碰,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昏曉過敏了點,她感覺剛才他扶她胳膊的時候,手指若有似無的輕劃過她的胸脯。
微蹙眉,昏曉口氣有點不悅:「謝謝你,但真不用送的。」說話間,昏曉就要抽回了他扶著她的胳膊,可是,他握的緊,昏曉竟沒有掙脫開。
瞪著何興,昏曉正想著該怎麼擺脫他時,卻看到走廊迎面走來了江離止,還有周初元。
看到江離止,昏曉眼前一亮,跟他熱情打招呼:「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