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遺傳的隨機性
既然不擔心,沈沁便往沈輕旁邊靠了靠。沈輕見到沈沁出去,雖然不知道沈沁出去做什麼,卻也沒有多想,給沈沁稍微解釋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其實故事情節跟沈沁猜想的還真有幾分相近,原本是各國使節輪流給夜青玄敬酒,到了南越國的時候,應為邵佳腦子不好使,宋晴便與他一起。皇帝一個人要和那麼多使者敬的酒,若是一杯一杯的灌,只怕不用宴會結束,就要醉倒了,所以夜青玄都只是小小的抿一口意思意思。
宋晴雖然是個女子,但敬酒的時候卻頗為豪邁的一口喝了下去,然後還沒回到座位,就毒發身亡了。我們說了邵佳腦子不好使,聽聞邵佳與宋晴又是青梅竹馬感情極好的,宋晴毒發身亡,邵佳哪裡聽得進去別人的勸阻,不等別人說話,就拿了兵器動起手來。皇宮當中一般是不允許攜帶兵器的,但作為皇族和德高望重的大臣,一般都會佩戴裝飾性的寶劍作為身份的象徵,比如夜青玄掛著的那一把。
允許佩劍的人身份本來就高,就算做了規定,一般也沒有染敢當真跑去看人家帶的是不是觀賞性的寶劍,而邵佳手中的那一把,顯然是一把寒光泠泠削鐵如泥的寶劍。雲臻得了沈沁特意讓紫青傳過去的話,一直注意著邵佳,見邵佳拔劍,立刻也拔劍迎上了邵佳,到現在為止,兩人打得難分難捨。
邵佳剛剛動手就對上可雲臻,自然沒有機會傷別人,那些受傷的多半都是自己尖叫著亂跑,結果磕了碰了受的傷。沈輕表示一點都不同情他們,奈何在她負責的宴會上受了傷,最後她還要給些賞賜壓壓驚。
邵佳的武功對上雲臻沒什麼勝算,然而他受傷拿的是珍珠混魚目拿進來的寶劍,雲臻拿的是真正的觀賞物品,只能拿著顯擺的那種,兵器的差距就算雲臻武功比邵佳強了不少,想要壓倒邵佳也還需要時間。
沈沁不覺得夜青玄會做出在今天下毒這種事,就算下毒,下的也必定是邵佳,而不是沒什麼價值又沒什麼腦子的宋晴。至於別人下毒,沈輕重生一回,又在太子府中鬥智斗勇了三年,還不至於對宴會疏忽到這種程度,所以,毒只能是宋晴自己下的。而另一方面,邵佳和宋晴顯然都是易容過的,這兩人必定是假扮的邵佳和宋晴,那麼真人去了哪裡?或者人已經死了?那這兩個人這一行又是為了什麼?為了這一次完全不可能有懸念的刺殺?
「不應該啊!」沈沁低低的喃喃道,費了這麼大力氣截獲南越使節,然後假扮邵佳和宋晴,費盡心機為了尋找機會進入皇宮,沈沁可以理解,可若是有能力設計這一場完美的偷梁換柱,會蠢到在今日用毒死宋晴這種蹩腳的理由發難?何況這一場發難有什麼用?宋晴死在宮宴上,大明怎麼都要給南越交代,可邵佳動了手,有理也變成無理了,這麼做又有什麼意義?
「什麼不應該?」沈輕跟沈沁離得近,沈沁低低的一聲嘀咕沈輕也聽到了,不免有些不解道。
「大姐姐,你說,他們這樣大費周章的混到宮裡來,是為了什麼?但凡有點腦子,都該知道今日這種場合不可能做出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他們既然能用人皮面具混到宮裡來,大姐姐覺得他們會是沒有腦子的人嗎?」沈沁索性問沈輕道。
沈輕之前也得了邵佳腦子不大好使的消息,見到宋晴之後,覺得宋晴腦子不見得比邵佳好多少,暗暗覺得南越皇帝這一舉不知是個什麼意思,卻也不曾深想。沈沁這一提,沈輕才將忽略了片刻的假扮一事想起來,既然是假扮的,那麼一切就說得過去了。
沈輕出了閨房就進了宮門,沒有在外面走動過什麼,但因為前世的記憶,她對易容這種事多少還有些了解,知道易容最大的弊病就是表情臉色不大能變化。這樣一來,邵佳一直一副二愣子模樣,和宋晴一直是缺根筋的傻子模樣就說得通了,因為只有這樣定型性格,才能保持一個基本不變的表情和臉色。這個說通了,那麼就如沈沁所說,他們這樣大費周章是為了什麼?總不至於就是進宮演一場鬧劇吧。
「你說,他們會不會是想挑起大明和南越的戰爭?」沈輕不確定道。
沈沁搖搖頭,「不大可能。聽王爺說起,因為之前對南平用兵,南越如今國內有有些動蕩,所以南越皇帝將個智商有問題的弟弟都派過來了。這種時候,南越皇帝只要有點腦子,都只會忍氣吞聲,要知道大明和南越之間還隔了一個南平,若想攻打大明,要麼與南平借道,要麼先打下南平。南平新王不是個好擺布的,借道這種蠢事他不會做,要拿下南平么,還要看大明願不願意讓南越得手。」
沈輕聞言便也點點頭,挑撥兩國相當於做無用功,所以對方的目的應該不是這個。
「難道是……」
「你想到了什麼?」
「大姐姐,你跟我來一下,我有些事要跟你確認一下!」沈沁拉著沈輕往外走。
沈輕看了殿內一眼,雖然有些混亂,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而沈沁也不至於這個時候拿她開涮,便向夜青玄使了個眼色,跟沈沁離開了宏儀殿。
沈沁拉著沈輕進了隔壁的一個偏殿,原是沈輕準備給客人臨時休息用的,不過這會兒人都在那邊赴宴,這邊自然沒有人。沈沁四下確認了一番,沒有人跟來,才向沈輕道:「大姐姐,你可知道宮中有什麼寶藏?」
「寶藏?」沈輕微微張口,道:「怎麼會有這種事?三妹妹你從哪裡聽到的?」
沈沁將紫玉見到的情況簡單一說,道:「空穴來風未必無因,紫玉就是跟蹤邵佳過去,才遇到這回事的。邵佳只是將紫玉打暈了扔到湖裡面,怕也是趕著到這邊來赴宴的緣故,可若是趕著赴宴,他還要特意繞到鳳儀宮一趟,那邊若沒有什麼,妹妹我是不信的。」
沈輕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若是如沈沁這樣說,那麼那邊必定是有什麼的。而若是那邊的事情與邵佳這般行為有關,那麼,必定是要藉機將人都拖在這邊,然後在那邊做些什麼,若是如此,這個邵佳和宋晴,從一開始應該就已經是棄子了。而提到鳳儀宮,沈輕不由想到當年鳳儀宮的傳說,不由道:「要說鳳儀宮的寶藏,還真有那麼些傳說。」
「還真有寶藏?」沈沁倒是頗為意外,皇宮當中,若說誰在什麼地方挖出點珠寶什麼的不足為奇,但若說寶藏,誰能在眾多眼線之下,埋下一批寶藏來。
「有沒有不好說,不過是有那麼個傳聞罷了。」沈輕如今作為皇后,掌管後宮的同時,對皇宮的各種傳聞也都聽了一些,當然也包括許多人又是害怕又是好奇的鳳儀宮。「傳說當年的淑嘉皇后,當年被殺就是因為鳳儀宮的寶藏。」
皇后的封號統共就那麼多,有時候兩代皇后的封號還是同音不同字,但淑嘉皇后,自開國至今,就這麼一個,因為淑嘉皇后的死,成了個禁忌,其後再也沒有皇後用淑嘉兩個字做封賜,連同音的都沒有。而淑嘉皇后的死,也一直都眾說紛紜,最為普遍的一種,便是招惹了厲鬼,為鬼神所殺,甚至還有傳說,是淑嘉皇后與當時的皇帝不和,被皇帝所殺,真相如何,就說不準了,但因為寶藏的緣故,沈沁還真沒有聽過。
「這個傳言我也是進宮之後才從幾個老嬤嬤口中聽到的,說是初代皇后原是前朝公主,後來跟著丈夫起兵反了自己老爹,還在改朝換代當中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太祖皇帝為了表示對皇后的寵愛,特意為皇后建了鳳儀宮,其後就成為皇后的宮殿,聽說在那個戰事頻繁的時候,鳳儀宮比皇帝居住的宮殿都要精緻華美。而所謂的寶藏,傳說當初太祖皇帝與皇后感情極好,皇帝在外打仗,皇后在宮中便四處尋找前朝留下的金銀財寶,以補貼皇帝。」
「那位皇后原是前朝的公主,太祖皇帝定都設下皇城之後,因為無暇顧及的緣故宮殿依然用的是前朝的公主。皇后對宮殿熟悉,還真在裡面找到了許多珍寶,給太祖皇帝很大幫助,所以後來太祖皇帝特意冊封那位皇後為貴仁皇后。」沈輕解釋道,「我聽到的傳說,便是說那位皇后從宮中取到的珍寶遠不止交給太祖皇帝的那麼一些,其他的許多,都被皇后藏在鳳儀宮的密室當中。更有傳說,那位皇后並非真心反對自己的父兄,只是因為太祖皇帝威逼脅迫才不得不那麼做,特意藏下許多珍寶,就是為了將來留給前朝皇嗣起兵反明之用。」
「還有這樣的說法!」這倒是讓沈沁十分意外,實在是史書當中早已經把那位貴仁皇後設定成大義端方的皇後娘娘,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缺點。就算沈沁深知那是史官們各種修改描畫而成的,也實在沒有想過背後還有這樣的傳言。
「這是也不知道真假,流傳的也不多,而貴仁皇后做了皇后沒有十年就過世了,這些事便更加沒有人提起了。只是到了後來,淑嘉皇后死在鳳儀宮中,這些話才陸陸續續有人提起,說是淑嘉皇后正是因為擋了人家尋找寶藏的路,才會被殺死。此時捕風捉影,也不知道真假,但三妹妹說的那些人,總不至於是為了這麼個捕風捉影的傳說找上門來吧!」沈輕雖然給沈沁細細的解釋了一回,卻也不大相信有人會相信這麼個傳說,冒著巨大的危險前來。
「不管如何,還是過去看一趟為好,鳳儀宮如今是偏僻下來了,平日也沒有人去,可就算如此,也不能讓外人過去亂走。」沈沁也不大相信那邊有寶藏,但月嬪留下的畫當中既然特意點了那一點,恐怕不是寶藏也有其他的東西。
「嗯,妹妹說的不錯。」沈輕做事一向縝密,做了皇后之後更是如此,當下叫了人找了一隊侍衛,派人與夜青玄告知了一聲,便與沈沁一道往鳳儀宮過去。
沈沁與沈輕交流過事情回來,假的邵佳已經被抓住了,皇帝夜青玄正著手處理此事。聽了沈輕的安排,雖然有些疑惑,卻也知道沈輕做事一向穩妥,便答應著讓沈輕和沈沁帶了人過去。
畢竟是在宮中,就算有人混進來,人數上也占不了優勢,所以沈輕和沈沁帶的人也不多,沒有走沈沁之前走過的一條路,一行人直接從大道過去。
到鳳儀宮去,大道倒是比小路更近一些,之前的人走小路,大約是出於掩人耳目的意思。沈輕和沈沁帶著人從大路殺過去,不多時就到了鳳儀宮,沈沁大約辨認了一下方向,帶著一行人往之前的涼亭的小湖走去。沒走多遠果然見到沈沁所說的地方,而沈輕十分意外的發現,還真有人在動作。
「靖王!」沈輕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剛剛在大殿那邊雲臻才拿下了一個,這裡又冒出一個來,卻不知兩個都是假的,還是這個是真的。
頂著邵佳臉皮的男子瞳孔一縮,一個招呼,幾個揮舞著工具的內侍打扮的人都圍到了邵佳身邊。邵佳臉皮上表情不變,語氣卻是陰陽怪氣,道:「皇後娘娘、瑞王妃,沒想到居然是兩個女人找到了這裡。」
「你是什麼人!如何混到這裡來的!」沈輕這幾年來,歷練出一種上位者的大氣,臉色一沉道。
「哼!皇後娘娘和瑞王妃只帶這麼幾個人過來,未免太小看我夜明光了吧!」男子輕哼一聲,一臉輕蔑的掃過沈沁和沈輕身邊的一隊侍衛。
「夜明光?宜郡王?」沈沁微微挑眉,之前聽雲臻說宜郡王逃了,還以為他跑到其他地方意圖東山再起去了,沒想到居然還敢混到皇宮裡來。
「瑞王妃好記性!」宜郡王冷笑,「當日在背後拿到鄴城令牌釜底抽薪,怕是有王妃一份吧,虧得王妃對小孩子都下得了手!」
沈沁微微挑眉,看來宜郡王並不知道令牌是夜松陽自己送到她手中的,雖然說出夜松陽來對宜郡王應該是個極大地打擊,可沈沁還做不到那一個小孩子做武器。何況夜松陽畢竟是宜郡王的兒子,若是這件事傳出去,只怕說他大義滅親不少,說他不孝不義的更多,既然宜郡王已經將她視作仇人,她又何必多做辯解,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宜郡王連認旁人為父都做得出來,我這又算得了什麼?」
「好一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既然如此,拿下她們兩個!」宜郡王冷冷道。
「是!」一群內侍打扮的人粗著嗓子應著,丟下手頭礙事的工具抽出武器向沈沁兩人衝過來。
沈沁拉著沈輕後退一步,道:「拿下!」
沈沁要同沈輕過來的時候,夜青玄和雲臻抽不開身,但收到了兩人的暗示,派來隨同過來的都是一流的高手。皇宮中的侍衛也有幾個等級,普通的侍衛也就是抓抓小偷的水平,但跟沈沁她們過來的這些人,比起宮中的暗衛都不差多少,是專門保護皇宮中重要主子的。
沈沁相信宜郡王敢進宮來做這件事,必定做過周密的籌劃,帶進來的必定都是有本事的心腹。然而皇宮畢竟是皇宮,宜郡王即便假扮成邵佳,也不可能帶太多人進來,加上安插在皇宮當中的,大約也就是眼前這十幾人了。不過有本事不代表功夫好,比如有幾個一看就是不會功夫的,大約是早前就安排在宮中的,不僅幫不上忙,還拖後腿。
宜郡王和他的手下交給侍衛對付,沈沁要做的也就是保護好沈輕便是。宜郡王看著自己的屬下被沈沁她們帶過來的幾個數量不多的侍衛壓制住,一把撕掉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張暴躁的黑臉,冷冷哼了一聲,提起手裡的劍,便向沈沁和沈輕撲過來。
沈輕即便是經歷過生死的人,也被驚得呼吸一滯,只覺得沈沁將她用力一推,緊接著,便見到沈沁與宜郡王打到了一起。沈沁會武功她多少知道,但是實在不曾想到,沈沁對上宜郡王,一時竟然沒有落下風,她一直知曉,皇室子弟,不說皇子,就連普通的宗室子弟,都要求文武雙全,宜郡王一向風評甚高,武功自然是不弱的。
沈沁的武功未必落後於宜郡王多少,只是作為女子,在體力上實在吃虧太多,時間拖長了對沈沁實在沒有好處。好在,沈沁之前過來,已經在這邊稍微做了一些準備。
默默數著時間,沈沁一面躲著宜郡王的攻擊,一面計算著武功高強的男子與普通人用藥的差別,心裡也有些沒底,難道這一回要因為計算失誤吃虧?
沈沁心裡多少有些擔心,侍衛們被宜郡王的屬下們牽制著,若是葯起不了效果,多耽擱下去,對她絕對是不利的。思索間險些被宜郡王一刀砍中,卻只感覺自己被大力一扯緊接著就撞進了一個人的懷抱。
聞著熟悉的氣息,沈沁下意識的伸手抱緊雲臻的腰身,道:「你怎麼才來啊!我都快累死了!」
雲臻遠還想教訓沈沁幾句,被沈沁兩句話說的差點一個岔氣,道:「是我不好……」
雲臻一面抱住沈沁,一面招呼人拿下宜郡王,沈沁等待已久的葯終於生效了,宜郡王晃悠了幾下倒下,手還顫巍巍的指著沈沁,道:「你、你使詐!」
「有句話叫做兵不厭詐!」沈沁笑得開心,雖然有些鬱悶這葯發作晚了那麼許多,但既然有用,下次再做改進就是。
雲臻對於欺負自己媳婦的人自然不會手下留情,直接讓人將宜郡王綁了帶下去,至於審訊什麼的,倒是不急在一時。
將宜郡王抓到了,沈沁倒是越發好奇那個寶藏,到底是什麼樣的寶藏,居然讓宜郡王不惜冒著被抓的危險混到皇宮中來。雲臻哪能看不出沈沁的好奇來,捏捏沈沁的手,道:「等一等,等皇兄過來,我們一起去看看。」
不多時,夜青玄處理好宏儀殿那邊的事,也趕了過來,見到這一幕還有些意外。雲臻將事情簡單地介紹了一番,幾個人一起過去看所謂的寶藏,靠近小湖,湖水已經被排幹了,露出底下一個密道來。
這個湖雖然不大,但也裝了不少水,想來之前紫玉見到的時候,便已經在排水,只是他們那時都沒有注意,就連沈沁也只是以防萬一在湖邊灑了一些藥粉,因為這邊除了天黑前過來點燈的人以外,一般沒有人過來,沈沁計算過,還打算回去的時候跟沈輕交代一聲免得誤傷。
夜青玄見到密道並不意外,道:「這個原是貴仁皇后時修建的,父皇那時將我留下,說的便是這個事情。」
「貴仁皇后在這鳳儀宮中埋下寶藏的傳說是真的!」沈輕還有些不敢相通道。
「寶藏是真的,故事卻是半真半假。貴仁皇后藏下這一批寶藏並非自己本意,而是被兄長以孝義逼迫,而最初太祖起兵反抗時也確實為難過貴仁皇后,所以這一批寶藏既是為前朝遺子,也是為大明後代,不過都沒有安好心,底下是下了毒的,不管是誰拿了寶藏,三年之內,必定慢慢地毒發生亡,當初的貴仁皇后便是以為接觸了毒藥,才早早過世。此事原本也沒有人發現,知道淑嘉皇后時,無意間發現了這個秘密,甚至偷偷將密道中的寶藏取出來,用來支持她兒子爭奪皇位,大約是太過貪心,不僅將一部分送出宮去,還在鳳儀宮中放了不少,最後釀成那樣的慘劇。」
沈沁這才想起,關於鳳儀宮的傳說當中,作為主角的淑嘉皇后死於非命不說,就連她養的皇子也在其後不久便莫名其妙的病死了。沈沁原本以為是皇權爭鬥的犧牲品,如今看來,應該是中毒而死。
「那些銀子流出去,直到那個皇子病死之後,當時的皇帝才發現不對,細細一查之下,發現拿了銀子的還好,流傳太廣,在人手裡停留的時間也不長,沒有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珠寶流傳出去,卻是要了好幾個人的命,這才命人將密道封了,又將流傳出去的珠寶銀子收回來。」夜青玄略微感慨的嘆了口氣,「也不知用的是什麼樣的毒藥,都已經過來那麼多年還有那麼大的藥效,今日幸好發現得早,若是再讓裡面的東西流傳出去,只怕又是許多麻煩。」
沈沁看了一眼,密道口附近已經擺了幾個箱子,有一個像是半空中摔下去的,裡面的珍寶散的四處都是。
夜青玄命人將密道重新封掉,將這個小湖再灌上水,還叫沈輕讓人多傳些鳳儀宮的詭異故事出去,免得人沒事往這邊跑。
「果真,天上不會掉餡餅,寶藏不是那麼好挖的呀!」沈沁微微一嘆道。
「挖寶藏做什麼?我們又不缺錢!」雲臻挽著沈沁的手道,反倒是歷代皇帝,眼睜睜的看著宮裡有那麼一大批寶藏,但是半點都不能動用,大約更加鬱悶吧!
夜青玄倒是想得開,說真的,除非是見不得人的暗地裡做什麼事,否則這一批寶藏若是拿出來了,反而要引起不少的麻煩,錢一下子多了起來,能買到的東西自然就少了,夜青玄雖然不懂得經濟學原理,也不知道有通貨膨脹這種蛋疼的事,但並不妨礙他理解這一種危險的現象。
最後一個危險人物夜明光也抓到了,從開國以來就一直存在的凌王的隱患算是基本解決了,至於無辜被夜明光殺掉的邵佳和宋晴兩個,夜青玄也只能想拌飯安撫南越一番。南越王對自己這個智商捉急的弟弟沒有多少好感,大明給了不少的補償,便也就接受了這個事實,繼續忙國內的矛盾。
朝會結束之後,陸陸續續簽訂了一些條約,各國的使節也都陸續離開了京城。遼國本意拿一個公主將作為質子的皇子換回去,但一個遼國不受寵的公主,哪能跟嫡出的皇子相提並論,所以夜青玄沒有留下公主,也沒有將那個皇子送回去。口頭上說讓遼國皇子感受一番大明的文化,將來到遼國傳播教化,可事實上無異於繼續延長質子留在京城的時間。
遼國太子萬分的不滿,可作為戰敗國又沒有提條件的資格,尤其是大明使用各種計策拔出了遼國的不少姦細,甚至居功甚偉的王爺也因為功高震主被糊塗的老皇帝除掉了,加之軍事上的損失,如今的遼國根本沒有辦法與大明動武,即便不甘也只能帶著公主又離開了京城。
藍若風正式跟夜青玄提了木漣漪的婚事,畢竟木漣漪是之前木氏政權送過來的,交到大明手中的質子,即便木氏政權已經毀滅,他要娶木漣漪還得經過大明的同意。夜青玄對此並沒有為難,藍若風能夠將南平平定下來,甚至在南越的戰事中也並不吃虧,夜青玄也十分欣賞他,尤其藍若風一開始就對大明做出友好的態度。南平國的地理位置重要,地方雖然不大,但在大明與南越當中卻發揮著重要的作用,若是讓南平國偏向南越,對大明來說絕對是不利的。
正是這個緣故,夜青玄不知沒有為難藍若風,還賜了木漣漪一個封號,說是她曾為南平國百姓做出了犧牲和貢獻,認了木漣漪做義妹,封了雲安公主的封號,甚至還弄了一隊儀仗,熱熱鬧鬧的將木漣漪送了出去。
半年之後,新的政策逐漸穩定下來,朝廷當中的不安定因素也逐漸剔除,大明國進入了盛世階段。雲臻也向夜青玄上了摺子,請旨帶著妻兒到封地居住。
夜青玄也做了挽留,但云臻態度堅決,也只得順著雲臻的意思,一家人再一次離開京城,去了滄州王府。
又半年之後,沈沁生下一雙孿生女兒,取名瑤嘉瑤阮,夜青玄送上一對南海夜明珠以示慶賀,分別冊封郡主。
十五年後,當年軟萌萌的小世子阿籌已經長成了偏偏少年郎,兩個雙生妹妹,也都長到了豆蔻年華,只可惜,滄州城的官員百姓們,基本都只見過兩位如花似玉的郡主,卻不曾見過瑞王府唯一的世子,因為世子夜寧瀚在五歲時,便被玉虛子帶入蒼彤山學藝,每年也只有一兩天回到滄州。
這位瑞王府最尊貴的世子,如今正背著一個包袱,從蒼彤山下來,一身簡單的青衣,一頭黑髮用同色的緞子束起來,手裡提著一柄長劍,看著裝打扮,與普通的江湖俠客並沒有什麼不同,但一張繼承了爹娘優良基因的臉,卻是一身普通的裝束都掩藏不住的。
夜寧瀚走到山腳下,一名七八歲的小姑娘對著小手指等在山腳下,見到夜寧瀚一臉委屈道:「師兄,師父真的要你走嗎?為什麼師兄師姐們都要離開,以後就只剩下蓮兒一個……」
夜寧瀚捏捏小師妹還有些嬰兒肥的小臉,道:「師兄師姐們學業有成,當然要出門歷練啊,蓮兒乖,等蓮兒長大了,便也可以下山了。山下有香噴噴的雞翅、有酸甜可口的糖葫蘆,還有……」
「夜寧瀚,你再敢拿山下的美食誘惑我家蓮兒,看我不把你逐出師門!」一個中氣十足的男子突然從林子里衝出來,將蓮兒拉到身邊,雙目等著夜寧瀚道。
夜寧瀚粲然一笑,一雙據說繼承了他曾祖父的漂亮桃花眼波光漣漣,唯獨說出來的話不怎麼討喜:「師父,我在家時我娘將我稱為廚房殺手,可在這蒼彤山,算是我的手藝最好吧,我這一走啊,可憐小師妹不知道還要瘦多少。」說完,也不管他那吹鬍子瞪眼的師父,便提著包袱,幾個起落消失在山林中間。
「爹爹,師兄走了,蓮兒是不是連烤肉都沒得吃了……」蓮兒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眼前出鬍子瞪眼的老頭。
老頭名鍾佑,蓮兒是他一把年紀得了的小女兒,父女之間其實也就差了四十個春秋,只可惜鍾佑年輕時要操心師弟師妹,老了要操心徒弟師侄,四十八歲的年紀已經有些仙風道骨的老頭樣子。對這個最小的女兒鍾蓮,鍾佑看得比眼睛珠子都寶貝,然而,廚藝這個問題,一直是困擾著蒼彤山眾人的巨大困擾。
玉虛子喜歡四處遊歷,就是夜寧瀚這個親自記在鍾佑名下的弟子,也只是偶爾帶在身邊教導,更別說別人,而玉虛子可以說是蒼彤山上廚藝最好的一個。鍾佑夫妻兩個雖然一直操持著蒼彤山的事務,可要說廚藝,不說鍾佑,他妻子也就是溫飽水平,年幼的鐘蓮更是可以忽略不計,所以夜寧瀚在蒼彤山時,分工一般都是師母煮飯,夜寧瀚烤個肉煮個粥。
對上鍾蓮一臉委屈的模樣,鍾佑嘆了口氣,道:「沒事,爹爹明日去給你找一個會廚藝的師弟,保證比你師兄強。」
鍾蓮看了父親一眼,搖搖頭道:「蓮兒還是覺得,蓮兒自己學比較好些,我去找娘親找兩本菜譜過來……」
離開了蒼彤山的夜寧瀚,也顧不上到處走動,就近找了一個城鎮,找了一家酒店,點了一些菜,終於可以慰問一番自己飽受摧殘的味覺。夜寧瀚雖然是蒼彤山廚房的主力,可夜寧瀚其實就會三個菜,一個烤肉、一個紅燒肉、一個水果粥。
照理來說,雲臻廚藝堪比大師,沈沁手藝也不錯,再怎麼樣夜寧瀚也不該長成個廚房殺手才對,可就像夜寧瀚絲毫沒有繼承爹娘在醫術上的天分一樣,也基本沒有繼承廚藝上的天分,就連身為太子的夜瑾蕭都能隨便弄出一桌子美食了,夜寧瀚依然只會那三樣。而蒼彤山上,夜寧瀚剛上山時,大師兄掌勺,不說多好吃,至少還能上桌。大師兄下山歷練之後,二師姐掌廚,雖然看相不好,多少還能挑一些下口,等二師姐也下了山,基本上除了吃肉就只能喝粥,小師妹都已經吃出怨念來了。
夜寧瀚風捲殘雲的吃完一桌子的美食,才覺得嘴裡有了些味道,剛要結賬離開時,一個十四五歲的姑娘坐到夜寧瀚對面,道:「大哥,你能不能再坐一會兒?」
「嗯?」夜寧瀚眨眨眼,不大明白小姑娘什麼意思,不過他一向是個溫和大方的人,點了點頭果然沒有動。
姑娘見夜寧瀚沒有動,還不客氣的從筷筒裡面拿了一雙筷子,手腳麻利的盛了一碗飯,直接就著夜寧瀚剩下的殘羹冷炙吃起來。
夜寧瀚坐著沒什麼事,便打量這個二話不說開吃的姑娘。小姑娘穿著一身淡藍色的衣袍,看布料材質還不錯,不過比較簡單,身上也沒什麼配飾,一頭青絲用一支簡單的木簪挽起來,有不少髮絲垂下來,將原本就小的臉蛋擋得更加看不清模樣了,可若是細細一看,那張臉可果真稱得上精緻漂亮,長長的睫毛微微閃動,如蝶翼一般靈動漂亮。一雙手更是纖細柔嫩,一看就是沒有做過什麼事的,虎口處卻有些微微的薄繭,看樣子是練功夫留下的,偏偏夜寧瀚絲毫察覺不到她的武功。
夜寧瀚的武功學自玉虛子一派,玉虛子的武功已經差不多可以獨步江湖,夜寧瀚作為玉虛子最為看重的徒孫,自然深得其真傳。是以,夜寧瀚不覺得這姑娘是功夫比他厲害,最大的可能是出了什麼意外,功夫不能用了,否則哪能混的這樣凄涼。
看一個小姑娘吃他的剩菜,夜寧瀚還挺過意不去的,叫小二再上兩個菜過來。小二過來問夜寧瀚要什麼菜,小姑娘突然抬頭,道:「紅燒獅子頭、還有東坡肉,謝謝……」
「……」小二一愣,夜寧瀚只來得及說了一個西葫蘆牛肉羹,另外兩個都是這姑娘說的,他分明記得,剛剛還沒有這姑娘。
「都上上來吧!」夜寧瀚也是一愣,卻瞬間笑了,將還沒來得及退開的小二閃得眼前一亮,一時竟忘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