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出路
山中無甲子,谷里無歲月,眨眼又過半年。
張洛有兩個美人相陪,醒時調笑美女,睡時卧香枕玉,一床三好,享盡了艷福。
那女子自搬到著蔓藤棚子來后,與晴兒張洛日夜相處,耳濡目染下,漸通人性,雖然舉止還是頗為幼稚,但從外看來,舉手投足已和普通女子並無二至。因她全無記憶,張洛便用那玉佩上琉璃二字稱呼她,只當是她的名字。
晴兒空閑時便盤坐在那裡,習練那先天道德養身經,那道家養生之法果有奇效,她的身子從此飛快痊癒,過了半年已能自由行走,只胸口還偶有疼痛,不能長力。
張洛見此法奇妙,也曾心動,只見剛想習練,便見那白巾上開頭便是[習練者首重清心寡欲,無為而行,若無此等心境,終無所成]這一行字,頓時那微微而動的心思便是瞬間煙消雲散了。
這日清晨,張洛一覺醒來,雙眼微睜,便見頂棚處十數道光線從縫隙中穿射下來,照在自己的臉上身上。
身子一動,頓時便驚覺懷中少了一人,只左手手彎里,躺著**的琉璃,大概因為昨夜被折騰的太過,此時還靜靜睡著,只是她睡覺的姿勢甚是奇怪,修長的身子縮成一團,手腳蜷於胸前,看上去純凈無暇,其態宛如嬰兒。
張洛將琉璃的腦袋輕輕挪開,坐起身來,便見棚子的一角,晴兒正盤膝而坐,縴手置於膝上,拇指食指輕搭,如同蘭花。細微至幾不可見的白色霧氣,淡淡的從晴兒唇中吐出,又如有意識的般回進到她小巧瑤鼻。
似是察覺到張洛坐起的動作,那股淡淡白色氣霧收完,晴兒長長睫毛一眨,睜開雙眼。這些日子以來,越發深邃漆黑如寶石的瞳孔里映出了張洛目瞪口呆的倒影。
晴兒一笑,道:「少爺,你怎麼這副表情。」
張洛又是吃驚又是後悔,道:「你,你,真成仙啦?不然怎麼能吞雲吐霧。」
晴兒一呆,隨即臉露喜色,自言自語道:「吞吐呼吸,流轉而化為氣,這先天道德養身經上說的原來是真的,只是怎的會如此快法……」說著從懷中取出方巾,捧在手中不知看到了什麼,晴兒秀眉微皺,道:「果然如此,怪了,怪了!」
張洛急問道:「什麼地方怪了。」
晴兒指著方巾上第六排的小字,有些疑惑的道:「這上面寫著,『吞吐呼吸,流轉周天乃至化為氣,運於肺腑,四肢百骸,無有不達,至此已窺門檻,資質佳者亦非十年之功莫能成……』這意思就是說,資質上乘者也要十年的功夫才能到這地步,可我明明只練了一年,便覺體內種種與它吻合!這卻是我練錯了,還是它上面寫錯了?」
張洛聽了,也覺奇怪,想了一會,不得其解。見晴兒還在苦苦思索,便輕撫她的肩頭,安慰道:「晴兒你無需多想,依我看,多半是那些道士自己愚笨,卻把天下人都當得與他們一般,因此才在上面亂說,這些道士和尚,都不能全信。晴兒你若真不放心,不練它就是了。」
晴兒搖了搖頭,輕聲道:「這先天道德養身經是有大道理的,只是其中定有什麼關竅是我還沒弄明白的。少爺,不如你也試著練練,看是上面寫錯了,還是晴兒練錯了。」
張洛一楞,轉眼便見到那白巾開頭一句,立即潑鼓似的搖頭道:「這你卻是在為難少爺了,晴兒你聰明勝我十倍,連你也弄不明白的東西,我如何會弄的明白,不練,不練。」說著,也不管自己光著屁股,轉身便竄出棚去。
晴兒知道他的脾性,見他逃走,也只有苦笑著搖搖頭,細看手中的白巾不提。
張洛出得蔓藤棚子,如逃似的竄出十幾丈遠,這才鬆口氣,心道:「若真是[清心寡欲,無為而行],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樂子,這先天道德養身經也只有晴兒這樣淡薄的人才練得。」
邊想著,向前行了十幾丈,經過水潭邊時,空中傳來一聲鳥鳴。
張洛抬頭一看,卻見古樹上,多了一頭似鷹非鷹,似鵬非鵬的銀色大鳥。
張洛心中便是一奇,這絕谷地勢奇特,周圍山壁都有千仞,百丈高空有淡雲霧氣,周年不散,一年之內便也只有兩三天能見得日月,這等地勢,便是神仙亦難渡,張洛在此地這麼久,還沒見得半隻外來的生物,這是大鳥卻是怎麼進來的!
那銀色大鳥站在最高枝上,左顧右盼,似在警戒周圍,那顆銀色鳥頭上,有三撮銀色長毛,足有兩三尺長,顧盼之間,顯得神俊非常。
它體積極大,便只那張鷹嘴,也有普通人攢緊了五指才有的大小,食量自也是驚人,只在張洛抬頭看的一會,它在樹枝中跳來跳去,一叼一個,眨眼已有五六個果子被它吞進肚子里去了。
張洛看著心痛,隨手在地上撿了塊小石頭便向那銀色大鳥砸了過去。
也由不得他不心痛,這古樹之果一年一結,每次才不過百多顆,味道遠勝普通棗果,便是張洛自己都不捨得多吃,如今這銀色大鳥如鯨吞似的吞咽,如何不讓張洛心疼發火。
張洛此時的力氣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大,石頭扔出后,發出嗚嗚破空聲,速度之快,便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的力氣怎麼又變大啦?」
眼看便要砸中,那銀色大鳥鳴叫一聲,卻是跳到了另一根樹枝上,又叼起了一個紅果,脖子一伸一抬便吞了下去,吞下之後,龍眼大的鳥眼瞄瞄張洛,那神情竟似在嘲笑他一般。
張洛大怒,從地上一把抓起十幾顆碎石,一古腦兒的砸了上去。
這次更是不堪,只聽一陣樹葉沙啦之聲,那銀色大鳥斜著腦袋,縮在原地,卻是連躲避的動作都懶的做了,只是伸直了脖子,咕的啼了聲,似是打了個飽嗝一般。
張洛頓時被這通靈的鳥兒氣的不行,正滿地找石子時,耳邊只聞「嗤」的聲輕響,緊接著便是那銀色大鳥的一聲尖鳴。
張洛抬頭一看,天上掉下幾根銀色羽毛,那銀色大鳥似乎受了驚,正狼狽的騰空而起,只是它現在正處於濃密的樹枝中央,兩翅一時展之不開,撲騰了幾下,卻把自己翅膀上的幾根銀羽給擦了下去。
銀色大鳥極是神俊,騰騰騰幾下,靠著鳥爪硬生生從枝葉堆里鑽了出來,就在這時,又是「嗤」的一聲輕響,這次張洛總是看清楚了,卻是從後面草叢中射出的一塊石子,速度之快,較自己剛才那塊快出何止數倍。幾乎是剛聽見聲音,那小石子便已到了半空。
銀色大鳥清鳴一聲,雙翅一展,足足有一兩丈寬,扇動之間,頓時如颳起陣狂風。
那銀色大鳥振翅飛去,正好與那飛石擦身而過。它兩翅一振,直接便往上竄出十來丈,速度之快,勝過張洛以前所見任何一種鳥兒。
草叢中第三次發出「嗤」的聲輕響,這次速度更快,張洛目力已然追之不上,只見那銀色大鳥斜斜一墜,竟奇異的在飛行中調整了方向,電光火石間閃過那急速射來的石子,一個盤旋,衝天而去。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張洛看得目瞪口呆,還沒回過神來,身後草叢中忽傳出輕微的聲響。
張洛一個激靈,頓時連汗毛都豎了起來,立馬轉身,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心中砰砰亂跳。忽然「沙沙」聲響,那片一人高的雜草左右分開,琉璃揉著眼睛,打著哈欠,身上穿著一件青裙,從草叢裡走了出來。
她本是沒有衣服的,這青色孺裙乃是晴兒的外衣,晴兒心好,見她整日里赤身**,雖說這谷里沒有外人,終究還是不雅,因此便把孺裙與她穿,自己則留了件白狐裘和貼身內衣。只是琉璃身形修長,胸部又大,這件青衣穿在她身上,卻有些緊繃繃的感覺,尤其那胸衣之間,漲鼓鼓的,撐衣欲裂。
今兒張洛卻是顧不得那結結實實的風景,瞪著她看了半天,道:「剛才的石子是你扔的?」
琉璃雖然不會說話,卻是聽得懂意思,當下連連點頭。
張洛上下描了她一遍,怎麼都看不出她有這等本事力氣,能把石子扔的這般快法,不禁有些懷疑道:「你怎麼扔的,再扔一次與我看看。」
琉璃很是聽話,乖乖的從地上撿起顆指甲大小石子,也沒見她如何用力,只用拇指這麼一彈,立即一聲尖利呼嘯,那石子破空而去。只聽「噗」的一聲悶響,二十多丈開外,十餘丈高處,掛在山壁上的一棵青藤應聲而斷。那粗長的蔓莖垂了下來,帶下了周圍一片青藤,露出裡面一個黑呼呼的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