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第一章

沈錦繡完最後一針，小心的剪斷了綉線，仔細檢查了一番臉上才露出幾許笑意。

一直守在旁邊的丫環笑道，「姑娘繡的真好，王妃定會喜歡的。」

沈錦抿唇一笑，卻沒把丫環的話當一回事，如果她這樣的算好，那王府里的綉娘綉出來的算什麼？

倒是陳側妃聽見丫環的聲音掀開帘子進來了，說道，「可綉好了，讓我瞧瞧。」

「母親。」沈錦聞言讓開了位置，有些不安地問道，「也不知道母妃會不會喜歡。」

「傻丫頭。」陳側妃看了屋中一眼，讓伺候的人都下去，就留了貼身的李媽，才拉著女兒的手說道，「王妃出身趙家，又嫁給了瑞王爺，什麼樣的好東西沒見過？你就算繡的再精緻又能如何。」

沈錦咬了下唇，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母親的意思，送王妃不過是送的個心意，陳側妃嘆了口氣，「都怪母親不爭氣，若是……你也不用小小年紀就學這些。」

「母親。」沈錦偎進陳側妃的懷裡，嬌聲說道，「女兒不小了。」

陳側妃笑著點了點沈錦的頭，「好了，去外面看看那些花草，王妃今日讓人送了兩盆芍藥，顏色漂亮得很。」

「好。」沈錦年紀小，正是愛玩的時候，聞言就笑盈盈從陳側妃懷裡起來說道，「那我一會能去花園轉轉嗎？」

「去吧。」陳側妃自己並不愛出院子，倒是不拘著女兒。

沈錦這才叫上丫環到外面看花去了，等沈錦離開，陳側妃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她看著女兒繡的帕子，緩緩嘆了一口氣，這才把剛剛未說完的話說完，「都怪我不爭氣不得王爺喜歡，才使得錦娘小小年紀就要想辦法去討好別人，許氏……算了。」

瑞王身為當今聖上唯一的同胞弟弟，王府不僅建得很大還很漂亮，沈錦最喜歡的是建在湖中央的小涼亭，特別是六月份的時候，池子里的荷花剛開，格外的可愛。

不過今日有些不巧，亭子里已經有人了，正是王妃的嫡女長姐沈琦，沈錦一時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上前打擾，倒是沈琦身邊的大丫環主動過來，邀了沈錦進去。

「來了怎麼也不過來？」沈琦見到沈錦就招了招手，叫她坐到身邊，親手拿了塊山藥紅豆糕放到沈錦手裡才問道。

沈錦剝開外面那一層糯米紙，笑著說道，「因為不知道大姐在幹什麼，我怕擾了大姐的興緻。」

沈琦聞言一笑，她是家中的老大，下面光妹妹就有四個，就這個三妹妹脾氣最是溫和小心，就像是她原來養過的小白兔一樣，不僅軟綿綿的膽子還小得很，不過也怪不得她，誰讓府中的陳側妃就和個透明人似得，輕易不出院子。

王妃小廚房做的糕點味道極好，山藥紅豆糕還帶著點奶香味卻絲毫不膩，沈錦吃的開心，一小口一小口的，眼睛都變成彎彎的了，沈琦見了覺得那些煩心事都沒了，等沈錦吃完以後，又給她拿了一塊。

換來沈錦甜甜地一笑，「謝謝大姐。」

沈琦捏了沈錦臉一下，果然軟綿綿的，「吃吧。」

「原來是大姐和三妹妹在這裡躲著說悄悄話。」沈梓老遠就看見沈琦和沈錦了，當即帶著妹妹沈靜過來，沈梓一身大紅的散花長裙，頭戴純金鳳簪，那簪上鑲嵌著耀眼的紅寶石，明明是華艷的打扮卻不會顯得庸俗，反而襯著沈梓多了幾分奪目的美，不難想象，等沈梓是再大上幾歲是何等的傾國傾城。

而走在沈梓右後側的沈靜一身碧色長裙，頭戴明珠步搖，雖沒有沈梓那樣耀眼，卻多了幾分嬌俏。

見到兩人，沈錦趕緊放下吃了一半的糕點站起身，先叫道，「二姐姐、四妹妹。」

和沈梓和沈靜比起來，沈錦清秀的容貌就不夠看了，只是她隨了生母，皮膚又白又嫩又滑的，而且長了一雙圓溜溜的杏眼，在全部是桃花眼的沈家格外難得，特別是她的眼睛水潤潤的格外清澈，像是要把人的心都看軟了，乍一看不如其她姐妹，可是卻很招人疼，看久了越發的順眼漂亮。

幾個人打了招呼后才坐了下來，沈琦吩咐丫環給兩人端茶后才說道，「廚房新作了幾樣點心，你們也嘗嘗。」只是說了這麼一句，也沒有像對沈錦那樣親手拿了給了她們吃。

「謝謝大姐姐。」沈靜先拿了一塊花型的糕點，笑道，「還是母妃那的人手巧，這糕點做的真好看，讓人都捨不得下嘴了。」

沈錦只當沒聽說沈靜話里的意思，拿過剛剛吃了一半的糕點繼續坐在一邊慢慢啃著，偶爾還捏點碎渣子去喂湖裡的魚，看著一群顏色漂亮的魚爭搶特別有意思，就像是家裡這些姐姐妹妹一樣。

沈梓端著茶喝了一口，猛地瞧見戴在沈琦腕上那個珊瑚串子，抬頭往沈琦耳上看去，果然是配套的珊瑚耳環，當初她聽說宮中賞了一套紅珊瑚首飾來，就撒嬌想管瑞王要過，可是瑞王並沒同意她，卻不想竟然今天在沈琦身上看到，還這麼隨意戴著。

沈梓的眼神太過露骨，不要說是一直小心翼翼注意著周遭的沈錦了，就連對這兩個庶妹不是很放在心上的沈琦都注意到了，眼神往手腕上一掃就明了，心中不禁冷笑，放下手中的團扇，直接取下那串子，拉過沈錦軟綿綿的手，一圈一圈幫她纏上，「我瞧著你身上的顏色素了些，這串子就送給你玩吧。」

沈錦心中不禁暗自叫苦，她都躲到一邊餵魚了，怎麼還能牽扯到她，可是此時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舉著手腕晃動了一下，那紅色的珊瑚珠子戴在她手上別提多漂亮了，歡快說道，「謝謝大姐了，我一瞧見就喜歡的很呢。」反正這串子歸了她，已經把沈梓得罪了，總不好再把沈琦得罪。

「三妹妹還真識貨，這東西在宮中都是難得的珍品。」沈梓緊緊捏著手中的帕子，明明氣急了，臉上偏偏帶著笑容，「你可要仔細收好，莫丟了才是，怕是側妃也沒見過成色這般好的。」

這話酸的，沈錦都覺得牙疼，不過二姐還真是喜歡紅色的東西，就差把自己打扮成燈籠了。

沈琦笑道，「我們這樣的人家，要什麼東西沒有，這東西也就顏色還不錯，丟了到時候我給三妹妹找更好的就是了。」言下之意倒是諷刺沈梓眼皮子淺。

沈梓臉色一變，忽然笑道，「大姐教訓的是，不過我聽說母妃正在給姐姐說親事，這東西莫不是母妃專門準備讓……」

沈錦瞪圓了眼睛，她怎麼不知道這事，原來大姐要說親事了，等等不太對，這可不是她們姑娘家能說的事情，被王妃知道了可是要重罰的。

果然沈琦皺眉，沈靜也發現不好，趕緊拉了拉沈梓的衣袖，沈梓毫不在意，接著說道，「讓姐姐帶著喜氣的？」

「來人。」沈琦絲毫沒有動氣，面色平靜地說道，「把二妹妹身邊的婆子丫環都給我綁了。」說完就站起身，沈錦只覺得今天霉運當頭，沒事出來這一趟做什麼，怕是又要給母親惹禍了，沈琦自然是不怕沈梓他們的，可是沈錦是怕的，而且王妃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不僅二姐身邊的婆子丫環，就連許側妃都要受罰的。

「大姐你要幹什麼。」沈梓氣的站起身來，又急又氣地說道，今天要是被沈琦綁了身邊的人，怕是明天她就要成為府里的笑話了。

沈靜趕緊說道，「大姐，二姐她只是開玩笑，讓二姐給你配個不是，這事就算了吧。」

沈梓看都沒看她們，扶著丫環的手往外走去，「二妹妹還是和我去一趟母親那裡。」然後看了一眼沈錦，見沈錦眼睛圓圓的，就像是受了驚嚇的小動物，心裡不禁軟了軟，放柔了聲音說道，「三妹妹和四妹妹就先回去吧。」

沈錦當即說道，「是。」轉身就要往外走，可能是覺得不好，趕緊停下了腳步，說道，「那大姐、二姐、四妹妹我先走了。」說完等沈琦點頭，才帶著丫環離開了。

沈靜想了一下，決定先回去找母親來救場，暗暗給沈梓使了個眼色后，這才離開。

沈錦其實心裡悔得要命，直接到正屋去找陳側妃，顧不得屋中丫環，就鑽進了母親的懷裡，緊緊摟著母親的腰，小鼻子動動聞著母親身上淡淡的香味，才真鬆了一口氣，這事情還是要先給母親提個醒，陳側妃見到女兒一回來就往她懷裡鑽，就伸手把女兒輕輕撫著她後背，吩咐道，「李媽去兌杯蜜水來。」

「母親，我剛剛在……」沈錦低聲把事情說了一遍，然後把還手上的串子擼下來放到了陳側妃的手裡，問道，「怎麼辦？」

陳側妃心中也暗恨，大姑娘和二姑娘鬥法，怎麼做都好偏偏要把女兒牽扯進來，恐怕明日去書房，女兒又要受委屈了，二姑娘也是個不長記性的，許側妃再受寵，這後院當家做主的也是王妃。

不過此時卻不好再這麼說，免得嚇到女兒只是說道，「不要怕，今天的事情和你沒什麼關係，這珠串既然是大姑娘贈的，你就戴著好了，我還沒見過顏色這麼漂亮的珊瑚串子，正好配你新做的那條鵝黃裙子。」

沈錦從母親懷裡出來，端著蜜水喝了半杯下去，「我也覺得很漂亮呢，對了那個山藥紅豆糕很好吃。」

「傻丫頭，喜歡的話今天就讓廚房做些送來。」陳側妃捏了捏女兒的耳垂，笑著說道。

沈錦剛想再說幾句，就見李媽從外面進來了，眼中露出幾分擔憂，「夫人，王妃派人請三姑娘過去，說是要問幾句話。」

「母親？」沈錦咬著粉嫩嫩的唇。

陳側妃拍了拍她的手，「別慌，王妃問什麼話，你照實說就是了。」想了一下還是不放心，起身牽著女兒的手，「我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