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師徒(捉蟲)
慕容九此時正與張菁在一處曬草藥,張菁很喜歡現在的慕容九。雖說都是一個人,但是現在的慕容九不再是一副老成的樣子,單純靈動,更像個孩子了。即使,現在的慕容九依然叫著張菁『菁妹』!
「菁妹,嘗嘗看。」慕容九把一個黑黢黢的條狀物塞進張菁嘴裡,一股子藥味差點沒把張菁熏哭!
「九妹,這是什麼啊?!」慕容九不讓張菁把東西吐出來,吞下之後喝了好幾口糖水才緩過來,苦著臉問道。
「自己曬的秋靈藤,怎麼樣,味道和我說說,看看有沒有出錯。」
……「九妹,你知道秋靈藤是用來做什麼的嗎?!」張菁咆哮。
「藤青黃,手指長短,炮製晒乾后呈黑色條狀物,嗅之如黃連。入口苦,有回甘,蘊養母體,助孕保胎的。」對於秋靈藤的特性用途,慕容九張口就來,「這些我都記得的。」
「……你知道還給我吃?」助孕保胎什麼的,張菁確定自己是不會用到的,至少現在、絕對、用不到!
「有毒嗎?」
「那倒沒有……」有毒的話,慕容九是不會給她吃的。對於這點,張菁還是很相信慕容九的。
「秋靈藤很難得,而我很怕苦。」所以才找你來的。
張菁才不承認被慕容九感動呢,但也沒有剛開始那般生氣了:「下不為例!」
邀月瞧著這一幕倒是有趣,但那又如何,幼年的感情再好,也抵不過時間的沖刷。
「師傅?」邀月的存在讓人不容忽視,慕容九和張菁在邀月顯露身形之後就看到了她的存在。
張菁認出了邀月,心裡緊張極了。但是慕容九叫她什麼,師傅?
「九妹?」張菁護在慕容九身邊詢問道。
「菁妹,她是我師傅。」
邀月睨了一眼張菁,目光又落在慕容九說身上:「你隨我來。」
慕容九向張菁擺擺手:「我一會兒再去尋你,你可要好好的向我說說秋靈藤的味道。」
張菁有事一陣無語:其實,你來找我就好,秋靈藤神馬的,她真的不想再去回味那味道了!
慕容九的院落清幽寧靜,更有一處慕容正德為慕容九專門開闢的石室。場地不大,倒也勉強夠用。
邀月有些複雜的看著慕容九,其實那次只想看看她,沒想到最後事情居然發展成這樣。她更是一時意氣,說出了收慕容九為徒的話。收自己的女兒為徒?邀月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勁。既然話已說出口,斷沒有反悔的。
說實話,邀月有些不願意麵對慕容九,所以讓她與慕容九朝夕相對是絕對不可能的。邀月扔給慕容九一方絲帛,細膩的質感,輕如鵝毛,白如浮雲。慕容九打開一看,裡面竟密密麻麻畫滿了女子全身經脈,每一幅女子身上的靜脈走勢都不一樣,清晰明了。
「這武功成為《明玉功》,乃移花宮最高心法,從今以後,你便鑽研此功法,足夠你受用一生。至於外加武功,除了劍以外,你想學什麼?」
慕容九搖搖頭,她接觸過的武器只有長劍,還不被邀月允許練,她又哪知道用什麼兵器合適?
「那就用白練吧。」
「不要!」慕容九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為什麼?」邀月的臉色有些不虞,她方才想起移花宮有一條由天蠶絲和千錘鋼加之數百種柔韌的材料織就的白練,水火不侵,刀槍不入,很適合女子使用。但是慕容九居然拒絕用白練?
「好難洗的。」白色是最不耐髒的不了,慕容九輕易不會穿白色。白布用來當武器?那更不要了,隨意打出去都能沾染臟污,然後還要收回袖中,這讓有些潔癖的慕容九很難忍受。
……邀月面無表情的面具快被慕容九給打破了:這懶丫頭,真的是她的種?!
「哼,放心吧,我贈你一條白練,纖塵不染,永遠光潔如新!」
慕容九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有再說話。慕容九有感覺,只要她再說一句實話,邀月會暴走的。作為一個好孩子,師傅是長輩,還是不要太刺激長輩的好。
慕容九不說話,邀月就當做她默認了,便開始教導她武學的基本功。
讓邀月驚訝的是慕容九的基本功居然很不錯:「這些是誰教你的?」
「二姐說教我練劍,要我先把基礎打好。武功有千百種,追根究底的根本卻是一樣。所以二姐讓我每天把最基礎的招式練習一個時辰。平日無事,每天也照做了。」慕容雙某種程度上算得上是慕容九武功的啟蒙老師了。
「很好,以後每天照做就是。每個月月初我會來慕容山莊教你武功,如果讓我發現你偷懶……」邀月瞟了一眼慕容九,話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然而,慕容九的眨眨眼睛:「我不會偷懶的。不過,你如何能發現我偷懶呢?我怎麼樣算沒有偷懶呢?如果我太笨了,學得不好,又沒偷懶,你會罰我嗎?」
……邀月太陽穴『突突』直跳:「閉嘴,我自有我的辦法!」
「哦。」看邀月真的生氣了,慕容九低頭不說話了:她好像把師傅問生氣了?
看慕容九低下頭,邀月又想到如今她這樣子也是自己造成的,心裡第一次懊悔當初那一巴掌。
「這次教的,你自己多琢磨,等我下個月來檢查。如有不懂的,也等我下個月來回答你。」邀月難得的拍拍慕容九的腦袋,一種陌生的感覺從慕容九心底升起,看著邀月離開的方向,水潤的大眼睛閃過疑惑:這感覺,有點熟悉……
「九妹,九妹……」張菁等到天黑也不見慕容九來找自己,雖然很害怕邀月,但是張菁放心不下慕容九。上次的事情慕容九忘記了,張菁記得清楚呢!
慕容九從冥想中醒來就聽見張菁喚自己,打開門,出聲道:「這裡!」
「九妹,天都黑了,你怎麼還不休息啊?餓不餓,我們去吃飯吧?」張菁悄悄向裡面看了一眼,沒看到邀月,鬆了口氣,「你師父也真是的,居然對你這麼嚴厲。」邀月反正不在,張菁說她的壞話毫無壓力。
「師傅早就走了啊,和她沒關係的。對了菁妹,你先告訴我秋靈藤的味道,我看看炮製的方法、火候掌握的對不對。」
……張菁覺得自己擔心慕容九完全就是多餘的有木有!
「我餓了,要去吃飯!」她才不願意再回味那令人作嘔的苦味和那令人無語的藥性!
「至少等你告訴我藥味再說啊,怎麼就走了呢?」慕容九嘟囔著,追著張菁去了。最終張菁還是沒告訴慕容九她嘗到的味道,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春去秋來,十年的時間轉瞬即逝,慕容九也有十五歲了。她的明玉功已經練至七層,移花接玉這種掌法被邀月完美的與白練結合在一起。一條白練被慕容九舞的靈活似臂,令人眼花繚亂且頗具美感。這樣的慕容九如果進入江湖,在年輕一代中絕對是佼佼者。
慕容九的成長邀月看到了,看著那張與自己愈發相似的臉,邀月掩在黃銅面具后的眼睛里閃過複雜。從慕容九七歲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讓慕容九瞧過她的真面目。
「師傅。」慕容九收起白練,發現她家師傅又無聲無息出現在高大的樹梢上。雖然她師傅的輕功卓絕,但是一岔氣掉下來怎麼辦?慕容九無不擔心的想著。
「你又在想什麼?」看慕容九糾結的樣子,邀月就看出她又在想什麼讓她無語的事情了。對於慕容九,邀月算是摸清了。該她思考的她想不通,不該她擔心的,想的卻很多。一句話概括就是——關注點不對,腦迴路簡單。
「沒什麼。」與邀月了解慕容九一樣,邀月的性格慕容九也知道了。反正在邀月面前她還是少說點吧,每次一說實話,邀月總是批評她,說她腦袋不靈光就別想太多了。可是慕容夫婦卻經常誇慕容九很聰慧,才不像邀月說的那般腦袋不靈光。
「十年了,你也長大了……」邀月似追憶,似嘆息。
「嗯。」慕容九停頓了一下,安慰道,「師傅,您練了明玉功,青春常駐,不老的。」
……邀月醞釀的情緒一瞬間又被慕容九打破了:「這不用你說!」
慕容九感覺邀月又生氣了,難道她又說錯了?明明上次她這樣說的時候,慕容夫人可是很高興的說!最後慕容九隻能歸結於她的師傅脾氣太奇怪,以後千萬不能提及她的年紀。
「我已經沒什麼可以教你了,往後我就不來了。你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可來綉玉谷尋我。」
乍然告別,慕容九有一瞬間的委屈,腳尖在地面上無意識的比劃著,悶聲道:「我會想你的。」
邀月的後背有些僵硬,卻依然冷聲道:「我在綉玉谷,想見我便來尋我就是了,作何這種姿態?!」
邀月如來時一樣,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慕容九看邀月走了,也離開了,只留下地上一個地上一個沮喪的臉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