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趕大集
「夏青陽！你還沒回答我呢，明天去不去大集？」正恍惚著回憶往事呢，冷不丁被一邊聒噪的程佑安給拉了一把。
「啊？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夏青陽不好意思地摸摸頭。
「我剛才說明天禮拜六，我媽要帶我去鎮上趕大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們坐村長家的拖拉機一起去！」程佑安很喜歡車子，能免費坐一回拖拉機，別說去趕大集了，就是去地頭裝麥子也開心啊！
「趕大集？」聽到這個，夏青陽眼前一亮，這可是個好機會！前世他就經常聽村裡人說，誰誰靠著在鎮上大集當二道販子發了財，他現在正是缺錢的時候，去大集上看看也好，說不定就能找到什麼發財的路子呢？
夏青陽他們住的村子比較偏遠，周圍的村子很早以前就約定俗成一般，每隔三天會在距離他們村子步行約一個小時的大河鎮開大集，每到那天，七里八鄉的村民都會趕過去，有挑著農產品去賣的，也有專門去採購一些村裡沒有的東西的，十分熱鬧。
「你到底去不去啊？」程佑安在一邊等的都快不耐煩了，畢竟還是個小孩子，沒有什麼定力。
「去啊！怎麼不去？我剛才是在想怎麼跟我媽說呢。」
彷彿想到了夏青陽家裡現在的情況，程佑安小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小胖頭，「那個~~陽陽你別傷心，你媽要是不讓你去，我讓我媽去跟她說，一定可以的！」
「嗯！那就麻煩姨姨了。」他們這裡和自己父母同輩的女性都叫姨姨。程佑安的媽媽張翠菊和自己媽媽關係還不錯，她去說的話媽媽應該會同意的。
沒辦法，誰讓他們家現在窮呢？自從搬回農村，除了去鎮上給爸爸配藥，他們一家沒事從來不去，一來去鎮上坐車的話要兩塊錢的車費，二來，他們去了也沒有多餘的錢買其他東西。
「嗯！你鞋子都破成這樣了，讓你媽給你五塊錢買雙新鞋子吧！」看著夏青陽用草繩隨便系起來的鞋幫和鞋底，程佑安吭吭哧哧地哼了哼，「要是你媽不給你錢，回去我把我那雙小白鞋拿給你穿吧，不過那個鞋後跟破了……」
「沒關係，謝謝安安！」雖然上學后，老師讓他們互相用學名稱呼，但是私底下，像夏青陽和程佑安這種關係特別好的，也喜歡稱呼對方小名。
下午放學后，夏青陽和程佑安結伴回家，先去了程佑安家裡，和程媽媽張翠菊說了想去趕大集的事情，程媽媽果然很爽快地答應了。她一直覺得自己兒子因為沒有爸爸的原因在村裡一直被其他孩子疏遠，好不容易兒子有了個好朋友，程媽媽當然喜歡看兩個孩子黏在一起。
晚上回到家，看到大兒子的鞋底子掉了，夏媽媽程秋月眼圈一紅，差點沒忍住哭了，吃完飯後，張翠菊過來說明天想帶夏青陽和程佑安去逛大集，程秋月想了想還是同意了，第二天早上給夏青陽煮了兩個白水煮蛋，還給了他五塊錢，「雞蛋給安安一個，這五塊錢讓你翠菊姨姨幫你買雙運動鞋，剩下的給你弟弟買點水果糖，也給安安分一些知道嗎？去了集市上要好好跟著你翠菊姨姨，千萬別走丟了，也別跟陌生人走。」現在這個世道拐孩子的也很多，程秋月也有點不放心。
程秋月也知道，自己一家從城裡灰溜溜地搬回老家，村裡說閑話看熱鬧的人不少，兩個兒子在村裡也沒多少玩得來的小朋友，難得程佑安肯陪陽陽一起玩，程秋月心裡感激，可自己家現在窮成這樣，唯一能拿出來的也只有自己家的雞蛋了。
「知道了媽，我會乖乖跟著翠菊姨姨的！」夏青陽乖乖背好自己的小書包，準備去隔壁找程佑安，冷不丁被後面衝過來的小胖子給撞了一下！
「哥你們去逛大集嗎？帶我一起去好不好？」小胖子是夏青陽的弟弟夏青苗，這小子不知道遺傳了什麼基因，明明家裡現在連白米飯都吃不上，同樣都是玉米糊糊小鹹菜，他瘦得跟道閃電似得，小他四歲的夏青陽卻長成了小胖墩，村裡同齡的孩子裡面就屬他打架最厲害。
「苗苗乖，你哥是去買鞋子，等哥回來媽媽讓他給你買水果糖。」夏媽媽拎走了拚命掙扎的小胖墩，一個大兒子就已經夠麻煩人家了，再添個小豆丁，她都不敢去跟程媽媽說話了。
「哥哥我要橘子味道的水果糖~~~」一道凄厲的叮囑從破磚瓦房子里傳了出來，夏青陽噗嗤一笑，背著小書包跑去隔壁了。
程佑安和程媽媽已經吃過早飯了，程媽媽在和程奶奶一起收拾扁擔簍子，程奶奶去年在屋子後面種了點洋姜，這東西鎮上的人都喜歡買去做泡菜，這次程媽媽就打算把這些洋姜挑到大集上賣掉，賣來的錢留著給程佑安交學費。
程媽媽也是個苦命人，程佑安的爸爸就是個好逸惡勞的小混混，在外面說是打工，一年拿回家的錢也沒多少，都被他自己花掉了，程佑安四歲多的時候，程爸爸在外面跟人不學好，打群架的時候誤殺了人，正好碰上嚴打，直接就給判了死刑。村裡出了個殺人犯，鄉親們看著程家人的眼神都不太對了，要不是程奶奶一貫人緣好，這家人的日子只怕是更難過了。
即便如此，有了一個殺人犯的爸爸，程佑安在村裡的日子也不好過，具體表現就是再沒有小孩子敢跟他玩了，老子是殺人犯，誰知道兒子會不會有遺傳呢？
也就夏青陽和夏青苗這種從外面搬回來的外來戶，再加上都是在城裡生活過的，也沒有這麼多狹隘的偏見，才能和程家人相處得來。
程媽媽性子綿軟，早就受不了家裡的貧苦和外人的非議了，要不是孩子還小，只怕她早就去城裡打工了，這個時代對女人也不算嚴苛，以她的條件，趁年輕再找一個男人也不是問題。
夏青陽記得，上輩子程媽媽就是在鎮上趕大集的時候碰到了一個對她很好的小販，後來被小販鼓動著跟他走了，也不知道後面過得好不好。
這一世，看看身邊香噴噴地吃著白水煮蛋的小正太，夏青陽暗暗發誓，一定要抓緊時間想到賺錢的辦法，不讓程媽媽再因為忍受不了貧窮而離開自己的孩子。
跟著程媽媽去了村口大槐樹底下，村長家的拖拉機已經停在那裡了，有些趕早搶位置的村民已經坐在了車斗子里，看到程媽媽帶著兩個孩子過來，一些碎嘴的婦女們開始竊竊私語，然而終究還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給程媽媽騰出了一小塊地方。
夏青陽坐在拖拉機里，看著村裡人帶的籮筐，裡面放的多是些自家地里的產出，有晒乾的大蒜頭、洋蔥頭，有干黃豆、綠豆等，還有帶了老母雞和雞蛋去賣的。
看到這裡，夏青陽目光微微黯淡了一下，他們剛從城裡搬過來，這些東西家裡根本沒有，要吃的話還得從村裡買，想靠賣這些賺錢根本不可能。
拖拉機轟轟地噴著黑煙，開了二十多分鐘，總算到了鎮上，雖然顛簸，也總比步行一個多小時要方便得多。
大家約好中午十一點在橋頭集合一起回家，便散開各自去賣東西辦事去了。
程媽媽先是帶了兩個孩子去了買賣農產品的街尾，將自己帶的洋姜頭擺出來，她得先賣了東西，才能有錢帶孩子去買東西。
集市上人很多，擔心孩子走丟，程媽媽一邊招呼生意，一邊讓倆孩子坐在自己身邊，夏青陽有些著急，在這裡坐著可怎麼去考察市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