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粉鑽戒指

012.粉鑽戒指

林雪禪看著眼前不斷向自己進攻,一張張上下開合的嘴唇,只覺得腦子裡嗡嗡一片。她恍惚看見那個人,坐在溫暖的黃色光暈下,疊著長腿,看一本音樂家的自傳,書上印著那位名家的手稿,他目光掃過,手指在桌面上彈鋼琴。

她長長地在心裡舒口氣,手心卻攥緊了一枚兩克拉的粉鑽。

許涼用餘光瞟一眼身旁的吳敏川,她的臉埋在陰影里,看不清神色。

如果發布會上的一切被媒體透露出去,會對裴意初怎麼樣呢?在外人面前為愛低到塵埃的男人,可憐可悲,可敬可畏,大眾勢必會為他同情心疼,但代價是將林雪禪踩得更狠。

布這個局的人實在太會利用人心,媒體逐利,敏川逐名,放任下去林雪禪只有死路一條。

不,還有個人可以救她……

許涼眼睛突然被一道亮光刺中,準確來說,所有人都被這道光晃了眼睛,場面安靜了一些。

林雪禪把帶著粉鑽的那隻手的手臂橫在桌上,她更像展示那個鑽石戒指的模特。用另一隻手示意所有人安靜下來,她臉上漫開一層紅暈,用略帶嬌羞的語氣對在場的所有人說:「其實是我騙了大家」,那雙大而靈動的眼睛徐徐掃過每一個人的臉,像首長在閱兵,她嘴角上揚,接著道,「其實那個神秘男子是我的男朋友,我們正處於熱戀當中,如果將來有了喜事,必然不會隱瞞各位」。

「這個神秘男子是誰?」,記者七嘴八舌問道,語氣里滿是急切。

一提起心上人,林雪禪徹底成了個小女人,垂眸道:「他是個圈外人,請大家不要打擾他」

裴意初也適時出聲:「我想既然這就是事實,就讓流言止於智者」,又指著那位黑色針織衫說,「那位先生,現在看來你所說的一切都子虛烏有。你口口聲聲說我與林小姐有染,既然那位謊稱助理的人存在,不如讓她來當面對質。如果沒有,請出示一下你的記者證」

黑色針織衫見槍口對準自己,神色萎頓下來,盡量保持聲線平穩:「我是南星周刊的記者,今天忘記帶記者證了」,忽地抬高音量,「但我有發布會的邀請函」

「南星周刊的記者?」,裴意初挑了下眉,嘴角那抹冷笑將他襯得十分銳利,「我與南星周刊的趙總編也算熟悉。趙總編為人嚴謹,最厭惡輕狂之人,回頭我就去問問他老人家,怎麼管教出你這樣的下屬!」

黑色針織衫再也綳不住,徹底慌了:「你——」

安保人員從後面截住他的退路,左右一個壯漢把他架起來:「這位先生故意擾亂髮布會秩序,跟我們走一趟問問清楚吧!」

鬧事者被帶走,場面終於平靜下來,一眾記者面面相覷。

許涼的注意力卻在那個粉鑽戒指上。上個月

葉輕蘊從慈善拍賣會上帶回一個色澤明亮,切割完美的粉鑽戒指。

他隨手把首飾盒丟給她:「今天拍的」

葉輕蘊很喜歡送她首飾,特別是戒指,以及一些彩鑽。還有奶奶送給她的,都是一整套,年代古老,獨具匠心。

都是些價值連城的寶貝,她忐忑收下,心裡非常不安——這些東西都是給葉家媳婦兒的,但她有半個神識遊離在這個角色之外,讓她受之有愧。

所有東西都被她鎖在保險柜里,她從來沒有戴過,那些帶著璀璨光芒的珠寶,永無天日地被委屈在家裡的一隅。

其中有一顆粉鑽,那時候他們剛結婚,葉輕蘊從香港拍賣會上得來的。五克拉,艷彩級別顏色,vs1凈度的粉紅鑽石。

許涼問他多少錢拍來的,他隨口就說六百多。

他說價錢總是這樣,可能是經手的沒有小數目,總愛把價格中的「萬」省略。

六百多的意思就是六百多萬。

其實她對這個價格持懷疑態度。

他總是問她為什麼送她那麼多珠寶,都被喂進保險柜里?她說沒事兒戴著幹嘛,一出門就得防賊,自己倒成了首飾的保鏢。

自此從他嘴裡出口的珠寶價格都被貶值過,怕她覺得太奢侈,不肯戴出去。

第二天許涼上網看新聞,剛好看見一則名為「極品粉鑽花落匿名買家」的新聞。圖片上的粉鑽恰好是昨天葉輕蘊給自己那顆。

可新聞上記載的拍賣價格比葉輕蘊報給自己的多了個零。

她回家就把粉鑽還給他:「這個太貴了,我怕自己一不小心弄丟了,把我賣了都賠不起」

葉輕蘊嘲諷道:「怎麼,堂堂葉太連顆粉鑽都比不上?」

他給自己的越多,許涼心裡越惶恐,畢竟拿人手短。她自問不是個賢妻良母,他們的婚姻是怎麼一回事,她一刻也不敢忘。其中的變數很多,差池很多,越牽扯不清,越讓她膽怯。

她急了:「我不是伊麗莎白。泰勒,你也不是理查德。伯頓,你送我那麼多珠寶幹嘛?」

葉輕蘊皺眉:「伊麗莎白。泰勒?那個結了八次婚的女人——」,他語氣沉下來,「別把你自己比作她!」

見他發火,她再不敢違逆,像捧著個燙手山芋一般,將那顆粉鑽送進了保險柜。

而當她看著那個擺在自己面前的兩克拉粉鑽的時候,她們已經結婚兩年,有了物是人非的心境。

許涼把首飾盒推回去,「我珠寶多得保險柜快消化不良了」,她被自己逗笑了,覺得這個擬人用得很妙。

可葉輕蘊沒笑,低著頭,眼神被陰影覆蓋。用一種精疲力盡的語氣說:「為什麼我給的東西,你總要往外推?」

他把鑽戒拿回去了,沒想到送給了林雪禪。

或者他想用這種方式告訴自己:他葉輕蘊給的東西,你不要,有的是女人視若珍寶!

許涼的眼睛在慢慢適應那個粉鑽戒指的刺人光芒。睫毛眨啊眨地,眼眶裡起了一層霧靄,又慢慢融化,淌進心裡,漸漸聚成喉嚨口難以忽視的癢意。她現在只想發笑:上一刻,在公眾眼裡,葉輕蘊這個神秘人還是裴意初和林雪禪的第三者;這一刻林雪禪就成了她和葉輕蘊的第三者。

自己到底是旁觀者,還是當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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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隱婚之葉少難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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