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節哀順便。」此時能說什麼呢?清河王妃這樣伶俐的人,也憋了半天,才憋出了這麼一句。
遇上這樣苦逼的人,叫她說什麼呢?
只是再苦逼,當初欺負勢弱的四公主也是有些過了,能憋出這樣一句,清河王妃已經很給面子。
見她半分沒有動容,鐵石心腸,冒氏臉上就露出了失望之色。
她才被薛皇後放出來,就是想給自己尋一個靠山,別人都是老奸巨猾,她本想夷安年輕好糊弄,說說自己的倒霉事兒,沒準兒這小丫頭就同情自己幾分,不說日後為難,沒準兒熱血上頭給自己討個公道,誰知道竟然這樣難搞。
不愧是薛皇后的本家!心都這樣硬!
「這是你與四皇子妃之間的仇恨。」蕭翎聽了這樣的秘聞,眉頭都不動的,見夷安不願意往自己的身上攬事兒,清河郡王本就名聲壞透,也不在乎這一點兒半點兒,便一邊給夷安擦嘴角,一邊冷淡地說道,「仇深似海,自然不能這樣輕易原諒。」
見冒氏的眼睛亮了,看著他的目光充滿了期待,蕭翎頓了頓,這才繼續說道,「你心中有不平事,我也是宗室,竟覺得四皇子妃做的太過欺人。」
這話的意思,就是願意做冒氏的靠山了,叫冒氏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看著蕭翎彷彿心神都在身邊夷安身上的時候,又有些嫉妒。
都是皇家子,王八羔子的五皇子特別不是東西,顯得她也是個潑婦,然而眼前這個女子卻眉眼兒愜意,不必說些什麼,就有人為她出頭抗住這樣的壞名聲。
從前還都說清河郡王名聲不好為人詬病,叫冒氏說,寧可嫁給這麼一個名聲壞卻知道疼惜妻子的人,也別跟五皇子那種傢伙有什麼姻緣呢。
冒氏心中只覺得蕭翎是個不錯的人,蕭翎的心中也在冷哼。
韋歡,他自然是記得的。
想當初想要將韋素給他做側妃,險些攪黃了他的親事,這樣的仇恨在蕭翎的心中念念不忘。
他還記得那時自己心中的恐懼,恐夷安以為自己得隴望蜀,再也不會理睬他。
叫他恐慌如斯,這樣的好處自然要還給那個女人!
因他是男子,到底叫夷安勸說不與韋歡計較,只是如今有人上杆子要找韋歡的麻煩,就不是清河郡王的過錯了不是?
想要算計他,就好好兒地與冒氏糾纏就是。
難道與個京中聞名的潑婦糾纏在一起,是什麼好看的事情么?不定叫人怎麼嘲笑。
清河郡王心裡轉著壞主意,夷安一看就都明白了,掐了掐蕭翎的耳朵,見他抿著嘴角有些認真地看著自己,夷安心中嘆氣,轉頭與冒氏溫聲道,「且看皇子妃行事。」
「既然如此,過幾日我在皇子府設宴,宴請宗親,還請王妃給我這個體面。」冒氏等著那時眾目睽睽之下給韋歡好看,也算是自己對夷安的投名狀,見夷安不置可否,心中微微一動,卻還是忍住了心中想要說的話,繼續與夷安笑道,「還有一事。」她目光閃爍地看著夷安,見她沉默地看過來,一張秀致絕倫的臉上平靜如斯,竟彷彿能夠看破自己的心神,頓時心中一冷。
她心中自然有自己的小算盤,只是若是叫薛皇后與眼前這人不喜,就得不償失。
「我家殿下。」冒氏沉默了片刻,便抬頭咬著牙說道,「曾與六皇子往來書信,意欲結盟!」
夷安微微睜眼,看著這個毫不猶豫地賣了五皇子的女子,竟無言以對。
「我又沒有兒子,就算他僥倖登上大位,未來的皇帝也不是我兒子,做什麼要與他做掉腦袋的事情呢?」冒氏是個真小人,此時說得特別理直氣壯,見夷安嘴角抽搐地看著自己,便坦言道,「若如今只有他一個皇子,也就罷了,前頭好幾個呢,他算什麼呢?既然如此,好死不如賴活著,我得給自己找條生路不是?」況還有一句,冒氏並沒有說出口。
五皇子姬妾無數,風流快活,卻對她沒有半點兒柔情,這樣的人,冒氏只看著他倒霉才在心中稱願!
「六皇子?」夷安皺眉道。
「六皇子是個膽小鬼。」冒氏便譏笑道,「不敢與我家殿下結盟不說,竟嚇病了,如今還起不來床呢。」冒氏譏笑了一聲。
「六皇子是這樣的人?」夷安轉頭與蕭翎好奇問道。
當初她與薛皇后詢問過幾個皇子的性情,談及六皇子,確實有一句評價。
自掃門前雪。
這就是不敢參合事兒的意思了。
想當初蕭翎鎮守邊關的時候,皇子們都與他打過交到。
「確實膽小,當初與我結交,也不過是恐待我不周叫我記恨。」蕭翎想了想,這才低聲道,「人倒是聰明,知道自己封一州之地足矣,並沒有什麼野心。」那時他還是個惡名在外的尋常宗室庶子,遠遠沒有這樣風光,六皇子都不敢輕易得罪。
聽了這個,夷安吐出了一口氣。
乾元帝七個兒子,若其中大半都要搞死,壓力也是很大的。
「既然老實,就不要叫他牽扯其中了。」夷安揉著眼角低聲說道。
「皇後娘娘召諸皇子入京,也許了六皇子明年陛下春秋再來,叫他好好兒養病。」蕭翎便在一旁握著她的手說道。
這就是放過六皇子一馬的意思了。
乾元帝能不能熬到明年真的很難說,如今進京的,都是心懷野望的皇子,叫蕭翎冷眼旁觀,薛皇后是不預備叫這幾個皇子再離開京中。到時關起城門就是大禍,六皇子能夠避開,竟真算得上是命好了。
薛皇后雖然有手段,卻並不是一個牽連無辜的人,夷安聽見微微點頭,見前頭冒氏撲棱著耳朵彷彿是在聽自己說話,眼角就露出無奈之色,與冒氏客氣地說道,「五皇子之事,咱們也都知道,只是既然結盟不成,五皇子難免勢單力薄,只怕這些也不過是想頭。」
見冒氏冷冷地哼了一聲,顯然對五皇子逃過一劫十分不爽,夷安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便與冒氏溫聲道,「既然皇子妃設宴,都是宗室,咱們是一家人,皇子妃且記得與我下帖子。」
她也該在京中走動起來,為人熟悉了。
從前在閨中不好去的地方,不好結識的人與不好說的話,如今,也該百無禁忌了。
「王妃等著看我給她沒臉!」冒氏目中發亮,才不管夷安心慈手軟什麼的,頓時起身穩穩地笑道,「我與她之間,怎麼也得分個高下才是!」
至於憐香惜玉的五皇子,關她什麼事兒!
再叫她心裡頭不痛快,她扒了他那些美人兒的皮,叫他知道厲害!
既然都萎了,還能有什麼更可怕的事情呢?
夷安眼見冒氏興沖沖地走了,這才皺眉道,「這是個行事沒有顧忌的人,日後只怕要招禍。」
「她確實跋扈,然而大半卻是在與人演戲。」烈王妃眼睛更毒辣些,早看出了冒氏的作態,便淡淡地說道,「若是嫁入皇家,不得皇子寵愛,還沒有兒女,這樣的正妃若是不厲害得叫人都不敢招惹,死在皇子府里都沒有賬算!」見夷安一怔,之後認同地點頭,烈王妃便皺眉,繼續說道,「只是她確實不算是個明白人,能做到如此,卻把握不住分寸,行事太多,才叫人厭惡。」
聰明人,在府中厲害,外頭溫柔,恩威並施,才立得穩當。如冒氏,人都道一聲跋扈囂張,與五皇子竟都有些憐憫之意。
況冒氏還得罪了不少宗室,如四公主等等,都是錯處。
「不說她了。」冒氏不過是烈王妃叫來給夷安瞧瞧,此時見她走了,這才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與夷安笑問道,「我聽說你的兩個嫂子都有孕,如今可好?」
那真是兩個有福氣的孩子,也在軍中廝混,運氣卻比她強得多。
還是……因遇上的男人不同?
「我與您說,母親樂得什麼似的,這都收拾好,要親自往金陵去了。」夷安想著大老爺那糾結隱忍的臉就撲哧一聲,靠在蕭翎的懷裡與烈王妃笑道,「二嫂才有孕,頭三個月不能顛簸,因此叫大嫂也不得不留著陪著她,因這個,母親更想得受不住,父親這些天,又吃不下飯了。」
吃不下飯的緣故,自然是媳婦兒拋棄自己心生抑鬱,大老爺節制九門不能離京,眼下正在侯府撓牆呢。
「你母親是個有福氣的人,沒有不順遂的。」烈王妃嘴角微微挑起,顯然也是覺得十分有趣,見夷安頷首,這才帶著些笑意說道,「你卻比她更有福氣些。」
「為何?」夷安急忙問道。
「她叫人捧在手心如珠如寶,卻還有個不省心的婆婆。」烈王妃見夷安獃獃地看著自己,跟小動物一樣懵懂,不由笑著指了指自己說道,「我這個婆婆,不是強出她的那個幾條街去?!」
「您這是在自我誇讚,叫我怎麼捧場呢?」夷安是個老實人,糾結地扭著手指說道。
「您是天底下最好的婆婆。」蕭翎急忙拔刀相助,在一旁殷勤地幫媳婦兒討好婆婆。
烈王妃雖然心中釋然,卻也不愛理睬傻小子,偏了偏頭只當聽不見,臉上卻帶了笑紋。
陳嬤嬤只覺得今日自己都要笑壞了,揉著眼角立在烈王妃的身後,看著夷安滾進了烈王妃的懷裡賣萌刷好感,簡直樂得合不攏嘴。
「這都是我的人格魅力打動了您的緣故。」論起厚臉皮,婆婆遠遠不是兒媳婦兒的對手,此時看著這個對自己偽裝可愛眨眼的丫頭,烈王妃手痒痒,一把掐住了她的小臉蛋兒。
「這肉皮兒,可不薄啊。」聽見夷安哼哼唧唧地往自己懷裡拱,烈王妃到底恐自己手上粗糙傷了她,便鬆了手,聽見夷安在耳邊細細的笑聲。
「確實特別薄。」蕭翎見媳婦兒遭此一劫,急忙在一旁說道,「可不好……」見烈王妃已經鬆了手眯著眼睛看過來,清河郡王硬著頭皮繼續說道,「用力掐了。」
「哦?」
「掐兒子吧。」蕭翎抿著嘴角有些緊張,美貌的臉上通紅一片,低眉順眼地說道,「兒子的皮,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