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機關參透 第二百零九章

221 機關參透 第二百零九章

此為防盜章瑤琴有六忌,七不彈。﹥雜+志+蟲﹥

六忌,是指:一忌大寒,二忌大暑,三忌大風,四忌大雨,五忌迅雷,六忌大雪。七不彈是指:聞喪者不彈,奏樂不彈,事冗不彈,不凈身不彈,衣冠不整不彈,不焚香不彈,不遇知音者不彈。

為此,周如水從未想過,琴藝冠絕天下的王玉溪會忽然為她撫琴。

一曲末了,當周如水再度睜開眼來時,眼底已是淚意漣漣了。

她仰起小臉,迷惘的眸子對上凝視著她的王玉溪,聲音軟軟,靡啞純真,輕而靦腆地說道:「得君一曲,天驕竟不悔今日之魯莽了。」

聞言,王玉溪莞爾一笑。見她雙眸帶水,好不可憐,便取了塊綉著方竹的巾帕遞給了她,溫柔地淺淺地笑道:「今未知何時可還,而歲已暮矣。小公主此曲,確是唱出了歸期無望之苦。」語罷,他便將瑤琴推置在一旁。盯著周如水,眸光微沉,俊眉輕挑,深邃如星空的眸中忽然閃過了一道揶揄,淺淺地笑道:「現下,溪與小公主不也正是,未知何時可還么?」

說到這,他的話音卻微微拖住,忽然就朝周如水傾過了身去,直將她逼向了車璧。

這動作太忽然,驚得周如水瞪大了眼,她後知後覺地想要動作,卻見王玉溪忽然又不動了。他抵著她停在了一個十分微妙的距離,二人離得極近,他骨肉勻稱的手掌正撐在她的腿邊,他淡暖的呼吸亦都拂在了她的耳旁。卻,他又真的與她沒有絲毫的碰觸。

明明如此無禮,卻又如此,禮數周全……

因他這忽然的動作,周如水直是僵住了。她一動也不敢動,只獃獃地望著王玉溪,清亮的雙眸睜得大大的,裡頭全是不知所措。

見她如此,王玉溪不禁低低一笑,他漆黑明亮的眸對上了她那清澈的茫然的目光,眯了眯眼,便壓低了聲音,揶揄地說道:「溪原是要悄然回府的,卻不想竟被小公主撞破。如此,先前安排了許久的事兒,倒都全功盡棄了!」他這麼說著,語調卻是極輕,極淺的。明明這事兒似乎是極其重要的,他卻說得毫不在意,也對她毫不責怪。恍若,他只是要說說而已。

聞言,周如水卻怔住了!她這才知道,自個怕是闖了大禍了!

可,待她回過神來,王玉溪卻已如一個無事之人一般鬆開了禁錮著她的手。他又施施然地,雍容而又平靜地坐回了她的身側,竟是撇了撇嘴,便轉了個話鋒。嘆息著,悠然地說道:「這一曲過後,你兄長若是不來,咱們倒是真的走不開了。」

說著,他便又淺笑著朝她看來,徑自從暗箱中挑了幾卷簡牘放在她的憑几前,嘴角微揚,溫柔地說道:「如此,你便休息,或是與溪一般讀書取樂罷。」這語氣神態,端方如玉,就仿若他方才所言的那些揶揄的話語全都是幻象,全都不是出自他的口中的。

但,明明餘溫還在,明明她的耳畔還燒得通紅!

這一刻,周如水才是真真的愣住了!她直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在心中不停地嘀咕,這王三郎,怎麼好似與傳言不同?方才那一瞬,她見到的哪裡是月中仙?明明就是月中妖吶!卻,是她想多了么?他不怪她已算是足夠的寬宏大量的了……

彼時,車外又是另一番光景。

因那哀戚的曲調,周遭的姑子們都已紛紛哭出了聲來,郎君們更是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凄然之色,頃刻間,南城門前,真可謂是哀聲遍地了。

更有老者啼曰:「這天驕公主竟唱出了那哀傷中的死氣來,聞之,老夫心中如有、毒、葯、也!」

啜泣聲陣陣,卻忽然從城內傳來了清脆齊整的隆隆馬蹄聲。眾人原還在周如水與王玉溪那一曲中感傷到失魂,久久無法自拔。這一回首望去,就見正有一大隊人馬揚著周氏圖騰從城內急急趕來。而在他們前頭,領頭的侍衛已持起了警戒,開始自城門口處清道止行了。

見狀,眾人也知是宮中來人了,便連忙都噤了聲,端正著衣冠依序地退開,讓出了一條道來。

公子沐笙方知天驕公主攔了琅琊王三的馬車被困在了南城門,便將事務暫擱,急急領著十餘人騎馬而來了。他才出宮門不久,又見王氏一隊家軍亦朝南城門趕來。如此,兩隊人馬便合成了一股。

整齊劃一的勒馬聲方才傳來,周如水便坐去了車門邊,她單手抓著帷簾,忽然就不自覺的緊張地咬緊了唇。

近來國事繁忙,兄長會親自來接她么?

她正揣度著,便聽一道無比熟悉的清朗之聲傳入耳中,他道:「阿妹,你不待在宮學,來南城門作甚?」說著,卻又一頓,無可奈何地嘆道:「你如此胡鬧,定要罰你回宮后摹上千遍經文不止!」

聽清那聲音,周如水只覺著自個的心猛的一盪,幾欲停頓。她忙撩開幃簾,便見公子沐笙長身玉立躍然馬上,少年舉止雍容,眉目華貴,只輕輕一扯韁繩,身下的黝黑駿馬便準確無誤地停在了王玉溪的馬車之前。

待看清公子沐笙的臉,看清他眼中的縱容與無奈,周如水的鼻頭便是一酸,竟是如何也控制不住的,唔的一聲便哭出了聲來。

這是她兄長來了呀!她的阿兄,竟真的來了呀!

公子崢的話音方落,大夫便是一震,他怎麼也未想到,殿下尋思再三,得來的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他老皺的眼皮猛得一抖,三思過後,已是伏拜在地,顫巍巍地回稟道:「殿下現年二十有九,因無子嗣,已為君上詬病。這婦人身虛體寒,懷胎極是不易!若是墮了此胎,此生必是得嗣無望啊!」這大夫原為晉地游醫,秦元劉氏滅周建秦后入了秦公子崢門下,成了他府中的二等食客。

聞言,不待他說完,公子崢便閉了閉眼,他乾脆放開了榻上婦人的手,隱怒道:「孤要的便是她再難得孕!」

「可!這婦人,這婦人不是殿下您最疼寵喜愛的么?殿下,舉棋無悔啊!女子不孕實乃大事,若您往後再有了心思,這一胎落後,也是藥石罔效了!」

這些年來,秦公子崢冷情寡慾,極少寵幸婦人,他膝下一直無子。公子玖與公子鄺便常以此為詬病,諷他身後無子,死後定魂魄無依,無顏見祖宗宗廟。

前歲,整個襄城都曉得,公子崢突而寵幸了府中的賤婢奴氏,並為她專辟了一間內院。可謂疼愛有加,處處專寵。這世上婦人千千萬,他自不在乎這婦人的生死,只是,主公前途也關乎他的前途。他沉吟再三,自然不能見公子崢放了大好利益不顧。忍了再忍,終是冒著虛汗又一叩首,目光誠摯地勸道:「殿下,這子嗣對您實乃重要!若您真不在乎這婦人,不若,去母留子?」

聽他這般講,公子崢已冷了臉。他俊目微眯,一腳便踹中了大夫的心口,極是不耐地冷笑著道:你一個大夫,卻也想干涉孤么?若是不願做孤府中的食客,即刻便可告老還鄉!」說著,他又冷冷睇了眼大夫,震怒地哼道:「聽好了,去子留母!」

對上公子崢眸中厲光,年過半百的大夫也是一抖,他的臉色瞬間便變得煞白,哪裡再敢多話,慌張便爬起身來,一揖后,冷汗涔涔地告了退。

大夫狼狽地自室中退出后,屋內便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彼時,清風拂過窗欞,公子崢只覺手邊一動,垂下眼,便見榻上婦人纖長如蝶翼的長睫微微一抖,尚不及睜眼,她蒼白的嘴唇已是一動,無比沙啞地嗤道:「君何故多費徒勞?一屍兩命豈不更好?我周天驕在你秦元劉家手下亡國,亡族,早便不該苟活於世了,你又何需饒我性命?」

周如水早便醒了,她只是不願睜眼罷了。她一直在靜默地聽著,聽著她有了子嗣,聽著他道不要這子嗣,聽著他道,便是要令她終身不孕……終於,周如水強忍著淚再次閉緊了眼,因氣怒,她的面色微白,使力抽出了再次被公子崢握住的手后,她便死死地撫住小腹,撇過了臉去。

見她如此,公子崢的面色更是刷白,他聲音微顫地喚她:「兕子……」喚了她一聲后,他的聲音復又平穩了下去,多了幾分溫軟地勸她道:「兕子,這孩兒留不得!這孩兒若是出世,是會給你招來殺身之禍的!兕子,你我即便再無子嗣也無妨,崢只如此伴你一生可好?」說著,公子崢的語調越發的溫柔親近了起來,幾近誘哄之下,仿若她還是周國未滅時,那個備受尊寵,富貴無憂的周氏帝姬。

但今時今日,她哪裡還是公主啊?如今的她,不過是個苟延饞喘,生死都由不得己的亡國奴!而面前的這個人,卻是叫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之後又如何呢?」周如水不為所動地冷笑了一聲,她緩緩扭過臉來,睜開眼冷笑著看向公子崢,清透無神的眼底全是疲憊。

「之後?之後我的子嗣便是你的子嗣,我們會有兒子,會有女兒,他們均會奉你為母,如此,你亦能子女成雙。」說著,公子崢的話中越發肺腑真情了起來,他放柔了聲音繼續道:「兕子,我雖不能娶你為妻,卻會一生嬌養予你。你當信,有崢一日,便有你一日活路!」

他說得真摯,周如水卻越笑越冷,她眸光蒼涼冷寂地睨著他,猶帶譏諷地嗤問:「那又如何呢?」

她堂堂周王獨女,一代帝姬,曾經,周國最富庶的城池是她的封邑。曾經,第一美人夏錦端也不如她艷美多姿。卻不想,旦夕/驚/變,如今的她竟會落得被安置在陰蟄的角落裡以色示人,苟延饞喘在仇人膝下的下場!

淪落到這番田地么?她卻還要感恩戴德,小意溫柔么?

遙想當年,秦元劉氏糾眾叛變那日,有彗星見於鄴。周王被困宮中,眼見命不久矣,便被逼自刎於殿上。彼時,劉氏將周王的屍身懸於城門之上,昭告天下:「皇帝春秋已長,不親萬機,荒廢社稷,禍及黎民。耽淫內寵,毀人倫之敘,亂男女之節。又為群小所迫,重危社稷,不可承奉宗廟。」同時,又不知從何處傳來一曲巫卦,道是:「周氏存,周土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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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君歌(重生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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