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時限未到

許玄瑞放下手中的紙張，十指交握，用審視的目光看著鍾凝。

鍾凝被他看得心裡發憷，眨眨眼睛，問：「總監，有什麼問題嗎？」

「你想換個部門么？」許玄瑞說出這話的時候，面上平靜無波，可聽在鍾凝的心裡，卻掀起的驚濤駭浪。

這是要把她踢了的意思嗎？鍾凝彷彿看到自己穿梭於人才市場的凄涼身影。

她深吸一口氣，堅定地說：「不想。」在15層比在這裡會輕鬆開心許多，但是被調到這裡之後再回去，那就不一樣了。

她也不是因為愛面子才這樣回答，而是知道在設計部更有發展前途，可以學到很多東西。才調來設計部一周，很多都不懂，但是這幾天她都很認真地在學習，學習的過程中她覺得很充實。她很喜歡那種學到了有用的知識很滿足的心情。

況且，時限還沒到不是嗎？

「總監，您曾說半個月會考我，現在時間還沒到。」她的潛台詞是：時間還沒到呢，你甭想趕我走。

許玄瑞挑眉，說：「你覺得你過關的幾率是多少？」

鍾凝很快就回答：「一半。」

許玄瑞輕笑一聲，「你還挺有自信。」

「謝謝總監誇獎。」鍾凝厚著臉皮說道，表情很正經。

許玄瑞無語地看她，見她雖然一本正經，但是臉頰隱隱泛紅，以及眼神閃爍，便知她這是強撐的。

「我不是在誇獎你，你不要誤會。」他說的是實話。

鍾凝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哦。」她還能說什麼？跟許玄瑞還是什麼都別說比較好。

「好了，你去把這些數據整理出來，待會有傳真就立刻拿來給我。」

鍾凝出了總監辦公室的門，腦袋就耷拉下來。剛才沒表現出來，但是她心裡知道自己一周后十有八|九是不能留下來了。雖然簽了合同，但是被調走，怎麼樣都挺打擊人的。

「怎麼了？」何明關心問道。

鍾凝剛才沉浸在自己的惆悵之中，一時忘了還有人在。她抬起頭笑笑，說：「沒事。」

「總監訓你了？」

鍾凝遲疑一會，搖了搖頭，旋即，她走到何明的桌前，悄悄問道：「我問你一件事啊，以前像我這樣的女助理，做的時間最短的是多久？」

何明想了想，回道：「一個月左右。」

鍾凝的腦袋再次耷拉下來，一臉灰敗。

「怎麼了？總監他……」何明不忍心說出「辭掉」兩字，他有點兒不明白，許玄瑞雖然沒說，但是他看得出來許玄瑞對鍾凝的表現並沒有不滿意。難道是被剛才Tina的話情影響了？可是，依照他對許玄瑞的認識，他不是會聽信這種讒言的人啊，沒根據不說，鍾凝他們量房的時間並不長。

「不是你想的那樣啦。」鍾凝從何明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在想什麼。

何明鬆了一口氣，老實說他覺得鍾凝很不錯，跟以往那些明顯有心機的女助理不同，他希望她能夠留下來。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他需要多一點時間陪女朋友。

可是還沒等他輕鬆多久，鍾凝又惆悵地說：「不過也快了，我即將刷新任職時間最短的記錄。」

何明剛想安慰鼓勵幾句，鍾凝就已經振作起來，「不管結果怎樣，這幾天我還是會繼續努力的，59分和十幾二十分還是有區別的。」

說完就回到自己位置上專心工作。

今天因為酒店的工程出了錯，現在整個公司都在努力補救，非常忙，鍾凝自然也跟著忙碌，連喝水的時間都難擠出來。

午餐叫了外賣，當然，鍾凝只負責叫了總監辦的三份。

二十分鐘之後外賣送到了，鍾凝到外面的辦公間領。

設計部大多都叫了同一家外賣，因此一起送來了。

大家都在忙碌，李樂琪剛想起身去拿外賣，見到鍾凝，便對她說：「鍾凝，順便幫我拿我的那份過來吧，我太忙了，我的是叉燒飯，謝謝了哈。」說完，她就低著頭繼續做事了。

有人開頭，接著大家紛紛出聲，叫鍾凝幫分配。

二十幾份外賣，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鍾凝想著，花幾分鐘分配一下也沒什麼。

分完之後，她拿著三份回來，走到門口的時候，差點撞上一堵肉牆，她嚇得往後退。

許玄瑞皺著眉頭，臉色不虞地說：「拿個外賣怎麼那麼久？」

鍾凝如實回答：「我幫他們分配了一下，所以耽誤了一點時間。」

「你是我的助理還是他們的助理？」他剛才想叫鍾凝去複印一份資料，出來兩次了她都還沒回來，何明手頭上又有事情。

鍾凝心說，這是舉手之勞嘛。面上卻虛心的道歉：「總監我錯了。」

不等許玄瑞說話，鍾凝連忙抬了抬手中的飯盒袋，擠出笑容說：「總監一定餓壞了吧，趕緊趁熱吃吧。這是要複印的文件嗎？我馬上就去給您複印。」

用積極的工作態度來安撫上司的不愉快，鍾凝知道這點。

鍾凝不去看許玄瑞的臉，迅速把飯盒拿去給何明，然後回到許玄瑞身邊，接過他手裡的資料。她的動作太過迅猛，以至於像是搶，許玄瑞被她弄得有點兒沒脾氣了。

他對著她離去的身影沉聲道：「你知道要複印幾份嗎？」

鍾凝立即剎住腳步，訕訕地回身，問：「要幾份啊？」

許玄瑞語氣不善，「三份。」

趁著複印的時候，鍾凝偷偷脫了鞋，活動活動又疼又酸的腳。

五厘米高的黑色皮鞋，工作一年多時間，她大多時間都這樣穿。從開始的每天都腳疼，到後來慢慢習慣，可是今天出去走了不少路，小區沒建設好，路不好，加上爬了那麼高的樓，她的腳趾頭都起了水泡。

晚上許玄瑞加班，鍾凝和何明便留下一起了。

加班時間也不久，晚上八點鐘就下班了。

加班的還有其他一些設計師，許玄瑞出來，便叫他們一起下班。

他們應著，有些開始收拾，有些還在繼續。

而動作最快的，是Tina。

鍾凝和許玄瑞，還有何明剛走到電梯間等電梯的時候，Tina和李樂琪就過來了。

電梯還沒來，五個人站在電梯前，很安靜。

Tina打破了這份安靜。「總監，下午我已經把設計給客戶看過了，客戶很滿意。」

許玄瑞淡淡應道：「嗯。」

下午的時候Tina就重新做了設計，然後一次通過。其實她的設計才能很不錯，就是有點兒自以為是。她後面做的設計她自己並不喜歡，覺得很普通，但那是客戶理想的格局。

做設計，創意要有，美感要有，但是最主要的，還是客戶滿意。就算做出了能得到金獎的設計，客戶不喜歡，那就是失敗。當然，這也不是說什麼都要客戶給意見，客戶提出自己的一些想法，設計師做出客戶理想型的設計，這就是設計師要做的。

李樂琪諂媚道：「Tina果然很厲害，才兩個小時就做完了設計。」

Tina笑笑，接受李樂琪的讚美。她又對許玄瑞說：「那明天我就聯繫工程公司去做了哦。」

「現在是下班時間，不討論工作。」許玄瑞看著Tina，臉上沒有笑意。

對於鍾凝老說，他這種表情其實還好了，至少比起冷笑什麼的，要好得多。

然而對於現在的狀況來說，挺不給Tina面子的，畢竟對方是笑臉迎人，又正是開心的時候。

果不其然，Tina的笑容有點掛不住，但還是保持著。

電梯很快就來了，狹窄的空間里，Tina和李樂琪沒有說話了。

「鍾凝，你待會怎麼回去？」何明問道。這裡就鍾凝沒車。

「我打車回去。」鍾凝平時都是擠公車，偶爾加班回去晚了的話就坐的士。

「要不我送你吧。」

「不用了，不順路，我打車也很方便的。」鍾凝拒絕道，一南一北，真的不順路。

「鍾凝你家住在哪裡啊？」李樂琪問道。

「廣北路。」

「啊，那我和Tina跟你也不順路。」

其實許玄瑞住的地方離鍾凝那裡不算遠，可是……

「啊，我打車真的很方便啊，你們太客氣了。」說話間，電梯到了一樓，鍾凝走出去，回身跟他們揮手道別。

「路上小心啊。」何明關心道。

電梯門合上，何明說：「聽說這附近時有搶劫的事情發生，治安真是差。」

「每天都有很多搶劫啊偷東西之類的事情發生，但是遇到的幾率還是很小的，放心啦。」Tina微笑道，像是安撫。在許玄瑞面前，她說話都微微有點嗲。

負一層停車場也到了，許玄瑞走了出去，也沒跟他們道別，開車走了。

才開出兩公里，他就看見對面人行道上一個行人被身後的男子搶了包。

他皺了皺眉，心想治安果然很差。不過，這事他並沒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