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一起監工
半小時之後會議結束，鍾凝把資料整理好，跟著許玄瑞走出了會議室。
李樂琪看著鍾凝的背影，表情陰鬱。旁邊的Tina輕笑一聲，漫不經心地說：「她的內心還蠻強大的，你看你那麼生氣，她可是一點都不被影響。」
「哼！我倒是要看看她能在這裡待多久。」別人佔了自己想占的位子，她心裡能平衡才怪。
Tina挑了挑眉頭，什麼都沒說。
回到辦公室，許玄瑞就叫鍾凝準備一下，馬上就去豪庭酒店。
何明訝然，猶疑問道：「總監，你……」
許玄瑞打斷他，「你留在公司做嵐山別墅的策劃，下午三點開會。」
何明愣了一下，說：「行。」昨天明明說了讓他一起去豪庭酒店，今天就變成讓鍾凝去了。他並不是對此有意見，而是不明白許玄瑞為什麼改變主意。其實改變也沒有什麼，讓鍾凝去可以讓她學到更多的東西。可是他就是覺得有點兒不對勁，總覺得這不是許玄瑞的風格。
難道，總監這是在親自培養鍾凝？所以鍾凝昨天以為總監對她不滿意不是真相？意識到這點，何明很高興，以後他就不用因為工作太多連下班時間都被佔用而讓女朋友不滿了。
鍾凝跟許玄瑞一起乘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才走出電梯，就看到齊安澤從他的車裡走出來。
看到鍾凝和許玄瑞，他有些興奮。「你們這是去哪裡？」
「你遲到了。」許玄瑞說道。
「所以你要扣我的錢嗎？」齊安澤呵呵笑著問，昨晚跟客戶吃飯喝酒導致今天起得晚了些而已，至今還有些頭疼呢，他容易么？
鍾凝有些想笑，兩個老闆好幼稚。
「你們這是要去豪庭酒店？」齊安澤問道，這次問的是鍾凝。
鍾凝點頭。
齊安澤若有所思，旋即揚起笑臉，說：「那你們去吧。」
「好，經理再見。」此時許玄瑞已經打開車門坐進了駕駛室，鍾凝也趕忙上車。
停車場停滿了車，許玄瑞啟動車子，一個漂亮的倒車，然後開了出去。車子很穩當，不僅是因為車好，還是因為許玄瑞的車技好，鍾凝很欽佩。
鍾凝兩年前就考到了駕照，當年是一次通過的，只是之後因為沒車，不常有機會開，所以車技不夠純熟。、
她很想買一輛車子，不需要太貴，反正她只是為了出行方便，不追求別的，目前也沒條件追求別的。
在RZ工作一年，她就可以分期付款買一輛她心儀的車，其它的公司，很少有RZ那麼好的待遇，最少也要奮鬥個一兩年。
車子駛上了主幹道，已經過了上班高峰期，道路不再擁堵。
一路順暢，沒想到突然有一隻渾身臟污的流浪狗竄到了車道上，距離許玄瑞的車只有幾米。
「呀！小狗！」眼看著就要撞上，鍾凝驚叫道。
許玄瑞快速轉動方向盤，險險避開了那隻驚恐望過來的流浪狗。所幸後面的車子隔著有一段距離，沒有造成什麼影響。
車子恢復平穩，鍾凝心有餘悸地回頭看那隻小狗，只見它叼著一個東西跑到路邊的一個巷子里去了。
那隻流浪狗很瘦，皮包骨似的，毛髮很臟。它剛才叼走的應該是食物，鍾凝感慨道：「它肯定是餓了，也不知道是誰把東西仍在馬路上，沒有公德心。」
「沒有公德心沒有素質的人很多，你要習慣。」許玄瑞說道。
鍾凝深以為然，「確實很多，我也差不多已經習慣。」
許玄瑞饒有興味地偏頭看了她一眼，「看來你已經遭遇過許多這樣的事情。」
「是的，許多。」鍾凝的語調略顯悲涼。她何止是遭遇過，今天早上也遭遇了，本來已經選擇了遺忘，現在提起，她又想起來了。
許玄瑞並不是個好奇心強的人，但是現在他確實很好奇。「說說看，你都遭遇了什麼？」
鍾凝苦著一張臉望向許玄瑞，「太多了，無從說起。」
「就說最近一次吧。」路途漫漫，說說話也不錯。
「可以不說嗎？」說多了都是淚啊。
許玄瑞皺眉，被勾起了興趣卻得不到滿足，這種感覺可不怎麼樣，不過他還是尊重別人的。「可以。」
雖然他說可以，但是鍾凝知道自己違背的上司的意願，也醒悟自己這樣吊胃口不對，因此她嘆了一口氣，說：「最近一次就在今天早上。」
許玄瑞目視前方，車子依舊平穩。
「公交車上經常可以見到許多沒素質的行為，隨地扔東西啊，不給老弱病殘讓位啊，不給就算了，甚至還有跟弱勢群體搶座位的。還有大聲喧嘩，說髒話什麼的。」鍾凝細細數來。
「那你今天早上遇到的是什麼？」
這個……想起來鍾凝就鬱悶，臉上帶著憤然情緒。「遇到色|狼。」
「被佔便宜了？」許玄瑞冷著臉問道，他最鄙棄的就是沒本事又管不住自己的男人。
「也沒有了，車上人多，那人就趁機往我身邊擠，然後我就到離他遠的地方站著了。」鍾凝鬱悶地道。其實那個人已經伸手準備摸她的大腿了，還好被她發現躲開，可饒是如此，還是很鬱悶。
「以後遇到這種事情就大聲說出來，那種人就是因為知道你們軟弱可欺，所以才會那麼肆無忌憚。」
關於這點，其實鍾凝也清楚，如果強勢點，這樣的事情就不會屢屢發生。還有一點就是會擔心沒人支援，如今的社會，很多人都是冷漠的。
「嗯。」說出來才是對的，鍾凝決定下次要是再遇到這樣的情況，就要勇敢起來。「下次再遇到這種人渣，我就使勁踩他一腳，然後就罵他。」
見她一副鬥志拳拳的模樣，許玄瑞不得不提醒道：「你就不怕他還擊？」
這個確實是個問題。鍾凝想了想，說：「要不然，我使勁踩一腳然後裝作不是故意的？跟他說聲不好意思？」
許玄瑞不置可否。
「算了，我應該不會那麼倒霉。」坐了二十多年公交車，其實這種事情發生的幾率也不算大的。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這種話不能亂說？」
說什麼就來什麼，好事不靈壞的靈什麼的……
鍾凝很愁苦，總監您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恐慌。
「沒事，我明年努力買輛車，到時候就不用擠公車了。」好好上班，努力賺錢，不過前提是，得有班來上。她好想抱著許玄瑞的大腿說：「總監，求你不要解僱我。」
好吧，只是想想而已，真的去抱的話，結局一定是被他一腳踹開，而且是直接踹出公司。
許玄瑞沒再說什麼，豪庭酒店也快到了。
安靜下來的時候，鍾凝猛然發現自己居然跟許玄瑞說了那麼多有的沒的，繼而惶恐地反思自己有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反思的結果是，說都說了，不管了。
豪庭酒店有二十五層，一樓大堂已經裝修完畢，大理石的地板，頂上吊著金黃的水晶吊燈，把大堂照得愈加金碧輝煌。
許玄瑞走進去之後，一個穿著整齊西裝的中年男人就迎了上來。「許設計師你來了。」
許玄瑞禮貌地頷首道：「張經理，我過來看看。」
張經理哈哈笑道：「哪裡用你親自過來，這位是……」他看著鍾凝。
許玄瑞側身，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助理。」
鍾凝微笑道：「張經理您好，我叫鍾凝。」
「你好你好，你們RZ裝飾真是人才濟濟，年輕又有才幹。」張經理讚揚道。
「過獎。」許玄瑞很淡然，這樣的誇獎已經聽到太多，他也不在乎這些，「我們上去了。」
「好，我跟你們一起去。」
樓上的光景就跟大堂不一樣了，到處擺放著建材以及廢料，空氣中漂浮著塵埃，有些嗆鼻的甲醛氣味竄入鼻腔，鍾凝不適地咳了兩聲。
許玄瑞回頭看了她一眼，鍾凝為了顯示自己沒那麼嬌氣，沖他笑了笑，說：「沒事。」
三人繼續往前走。
張經理在旁邊說：「建材堆放在一起味道是大些，裝修的地方就是這樣的，過幾天就好了。」
「嗯，這裡還好，別的地方用的材料不好，老遠就聞到氣味了。」鍾凝說道。
「那是，我們用的可都是上等的建材，我們酒店走的是高端路線。」張經理洋洋得意地說。
鍾凝微笑著點頭附和，「是的，裝修完畢一定很完美。」
張經理很高興，誰都喜歡聽好話，除了許玄瑞之外。張經理想，RZ的設計總監不好打交道，不過助理都不錯。
許玄瑞走進一間客房，這是一個套間，工人們正在帖牆紙。
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小伙正在刷膠水，刷完之後就開始貼。
許玄瑞冷聲阻止：「不能這樣貼。」
小夥子木然看著許玄瑞，這時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師傅匆忙走過來。
「我沒貼錯啊。」小夥子說道。
老師傅從小夥子手上接過牆紙，說：「我都說了不用你貼了，你去裁紙去。」然後他對許玄瑞說：「許先生你放心，有我把關不會出錯的，我貼牆紙貼了十幾年。」
說完，他走上梯子要親自貼。
許玄瑞抬手制止了他，說：「下部分的膠水有點多了。這是德國進口的無紡紙，膠水的量要稍微少一些。」
老師傅低頭看了一下，轉頭對那個小夥子訓斥道：「剛才跟你說少塗一點膠水你怎麼不聽！」
張經理臉色凝重，說：「你們可要好好貼啊，要是出了什麼問題對我們酒店來說可不是小事。」
老師傅忙不迭說道：「張經理你放心，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張經理還是不大放心，他轉頭對許玄瑞說：「許設計師你看……」
許玄瑞走到牆邊，伸手按了按已經貼好的牆紙，「他們的貼的沒什麼問題，剛才的膠水也在合理的範圍內，只不過再少一點那就會更完美。這是高端牆紙，質量問題你放心，若是牆紙本身出來問題，我們會負責。」
有他這句話，張經理放心了一些。
許玄瑞對老師傅說：「貼仔細一些。」他的語氣還好，並沒有像在公司時因為不滿意說話就很嚴厲。不過就算不嚴厲，但還是隱含著威嚴。
老師傅拍著胸脯說：「我親自貼，我的徒弟是因為平時都是貼的PVC牆紙所以一時沒轉變過來，這些牆紙我不讓他貼就行了。」
許玄瑞卻反對他的話，「他可以貼，只不過你要先在旁邊指導。」
他說完就抬步往裡走，去察看別的地方，不再關注這邊。
鍾凝回味著許玄瑞最後那句話，了解了他的用意之後，對他的印象分加了一分。
她跟著許玄瑞察看了那一層所有的房間，有時候許玄瑞會主動跟她說一些需要注意的問題，還有一些簡單又重要的常識。而鍾凝遇到不明白的，也會開口詢問，許玄瑞都一一給她解答。
張經理早已離開，晃眼間鍾凝跟許玄瑞已經走了一個半小時。
鍾凝的鼻子有些敏感，在這裡呆久了，她有點不舒服。
「你有鼻炎？」許玄瑞突然問道。
「啊？沒有啊，去年體檢的結果還是正常的。」鍾凝揉了揉鼻子，解釋道：「我從小鼻子就挺敏感的，我媽媽說我是狗鼻子，咳咳。」她輕咳兩聲緩解糗態。
「狗鼻子？」許玄瑞笑了。
鍾凝訕然，自己說出來是一回事，聽別人說就是另一番感受了。
她小時候還沒進家門就問道食物的香味，從而精準地辨別食材。除了被說是狗鼻子之外，還被她媽媽說是饞貓，因為知道是什麼好吃的，她自然就流著口水往廚房撲去了。
當然，這個就不要說了，又狗又貓的，有損形象。
許玄瑞抬腕看手錶，已經快12點了。「走吧。」
上了車之後，許玄瑞跟鍾凝說：「吃完午飯再回公司。」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