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謝謝總監
鍾凝暗暗嘆了一口氣，從容地站起來。
「我覺得廚房和主卧陽台的設計不大好。」鍾凝抬高了聲音說道，因為空間大，必須要大聲一點，不然距離遠的人會聽不清。也正是因為聲音比平時大了，讓她顯得挺有自信。關於專業問題，她沒什麼好反駁的，也不需要反駁，用事實證明自己就是最好的反駁。
許玄瑞沒說話，但是目光一直投射在鍾凝身上，一副等著她說出個所以然的姿態。
「由於房屋面積不夠大，我覺得廚房可以設計成半開放式，用電視牆作為隔斷，這樣客廳的面積就會擴大一些，廚房也不會顯得擁擠。至於主卧的陽台，客戶說了希望陽台寬敞，有浪漫氣息……」
Tina打斷鍾凝的話，「落地窗以及雙層夢幻系的窗帘，不就滿足了這兩個要求了嗎？」
許多人都點頭，他們贊同Tina的話，雖然鍾凝說的半開放式廚房的設計很不錯，但是主卧的陽台設計原本就沒有問題。
許玄瑞淡定地看著大家的反應，並沒有要發表意見的意思。
何明坐在許玄瑞的另一邊，本想幫鍾凝說句話，可是看到老闆的態度，就把話吞到肚子去。
這是對鍾凝的考驗吧，現在只能看她的表現了，幫她，反倒適得其反。
「可以先讓我把話說完嗎？」鍾凝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但是話語間透著一絲不容置喙的意味，頗有一點許玄瑞的氣勢。
Tina剛才打斷鍾凝的話語，確實不禮貌，只不過她的話說得在理，因此大家都自動忽視了她的行為不妥。現在鍾凝這樣說了，大家都安靜下來。
「陽檯面積不大，如果換成寬大的飄窗，上面放一張榻榻米，牆邊做成嵌入式的儲物格，可以放書籍或者工藝品小飾物之類的，我認為這樣會更好一些。」鍾凝之前從網路上看到關於飄窗和小陽台的設計，覺得十分有創意也十分溫馨，特別喜歡，所以看到許多陽台不夠大，客戶又注重陽台的設計的案子，她就會想象設計成寬大飄窗的樣子。
「可是客戶挺喜歡落地窗的。」Tina說道。
這套房子是婚房，鍾凝雖然沒接觸過客戶，但是從資料上女客戶的要求來看，她很愛浪漫，鍾凝相信她會喜歡這樣的飄窗。「也許她也會喜歡大飄窗。」
Tina還想說話，許玄瑞開口了。「按照鍾凝的想法另外做一份設計圖，明天把兩份都給客戶看。」
何明在一旁問：「誰做？」
李樂琪說：「當然是鍾凝自己做了，這是她設計的。」
鍾凝這下慌了，她可不會用CAD，讓她做設計圖簡直就是讓母豬去爬樹。啊呸！她討厭自己的比喻。
「你們不是知道她是非專業么？李樂琪，就由你來做，中午之前交給我，今天下班前必須全部完成。」許玄瑞下達命令。
李樂琪很不樂意，想開口拒絕，Tina伸手在桌下拍了拍她，暗示她不要說。
會議繼續進行，剛才的事情就像一個小插曲。
散會的時候，李樂琪小跑著追上許玄瑞，笑容甜美地說：「總監，是不是我跟鍾凝合作，一同完成這個設計呢？」她態度謙恭，好像並不反感鍾凝一般。
一旁的鐘凝聽罷此話，心裡有不祥的預感，按照慣例，她是不是要趁著合作的時候對鍾凝進行各種刁難？不是鍾凝小人之心，而是電視上基本都是這樣演的。
畢竟她是新人，不懂的事情確實很多，有幾個點子算不上什麼。
老員工虐什麼都不懂的新人，這是司空見慣的啊。
「她不是已經把創意都說清楚了么？剩下的事情你自己不能完成？」許玄瑞擰眉，顯然不大高興聽到這樣的話。
李樂琪和鍾凝都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不過李樂琪是鬱悶，鍾凝則是暗喜。
許玄瑞進了辦公室，何明來到鍾凝旁邊，讚賞道：「鍾凝，剛才你表現得非常棒。」
「真的么？」鍾凝有點兒不好意思，在一群行業頂尖人物面前班門弄斧，現在想起來都還有點兒后怕，萬一說不好，就成了笑柄。
何明挺直腰桿，一副豁然大氣的樣子，說：「你要相信一位資深的專業人士的評價。」
鍾凝笑了，十分配合地點頭道：「嗯嗯，何大設計師說好，那就是真的好。」
「嘿嘿。」這下輪到何明不好意思了，牛皮吹得太大，容易破。
「那你說，總監大概是什麼態度啊？他會不會覺得我的點子很幼稚？」在許玄瑞那兒，鍾凝就很難自信起來了。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她覺得許玄瑞的心更難捉摸。
何明摸著下巴思索了一會，「以我對總監的了解，他沒表態代表沒什麼意見，不過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最後還是客戶的意見是關鍵。」
依著許玄瑞的安排來看，鍾凝也猜到他是這個意思。鍾凝憂傷地想：所以今晚還是不能睡安穩覺么？
鍾凝知道這是許玄瑞對她的考核，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
一個上午即將過去，除了跟平日一般讓鍾凝整理資料跑跑腿，許玄瑞沒再說別的。鍾凝時刻等候著他的其它考核，可是都沒等到，想到職場攻略里說的要主動，於是她去敲許玄瑞的門了。
「什麼事？」工作中的許玄瑞總是很嚴肅，不苟言笑的樣子令人望而生畏。
鍾凝關上門，走到他的面前，微笑著問：「總監，您說的考試呢？」
「開會的時候不是考了么？」
「只有那個？」鍾凝又後悔自己的話了，這是嫌不夠多麼？待會許玄瑞多給她幾道難題怎麼辦？
果然，許玄瑞說：「嫌少？」
「不嫌！」鍾凝連忙道。
許玄瑞輕笑一聲，「結果怎麼樣？取決於明天客戶的反應。」
「客戶要是滿意我的設計的話，考核就通過是么？」鍾凝的眼中充滿希冀。
許玄瑞緩緩點頭，在鍾凝揚起笑臉的時候，他又說：「不過，考核會一直進行。」
鍾凝楞然，這是什麼意思？這是就算明天客戶滿意了，之後上班的每一天她都要提心弔膽地過？
嚶嚶嚶，還有比這更虐心的么？
她不想做許玄瑞的助理了，她想回到15層，不，她想去保潔部！
「怎麼？害怕了？」許玄瑞神情輕蔑，鍾凝最討厭這種表情了，非常討厭！
「我怎麼會害怕呢，總監您放心，我會好好表現好好工作不讓您失望的！」鍾凝一激動之下就把後路給堵死了。人活一口氣，她不能讓人看輕了，所以也不後悔。
「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就拭目以待，鍾凝算是看清楚了，在許玄瑞手下做事就甭想輕鬆。
不過她很快就樂觀的想，這是好事啊，所謂嚴師出高徒，高壓之下出精英，以後就算跳槽都容易了。
懸在心中的事情已經放下，鍾凝輕鬆不少。
李樂琪在11點50分的時候拿著設計稿來找許玄瑞。她無視鍾凝，對著何明嗲嗲的問：「總監在忙么？」
許玄瑞的習慣是，不希望被打攪的時候會會跟他們說，沒有吩咐的時候就是可以找他。
因此何明回道：「你去敲門吧。」
她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鍾凝，本想給她一個耀武揚威的眼神，可惜的是鍾凝專註地低頭做事，她沒有機會。
對於她的設計圖，許玄瑞提了幾個修改意見，說完之後就到了下班時間。
「總監，我還有幾個地方不是很明白，剛好也到午餐時間了，我能否跟你一起吃飯，順便討論一下。」李樂琪圓臉大眼，此時眨巴著眼睛，看起來挺可愛的。
「食不言寢不語，我不喜歡在吃飯的時候說事情，況且剛才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不明白那是你的理解能力有問題。」許玄瑞神情冷肅。
隨便讓一個思維正常的人來聽，都知道這不過是李樂琪邀約吃飯的借口，許玄瑞不接受也就罷了，還批評了她一頓，委實無情。
李樂琪的笑臉掛不住卻又不能表現出不高興，因此那強撐的笑容有些丑。「其實也不是很不明白，我回去想一想就清楚了，那麼總監，沒事我就出去了。」
「嗯。」
李樂琪走出去的時候，已經變成一副不爽的樣子。
何明揚著笑臉問：「李樂琪，設計圖通過了嗎？」
鍾凝也抬頭望向她，李樂琪收斂神色，嘴角揚了起來，對何明說：「差不多了。」
「那你加油。」
「嗯。」李樂琪應道，然後轉頭直視鍾凝的目光。
鍾凝也沖她笑，「李設計師，加油！」
李樂琪抬高下巴，說：「你放心，就算你的點子有瑕疵，我也會幫你彌補，讓它更完美。」
「嗯嗯，李設計師你好厲害。」鍾凝毫不吝嗇地誇獎道，就像誇獎小朋友一樣。然而這樣的誇獎太虛假，李樂琪一點都不爽。
李樂琪下午再次拿設計稿給許玄瑞過目的時候就通過了，許玄瑞讓鍾凝打電話預約客戶，客戶說明天會來錦泰大廈附近辦事，到時候會親自來RZ詳談。
「明天就由你來接待客戶。」許玄瑞站在鍾凝的辦公桌前。
接待客戶這種事情鍾凝倒是經常做，但是這次的接待明顯跟以往不一樣。
「把你的設計理念告訴客戶，讓客戶領會每一個設計的獨特以及好處，讓他們接受……」
鍾凝很認真地聽著，可是許玄瑞突然不講了，她有些不解，抬頭看他，然後撞上他的目光。
許玄瑞的目光總是很堅定，與他對視，鍾凝總有一種想要逃開的**。
「嗯，我知道了，還有什麼嗎？」鍾凝很自然地低頭看圖紙。
「你自己看著辦。」許玄瑞說完，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里去。
剛才還覺得他溫和無私是個好上司，現在突然又不教她了，鍾凝覺得他真是脾氣古怪不好相與的人，也不知道他以後的女朋友要有多大的寬容心才忍受得了他。
好在她還有一個好同事，何明教了她許多，讓她對翌日的考驗有了信心。
第二天，客戶一早就來了，許玄瑞讓鍾凝把客戶請到他的辦公室里。
剛好那時許玄瑞正在煮咖啡，滿室的咖啡香氣，客戶顯然是喜愛咖啡之人，一聞便知道是什麼咖啡，於是一開始，就是許玄瑞跟兩位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客戶品咖啡。
喝完咖啡之後，許玄瑞對他們說：「我們來看一下設計圖吧。」
「好。」
鍾凝把兩份設計圖攤在他們面前，這只是平面設計，裝潢設計圖沒拿出來。
客戶看了看，覺得沒多大差別，「這個半開放的廚房很不錯，就是這個主卧的陽台，飄窗的話視野不夠好啊。」
其實主卧窗戶外並沒有美景，能看到的是同小區的居民樓，不像許玄瑞家，陽台對著江景，風景好空氣也好。當然，這些鍾凝不能說。
鍾凝把搜尋的一些大飄窗案例圖拿給客戶看，女客戶頓時眼前一亮，十分欣喜，最後，鍾凝把給她的設計拿出來。
「哇塞！太棒了，這裡會是我待得最多的地方。」
聽到這句話，鍾凝圓滿了，接下來的交流非常順利，客戶臨走的時候對鍾凝說：「鍾小姐的設計非常棒，以後我會介紹朋友來找你做設計的。」
鍾凝剛想開口，許玄瑞卻搶在她前面說：「謝謝你們對RZ設計的肯定。」
鍾凝也順著說：「謝謝。」
送走了客戶，鍾凝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許玄瑞看過來，鍾凝揚起笑臉，說：「總監，我的考核算是通過了吧？」
「嗯。」
鍾凝的笑容頓時燦爛取來，「謝謝總監。」
「不需要謝我。」許玄瑞冷冷酷酷的，一點兒都不領情。
鍾凝心情好不跟他計較，仍是愉悅地說：「需要的。」
許玄瑞懶得理她。
下午，齊安澤過來了，他心情飛揚地跟設計部的大家宣布，今晚要來場歡樂的聚會。
鍾凝通過許玄瑞的考核，這就預示著鍾凝短時間之內都會是許玄瑞的助理。只要許玄瑞身邊有女人的身影，那麼關於自己和許玄瑞的緋聞就會慢慢消失。
他就要沉冤得雪了，這麼重大的事情，當然要好好慶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