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識字

靜琬下定決心要學認字，當天晚上上官律從劇組回來后，靜琬有些羞澀的提出這個要求，只是她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癱，從面上一點兒也看不出她內心的小害羞，完全是理直氣壯的表達：「除了名字，我一個字都不認識。」

上官律有些驚訝，現在不識字的人可真是很難找了，聯想到母親說的靜琬的身世，撓撓頭，暫且壓下心頭的疑惑，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包教包會。」

第二天去劇組的路上，上官律問小江：「教人識字應該買些什麼書？」

「陛下，你家有小朋友？」小江問。

沒有小朋友，只有大朋友。

「你管那麼多作甚。」上官律木著臉，「快說，要買些什麼書。」

陛下真是非常凶。小江委委屈屈的從後視鏡偷看一眼，而後立刻嚴肅的瞪著前面路面，「應該先學拼音吧，我記得我小時候讀書一開始是先學拼音的。」

「學拼音？」上官律摸著下巴思索，貌似自己讀小學的時候也是先從拼音開始學的，「你待會兒去圖書城幫我去買些學拼音的書。」

小江嚴肅點頭，表示「為陛下辦事，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晚上，上官律下工回家，拿著一本全彩繪滿卡通小熊的書，書封上寫著幾個大字——《快樂小熊學拼音》。

進門，靜琬又端坐在電視機前看狗血電視劇，電視里傳來好大一聲：「蒼天吶，為什麼，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上官律囧囧的看電視里男子跪地雙臂高舉，職業病發作，在心裡品評一番——這哥們兒難怪紅不起來，演技也太浮誇了。

「你回來啦。」靜琬從沙發上起身，接過他手上的書放在茶几上。

「我先去換衣服。」上官律道：「我買了書，待會兒教你識字。」

靜琬沒料到他竟會如此迅速的兌現承諾教自己認字，心中浮起一絲愉悅，鄭重說道：「謝謝。」

上官律換上居家服，拿上書叫靜琬進書房裡去，靜琬拿托盤端了兩杯奶茶和一小碟糕點，奶茶是用上好的紅茶煎濃汁，再加入煉好的羊乳和研成細末的芝麻同煮，煮好后濾去渣，加上適量的糖調味，特別適合冬天飲用，配上用糯米飯搗爛加上芝麻末一同蒸的雪花糕，無論是顏色還是口味上都相得益彰。

美美的將自己的宵夜吃完，上官律才翻開《快樂小熊學拼音》開始自己的第一次教學。

「學識字首選要學拼音。」上官律翻開第一頁，照著書上說道：「拼音分聲母和韻母。」

靜琬眨眨眼，「何為生母？拼音還有親生與非親生之分么？」

「……」上官律幽幽說道：「不是生孩子的生，是聲音的聲。」

靜琬似懂非懂，抿嘴不再言語。

上官律滿意自個兒學生不再提奇怪的問題，指著書上一個巨大的「a」，說道：「我們先去韻母，這個是a，跟我讀，嘴巴張大aaa。」

靜琬：「嘴巴張大啊啊啊。」

「……你只要讀a就行，前面的嘴巴張大是我告訴你這個字母要怎麼讀。」

靜琬：「……」

上官律：「每個韻母都有四個聲調，分別是一聲、二聲、三聲、四聲。」

靜琬：「……」

上官律從筆筒里拿了兩支筆，再拿出一個本子，示範：「a是這樣寫的，畫個圓然後下面出來一點。好，下面我們來學o。」

靜琬：「……」

好複雜好複雜，現代人真會玩兒，那種蚯蚓一樣扭過來扭過去的也叫字？蚯蚓字么？

一千多年的代溝擺在那兒，古代來的農家出身讀不起書的宮女同志一晚上只學了六個韻母，還都傻傻分不清楚——aoe看起來都是一個圓圈，分不清楚哪個要長出來一點，哪個要彎進去一節；uu也分不清楚到底是「烏」上面有兩點兒還是「於」上面有兩點兒。

靜琬學得一團混亂，上官律教得也是心力交瘁。

就六個韻母而已，為什麼就是分不清楚呢？明明就很容易嘛。

「陛下，你照著書上生搬硬教，小朋友不愛學的。」在劇組休息的時候，上官律把自己的疑惑問出來，狗頭軍師小江立刻出謀劃策，十分懂得為陛下分憂，「你應該要寓教於樂。」

「怎麼個寓教於樂法？」上官律問。

「比如說，一邊玩遊戲一邊教學，或者吃東西的時候教認字什麼的。超市裡有那種字母餅乾，你可以拿來教小朋友啊。」小江得意洋洋，覺得自己妥妥的一早教專家。

上官律思考片刻，覺得這個主意還是有可行性的，晚上回去的時候，就跟靜琬說道：「你可以做些字母小餅乾，一邊做一邊就把字母記牢了，這就叫寓教於樂。」

靜琬點頭受教，深覺有理，原本因為自己太笨、連六個字都認不會而受到打擊的自信心再次熊熊燃燒。

第二天在劇組拍戲的上官律午餐和晚餐的飯後點心全換成了字母餅乾。

這種小餅乾靜琬以前從未做過，是看美食節目學來的，自己再改良了一番，小餅乾烤得酥脆，裡面加了磨碎的杏仁粒，香香的，做成字母的形狀，可愛又好吃，上官律剛把字母餅乾拿出來就被眾人一窩蜂搶完。

可再好吃的東西一連吃上好幾天、一天吃上好幾次，也會讓人想吐的好吧。

隨著靜琬學習拼音的進程，原本只有「aoeiuu」的字母餅乾團隊逐漸發展壯大，陸續出現「l」。

靜琬同學對自己的學習能力很滿意，上官律老師卻是心力交瘁，見天的滿腦子都是字母餅乾，連睡覺做夢都是字母餅乾。

於是，在一次做夢夢到被巨大的字母餅乾壓成照片之後，上官律在早餐桌上可憐兮兮的抗議：「阿琬，我今天不想吃字母餅乾，不，以後我都不想吃字母餅乾了。」

靜琬怔了怔，羞愧低頭：「抱歉。」這幾天她確實過了些，德妃曾經跟她說過「過猶不及」，任何事情都要拿捏好一個度，做得過了有時得到的未必就是自己想要的。學認字是她二十多年生命中最大願望，她從來沒有想過還有願望成真的一天，因此格外的上心，卻是過猶不及，引得主人家不滿。

「沒事，沒事。」上官律擺手，「只要不總是做餅乾，做點其他的就行，都做成字母的樣子也沒關係，我一點兒也不介意。」只要好吃就行，形狀什麼的無所謂。

靜琬抬頭靜靜的看了一會兒上官律，忽而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謝謝你。」

這是一個很好的人，很好的僱主，自己什麼也不懂，或許換一個人早就將自己趕走了，他卻願意一點一點的教自己怎樣使用這一屋子的高科技，願意耐心無比的教自己認字，即使不滿也不生氣也不大聲呵斥，自己能這麼快的適應千年後光怪陸離的世界多虧了有這個人。

這是我的恩人。靜琬想。恩同再造父母。

被恩人感動的靜琬覺得無以為報，既然恩人喜好美食，靜琬便從這方面上下功夫，從冰箱里拿出早上才送過來的新鮮牛乳，打算做玉梅落英。

這道玉梅落英曾經讓皇帝吃得龍心大悅，讓德妃晉位正一品妃，靜琬被賞了雲錦，成為宮裡一等風光的宮女，這道玉梅落英顯然有其過人之處。

玉梅落英其實是一道用牛乳做的甜點，當時宮中正好舉行賞梅宴，靜琬將甜點裝飾成梅樹的模樣，得了皇帝龍口御賜「玉梅落英」之名。

玉梅落英做法十分複雜，先要將牛乳入鍋熬煮，再用絹布過濾雜質，放入冷水盆中冷卻，然後再取出熬煮、過濾、冷卻，如此反覆數次，將新鮮牛乳中的雜質和腥味徹底去除。靜琬曾經試過用其他的東西來除去腥味，但是最後口感都大打折扣，便只能這般麻煩的法子。

濾好的牛乳再放入鍋中，加蜂蜜熬熱，然後用勺子舀起一勺，在事先準備好的冷開水盆中，將牛乳慢慢滴入，一邊滴一邊用手在水中塑形，過程十分複雜細緻，成形的乳塊盛入盤子上，慢慢在「梅花」的中間刷上用玫瑰花做的紅色花汁，一朵漂亮的「梅花」就做好了。花汁如果用紅梅來做，吃的時候會有一股淡淡的梅香，更是應景，只不過靜琬手邊沒有梅花，只能將客廳花瓶里的玫瑰花來過湊合。

玉梅落英做起來實在太麻煩，靜琬一個上午也只做了十塊，阿亮過來打包午餐的時候，靜琬單獨用一個小盒子將玉梅落英仔細裝好，囑咐阿亮，這是單獨給上官律的，其他人都沒有份兒。

靜琬早就知道他們三人的午餐一般都要分給全劇組的人吃，但玉梅落英實在太少，估計上官律一個人吃都不夠，靜琬便私心的小江阿亮都不給。

阿亮提著保溫箱，好奇了一路，到劇組的時候，將小盒子遞給上官律，特意說道：「陽哥，這是靜姐單獨給你的，還特意交代過，不准我和小江跟你搶。」

小江舉臂高呼：「蒼天吶，為什麼，這一切都是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上官律：「……」

阿亮：「……」

兩人默契的遠離小江這個蛇精病，夾菜的劇組眾人也默默的加快夾菜的速度，爭取儘早遠離江姓蛇精病。

上官律打開靜琬特意給他的小盒子，顫顫巍巍的從裡面拿出一朵牛乳梅花，生怕自己一用力就將這個看起來脆弱無比的梅花給捏碎了去。

梅花不大，中間用淡淡的嫣紅，看起來像單獨成塊狀的雙皮奶，放入口中輕輕一抿，凝結成塊的牛乳瞬間化成汁在口腔中流淌，淡淡的*中混著玫瑰的香氣，還有一絲絲蜂蜜的甜，吞下入喉，感覺將像一路香到了胃裡，再從胃裡又返回一股*與殘留在口中的玫瑰香氣糾纏在一起，上官律陶醉的眯起眼睛回味了一會兒，睜開眼，眉開眼笑，打電話給靜琬：「阿琬，你給我的白色牛奶梅花太太太太好吃了，我愛死你了。」

電話已經掛斷很久，靜琬還維持著舉著手機貼在耳邊的姿勢，呆住。

愛愛愛愛愛什麼的，怎怎怎怎麼可以這這這樣隨便說出口。

靜琬：「(╯‵□′)╯︵┻━┻」不要隨便亂說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