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那個穿著黑色襯衫的男人推開房間門時,林舒雅猜真正的大戲大約要開場了。
讓她較為鬱悶的是,另外的四名女孩在男人進來之後狀態就好像葯磕嗑多了一樣,擺站姿、整理頭髮,就像是老鼠邂逅乳酪一般。
乳酪先生年紀大約在二十八、九歲左右,黑髮黑瞳配上穿在他身上的那件黑色襯衫、以及臉上的淡漠表情讓他看起來很難相處的樣子。
狠狠瞪了那個男人一眼,林舒雅心裡嘀咕:不就是看起來有型一點嗎?
黑框眼鏡男人在房間中央放了一把高腳椅。
他示意她們五個人沿著高腳椅走一圈,走時只需要按照她們平常走路的狀態就可以了。
講明一切后黑框眼鏡男人又拿出類似和老友聊天的語氣:「十五分鐘之後,會有一個人留下來,其餘的四位我們會送你們回家,到時候我們會付給你們酬勞,我保證,酬勞會讓你們滿意。」
黑框眼鏡男人張羅這一切時,穿黑色襯衫的男人安靜的站在一邊。
第一位出場的她們中年紀最輕的女孩,那那裡是平常走路的狀態,那姿態都可以比美T台上的職業模特了。
女孩一邊走著,目光一邊圍繞著穿黑色襯衫男人轉著。
接下來的三位如出一轍,之前說會找機會逃跑的那兩位儼然變成失憶症病患,一副快選我啊我是最好的。
林舒雅最後一位出場,雖然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有何用意,但類似這樣的選拔應該是儀錶越為出眾被挑到的機率就越大。
要拿出平常的那種狀態對吧?好吧,就讓他們看看一個女人搬運舞台布景的狀態。
邁開腳,八字步,當然還得加上粗俗的甩手動作,一步步繞著那張高腳椅。
當逐漸往著正中面區域靠近時,余光中林舒雅瞄了瞄那站在中正面的黑色身影。
不就是有一張漂亮的臉蛋嗎?可再漂亮的臉蛋也不能彌補如此沒有禮貌的行為。
逐漸朝著那抹黑色身影靠近了,近到可以清楚的看清楚他的眼睫毛,那是林舒雅第一次知道原來男人也可以擁有這樣又長又密的眼睫毛。
下一秒,隱隱作痛的後腦勺迅速提醒林舒雅她今天的遭遇。
狠狠的瞪了那個男人一眼。
嗯,黑色襯衫最上面的紐扣也是扣著的。
據說非嚴肅的公共場合中,會把襯衫最上面紐扣扣上的男人代表的是禁.欲、堅持原則、在生活中具有很強的自我約束能力。
禁.欲?
林舒雅不地道的想,沖著這個男人的好身板,得有多少女人一邊流著口水一邊咬牙切齒:讓最上面那顆紐扣見鬼去吧!
「一次試鏡」結果出來了,其結果還讓林舒雅有點傻眼。
另外四名女孩拿著她們應得的酬勞離開了,從表情看已經到手的酬勞應該讓她們很滿意。
而女孩們離開時戀戀不捨的目光讓林舒雅意識到現在她好像成為女孩們羨慕的對象了。
見鬼!
衝到穿黑色襯衫男人面前,剛剛抬手就被橫伸出來的另外一隻手擋住,擋住她的人是黑框眼鏡男人。
被黑框眼鏡碰到的手麻麻的,沒有想到那看著很斯文樣子的人手簡直就像水泥鋼筋。
林舒雅呼出一口氣:我說,乳酪先生……
她的說辭讓穿黑襯衫男人眉頭微微斂了起來,僅僅一個微小動作就讓林舒雅剛剛還氣騰騰的一口氣莫名其妙卸了下來。
把一個男人形容成乳酪聽起來是有那麼一點點不妥,想到這裡無處不在的攝像頭林舒雅放軟了聲音。
「為什麼是我?」
她的問題讓男人垂下眼帘,林舒雅再一次看到他那排又密又長的眼睫毛。
這次,好像隱隱作痛的後腦勺發揮不了什麼作用。
一雙眼睛緊緊膠在男人的臉上。
黑框眼鏡男人也不知道是意識到什麼,還有真的是有事情,他離開了房間。
房間就只剩下林舒雅和穿黑襯衫男人。
「為什麼是我?」林舒雅第二次問。
林舒雅怎麼想都想不明白,那些人走路的樣子比她好看多了,可最好被留下來的人是卻是她。
又長又密的眼睫毛顫了顫,他目光聚焦在她臉上時,林舒雅下意識間手往衣服布料貼了貼。
那樣的聲音、那樣的表情、那樣的眼神、以及那樣的一張臉在之後的漫長歲月里,變成了林舒雅一簾幽幽夢。
「因為你瞪我了。」
穿黑色襯衫的男人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戴黑框眼鏡的男人又是什麼時候回到這個房間里的?
林舒雅居然沒有任何的知覺。
直到那聲乾咳聲響起,林舒雅這才回過神來,回過神來時一張類似於合約的文件已經往著她手裡塞。
「你把那個看一下。」黑框眼鏡男人對她說。
看完那份文件林舒雅還真的覺得人生如戲,這完全是編劇們拿手的橋段。
合約里寫明,在接下來的一個月或者是一個半月里,她需要好好的呆在這裡,這期間她唯一要做的是在那個男人……
對了,那個男人在合約里變成了「厲先生」。
這一個月或者一個半月里,林舒雅唯一需要做的是陪著厲先生赴約、參加他朋友的的若干場聚會。
這劇情可真老套。
不過另外一名叫做漢克的男士追求她的方法也新鮮不到哪裡去。
漢克是林舒雅的男友,太陽馬戲團的頂梁表演者這一,追了她三年,兩個月前林舒雅剛剛和他確定男女朋友關係。
漢克可是不好惹的小夥子,其祖父是最早來到拉斯維加斯的那批人之一,相當於這裡的地頭蛇人物。
要是知道她不見了漢克非得把整個拉斯維加斯翻一個底朝天不可,這也是林舒雅沒怎麼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原因。
合約輕飄飄放回桌上,林舒雅抱著胳膊:「劇情有點老套。」
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黑框眼鏡男人和她說了一些在履行合約這階段她只需要按照合約上所描述的那樣去做就可以了,其他的不需要她操心。
他們已經和她上司取得聯繫,並且得到她上司的准許,她若干的朋友包括她房東那裡他們也已經打過招呼了。
黑框眼鏡男人一再的強調,這一個月或者是半個月時間裡僅僅是屬於她一次較為另類的假期而已。
為了表達誠意,黑框眼鏡男人還給了林舒雅一部手機。
接過手機,那還真是一款手機,不僅能打電話而且各種功能一應俱全,挑了挑眉頭:「你們就不怕我打電話報警?」
黑框眼鏡男人接下來說出的那個名字讓林舒雅想明白了,為什麼這個時候漢克還沒有找到她。
這些人把漢克不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了。
這會兒,黑框眼鏡男人還提醒林舒雅,他們手裡掌握林秀玲最近一個月的行程:比如她去了幾次瑞士,比如她都參加了那些有趣的聚會。
短短几句話下來,林舒雅下意識挺直脊樑,揚起的嘴角變成抿得緊緊的。
黑框眼鏡男人遞給她一隻鋼筆,嘴裡說著:「放輕鬆一點,一個月眨眼就過去了,我們保證一個月之後你會回到你的工作崗位。」
在合約上籤下名字,手一揮,那支鋼筆就被林舒雅摔到地上。
男人拿走了其中一份合約往著門口走去,走了幾步之後停下,回頭:林小姐。
林舒雅回給他一個「有話就說,有屁就放」的表情。
「不要用類似於『乳酪先生』這樣的稱謂來稱呼厲先生,這是我給你的忠告。」黑框眼鏡男人表情認真。
「不覺得他白得就像乳酪嗎?而且還是一塊最頂級的乳酪。」林舒雅也回以認真的表情:「我這話可是在讚美他。」
那個男人的皮膚相信會讓很多女人嫉妒,林舒雅也是這些女人之中的一個,他的皮膚光滑得就像是經過電腦特效處理一樣,細緻皎潔。
黑框眼鏡男人沒有再說什麼。
房間就只剩下了林舒雅一個人。
房間差不多兩百坪左右,裡面應有盡有,卧室休息室遊戲室一律俱全,要在這裡呆一個月時間應該也不會很無聊。
打開卧室門,卧室一側放著全身鏡。
印在全身鏡里的人熟悉又陌生,眉形長一點細一點,眼睛大一點。
在化妝師的修飾下,鏡子里的人那雙眼睛有著隨時隨地會彎下了來的眼角,彷彿下一秒就會咧開嘴笑一樣。
不不,她可不是愛笑的姑娘,鏡子里呈現出來的形象只是化妝師在炫技。
狠狠的瞪了鏡子里的自己一眼。
那一眼之後,有低沉的聲音沒有任何的預兆。
「因為你瞪我了。」
瘋了,瘋了,這真是奇怪的一天。
在心裡念叨著,轉過身背對著全身鏡,手沒有意識往著自己臉頰貼,手掌心觸到的燙成一片,也不知道是自己手掌心的溫度還是臉頰溫度。
往床上一躺,林舒雅直直看著天花板。
那個黑框眼鏡男人說了一個月一眨眼就過去,目前她要做的是,好好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但願一個月之後她能順利回到自己工作崗位。
還真的就像那個黑框眼鏡男人口中說的。
一個月眨眼之間就過去,眨眼之間合約限定的一個月時間就過去了二十六天。
第二十六天晚上,林舒雅第五次接到黑框眼鏡男人的電話:厲先生明天要參加朋友的生日宴會,厲先生會穿黑色禮服出席。
這話意思很明顯,厲先生明天需要攜帶女伴出席朋友的宴會,你今天晚上要提前準備好禮服。
天蒙蒙亮時林舒雅才勉強合眼,之後她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林舒雅都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目光往著窗外了,大門還是緊緊關閉著,沒有車子開進來。
並排成一列的棕櫚樹緊挨著淺褐圍牆,圍牆上是渾濁的天色,黃昏時期的拉斯維加斯就像一醉漢的眼眸。
黑框眼鏡男人在昨晚的通話中暗示差不多一個禮拜后她就自由了,這本來是林舒雅之前一直盼望聽到的話。
可就是這樣的一句話卻她昨晚徹夜輾轉。
是因為即將離開前的興奮嗎?誰知道呢。
五點了,說是四點半會出現的人整整遲到半個小時。
下一次目光再往窗外時,眼睛找到了她所要看到的。
大門緩緩開啟,三輛黑色轎車魚貫而入,就像前面四次一樣來的時候悄無聲息,最終林舒雅的目光停在中間的車輛上,跟隨著它一路來到她窗前。
三輛車剛剛停下,房間的電話就響了。
那是提醒林舒雅時間到了的鈴聲,拿起手袋,想了想林舒雅折回到鏡子前。
那張臉的妝容和之前四次差不多一樣,在化妝師高超的技藝下,她的一雙眼睛神奇的變成了杏仁形狀。
就是這樣一雙眼睛導致於林舒雅偶爾在鏡子里瞧見自己時老是覺得她好像在笑。
不不,她可不是一位愛笑的姑娘。
沿著鏡面,目光落在唇上,鬼使神差般的拿起口紅。
走在林舒雅前面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年輕女人,那是名字叫做達拉的泰國女孩,也是目前為止林舒雅唯一知道其身份的人。
每次林舒雅出門時達拉都會跟在她身後,好聽一點說是確保她人生安全,但其實那是一種變相的監視。
和之前四次一樣,達拉停在第二輛車車門前,林舒雅站在距離達拉三步左右所在,等著達拉打開車門。
今天進入車子時不知道為什麼林舒雅的腳有點抖,下意識潤了潤唇瓣。
剛剛她在車窗玻璃上看到自己的唇色,比起之前四次都要來得紅潤,那抹紅潤印在車窗玻璃里看起來很刺眼。
彎腰,進了車裡,車門關上,車子緩緩啟動。
被黑框眼鏡男人稱為厲先生的男人坐在後車座左邊,林舒雅坐在右邊,兩個人之間隔著差不多十五英寸的距離。
車子開出了淺褐色的圍牆,小會時間過去就駛在拉斯維加斯最繁忙的路段之一,自始至終男人的目光都落在窗外。
也不知道是那根筋不對,林舒雅乾咳一聲。
那個男人依然不為所動,第二次乾咳時已經帶有很明顯的「喂,我說,還真的把我當成空氣來著。」的意味。
之前四次林舒雅一直都很盡責的扮演著空氣的角色。
第二次乾咳成功的讓男人轉過臉來。
當他的目光落在她唇上時,林舒雅的一顆心就這樣砰砰亂跳了起來,二十四年來她還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時刻。
都怪昨天晚上的那個夢,在夢裡林舒雅發現在夢裡和她吻得難解難分的人不是漢克,赫然是現在坐在她身邊的這個男人。
在這之前的一晚她還和漢克保證一個禮拜之後就回去。
心裡大叫著聖母瑪利亞快來救我,吶吶為自己剛才的行為做解釋:空氣……車裡的空氣……
「口紅顏色太深。」目光沒有從她的唇上移開,男人冷冷說著:「擦掉。」
然後,林舒雅聽到自己如是回應出:
「她很討厭深色的口紅嗎?」
幾次下來,林舒雅差不多猜到,她現在應該在扮演著另外一位女人,但願她這次沒有猜錯。
林舒雅口中的那個「她」一定有一雙愛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