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墨淵將八個人安排到了瀚瀾齋,等到回到乾坤宮只剩二人之時,他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他摸著墨淵的肚子,心裡既喜又憂,這肚子裡面沒想到竟然已經有了兩個小崽子。想到這,他倒是有些瞭然了——欲獸雙胎是很難見到的,而且很脆弱,這時候在雙胎崽子的四周就會產生一種薄膜保護他們,同時也隔絕了他們的氣息,其他人如果不細查是很難察覺到他們的存在的。
「怪不得你的肚子變大了!」墨淵略有些感嘆,當初還以為他是吃多了變胖了,要知道他的飯量可不小。
「可是,欲獸不是只有人類才能孕育嗎?」木魚心裡有些不安,面上也顯露幾分出來:「我這樣,不是很奇怪嗎?這代表我能無限制的生孩子,他們……會怎麼做?」木魚實在沒有想到,有一天會生孩子也成了一種困擾。
他所焦慮的也是墨淵所想的,不過墨淵並不想讓他擔心,便調笑道:「這隻能證明你天賦異稟!我,真是撿到寶了!」他抱著木魚的腦門親了一口,這個吻像棉花一樣軟。
「相信我,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他認真的看著他。
木魚摸了摸被他親過的地方,抿嘴笑,同樣很認真的回道:「我相信你!」相信你會保護我的。
「不過,我也不能一味地依靠你,從今天開始,我要認真的學習法術,說不定哪一天你還要靠我來保護了!」前邊他還很嚴肅,說到後面已經陷入了美妙的想象了。
墨淵不想打擊他的積極性,自是滿口應下。中午到了木魚睡午覺的時候,他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墨淵看他吃了一碗燕窩粥,和他躺在被窩裡相擁而眠。
被床幔層層遮住的大床上傳來了舒緩的呼吸聲,而原本熟睡的墨淵突然睜開了眼。
抽出被木魚枕著的肩膀,他翻身下了床。
「等下你們主子醒來之後,跟他說前邊有事,朕去御書房了!讓他晚上等朕吃晚膳。」墨淵臨出門的時候吩咐道。
在木魚面前他表現得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實際上墨淵卻覺得十分的棘手。
作為欲獸,他自然很清楚欲獸子嗣的艱難,百年也不超過十個!而在這個時候,他們發現了一個可以無視欲獸生物限制的人,他們會做出什麼樣的事,墨淵不敢確定。
只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的!
墨淵心裡嘆息,心裡卻知自己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符公公隨著他進了御書房的門,突然臉色大變,一步上前擋在了墨淵的身前,口中厲喝道:「什麼人?」
御書房書桌后的位置那是皇帝的,可是現在那裡卻坐著一個藍袍人。
「來人……」有刺客……
後面三個字他還未喊出來,在看見書桌后的人的樣貌之時,頓時卡在了喉嚨里。
「太……太上皇?」他訥訥,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他看見了什麼?竟然看見了已經逝去的太上皇!
在做夢吧!
符公公渾渾噩噩的想,卻見被他擋在後邊的皇帝走上前去,拱手行禮道:「兒臣,拜見父皇!」
符公公眨眨眼,下一刻撲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奴才,叩見太上皇!」來不及深思原本應該在皇陵的太上皇怎麼會在這,符公公「咚咚」的磕了幾個頭。
那藍袍人也就是太上皇墨桁的目光落在符公公身上,笑問道:「符公公近來可好?」
符公公的鬢角一滴汗水慢慢滑落,他臉上堆滿了笑,道:「托太上皇和皇上洪福,奴才一切安好!」
原本已經死去的太上皇竟然沒死,且模樣不符死去之時的蒼老,黑髮俊顏,正是年輕不過,而如今的皇上的表現竟是知道此事的。
符公公心裡很不平靜,他知道這個消息如果傳出去簡直要掀起萬丈波瀾,如今卻被自己知曉了。
符公公簡直欲哭無淚,他不想知道的!
想著,他試探道:「奴才還記得太上皇最喜歡喝滄州的君山銀針了,您也許久未嘗奴才的手藝了,不如讓奴才為您沖泡一杯?」
墨桁似笑非笑的看他,笑罵道:「你個老貨,竟也學著跟我耍心眼來了?行了,你下去吧!」
「是!」符公公如蒙大赦,應了一聲乖乖退下。
踏出殿門,符公公關上大門,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環顧四周,對守在邊上的侍衛吩咐道:「你們可得看好了,連一隻蚊子也不要放進去!」
待符公公離開之後,墨桁招手讓墨淵坐下,道:「說來,我們父子也有好些日子沒見了!」
他的語氣裡帶著嘆息,道:「想當初你還是那麼小小的一隻,沒想到現在已經當父親了!」
墨淵伸手給墨桁倒了一杯茶,道:「朕,也沒想到父皇這次竟然會來!」
「聽說我當爺爺了,能不來嗎?」墨桁笑道,與墨淵不同,他是一個溫潤儒雅的男人,看起來就像一個老好人,極容易引起人的好感。
墨桁抿了一口茶,指尖在茶杯青花的花紋上摩挲,笑道:「關於你母后的事,我聽說了。你小子看起來冷情,可那也是對外人,對自家人,你實際上是最重情的。對於你母后,你恐怕也下不了狠心去懲戒。這次,我就幫你把她解決了,也免你為難!」
「父皇?」墨淵有些緊張,他父皇這人看來好欺負,實際上,骨子裡卻是個冷酷的。
墨桁擺擺手,道:「放心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會太過難為她。說來當初就不該放你在柳中權家呆著,養了你一個重情的性子!」
柳中權,便是柳國公的名字。
墨淵苦笑,他不是重情,不過是考慮到如果太後知道自己是她的孩子,或許就不會這麼待他了。這麼一想,他就狠不下心來對她。
「朕,把她軟禁在了慈安宮,她的日子也不好過!」想了想,墨淵還是多嘴了一句。
墨桁危險,眼裡的光芒閃爍,道:「不過一個凡人,隨手解決便是!不過她是你的母親,那就另當別論了!」
墨淵冷哼,道:「這話你說朕在阿娘耳邊說說,你說她會是什麼反應?」
墨淵口中的阿娘是墨桁的契子,她並不是凡人,而是狐族的仙子,對墨淵也是極好的。
墨桁張張嘴,想到自家女人艷麗無雙的模樣,冷哼道:「你阿娘現在可沒時間管我!」話語間,竟是一副怨夫狀。
「別說這些了,倒是你那個契子,竟然能以修行者的身體孕育崽子,而且團團那小傢伙也是他生的吧?可真是個妙人!」墨桁眯眼,道:「我們欲獸一族,現今百年也得不到一個崽子,你說要把你的契子抓去。一年一個,百年就有百個崽子出生!嘖!」
墨淵面沉如水,冷聲道:「如果他們敢,那麼朕不介意與他們撕破臉。反正,族裡向來看不上我們這一支!不過,他們也要做好舍下一層皮的準備。」
許多欲獸寧願沒有崽子,也不願意和凡人交合生孩子,認為那是自甘下賤,玷污了欲獸的血脈。而這樣被生下來的崽子,在族裡地位向來不高。
墨桁心裡微驚,墨淵是他的孩子,他自然知道,沒有信心他也不會說狠話。難道他有信心,能對付族裡?不過任墨桁怎麼打聽,墨淵也不願多說一句。
是夜,慈安宮。
有節奏的木魚敲擊的『咚咚』聲在佛堂中響起,佛香冉冉。
「太后,夜深了!」容嬤嬤雙手交叉在前走了進來。
太后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輕輕嘆了一口氣,她搭著容嬤嬤的手站了起來,扶著她出了佛堂。
「今日的香,怎麼不是哀家喜歡的水沉香?」聞這個味道聞了很多年,一改變太后自然察覺了出來。
容嬤嬤有些吞吐,半晌才嘆道:「內務府的太監說這香料庫存不多了。」
太后並未生氣,只是悠悠嘆了口氣:「這皇宮就是如此,誰得了權,誰就是人上人。若你跌了,即使你身份再高,誰都敢來踩你一腳!」
她坐到床上,道:「罷了,容嬤嬤,你去給哀家泡杯茶來!」
待容嬤嬤離開后,太后坐在床上有些恍神,過了一刻,她回過神來,容嬤嬤卻沒有動靜。
微微皺眉,太後站起身來往外走去,喚道:「容嬤嬤……」
當走到外邊的廳房時,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然後失聲道:「你是誰?」
「我是誰?我不過是個死人!」那人負手背對著她,看著牆上一副美人撲蝶圖,嘆道:「我記得,這副畫還是你在入宮一年之後,我親手為你而畫的。」
那人慢慢轉過身來,他的聲音很熟悉,熟悉到太后在睡夢間都能聽到他在自己耳邊輕語。
當看清來人的臉,太後身體一震,旋即苦笑,有些恍惚的道:「我就知道,你沒死!」
「我也知道,你很聰明,聰明到能看清我的生死!」來人悠悠道。
太后苦笑,道:「你既然已經死了,如今又回來做什麼?」
墨桁走在桌邊坐下,伸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道:「我來,自然是為了我的孩子!」
太后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