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40章——第42章
霍梁並不經常上微博,而且他的關注列表裡就只躺了薛小顰一個人。他不關心軍事,對體育也沒興趣,美女什麼的就更不在意了。網上流行什麼不流行什麼他也不知道,薛小顰從接觸電子產品到現在,霍梁是她見過的第一個可以完全脫離現代文明生活的人。
想象一下在一個沒有WiFi和信號的地方,沒有手機平板和筆記本,甚至沒有電視報紙雜誌……這樣的人生可怎麼過啊,所以薛小顰一直覺得女孩子穿越是件苦差事,封建社會女性地位低不說,即使穿成貴族,也有很多規矩要守,束手束腳的,更別提沒有衛生巾和抽水馬桶了,那樣的生活想想都能發瘋。
……扯遠了。話又說回來,因為霍先生不是經常上微博,所以對那些艾特他評論他的網友們一無所知。其實就算他上微博了也沒什麼用,因為他根本就不看別人的消息啊!薛小顰給他也充值了會員,他就設置薛小顰的上線提醒跟微博消息提醒,除此之外,網路對他沒有任何吸引力。
薛小顰自己還是挺想去的,但人生嘛,有的時候難免要放棄一些東西。主要是霍梁現在情況好轉許多,為了自己愛的人,做出改變是理所當然的,而且她也不是毫無底線的退讓,實在是她真心放不下霍梁。
再一想想這個天氣出去會被晒成什麼樣子,薛小顰也釋然了。在家裡,有空調,有冷飲,有冰淇淋還有美男子給她做馬殺雞,她為什麼要出去找罪受?人嘛,就是要往好的地方想,參加為期一個月的簽售會,她這塊正肥沃的土地豈不是要乾旱了?不幹不幹,堅決不幹。
於是她抓過手機噼里啪啦摁了一通,又發了一條微博:你們別去騷擾我的霍先生啦!本寶寶要在家裡跟霍先生一起造寶寶!
很快粉絲們就評論了,羨慕嫉妒恨有,實力譴責有,酸黑也有,對於討厭的人,薛小顰一般都置之不理,好在這樣的人都是少數。有個粉絲留言說她今年剛十六,上高一,說蠢顰我沒想到你的微博竟然這麼少兒不宜,剛才被我老爸看到了啦!還把我凶了一頓,問我關注的都是些什麼人,蠢顰你看你是什麼人![doge]
薛小顰:「……」這個鍋她不背,於是回復,「一定要好好上生物課!有一章是專門講精子與卵子相結合的!這是人生必經的路程,加油,祝福,我看好你!」
然後……薛小顰自己也沒想到,從這以後,她就不叫蠢顰改叫污顰了。
粉絲們紛紛涌去霍先生微博下評論,霍先生請問你知道你家蠢顰其實是污顰嗎?請問你對這麼污的老婆有什麼感想?
薛小顰根本不擔心霍梁會看到,他只看她的微博和回復,才不會去看其他人的,所以她根本就是有恃無恐。
但讓薛小顰萬萬沒想到的是,霍梁的確是不看別人的艾特評論,但卻看到了她轉發的一條關於祝福簽售會的小夥伴圓滿成功的微博!
當時薛小顰正趴在地毯上,一邊玩遊戲一邊吃冰淇淋,很激烈很用心的樣子。霍梁則坐在書桌前看書,時不時做個筆記。他跟薛小顰不一樣,他做事非常有條理,幾乎可以說是死板,站姿坐姿永遠都那麼標準。強迫症與潔癖齊飛,妄想症跟處女座共存。但霍梁不在乎別人怎麼樣,至於薛小顰……她只要覺得開心,怎麼樣都行。
反正他的原則在薛小顰面前完全行不通。
「小顰。」
「嗯?」因為玩遊戲所以反應有點遲鈍,好一會兒薛小顰才應聲。
「你想去參加簽售會嗎?」
「想呀……」一心二用的時候薛小顰沒法撒謊,直接就說了實話,然後立馬反應過來改口道,「天太熱了,我不想出門,怕晒黑。」你看她這一身牛奶般雪白嬌嫩的皮膚,要是被太陽公公強行留下烙印該怎麼辦?夏天的太陽才是真正的霸道總裁,任你是抹防晒霜還是戴帽子穿防晒衫,他都會霸氣地在你身上留下他來過的痕迹。
霍梁沉默幾秒,說道:「你想去就去吧。」
「哦。」薛小顰隨意應了一聲,然後猛地回神,一咕嚕從地毯上爬起來,一勺冰淇淋沒來得及送嘴裡就震驚不已。「你剛才說什麼?」
「簽售會。」霍梁重複了一遍。「你去吧。」
「那你呢?」
她的第一反應不是拒絕而是詢問他怎麼辦,可以想見她的確是想去的。霍梁想。「我沒關係。」
「我才不信呢,你要是沒好到十成十,我是不會離開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薛小顰捧著冰淇淋走到他面前,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順便把勺子里的冰淇淋餵給他。
霍梁被迫張嘴吃下,冰涼香甜的味道從味蕾開始散發至身體百骸,他有些著迷地凝視著薛小顰粉色的小舌尖,看到她也吃了一口,然後唇邊沾了些許,他忍不住低頭幫她舔掉。
薛小顰臉一紅,輕輕推他:「簽售會以後也有機會,不急於這一時,而且我希望大家喜歡我的畫,又不是希望他們喜歡我的臉,我可不想頂著個美女畫家的名頭四處招搖。」她搖搖頭,基本上可以想見到時候會因為長相引來什麼。
這幾乎都成現在網路上的通病了,美女作家畫家一大堆,長得稍微清秀,只有三分姿色也要吹成十分,但那是因為有真愛粉的緣故。薛小顰不缺真愛粉,但她希望和粉絲可以做簡簡單單的朋友,頂著這樣一張臉,她不樂意。以後別人提到一顰一笑,不會說,「哦,是那個畫畫的特別好故事講得特別好的女畫家啊」,而是「哦,就是那個很漂亮身材又好的女畫家吧!」
這麼說可能有點虛偽,事實上薛小顰對自己的相貌身材都很滿意,她知道自己的出色,同時也樂於接受他人的讚美。但是在這一塊,一旦要將自己徹底曝光在公眾面前,她心底其實還是有點害怕的。
而且她真心喜歡畫畫,並不希望自己的容貌比畫技更令人矚目。
霍梁望著她,眼神一點一點柔和下來,最後軟的不像話,「我不想束縛你,用我自己。」他的愛是為她改變,而不是讓她被迫為他改變。他不喜歡不願意的事情多了去了,如果每一次都要讓薛小顰來遷就他包容他,那麼他有什麼資格留在她身邊,還口口聲聲說愛她?
「你沒有束縛我,你這是……甜蜜的負擔。」薛小顰想了想,笑眯眯地說,狡猾的笑容一閃而過。「簽售會我是不去了,但我明天要跟幾個朋友去燒烤,你答應嗎?」
哦……轉了一圈原來是在這兒等著他呢。霍梁哭笑不得,「我可以一起嗎?」
「當然,我們還要去爬山呢,不過這個天爬山,會不會把我晒成人干啊?」太熱了……
「明天有三十八度,太陽很大,爬山的話,你會被晒傷的。」她的皮膚嫩的能掐出水來,之前家裡沒味精了,她自告奮勇出去買,超市就在小區門口,結果她忘了拿太陽傘,就這麼來回短短的路程,脖子後面跟胳膊被曬的微微脫皮,胸口一片火紅。
天氣酷熱是一,她本身皮膚嫩是二,結婚後霍梁把她照顧的無微不至,薛小顰本來就白嫩,現在皮膚更好,別說痣跟雀斑,就連毛孔都看不見,水豆腐一般。那天買完味精回來,她自己不覺得什麼,也沒跟霍梁說,還把頭髮放下來擋住。結果午飯吃了一半開始喊痛,霍梁把頭髮撥開一看,心疼的要死,又是擦洗又是抹葯折騰了好一會兒,最後飯都涼了。
一想到那可怕的一幕,薛小顰自己也囧了,「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好啊。」霍梁頭點的很快。
薛小顰撲哧一聲笑了:「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想出門對不對?」
對此霍先生承認的很乾脆:「對。」而且他這麼說也是有理有據,並非空穴來風,那天真是曬的不像樣,抹了葯沒用,試了清涼油也沒用,最後他找了土方子,先是把西瓜皮切成薄片覆在晒傷處,然後又用溫熱的茶水擦拭,還掰折了家裡一盆觀賞用的蘆薈。
於是薛小顰猶豫了幾分鐘,還真就給朋友打電話說自己不出門了,問原因,有太陽沒后羿。
就讓她夏宅冬眠吧!
霍梁最近的手術不多,每隔幾天一場,還都是難度比較大的。有薛小顰在他身邊他不會出任何問題,天使之手的外號並非浪得虛名,要不是他為了薛小顰回國從而不想引起過多關注,現在他家門檻差不多都要被踏破了。
醫院裡的同事只知道霍醫生是留洋回來的天才外科聖手,醫術精湛,院長對他非常好,其他醫生每天都需要苦哈哈的打卡上班,每天忙得要死一個月才拿那麼點錢,同時還要小心醫鬧舉報等等亂七八糟的事情;但霍梁卻只需要在有手術的時候到醫院,做完手術隨時走人,不用打卡不用簽到更不用開會拿的錢還比他們多,這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只有院長知道,霍梁一場手術的價格在國際上已經是何等天文數字,他每個月給霍梁發的那點工資算什麼,能把這麼個人才留在自己院里才是他最高興的好么!要是霍梁能跟他把勞動合同簽長一點,比如說三年五年啊甚至終身,那他願意自掏腰包再給霍梁加工資!
醫院裡同專業的醫生在這之前都沒有聽過霍梁的名字,所以對於院長的推崇感到非常不以為然。可是如果你問他們知不知道Khons,那麼他們會眼冒紅心的告訴你:那是一個醫學天才,神話一樣的人物!
而霍梁=Khons。
在埃及神話中,Khons是掌管醫藥的月神,同時擁有著邪惡與禁咒的陰暗面,被稱為「真理之王」。這個英文名是霍梁的博士生導師取的,而在那之前,他的同學和導師都稱他為East,神秘而又難以接近的東方男人。
對此薛小顰一無所知,直到現在她都以為自家老公就只是個普通的天才,在醫院工作的同時還擅長炒股,很會賺錢,而霍梁也從不提及自己的不平凡——他在她面前,就是世界上最最平凡的男人。
他優秀的世人皆知,卻執著地認為自己卑微的配不上心愛的女人。
薛小顰打完電話後跟霍梁打賭:「我要是不去,他們今天除了爬山燒烤,還會去一個地方你信不信?」
霍梁沉吟兩秒鐘說:「KTV?」
薛小顰:「……你怎麼知道!」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是了,她都要忘記,她家霍先生是個痴漢。
可是……
「我也好想去KTV!」薛小顰捧著腮幫子遺憾不已。「而且我唱歌哪有那麼難聽,他們就知道小題大做,大驚小怪,一驚一乍,太沒品了!」
霍梁對此不發表任何看法。之前薛小顰也抱怨過大家害怕她張嘴唱歌,那會兒霍梁試著安慰過,他說好聽,薛小顰就白他一眼說他狗腿撒謊不眨眼,他要是說不好聽,她就一定要抓著他去視聽室親自唱幾個小時來荼毒他的耳朵。黑的不行白的也不行,不說話最安全。
薛小顰也就是抱怨一下,並沒有非要霍梁回話。她就是仗著霍梁愛她,可著勁兒地撒嬌啊耍賴,各種折騰,就是想看霍梁能不能有點別的表情——但每次結果都讓薛小顰很失望,除了做|愛和妄想,霍梁永遠是個面無表情的男人。
她把剩下的冰淇淋都吃光,覺得有點困了,想午休,霍梁抱著她回了卧室,薛小顰一覺睡到了下午,醒來后再一次發現霍梁不在身邊。
她的枕邊又一次多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紙盒。這一次薛小顰掂了掂,這重量肯定不是貓娘裝,估計又是繁複的古裝戲服之類的,所以她很隨意地伸手揭開,然後瞠目結舌。
她,薛小顰,一個炙手可熱的畫家,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一個靠著腦洞征服了無數粉絲的網紅,但她卻總是想不到自家男人腦子裡轉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哪裡弄來的女性軍裝?薛小顰是軍事白痴,分不出這到底是哪個國家的,反正不是中國的。但這不是重點,而是她除了高中大學軍訓,就沒有穿過軍裝誒!大概這是迄今為止的三次妄想中薛小顰最高興的一次了,女孩子嘛,哪有不喜歡穿漂亮衣服的,尤其平時薛小顰都穿裙子,很少打扮的這麼帥氣,最後她再一次愛上了鏡子里的自己……
本來就個子高挑,軍裝更是顯出幾分英氣,女性的嫵媚動人並沒有絲毫減少,清歡放下長發把帽子反扣,然後緊了緊腰帶,興奮的不行。
腰間竟然還有一根伸縮警棍!怪不得剛才把盒子捧起來的時候感覺很重,害她以為又是層層疊疊的古裝。
穿好了衣服順手在口袋裡一摸,之前霍梁的紙條放在盒子上面,而這一次紙條則在口袋裡,上面寫著,請她去二號房。薛小顰愣了一下,是哦,她都忘了家裡還有幾個房間上鎖,自己從沒進去過了。
藍鬍子的劇情啊,走向卻完全不一樣。
她學著霍梁的樣子把扣子扣得整整齊齊,從最下面一直扣到最上面,一點皮膚都沒有露出來,袖口馬丁靴都弄的整整齊齊,薛小顰想了想,又把頭髮編成辮子垂在胸口,然後懷著忐忑又興奮的心情去了二號房。
二號房的門是虛掩的,她直接走進去,還沒看到霍梁,就被這房間嚇了一跳。
什麼鬼……這房間是用來拷問犯人的嗎?刑具什麼的一應俱全,雖然看起來都不至於傷人,更像是情趣,但薛小顰還是被嚇到了。她有點想跑……要是這些東西是用在她身上的話,她一定把霍梁咬死!
可她退了兩步又猶豫了,想了想,還是鼓足了勇氣走進去,順手把門給帶上,還英勇地抽出了警棍,學著美劇里FBI的造型。薛小顰陶醉了,她真的覺得自己很帥。
二號房比一號房大一些,可能是因為沒有大床跟舞台的緣故,薛小顰一眼就瞧見了坐在桌子邊,雙手放在桌上的霍梁。
然後她悄悄咽了口口水。
霍梁的白襯衫頭一次解開上頭兩個扣子,微微露出的一片胸膛顯得無比性感,結實的胸肌若隱若現,薛小顰光是看著就手痒痒起來,好想摸一把……然後他的頭髮也有點亂,聽到薛小顰的腳步聲抬頭后,瀏海落在他額頭,讓他看起來顯得狂放不羈,眼神更是邪氣肆意。這樣的霍梁,根本不用說話,薛小顰就要跪下去抱著他的大腿唱征服了。
他哪裡需要當什麼醫科聖手,他只要用顏值就能征服地球。
順著霍梁的眼神,薛小顰看向桌上,他手邊有一副手銬,此刻霍梁雙手並在一起抬高,那意思似乎是在讓薛小顰為他銬上。
薛小顰拿起手銬——我操好重!她沒做好心理準備險些掉地上砸到自己的腳,然後趕緊撿起來,笨手笨腳地把霍梁銬上了。隨後她慢吞吞坐到了霍梁面前,他用那種邪佞的眼神看她,薛小顰沒來由的心慌起來。她知道面前這個男人是自己的老公,也知道這只是角色扮演,只是為了治好他的病,可是——薛小顰真的有點害怕。
她想她又給霍梁挖掘到了一個新職業。醫生不當了能去當洗頭小哥,不當洗頭小哥可以去當演員,這演技簡直日天!
「你好呀,美女警官,天氣這麼熱,扣子扣得這麼緊,不難受么?」霍梁率先開口,語氣輕柔,像是在真誠地關心薛小顰,但他的眼神卻像是已經將面前的女軍官剝光了。明明此刻他才是階下囚,卻好像身陷囹圄的不是他而是薛小顰一樣。
薛小顰咽了口口水,她她她完全不知道要說什麼,她就覺得她家霍先生好好看……好想把他的白襯衫撕破……
但是!薛小顰堅決不肯承認自己在腦洞上會輸給霍梁!她一咬牙,啪的一聲拍桌子,問:「你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嗎?!」然後心裡流了麵條那樣寬的淚,我日,拍桌子好疼……明明電視里拍桌子的主角感覺都非常帥來著……
霍梁卻並沒有被她嚇到,而是勾起一邊嘴角,玩味地看著薛小顰:「你是指控我殺了人,沒關係,可是你有證據么?我不過是個剛好經過兇殺現場的路人而已,還沒來得及報警就被你捉住了。」
薛小顰說:「那你怎麼解釋現場採集到的你的指紋還有腳印以及DNA?死者的指甲縫裡殘留著你的皮膚組織,我們化驗過了,匹配率高達99.999%,你有什麼話說?」說完,她直接實現了內心的想法,雙手伸過去刺啦一聲把霍梁的白襯衫撕開,激動的手都在顫抖,他奶奶的,她終於也當了一次霸道總裁!
襯衫扣子迸裂開來,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霍梁的胸膛裸|露出來,薛小顰的口水滋溜一下險些沒忍住。她板著臉,繼續扮演一名粗暴犀利的女軍官,反正也沒劇本,隨便她發揮,於是指著霍梁胸口和背後的爪印——不,是抓痕:「你怎麼解釋你身上的這些痕迹?難道不是死者留下來的嗎?」
聞言,霍梁的眼神突然變得極其曖昧:「並不是。我身上的這些痕迹,是我的女人抓的,她的身子很軟,聲音很甜,做|愛的時候總是叫的很好聽——」
「這麼說,你竟然有同夥?!她叫什麼名字,你說出來,我給你爭取個寬大處理。」薛小顰趕緊打斷他,免得他越說越不像話,還指了指霍梁背後牆上根本不存在的字。「看到那八個大字沒有?坦白從嚴,抗拒從寬——呸,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只要你誠心改過,承認罪行,我可以跟法官打個招呼,爭取讓你少判兩年。」
「我不怕進監獄。」霍梁說,「有本事的話,你自己來問我要供詞。」
他露出欣賞的眼神,從薛小顰的頭髮絲兒到腳後跟都扎紮實實看了一遍,那眼神讓薛小顰有種自己被視奸的感覺,她小臉燒紅,仍然嚴肅:「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最喜歡長官這種類型的女性了,如果你肯使用美人計的話,說不定我會招供。」霍梁眼底笑意更深。
他真的是在誘惑她,而且誘惑的非常高級,沒有絲毫色|情的意味。薛小顰覺得自己不能輸!她豪放地繞過桌子走到霍梁面前,一屁股坐到桌子上,慢條斯理地解開自己襯軍綠色襯衫的扣子,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還有誘人的溝壑。
霍梁直勾勾地盯著。
薛小顰對他微微一笑,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如果肯招供的話,就讓你看更多哦。」
「……長官,就這麼點兒可是不夠的。」霍梁輕笑。「我的胃口大得很。」
薛小顰從桌子這邊又轉回自己那邊坐下,「那我們不如從你殺死的第一個人開始講起好了,你有興趣么?」
霍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將視線停駐在薛小顰的乳溝上,薄唇微微開啟,道:「我第一個殺死的人,是我的父親。」
薛小顰一驚。
「從我有記憶的時候開始,他就是個酗酒的醉鬼,喝醉了以後無所事事,靠打老婆孩子發泄。小一點的時候,我沒有能力反抗,後來母親離家出走,我跟父親在一起生活了十年,終於,在我十五歲那年,我決定殺死他。」
薛小顰瞪大了眼。
霍梁講得十分逼真:「我先是準備了鋒利的刀,然後偷了分量足夠的硫酸,以便分解他的屍體。當然,我成功了,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停下來過。殺人,讓我覺得非常非常的美妙,將一個完整的人剖開,取出他的身體組織,觀察組成部分,這是一種科學。」
原本薛小顰以為他們只是在玩鬧,可霍梁卻說得很認真,認真到薛小顰覺得,如果他十五歲那年,自己沒有出現在他生命里,讓他放棄了那個可怕的念頭,從此改正,這一切真的會像霍梁此刻妄想的這樣,一字不差的發生。
她先是有點害怕,隨後是止不住的心疼。這是霍梁的心病,他的心病因為她治癒,卻又因為她重新燃起新病。沒遇到她之前,他的心病是惹人厭惡的記憶。遇到她之後,他的心病就變成了他天生的反社會人格障礙,這讓他感到自卑和擔憂,他迫切地想要變好,為的只是能更好的站在她身邊。
她真的真的好心疼好心疼。
如果再有一次機會,讓她回到他的十五歲,她一定會抱住他,會比第一次做的更好,讓他活得更輕鬆些。她會告訴他,這不是他的錯,他已經在很努力地控制自己,已經非常非常棒了,她為他感到驕傲。
這世上充滿了無數因愛生恨因愛成殺的可怕故事,因為求而不得,所以變壞變得殘忍好像都是那麼理所當然,人們總是熱衷於去發現兇手背後的故事,但是——世界上還有霍梁這樣的人,為了所愛之人,剋制自己,鞭策自己,每一天都在變成一個更好的自己。
薛小顰為霍梁而自豪。
她知道他現在是在說出清醒時無法出口的妄想,這是他內心深處的恐懼,因為他知道,如果他是如他此刻口中所說的那個連環殺手霍梁,薛小顰一定不可能屬於他。薛小顰敢愛敢恨,嫉惡如仇,人生除了黑就是白,她不接受灰色地帶,所以如果在那之後他們相愛,為彼此帶來的就只有痛苦和折磨。
所以薛小顰無比慶幸,霍梁堅持住了。而現在有她在身邊,她會好好陪伴他照顧他,再也不讓他孤單。
於是她循循善誘道:「你沒有想過,找一個人替你分擔這些嗎?我看得出來,你很悲傷,很寂寞,如果有人陪伴你的話,你會快樂一些的。」
「我不喜歡這個世界。」霍梁皺起眉頭,很認真地告訴薛小顰。「我無法理解秩序和法律存在的意義,無法感受眼淚為什麼流,人為什麼笑。我不喜歡他們的存在,你以為我殺的都是些什麼人?他們該死。」
「所以……你就是要做這樣一個義務執法者?我覺得你很聰明,所以你為什麼不選擇站在正義這邊呢?」薛小顰忍不住靠近他,溫柔地撫摸他的臉龐,看著霍梁的眼神因為凝視自己而變得迷離柔和。「人活在世上,總是有很多問題沒法解決,有時候覺得很痛苦甚至難以忍受,可是如果有人抱抱你,也許事情就會變得不一樣啦。」
「是嗎?」霍梁問。「那麼長官,請問你可以擁抱我嗎?」
薛小顰說:「這是我的榮幸。」然後擁抱了他。
霍梁慢慢地閉上眼,把臉邁進了薛小顰的頸窩,「你想我做一個好人。」
「是的。」薛小顰想了想,又補充道,「不一定非要做好人,但不能做壞人,至少不能做傷害別人或是有可能傷害別人的事情。越是身陷黑暗,越要追逐光明,人類就是這樣活著的不是嗎?」
「霍梁,讓我做你的光吧。」她把他抱得很緊,感覺彼此的心又貼的緊了一些。「讓我陪伴你,度過這一生,好不好?」
霍梁在她頸窩處模糊不清地說:「長官的意思是要跟我這個連環殺手私奔么?你不要你的工作和家人了?」
「嗯……這麼說起來,你還是要先受到懲罰才行。」薛小顰故作正經,其實她已經感覺到霍梁在「笑」了,此刻他的心情顯然是非常愉悅的,連帶著她也很開心,於是就頑皮起來。「等到我覺得差不多了,我才跟你走。」
霍梁問:「什麼懲罰?」
薛小顰嘿嘿一笑,特別的蔫兒壞,「罰你……只准看不準吃咯。」她突然使壞,咬他敏感的耳朵,然後迅速溜走。
霍梁坐在那兒愣了幾秒,然後清俊的面孔染上欲色,原因無他,薛小顰拆開了長辮子,漂亮的捲髮落下,連帶著她的軍裝。二號房沒有床,但沒關係,有桌子跟長凳不是?
可痛苦的是,真的是只能看……霍梁看得鼻血都快冒出來,整個人心浮氣躁,面紅耳赤,心裡卻想著等自己自由了,非叫小女人知曉自己的厲害!
一個小時后,薛小顰折騰夠了,不敢再繼續了,再繼續她怕霍梁腦充血掛掉。於是她又當著霍梁的面,一件一件把衣服穿好,扣子扣到最後一顆,用手爬了爬長發,重新編成辮子——好像之前那個美麗性感的女人不是她一樣。
「好了霍先生,我們今天的審問就到此為止了。」薛小顰點頭,站起身走了兩步,又轉回來坐下,問霍梁:「對了,我還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你說。」霍梁聲音平靜,面無表情,眼神火熱。
「你剛才說你有女人,請問我跟你走之後,你之前的女人打算怎麼辦?」薛小顰摸了摸霍梁身上的抓痕,完全不敢相信都是自己的手筆。她、她在做的時候真的完全沒感覺這麼用力啊!那會兒她就是想抱著他,可是怎麼這麼誇張……好多條……薛小顰都心疼了,她居然都沒注意到。
霍梁說:「我捨不得她,也不讓你走。」
薛小顰氣得又拍了一下桌子,疼的她在心裡齜牙咧嘴,然後做出一個持槍姿勢:「你信不信我爆了你的頭!你就只准有我一個!」
霍梁被她這副野蠻樣子驚到,隨即應道:「好,只有你一個。」
「垃圾!」薛小顰鄙視他。「你女人跟了你這麼久,糟糠妻你說棄就棄,那要是哪一天你又遇到了比我還漂亮還懂你的女人,你是不是又要把我給拋棄了?!今天你能這樣對你女人,明天你就能這樣對我!」
霍梁心想,陷阱又來了,他再一次面對說是不是是也不是的左右為難選項。最後他輕輕咳嗽,說:「小顰。」
「誰准你叫本官的名字?!」薛小顰不肯齣戲,繼續瞪他。「王朝馬漢張龍趙虎何在!」
霍梁:「……」
當然沒有什麼王朝馬漢張龍趙虎,薛小顰叉著腰氣勢十足地瞪了霍梁幾秒鐘后,自己一個沒憋住笑了出來,霍梁隨即也笑了。一離開妄想世界,他立刻就沒了表情。只是注視著薛小顰的眼神格外溫柔,像是一汪幽深的潭水,臨花照水,滿滿都是深情厚愛。
薛小顰在自己口袋摸了半天,終於摸到手銬的鑰匙,趕緊給霍梁解開。手銬銬的時間長了,別看在裡頭感覺時間過得快,一出去,都晚上十一點多了!霍梁的手腕有點磨紅,薛小顰拉著他去浴室洗乾淨,然後把他摁在床上給他抹葯。
清涼的藥膏覆上傷口,霍梁發出舒服的喟嘆聲。薛小顰看著他背上那麼多痕迹,又是心疼又是愧疚:「疼你不知道說呀?」
「那個時候感覺不到。」霍梁很誠實。這是實話,做的時候誰會注意到這個?微微的疼痛反而更能讓人興奮。
薛小顰無語地拍了他一下,霍梁立刻不動了。她一邊抹葯一邊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因為她愛美,所以經常美甲,即使不做也留著,現在薛小顰感覺自己該剪指甲了,再這樣下去,哪天她真能把霍梁給撓成土豆絲兒。
對於薛小顰決定剪指甲,霍梁沒說什麼,對他來說,老婆說什麼就是什麼,這是最重要的。
擦完葯剪完指甲迎接肚子餓。薛小顰又想吃燒烤了……這玩意兒簡直叫人上癮。霍梁雖然不贊同這麼晚吃這麼油膩辛辣,但到底沒拗過薛小顰,他三令五申,只准她少吃,不準多吃,否則不僅會胖,臉上還會長痘痘甚至會便秘!
薛小顰很想踩他一腳,就知道危言聳聽的嚇她!她薛小顰可不是被嚇大的!活了二十六歲,她還從不知道痘痘跟便秘是什麼!她天生麗質,從小美到大,霍梁一定是嫉妒她才這麼說的!
又一次從夜市這頭走到那頭,說來也巧,轉回來的時候又看見了那個賣小貓小狗的攤位。這一次薛小顰看到小貓就想起上次自己穿貓娘裝的羞恥play,越想越害臊,忍不住瞪霍梁。這傢伙迄今還把她戴著貓耳朵睡覺的那張照片當鎖屏,而且霍梁看起來好像非常喜歡她那樣打扮。
果然,看到小貓,霍梁的眼神也變了。薛小顰在心裡譴責了他,然後蹲下去逗逗小貓小狗。小動物們都很溫順,霍梁見她實在是喜歡,和第一次不同,這次他主動問:「喜歡嗎?」
「喜歡。」點頭如搗蒜。
「要養嗎?」
「不要。」回答的乾脆利落。
霍梁:「……」就知道。
一個懶癌晚期患者怎麼可能去養小動物?她能把自己照顧好他就謝天謝地了。這時薛小顰抬頭問霍梁:「你想養?」他不是一直都不想養的么,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不想。」霍先生回答的也是乾脆利落。他之所以詢問薛小顰養不養是因為薛小顰喜歡,即使薛小顰以後不想養了,只要她喜歡,他就會一直負責這些小動物的日常。可如果問他本身想不想,那也是不想的。他
這種可愛的小傢伙,比他可愛。女孩子都喜歡可愛的東西,萬一小顰的心都被這些小貓小狗勾走了呢?那他找誰說理去?霍梁可不做這賠本買賣,他之所以不要孩子就是因為這個,要是不要孩子的代價是變成貓奴,他現在就反悔!
不管是養孩子還是養貓,都是需要做好準備並且有責任心的,一時的心血來潮算不上什麼。所以,雖然薛小顰很喜歡很喜歡,最終也還是拒絕了。人總是能遇到喜歡的東西,但它並不一定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