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獨角玄龜攻擊力不高,卻善於防護,甚至可以暫時助人隱匿行蹤。不過雀斑青年的這隻二級玄□□上獨角還只是黑色,尚未進階成赤角或者金角,法力淺薄,隱匿只能維持盞茶功夫,算是比較雞肋。莫辰這次來雲翠峰本來是想看一眼那雙修之人,確認他無恙便離開,為了謹慎起見,才將玄龜也帶上,不料此時卻真的派上用場。
在十幾名築基修士的主持下,廣場上鍊氣弟子已經開始結陣施法,八方陣列靈力集聚,金木水火土五色靈氣濃稠得幾乎肉眼可見,如萬屢絲帶向陣中祭壇注入。莫辰知道若他再不行動,等固本培元陣完全催動,就沒那麼容易潛進去了,因而不再遲疑,令獨角玄龜使出隱匿斂息之術,被鳳翎獸翅膀一攜,化作紅色遁光直向祭壇飛射。
祭壇距離莫辰藏身的大鼎不過數十丈,想是為了施展培元陣法,祭壇本身並未布下禁制,因而只眨眼間莫辰便到了祭壇內,悄無聲息,神鬼不知。
祭壇之內是空曠的大堂,玉石砌成的四壁燃有火把,火焰頂端呈現紫紅之色,一看便知是特殊靈火,將堂內照得通亮。大堂正中的玉床,那叫寧遠的白衣長老正安靜躺在上面,神色安寧,彷彿並未受傷,只是陷入沉睡。玉床四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分別擺著七盞古燈,呈北斗拱衛之勢,乃是用來鎖魂吊命的七星還生燈。
莫辰此刻的面色並不好看,他的雙眼微眯,正陰沉盯著大堂內一人。他剛才之所以知道有人偷偷進了祭壇,完全是因為那人用了一件玄龜殼製成的法器,隱匿之術神妙無比,連祭壇外那四名金丹修士都沒有察覺,卻被他袖中的獨角玄龜感應到。此時見這人身前懸浮一面褐色盾牌,發出土屬性靈光,將他周身罩住,便已經猜到那法器正是玄龜殼所制,能隱藏身形和靈力。
莫辰看不清他長相,也看不出他修為,但卻一下打起十二分警惕,因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人的修為應該不下於金丹中期。
此時,金丹修士正站在寧遠的玉床邊,低頭看著他,忽地怪笑一聲,開始自言自語。
「呵呵,真是想不到,我們天縱奇才無所不能的寧長老,也會落到如今這步田地。就這麼如廢物般躺著,生死任由他人操控。」金丹修士聲音冰寒嘶啞,透著一股扭曲的興奮之意,聽得人如蛇蠍在背,毛骨悚然。
「你我出身同族,年齡相仿,可是我卻處處被你壓制一頭,不論是本家還是宗門,有什麼好處都要先可你享用,就連心上之人的眼中也只有你。在外提起青鸞山寧長老,人們想到的也只有你!即便如今你變成這副德行,門內也不遺餘力耗費靈石靈藥,只為給你吊著一口生氣!哼,憑什麼?憑什麼!我結成金丹不過比你晚了十餘年,縱覽修仙界,也算天資卓絕,又哪裡比你差了?為何人人眼中只看到你寧遠,只記得你寧遠,卻看不到我,記不得我?為何我終其一生,都只能活在你的陰影之中?永無出頭之日!」
這金丹修士也不知將這番話壓抑了多久,此時竟越說越激動,像泄憤般,對著玉床上毫無知覺的人低吼,周身靈力波動起伏。
此時祭壇外面的法陣正催動到關鍵時刻,那源源不絕注入祭壇殿體的靈力似乎達到承載極限,只聽轟然一聲震響,玉床四方二十八盞古燈齊齊一滅,床上之人忽然痛苦蹙起雙眉。莫辰心神一震,竟覺元神中那件法寶與寧遠的聯繫有了一瞬間的斷裂。他大吃一驚,一時間竟以為寧遠就這麼咽了氣。
而就在這還魂燈滅的同一時間,正對著玉床上方的祭壇寶頂,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靈光球體,攜雷霆之勢猛地向下砸下,眼看就要將玉床籠罩其中。
這靈光球閃耀著五色靈波,正是外面固本培元陣所吸取的五百餘修士靈力,經陣法轉化,已有固魂還生之效,莫辰幾乎能感應到,當那光球逐漸向寧遠靠近時,他元神中的法寶隱約可以重新和他建立感應。
顯然,這靈光球便是固本培元陣陣眼所在,而寧遠生死,也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就在五色靈光球即將觸碰到寧遠時,旁邊的金丹修士卻突然發出一聲喪心病狂的大笑:「哈哈,寧遠!你金丹已碎,此生都不可能再結丹,就算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就和你那寶貝狐狸一起死了的痛快,你說是不是?來,讓本長老送你一程!」
說著,金丹修士袍袖一拂,一掌向寧遠拍下!
「啊!」
一道紅光閃過,金丹修士慘叫一聲,急忙縮回手,可他畢竟毫無防備,就算反應再快,也難免被那紅光所傷,鮮血自掌中滴落,而他卻毫不在意,只暴怒地環顧四周,大喝:「什麼人!」
就是這一瞬的耽擱,那五色光球已然打在寧遠身上,固本培元陣法已成,帶有生命之氣的五行靈力將他團團包裹,絲絲滋養,再無外物所能侵擾。
金丹修士氣急,也不知運用了什麼神通,雙目竟突然閃耀出藍色光芒,四處打探下,突然在某一地方停住目光,揮袖一道靈光打過去。靈光所到之處,只見紅霞閃過,鳳翎獸展翅懸於半空,雙翼如同烈火燃燒,爪喙金光四射。
「鳳翎獸?」金丹修士神色大變,再低頭看自己受傷的手掌,以他金丹修為,尋常小傷眨眼間便可自愈,可此時掌中那道血淋淋的傷口卻毫無復原跡象,初始的驚訝后,金丹修士再不遲疑,眼中現出狠厲瘋狂之色,大喝一聲,「找死!畜生敢壞我好事!」隨之揮袖射出三道銀針!
「走!」莫辰暗中對鳳翎獸道。這金丹修士一擊之下,已經被他看出了修為,竟是金丹後期的修士。
鳳翎獸嘴巴一張,向那金丹修士噴出一團火球,也不看究竟打沒打中,紅光一閃,攜起角落裡的莫辰便向祭壇外飛遁。
「想跑?休想!」金丹修士以玄龜盾牌擋住火球,見鳳翎獸逃遁,當即也化作青色遁光尾隨而上。
莫辰隱在鳳翎獸遁光中,察覺到身後緊追不放並且越追越近的金丹修士,不禁皺眉。
「翎希,以你的修為,被他追上斷難對抗。不要有所保留,全力逃遁,只要回了靈獸台,我便有辦法脫難,自能護住你。」
事關生死,鳳翎獸顯然有些猶豫。
莫辰聲音冷下來:「怎麼,不聽我的話?」
鳳翎獸忙道不敢,她之所以猶豫,是因為她如今已經是六級妖獸,最近修為突破瓶頸,很快便可進階七級,結出妖丹,若是現在窮盡體內靈力,只怕會傷及本元,再想結出妖丹就沒那麼容易了,於是便心存僥倖,留有三分餘地。不過莫辰既然已經向她下了命令,便不容違抗,她只好把心一橫,咬牙逼出心頭一滴精血,圓潤血滴剛被她從口中吐出,便立刻化為一片血光,將她籠住,使她遁速提高一倍。
金丹修士在後,原本以為自己就要追上鳳翎獸,卻見她速度陡然加快,惱怒之餘,也不禁在心中冷笑。
鳳翎獸可以用心頭精血將逃遁速度瞬間翻倍,乃是絕地保命的手段,可若真的如此做了,便會元氣大傷,一旦法力耗盡被對家找到,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金丹修士想,此鳳翎獸知道他潛入祭壇意圖謀害寧遠長老,若是有了主人,則定要將它殺掉,甚至有可能的話,連主人也要找出來滅口。若是尚未認主,那麼便可將這珍惜的六級靈禽收為己用,畢竟鳳翎獸乃是上古鳳凰後裔,神通非凡。
兩道遁光就這樣一前一後,向靈獸台飛去,直到前面的紅光一閃,在靈獸台山門消失不見。
金丹修士怔了怔,青色遁光在靈獸台山門口停住,顯出身形。
「靈獸台?」金丹修士喃喃,雙眼眯起。
靈獸台的山門禁制完好,那鳳翎獸進去,為何完全沒有將禁制觸動?莫非……這鳳翎獸的主人,竟是靈獸台的人?
金丹修士遲疑片刻,臉色微沉,似乎終於下定決心,從儲物袋中祭出一柄藍色巨劍,劈手一掌,以巨劍擊向山門,竟是企圖將禁制強行破開,硬闖靈獸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