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狗急跳牆
入宮之後,自然是要經過一番徹底的檢查,若是入宮,除非御賜,任何人不許攜帶鈍器,木優魚每次入宮都會有人專門來搜身。
今次一來,搜查得更加嚴格了,宮女將她渾身上下摸了個遍,看見她手中拿著小籃子,將那籃子也給檢查了一遍。
竹籃子裡面一些線糰子,和還不曾完工的圍脖,還有幾根竹籤子,寧王妃手巧,能將羊毛製成羊毛線,製成手套圍脖。
將木優魚檢查了一番,她身後還帶了幾個丫鬟也是被著重地檢查了一番,才得入了宮中。
木優魚今日身穿是大紅色的親王正妃朝服,寬大裙幅逶迤身後,優雅華貴,裙擺之上一朵綻放的盛世薔薇,斜插鎏金掐死金華勝,另外還帶了一枚翠玉搔頭,綴著一串價值連城的紫水晶。
她自然是有那王妃的風範,如今也無人再敢拿她的庶女之身說事兒。
轎子一路到了坤寧宮外停下,木優魚走出來,抬頭看那巍峨的坤寧宮,美輪美奐的紅漆梁、七彩壁畫和漢白玉石階還是如同從前,今日卻點綴上了一層別樣的沉重。
她踩著那漢白玉的石階步步上前,丫鬟在後輕輕地拂起的裙擺,展開了那一朵莊重的薔薇花,木優魚神色也是莊重無比,眉宇之間是非同一般的沉重嚴峻。
行到了漢白玉石階的盡頭,前方便就是坤寧宮的大殿了,她回頭看自己走來的路,一步步似乎都有一個腳印,再站在這高度遠眺遠方,似乎看見皇宮的莊嚴之下,處處都是陰影,陰影之內、有人頭攢動。
今日的皇后依舊是鳳冠尊貴,氣度不凡,她戒毒一年有餘,精神已經十分不錯,身子也補了回來,氣色由內而外,雖然容光煥發,可她畢竟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了,經歷了一場毒難后,面容不復曾經的年輕,眼尾已經起了紋路。
外間是冰天雪地,裡間卻是十分的暖和,木優魚一入了殿中,便脫了外間的朝服,只穿了一身輕薄的短襖子,及地淡紅色長裙輕輕地拂過了大紅色的纏鳳地衣。
皇后拉著木優魚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魚兒,本宮聽說你這些日子身子不好?」皇后握著木優魚的手,關切無比地道。
木優魚隨時都提著戒備,只覺得渾身都是冰涼的,這坤寧宮之中雖然表面寧靜,可誰知道那暗地裡藏了多少殺機?
不過幸好,宮中有禁軍存在,七爺得知了消息也定能儘快趕過來。
若是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她便第一時間逃出去,幸好自己有瀟湘,身邊也是幾個會武功的丫鬟保護著,還藏著的秘密武器。
她笑吟吟地對皇后道:「也沒什麼大礙,只是天氣變化,感染了些涼氣。」
皇後點頭,笑了笑:「沒事便好。」
她看著她,眼神之中充滿了慈愛,彷彿在看自己的女兒似的,還握著她的手不放,似乎是有萬分的不舍。
木優魚是不懂那皇後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只是忽然屁股下面詭異一動,坐著的羅漢床往後一倒,竟然顯出了羅漢床下面的地道來。
若不是木優魚變化快,那羅漢床下一開,她便該是落入那地道的,幸好她察覺不對,第一時間蹦了起來,雙腳叉開,踩在了地道的兩端,身子一躍而起。
誰料,一雙手從那森森地道中伸出來,正拉著她的腳,往下一拽。
那一邊的皇后也是面色大變,猛然地將木優魚往那地道之中推了一把。
「王妃!」
木優魚帶來的幾個丫鬟忽然出手相護,那一個個的都是高手,可還是不夠,坤寧宮之中,忽然躍出了好些人,雖然都是太監宮女打扮,可那眼神兇狠至極,腳步輕盈、內力深厚,皆是一等一的高手。
一大波人將木優魚幾人完全地圍在了中央,幾個丫鬟前去阻擋那些人,木優魚便與皇后和那地道中伸出來的手糾纏著。
地道之中太暗,木優魚只看見一雙冰冷的眼睛自下而上,陰鶩無比,手腕上的手如同是嵌入了她的**般,痛楚絲絲入骨。
關鍵時刻,她拔下頭上玉搔頭,牙齒狠狠地咬住紫水晶,咬掉頭角飾品,露出一頭鋒利刀尖,往自己腳腕上的手狠狠一插。
一聲悶哼之後,那手放了下去,那玉搔頭裡面藏著七爺天機樓里改良的麻沸散,能令人快速產生局部的麻醉感。
得了自由,木優魚立馬跳開,皇后又來拽她,那面目扭曲惡毒,已不復方才的慈愛。
沒想到這的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也親自出手了!
木優魚正在找東西往那地道里砸,砸了一個果盤下去,反手便給了那皇后一巴掌,再順手將那人往那地道推了下去,正巧是砸中了一個即將往上跳的人。
反正都撕破臉皮了,她也不留半點情面。
坤寧宮之中,木優魚幾人被完全包圍了,那地道之中不斷有高手湧出來,試圖將木優魚將那地道之中拽。
大批武藝高強的高手圍了過來。
「速戰速決!」
木優魚一聲吼,提過了自己的小籃子來,拿出了那幾個毛線球子,往那地道里接連扔了一個。
砰!
地道里接連傳出一聲巨響,強大的震動將整個坤寧宮都炸了顫抖,杯盤茶盞碎了一地,在場之人皆是一震。
「走!」
木優魚又往地道里扔了好幾個毛線糰子,在將最後一個
線糰子,在將最後一個往那刺客之中一扔。
那毛線糰子落地就開花,頓時又是一聲巨響,炸飛了幾人,炸得那金絲楠木四處亂飛,地道炸塌了,開始塌陷,人群驚恐,木優魚已經趁亂逃了出去。
幸好她逃得快,出了坤寧宮,地下又是接連幾聲巨響,將木優魚震了個馬趴,竟然順著那漢白玉台階滾了下去。
幸好是屁股著地。
木優魚一路滾到底的時候,再回頭一看,見那坤寧宮之中,傳來一片『咔擦』聲。
整個主殿居然塌了!
「卧槽,好大的陣仗!」
她由衷地感嘆了一聲,那趕上來的滾聃兒將她扶起,幾人飛奔出了坤寧宮。
那巨響早已經將埋伏在附近的禁軍招來了,木優魚一出坤寧宮的大門便看見了木清安和七爺。
「皇後宮中有刺客,快抓刺客!」
七爺見她逃了出來,連忙將她抱住,木清安已經率領眾人沖了進去,卻看見那坤寧宮偌大的主殿,竟然塌了!
那果真是塌了,半面大殿塌了下去,驚起一陣陣煙塵,煙塵之中,不斷有人高手使了輕功出來,正撞上禁軍,扭頭跑已經來不及了,便都當場自盡,瞬間便就是一地死屍。
禁軍在前,七爺在中,後面還跟了個探頭探腦的木優魚,一大波黃橙橙的武裝禁軍靠近主殿,只聽見地下還有連續不斷地碎裂之聲,一大片地居然陷了下去!
有地道!
坤寧宮主殿巨大無比,畢竟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的寢宮,主殿塌了半晌才停了動靜,整個一危房,半邊塌著,半邊還有幾個柱子支撐著,不時便有琉璃瓦從天而降,砸得那靠近之人頭破血流。
『坤寧宮』三個大字的牌匾都落下來摔得稀碎。
木優魚帶進來的毛線糰子也不是一般的毛線糰子,是七爺的天機樓裡面送出來的東西,那東西和現代的手榴彈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只有拳頭大小,若是受了重大碰撞,內部便會起火點燃炸藥,瞬間炸裂。
木優魚將那東西裹成了羊毛線團拿入宮中,本想若是出事了,便拿這個自保,或者是弄出動靜引來援兵,沒想到,坤寧宮之中有地道,她將那炸彈送進去,將地道給炸塌了。
看起來,地道頗大,這麼一炸,居然塌陷了半個坤寧宮!
坤寧宮之中傳來一陣陣呻吟慘叫求救之聲,看那動靜,也不知道是多少人要被壓在裡面。
老皇帝和太子等人也被驚動過來了,來的時候正看見木清安指揮禁軍抬著碩大木樑將那榻的半邊主殿固定住,禁軍入內救人。
禁軍進進出出,不斷地抬出死屍和血肉模糊的太監宮女出來。
一會兒那坤寧宮門口便趟了一地的死屍和傷重之人,太醫趕來,現場救治。
見那死傷者,有砸傷的、刺傷的、被傢具茶盞碎片扎傷的,還有燒傷的,死狀千奇百怪。
老皇帝走來,眼見那塌陷一半的皇后寢宮,不可置通道:「這是怎麼回事!」
木優魚當然是不會說自己把坤寧宮給炸得塌陷了,哭哭啼啼地道:「皇上,方才臣妾正與娘娘在宮中說話,忽然殺出好些刺客,臣妾和皇後娘娘一起往外逃,沒想到逃到一半那坤寧宮就塌了,臣妾堪堪保住了性命,可是皇後娘娘她……」
老皇帝看那大殿情形,也是勃然色變。
方才他在乾清宮都能聽見這處的動靜,只聽那『轟』一聲,還以為是丹房的丹爐炸了,他的丹爐也是時常炸的。
忙碌了半天,總算是將皇後娘娘給救出來了,她居然還活著,只是受傷頗重,已經昏迷不醒,連忙被御醫抬走了。
工匠入內,將那坤寧宮給拆了,眾人才敢全部入內去,木優魚踏進那大殿的時候,也是嚇了好大一跳,就是她事發坐的羅漢床和附近的一大片地都已經陷進去了,正好將那地道的模樣塌陷了出來。
禁軍挖開了那地道,裡面尋到了不少死屍,不是被炸死就是被壓死的,居然有數十人。
看來那幕後之人為了抓木優魚,也是出手『大方』,只是沒想到,他們選擇了從地道出手,而木優魚手中剛好有炸彈……
禁軍挖開地道之後,順藤摸瓜,摸到了東宮,又摸到了宮中其他許多地方。
皇宮之中居然有這麼多地道!
七爺負責調查此事,半天時間便鑽完了所有地洞,連忙告知了老皇帝。
老皇帝從他手中接過了那皇宮地道圖來,見那上面是如同蜘蛛網般的輻射圖樣。
那一雙越發蒼老的手顫抖著厲害。
「好!好!好!朕的皇宮之中,居然有這麼多名堂,朕今日得知也不算晚啊!」
老皇帝不是傻子,他知道此時朝中的情形,寧王是唯一能和太子抗衡的人,孟家回京之後,是肯定要除去寧王。
京城之人皆是知曉寧王愛王妃,如今那王妃被孟皇后召入宮中,那坤寧宮便出了刺客,引出了這般大的事情,若說與孟家沒關係那是不可能的!
果然,聽寧王道:「父皇,兒臣對比了幾個刺客的身份,好似是孟家之人……」
老皇帝將那圖紙往盤龍案頭之上狠狠一拍,震得岸上奏摺散落一地。
「老八,速速將那孟家之人抓入宮中問罪!」
孟家之人此次出手是抱著必勝把握,幾十個高手,兵分兩路出動
分兩路出動,將木優魚給抓住,從地道中送走,再讓個替身出來,以寧王妃身份走出坤寧宮,皇后得脫關係,寧王妃也落入孟家人之手。
七爺倒是笑了一聲:「父皇,若是兒臣沒猜錯,孟家的大軍此時已經快將皇宮給包圍了。」
「他敢!」老皇帝拍案,可那聲音還不曾落下,便聽見外間有人急匆匆地傳通道:「皇上,不好了,孟將軍率領大軍,從南城門直往皇宮衝來了!」
「什麼!」
老皇帝呆了呆,隨即便就是怒不可遏,他自從染上毒癮之後,越發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腦子也是越來越混沌,越來越像是個撒潑的老頭。
七爺唇角勾著一絲戲謔笑意,道:「父皇莫急,兒臣早料到孟家會有此一招,已經傳信滾凱將軍,援兵馬上便來!」
果然,一會兒北城門也是燃起了烽火,滾凱的大軍也來了。
但算那時間,孟家大軍在前,若是宮門能守住倒好,若是等不到滾凱來皇宮便淪陷了,滾凱來也是無濟於事了。
老皇帝此時才算是知曉誰才是真正靠得住的兒子,忙對七爺道:「老八,這護駕之事便交予你了!」
七爺道:「還請父皇放心,有兒臣在,那孟家狗賊休想踏入宮中半步!」
兵臨城下,宮門緊閉,老皇帝身披鎧甲站在那城牆之上,彷彿重現當年征服六部之時的神威,他的身側站了一個戎裝的七爺。
那孟家大軍只想速戰速決,攻城梯投石機已經就位,看來對方不像是倉促應戰,倒像是蓄謀已久!
老皇帝怒不可遏,看來那孟家回京,一開始的打算就是要逼宮!
「太子!太子呢!」老皇帝怒喝左右道。
孟家大軍逼宮,便就是為了皇位,太子肯定也有參與其中!
「報皇上,太子正在宮門之後。」
果然是看見那城門之下,太子正在禁軍之中,指揮作戰。
老皇帝眼睛一瞪,似乎有些老眼昏花了,大概是沒想到那太子居然站在自己這一邊。
孟家大軍攻勢很迅猛,特別是那孟將軍和他的幾個兒子,個個都是驍勇善戰,若是讓他沖入皇城之中,老皇帝的腦袋就算是保不住了。
「賊子!賊子!」
老皇帝早已經失去了曾經君臨天下的氣勢,只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只知道紅著雙眼在那城牆之上叫罵,他身側的寧王卻是長身而立,正當青年,俯視一眾叛軍,唇角噙著笑容,完全不曾將他們當回事,頗有君臨天下的氣勢。
他眼望著北城門,城下的戰火反射在他的瞳孔之中,正慢慢地灼燒著。
城下是孟家大軍,城上了皇家禁軍,木清安沉著地指揮戰鬥,弓箭手已經就位,聽他一聲喝令:「放箭!」
箭矢如同雨點般的落了下去,城下瞬間倒了一片叛軍,但禁軍畢竟人少,只有五千左右,而對方是數萬大軍。
援兵遲遲不來,在北城門已經有戰火燃起,看來滾凱大軍被那孟家叛軍給圍住了。
孟家叛軍的攻勢越發猛烈,宮門遲早攻破,這宮中的五千禁軍完全不是對手,也支撐不了多久!
援兵又被叛軍所阻攔,若是等他們來,怕是這宮早已經被攻下了,他們再來便就被動了。
「老八,怎麼辦,怎麼辦?」
老皇帝如今只有指望身邊的寧王了。
寧王不曾說話,只是一個手勢便招來了高手無數,一筐接一筐的東西被搬了上來,擺在那城牆之上。
那框中的黑色之物,似乎是鋼鐵,頗重,閃耀烏光,還有刺鼻氣味,每一枚足足有盤子般大小,要兩人才能搬動。
又見城牆之上來了許多小型的投石機,有禁軍將那黑色的東西放入投石機之中。
寧王觀測著那城門外的戰況,忽然道了一聲:「放!」
幾十個投石機一齊彈出那黑色石頭,幾十枚一同沉入了孟家的大軍之中,老皇帝瞪眼看那東西。
「那是何物?」
轟!
接連幾聲巨響傳來,那東西黑色的東西落入孟家大軍之中,落地便開花,炸出一團團的烈火,炸得人血肉橫飛,炸得大地一聲顫抖!
接連又開好幾朵『花』,每一處開花,便就是一陣慘叫和血肉橫飛,驚得老皇帝目瞪口呆,叛軍大亂,紛紛後退。
「那是何物?」老皇帝忙問。
七爺道坦然道:「父皇,兒臣從一古法之上得知此大殺器,若取硫磺等物混合一處,將之蓄養在亂葬崗或是古戰場之內,吸收極陰之氣,不出一月,便能引得煞氣上身,再投之以戰場,便就是這般結果,您看那迸射的火焰和強大的氣流,那是殺器之中藏著的厲鬼和怨氣,一出手定要人命!」
老皇帝震驚,今日聽見宮中也是這麼一聲響動,原來是寧王妃也用了此物。
在那大殺器之下,叛軍連連後退,不敢靠近那城牆,抬頭警惕地看著城牆,怕得那黑色的東西再落下。
為首的孟將軍一身鐵甲戎裝,老當益壯,率領親信子嗣等在那城下高聲喚道:「皇上,微臣聽聞宮中有變,特意前來護駕!」
那老皇帝哪裡肯信,有了寧王的大殺器護佑,他有了無盡的底氣,道:「孟家小兒,今日膽敢闖宮,明日朕便要你滿門抄斬!」
那孟將軍冷笑一聲:「你荊家王朝早該是盡頭了
該是盡頭了,如今正是我孟家崛起之時!」
其實那孟家正準備著第二波攻擊,投石機之上換上了更大的石頭,投一個上來也是不得了。
七爺也忙命人上了第二波彈藥,木優魚給的這方子實在是創世紀的發明。
也正巧得,七爺在西北挖鐵礦的時候,還挖到過硫磺硝石等,上次去西北剿滅王家,正好去將那礦物挖出來運回京城,供天機樓研究。
七爺為這大殺器取名『雷震子』。
忽然,北方傳來一陣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孟家之人眼望那個方向,見那處升起了黑煙。
爆炸聲還在不斷,竟然是滾凱也用上了雷震子。
「攻城!」
孟家知道時間不多了,那人群跟不要命似地堵了上去,企圖將宮門撞開!
可頭頂之上落下來的黑色珠子似沒完沒了,將那孟家大將炸得血肉橫飛,落花流水。
深宮之中,木優魚正躲在冷宮內,眾多的嬪妃公主被嚇得直哭,遍地都是哭鬧的小皇子和小公主。
木優魚還得照管一群娘都被嚇得『哇哇』叫娃娃,也想起自家的孩子,也不知道王府之中如今怎麼樣了。
七爺既然能料到孟家今晚動手,肯定也是知曉防範的,但願府中無事。
那宮門口的聲音大了,『轟隆』之聲不絕於耳,震得房樑上的灰直往下抖,冷宮之中到處都是哭聲,木優魚在那門口不時朝外面看。
冷宮外,正有禁軍守護。
宮門口,一騎飛馬帶著一片喊殺聲從北方來了,滾凱援兵還是來了。
而此時已經天黑,滾凱縱馬踩著一地死屍鮮血殺入了城門之下,將那城下大軍迅速包圍,呈反攻之勢。
「好!」
站在城牆上的老皇帝大喜,眼見著孟家大勢已去,竟然要親自披掛上陣,不過被寧王拒絕了。
「皇上,此等叛賊,交給滾將軍便可,殺雞焉用牛刀!」
老皇帝也是欣然應允,便在城牆之上觀戰,見那滾凱率領大軍布陣,兩軍對陣與皇宮之下,聲勢浩大無比。
見那滾凱身著白袍,提著紅纓槍,渾身浴血,與那孟家先鋒在陣前斗殺,不出三招,便將那孟家先鋒斬於馬下。
大軍之中一派歡呼,孟將軍厲喝一聲,大軍殺出,兩軍交戰,一派混亂。
在那混亂之下,城門忽開,原來是太子木清安等人率領禁軍殺了出去,與滾凱等人匯合,與孟家大軍對戰。
見那太子是異常英勇,提槍上陣,與滾凱一道戰那孟將軍,也就是他自己的親舅舅。
「忘恩負義!欺師滅祖!」
孟將軍提槍,專殺太子,對於太子的出擊他那是憤怒無比。
寧王依舊是冷眼看那城下,對於太子會搶功,他毫不意外了。
此次孟家反叛,老皇帝大怒之下,定滅了孟家滿門,他這太子也休想逃脫干係。
所以,他現在不拼,便就是坐以待斃。
若能殺了孟國舅,自己就是頭號功臣,依舊穩坐那太子之位。
太子能坐三十年的太子之位,還是有些本事,與滾凱兩人,堪堪能將那孟將軍給壓制住。
殺到半夜之時,城下幾乎是勝負已分,孟家大軍顯出敗勢,被援兵打散陣型,逐個擊破。
而此時,太子滾凱依舊是正大戰孟將軍,就算對方是自己的舅舅太子也不再留情面,畢竟還是自己的前程重要。
他提槍,殺進殺出,招招都是致命,一點不曾手軟,那孟將軍是怒極攻心,殺人不眨眼。
「你可知你身上到底流的是誰的血!你是我的兒子!」
太子橫眼看左右,幸好亂軍之中無人聽見這話,他冷冷一笑:「狗賊,休得胡說,本宮乃是當今太子!」
孟國舅氣煞了,當年自己的妹妹太子妃臨盆,恰巧同日自己府上有一庶子出生,便將那庶子抱入宮中,將太子妃所生之女換了下來。
皇長孫女,成了皇長孫,太子妃成了後來的皇后,才有了太子的榮耀。
太子是肯定知曉的!他知道自己身上流的是誰的血,知曉自己的爹是誰!
可在權勢和觸手可及的皇位面前,一切都不重要了!
孟將軍怒極攻心,一心想取了太子性命,這人一心急,招式功法便就亂了,正好給了滾凱可乘之機。
他雙眼一炸,精光四散,忽地一槍挺出,正中孟將軍左肩膀,頓時鮮血長流,孟將軍鐵軀也震了兩震。
「嗤!」
又一聲,太子忽然出槍,趁著這絕好時機,一槍捅了孟將軍心脈。
他雙目圓瞪,不可置信地等著太子,最終還是緩緩墜馬,死不瞑目!
太子下馬,一槍割了孟將軍首級,又翻身上馬,手中提著自己親生父親的首級,厲聲謂四野道:「叛軍首領首級在此,爾人等還不速速投降!」
孟將軍是孟家的靈魂人物,他一死,孟家和大軍便就是真正地倒了,很快便都降了。
老皇帝在那城牆之上大喜過望,等那太子上城牆來時,他親自去迎接,還好生地誇讚了一番。
滾凱命令大軍原地休整,輕點死傷,順便收復降軍,打理現場,七爺指揮著,將那事情進行得有條不紊。
而太子則是與老皇帝入宮去了,順便急招百官入宮。
滾凱還十分不願,道:「爺,這功勞分明是
功勞分明是您的,為何讓那太子一個人領了?」
七爺道:「失了孟家,太子再無優勢,想弄垮他易如反掌,接連兩家反叛,老王八心思敏感,此時不宜太過現眼,保存實力為好。」
滾凱點頭,喝令大軍加緊進程,在天亮之前,將那城門和大街清理出來。
京城昨日聽得一晚的喊殺之聲,一直到上午才陸陸續續地出來,聞見大街之上雖然還有血腥之味兒,可那已經打掃得十分乾淨了。
京中皆傳,昨晚孟家起兵逼宮,太子大義滅親殺了親舅舅!
可惜,整件事情,似乎並無寧王什麼事情。
早朝之上,皇帝下令將那孟家之人滿門抄斬,不留一個,甚至是襁褓之中的嬰兒和嫁入孟家的公主,一個也不放過。
歷經兩次反叛的老皇帝現在整個人都充滿了戾氣,群臣上下無人敢提出反對意見。
老皇帝還著重地賞賜了太子,稱他大義滅親,實乃深明大義。
相比於太子的高調,真正立功的寧王便就低調得多了,站在朝臣之中不言不語,冷眼旁觀。
看老皇帝樂呵著表揚完了太子,滾凱出列,雙手奉上自己的兵符:「皇上,經昨晚一役,末將深感能力不足以掌控大軍,還請皇上收回兵符。」
眾臣不明了,這好端端地怎麼就放棄兵符了?
這可是很多人求都求不來的,比如現在的太子,沒了孟家,他的勢力便就去了一大半,比誰都渴望兵權。
人們紛紛看向了寧王,這滾凱可是寧王一手提拔起來的,難道這是寧王的意思?
老皇帝一見滾凱如此,忙道:「愛卿不必如此,昨夜一戰愛卿有勇有謀,足以統帥大軍,這兵符便還是放於你處!」
滾凱只得默默收回兵符。
早朝結束,眾臣逃似的跑了,深怕和那孟家沾上半點關係。
也無人敢與太子說話了。
而寧王這邊,則是許多人上前來爭先道賀,太子狠狠地將那被群臣環繞著的七爺瞪了一眼,冷笑一聲離去。
寧王一直是喜怒從不表露於表面,永遠是深藏不漏的模樣,別了諸位大臣,他才步入了宮中,去冷宮之中接人。
出事之後木優魚便一直在冷宮之中,得知戰事已經結束,可宮中一派大亂,四處都是混亂,也不知道七爺在何處,便一直在冷宮等著。
等了半天,才終於是看見七爺來了,戎裝都還不曾換下,一身鎧甲閃耀無光,腰間別著戰劍,大步走來,霍霍帶風。
「王爺!」木優魚幾步上前,投入了他的懷中,眼淚又不爭氣地落了下來,昨晚她擔心了一晚上,如今看見他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無痛無傷才算是徹底地放心了。
木優魚蹭在自己懷中不出來,七爺那了板半日的面孔總算是柔順了一些了,低聲在她耳邊道:「個小丫頭,才一日不見便這般往爺身上貼,若是無人,你還不得奸了爺!」
木優魚破涕為笑,輕錘了一下他的鎧甲的,蹭蹭淚,道:「我是擔心你……」
七爺將她鬢邊的一朵步搖扶正了,攏攏她那凌亂的鬢髮,昨日事發突然,孟家在宮中強抓木優魚不得,還被發現了地道,狗急跳牆率領大軍攻城而入。
木優魚從那漢白玉台階上一路滾下去,摔了個狗趴,也沒心思去收拾一下,還是昨日那狼狽的模樣,只在外間隨意地批了件斗篷。
「好了,爺一會兒派人護送你回府,爺宮中的事情忙完了便回府來。」
木優魚點點頭,宮中亂作一團,七爺肯定是走不了的。
七爺將木優魚給送走,回身,卻見東方萱等異族之人正跪在自己身後。
那幾人便都是隨同木清安入京的六部之人,他們或者是六部首領的子嗣兄弟等,都曾眼睜睜地看著親人被孟家欺辱殺害,昨日孟家起兵,他們定然要加入,殺入戰場之中,雖然折了幾個,可也拉了幾個孟家人墊背。
東方萱還殺了孟將軍的親兒子,便就是自己的殺父仇人。
此時那幾人給七爺跪下了:「多謝寧王!」
若不是寧王,他們也報不了這深仇大恨!
七爺只是淡淡地撇了一眼,道:「大仇得報,從哪兒來便回哪處吧!」
那幾個六部之人沒過幾日便回去了,只剩下一個東方萱,畢竟她是和親而來,許給了景陽侯,此生便只能為景陽侯之妻。
朝中形勢必將發生天大的變化,孟家倒了,木家和李家勢力越發大了,寧王照舊,太子因為大義滅親,十分得皇上崇信,兩王還是分庭抗禮。
可對於七爺來說,要對付一個沒有孟家的太子,已經不是這般難了!
孟家徹底倒台,全部清算,剋扣納貢、起兵造反等,數罪併罰之後便就是滿門抄斬,毫無二話,甚至連老弱婦孺都不曾放過。
那深宮之中身受重傷的皇后得知此事,當場便又去了半條命。
孟家之事落幕了,木優魚第二天回木府去探望的時候,才知道,大房的孟夫人已經自縊而死。
跟當初王夫人是一個下場啊,沒了家族護佑的女子,什麼都不是了。
木府之中連白燈籠都不敢掛得太隆重,只是草草地掛了幾盞,處理了孟夫人的後事之後,李老夫人又病倒了。
接連死了三個兒媳了,不是誰都能經得住這種打擊啊!
木
木家上下幾乎是很平靜的,也沒受什麼影響,畢竟七爺今次也是立功了,地位更穩固了,木家也得了好處。
朝野又是動蕩了一番,孟家人一去,又有了大量空缺,正巧開春之後,四年一度的春試也來了。
此番春試正好可以選撥一批人才上來,填補了這個空缺。
木優魚的二哥木澤羽便就是眼望著這場春試,他的功課實在不錯,連續考了秀才舉人,如今直接參加春試,以他的才學,怎麼也得考個進士。
他還時常入王府去向妹夫寧王討教,滿腹經綸但也不是死讀書,七爺也是十分看重他。
可今年春試出了差子,七爺沒拿到春試的主管權,卻是讓那太子給奪了去。
若是太子主管春試,今年這一屆的新臣便都是太子近臣,太子勢力必將壯大。
那為了逃婚一直告假失蹤的邀月忽然冒了出來,數落七爺道:「師兄是師兄,明明手裡有一枚上好的棋子,你卻遲遲不出,如今那太子又奪了春試去,你看你,怎麼辦啊怎麼辦……」
七爺懶得聽他長吁短嘆,只是冷冷地道了一聲:「她不是棋子。」
邀月繼續嘆氣:「我知道你想瞞一輩子,可那天打雷劈的事兒,你瞞得了別人,但瞞不了你自己啊,若是有一天,她知道了……」
啪!
一個小巴掌朝邀月的俊臉拍了過去,七爺懷中的荊軻剌不知道何時已經鑽到了邀月懷中,又一個大巴掌扇上去。
邀月將荊軻剌抱在自己懷中,伸手蹭蹭那小嫩臉,道:「但願她是一輩子也別知道實情……」
若是她知曉了,她如何面對七爺,如何面對這孩子?
邀月又探頭探腦地看:「小魚兒呢?小魚兒呢?又游到哪兒去了?」
鸚鵡歡快地道:「在這兒!在這兒!」
七爺盤坐在軟席之上,手中捧著書,懷中圈著娃,一個小腦袋在懷中調皮地拱來拱去。
「皇后將她召入宮中了。」
邀月笑了笑:「你就不怕那皇后將實情與她說了?」
七爺冷冷一勾唇:「她不敢說。」
皇后怎麼敢說呢?沒了孟家,他們母子倆什麼都不是,若是將那事情透露了,便就是掐斷了自己最後的一條路!
木優魚才在宮中出事,引出了孟家反叛的事情,太子也肯定不會選在這個時候出手。
七爺才敢放木優魚入宮去。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外間傳了個急匆匆的聲音來:「聽說景陽侯在寧王這處?」
東方萱!
邀月嚇得面色一變,『跐溜』一聲就沒了……
孟家反叛之後,過了一個年關,如今正月過了,木優魚才入宮去見了皇后。
她可忘不了皇后算計自己時候的模樣,若自己真的被她給推進了地道里,今日這形勢就難說了。
皇后在上次身受重傷,摔入地道之中,雖然是有人墊底,可那後來扔下來的了雷震子差點將她炸死。
幸得她命大,沒炸死,也沒被塌下來的殿宇砸死,但是一條腿卻被塌陷下來的地給砸斷了。
木優魚看見她的時候,見她坐著輪椅,再也無法站起來了。
上次見到她的時候,她還起碼是個半老徐娘,可今次一看,她面上溝壑縱生,頭髮已經白了一半了,素麵朝天,衰老得令人吃驚。
「魚兒……」
皇后笑吟吟地朝木優魚招手。
木優魚站在那處,依舊是著了紅色親王正妃的朝服,隔絕地道了一聲:「娘娘,這一聲兒媳擔不起。」
皇后黯然垂下了頭,片刻之後,眼中已經噙滿了淚。
「我知曉,這一輩子都無法取得你原諒了,雖然一切所為並非出自我本願,可我還是想與你說一聲,魚兒,我對不起你!」
木優魚不屑一顧,這皇后失了孟家,一點往日的威嚴都沒了,就是個普通的老婆子了,只是那淚落得太逼真,若不是差點被她害死,自己也差點當真了。
「兒媳承不起你這句話!」
說罷,木優魚轉身離去,皇后只看見那一個決絕的背影,絕情冷淡,不禁心痛如絞,已然老淚縱橫。
棄女,不是她所願;害木優魚,也不是她所願。
她只是個女人,被家族利益和己身前程所擺布,可如今,一切都成了空,只有這心痛是實實在在的。
木優魚冷冷地出了那皇后暫住的冷宮,怕以後她將會長住此處了,太子巴不得和孟家撇清關係,此處也不會來了。
想想這皇后也是挺可憐的,木優魚不由得嘆息一聲。
也就是那一天,老皇帝身體欠佳,精神不濟,身邊有術士道:若是取親生子嗣的血來煉製『血凝丹』,便能驅毒消病。
老皇帝大喜,當即命東宮太子前來取血煉製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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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萬零四百字,嘻嘻嘻
話說,留言好少,大家都等著過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