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發狂
「興許是最近發生的事兒有點多,才導致你心煩意亂。」賀蘭堯伸手攬上她的肩,「不要多想,有我在,不會出什麼事兒的,睡吧。」
蘇驚羽聞言,輕呼出一口氣,便躺下了。
但願是她想多了吧。
……
另一邊,君清夜所在的房屋內,迷香繚繞。
尹清羅在香爐里投放了一塊迷魂香,如此一來,君清夜就算是醒過來,也無力掙扎。
她從柜子上拿出一個針包,走到榻邊,取出最長的那支銀針,扎入君清夜的玉枕穴。
她之前手上有一本百世葯經,記載了世間許多藥理,其中對迷香、毒藥、針灸手法的記載也頗多。
用特定的手法刺激玉枕穴,便能將最近的半個時辰或一個時辰內的記憶消除。
她現在刺傷君清夜的玉枕穴,方才發生的事情,君清夜便不會記住了,他的記憶只會停留在半個時辰前,他還在極樂樓的時候。
屋子內的迷香濃郁,君清夜迷迷糊糊醒來,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怎麼覺得眉心那麼疼呢。
恍惚之間,覺得眼前似乎有人影晃動,他費力地睜開眼皮想要看清那人的眼,卻看不清。
這是什麼地方……
身旁的人是誰……
驀然間感覺手心一疼,他悶哼一聲。
「忍著點,很快就好。」耳畔響起溫柔的女子嗓音。
他大爺的,到底怎麼回事!
君清夜十分疑惑,想要醒過來,卻抵禦不住腦子裡的昏沉,再一次暈了過去。
尹清羅此刻正握著他的手心。
她剛才將一隻蠱種進了君清夜的體內,但君清夜不會知道。
眼見那隻蠱在他掌中移動,最終緩緩地游過他的手臂,直到脖頸、臉龐……
尹清羅冷笑一聲,站起了身。
君清夜一覺醒來后,什麼也不會知道。
將君清夜和他帶來的所有人丟在了院子里,尹清羅跟許氏便離開了。
……
君清夜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他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草地上,當即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了身。
怎麼回事?
怎麼睡在地上?
他看了一眼周圍,心中更加迷茫。
這什麼地方?他怎麼在這兒?
更加古怪的是,不僅僅是他,他身邊還躺著七八個人,全都是極樂樓里的手下。
君清夜自然是不明白眼下是個什麼情況,便伸腳踹了離他最近的兩個人,「起來!都給我起來!」
被君清夜一叫,大伙兒紛紛醒了過來,望著周圍的場景,紛紛訝異。
「怎麼回事?」
「這什麼地方?我們怎麼在這兒?」
「我明明記得我是在自己屋裡的,怎麼睡在地上?」
君清夜聽著周圍的人聲,擰起眉頭,「搞什麼?你們沒有一個人知道我們為什麼在此處?!」
真是見了鬼了。
一大群人不知道被誰弄到這個地方,醒過來之後連自己為何出現在這兒都不明白。
「二公子,屬下真的不知道!」
「屬下也不知道。」
有一人說著,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我怎麼覺得自個兒好像受了內傷?」
另一人喊叫道:「你嘴角有血!」
那人擦了擦唇角的血,抬頭道:「還真是血……你嘴角也有啊!」
於是乎,眾人更納悶了。
君清夜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停留在唯一的一名大夫上。
「老張,我們是不是中了什麼邪術?」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他不信誰有那麼大本事,把他們全打暈了扔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他只覺得,他們這群人或許是遭人算計,中了什麼邪門的術法。
被他詢問的大夫思索片刻,道:「二公子,我們可能都被人傷了玉枕穴。」
君清夜道:「什麼意思?」
「有一種針灸手法,失傳了很久,將特定的藥物抹在銀針上,刺入玉枕穴,便能把人的最近的一部分記憶給抹了,醒來之後,最近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發生的事兒,都記不住了。」
君清夜聞言,蹙眉,「還有這種事?那如何才能找回丟失的那一部分記憶?」
「這個……二公子,請恕老夫暫時想不到法子。這個針灸手法失傳許久了,真想不到還有人會,如何破解,老夫還不得而知。」
「真是可恨,敢算計老子。」君清夜磨了磨牙,像是想到了什麼,道,「老張,快!給我們所有的人把脈,我們是被小人暗算,沒準還被下毒了呢,你替我們檢查一下。」
老張聞言,連忙給眾人號起了脈。
「還好還好,都沒中毒。」老張道,「只有三個人受了點兒內傷,回去吃些補藥調理幾日就好了。」
「真是邪門。」君清夜道,「我們這麼多人出來,樓里的人應該知道,回去問問其他人,沒準有線索。」
話音落下,他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眾人自然都跟了上去。
君清夜走在半路上,想著,小十身邊那個公子鈺不是醫術挺好的么,不如去問問他。
極樂樓的大夫沒轍,或許公子鈺有辦法呢?
這麼想著,他道:「你們先回去,我去一趟綢緞莊,找人。」
話音落下,他便轉身走開了。
君清夜到莊子里,賀蘭堯與蘇驚羽已經起了,正在吃早點。
君清夜便將心中的疑惑說給了二人聽。
「被傷了玉枕穴……」賀蘭堯斟酌片刻,道,「百世葯經里似乎有記載過,有一種針灸手法專門針對玉枕穴。」
「小十的意思是,我可以恢復記憶嗎?」君清夜眉眼間浮現些許期待。
賀蘭堯道:「我是見過這方法,但具體能不能幫你找回記憶,我就不敢擔保了。」
君清夜連忙道:「無妨,我願意試試,我連害我的人是誰都不知道,這麼一想便覺得心中十分窩火,我一定要找到這混賬王八,剝了他的皮。」
「那好吧。」賀蘭堯輕描淡寫道,「我去翻翻那本書。」
賀蘭堯說到這兒,驀然想起了什麼。
蘇驚羽見他臉色怪異,連忙問道:「怎麼了阿堯?」
「百世葯經這本書,連極樂樓都沒有,最早是在尹清羅手上,只此一本。」賀蘭堯語氣清涼,「後來……小羽毛你可還記得,尹清羅被我的毒針划傷了臉,曾去求助月光,月光開出的條件是用那本醫書去換,之後,月光來找我拿解藥,那本醫術也就到了我手上,月光留下了抄本,所以,擁有此書的人,最少有三個,我、尹清羅、月光,有嫌疑的,也是我們三個。」
蘇驚羽怔住,「還真是這樣。」
阿堯手上的那本是正版,而月光與尹清羅手上的,是抄本。
「所以,誰有那本書,誰就可能是算計我的人?」君清夜擰了擰眉,「小十肯定不會這麼無聊,該不是是那女流氓吧?」
「應該就是她了。」蘇驚羽道,「月光……應該沒理由這麼做。」
「肯定是她!」君清夜頓時暴躁,「除了是她還能有誰?可惡,也不知我昏迷的時候有沒有被吃了豆腐,她刺傷我的玉枕穴,害我什麼也記不清,也許,她對我做了什麼?」
蘇驚羽:「……」
尹清羅是個女流氓沒錯。
但凡是俊男都會被她垂涎,或許她對君清夜做了什麼不可描述之事?
不對……她若是真的佔了君清夜便宜,也沒必要消了他的記憶吧?
「蠢。」賀蘭堯吐出冰冷的話,「有沒有吃你豆腐,自己檢查一下不就知道了么?」
要是真做了什麼不可描述之事,總會留下痕迹。
君清夜神色一窘,「希望不會,本大爺一世英名,決不能毀在她手上。」
「阿堯,你還是試試看能不能給他找回記憶。」蘇驚羽笑道,「否則某人只怕是連覺都睡不好了。」
君清夜抽了抽眼角,「小羽,你就別取笑我了。」
他才不要跟那個女流氓有什麼關係。
……
雅緻簡潔的房屋內,尹清羅站在桌子邊,望著眼前一隻雪白的罐子。
罐子里,是一隻通身紅色如甲蟲一般的蠱,只有米粒大小。
這是母蠱,至於子蠱,被她種在君清夜的身體里,引到了眉心處。
她刺傷了君清夜等人的玉枕穴,讓他們那群人都記不清梅園內發生的事,但她知道,君清夜醒來之後,必定會追溯真相。
他們當中有個大夫,極樂樓的大夫學識淵博,必定能看出眾人是被傷了玉枕穴,找到了原因,君清夜心中一定十分好奇,想要找回丟失的記憶,他就很有可能去綢緞莊。
極樂樓雖然搜羅天下奇聞異錄,醫書更是數不勝數,但總有些東西是他們沒有的,比如百世葯經。
但是賀蘭堯有,君清夜自然會去找賀蘭堯幫他。
賀蘭堯會用同樣的針灸手法刺入君清夜的玉枕穴才對,一旦刺中了他眉心的那隻子蠱,那麼母蠱就會有感應,她現在盯著罐子里的母蠱,就是在觀察著母蠱會有什麼變化。
子蠱與母蠱相互感應,子蠱一旦傷了,母蠱就會躁動起來。
屆時,她就可以催動君清夜體內的蠱,讓他發瘋。
呵呵。
她很期待結果會是什麼樣的。
……
「按照書籍上的方法,需要刺激你的玉枕穴才能讓你找回丟失的記憶,關鍵還在在於這個穴位。」梨花樹下的白玉桌旁,賀蘭堯指間捏著一支銀針,悠悠道,「會疼,你需要忍耐。」
「小十,你就放心扎吧,針扎的疼痛能有多疼,我挨得住。」君清夜說著,閉上了眼。
賀蘭堯見此,便將針尖對準了他的玉枕穴,扎了進去。
針尖一點一點地刺入,君清夜一開始並不覺得有多疼,可隨著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疼痛感也愈來愈強烈了。
難怪小十說,需要忍耐……
這他大爺的頭痛啊。
君清夜的額角已經沁出了汗珠。
另一邊——
尹清羅望著罐子里的蠱蟲,已經開始躁動。
她唇角輕揚。
很好,母蠱感應到了子蠱有危險,這說明,有人正在給君清夜扎針。
她不敢保證這個人一定是賀蘭堯,但她猜得到,不是賀蘭堯也會是公子鈺,無論是誰都好,君清夜只要發了瘋,便會六親不認,見人就襲擊,他原本武功就高,爆發力必定很強。
她沒指望君清夜能幹掉賀蘭堯蘇驚羽,她指望他將莊子里搗得一團糟,能殺多少人就殺多少人,一直到他倒下為止。
只要他不倒下,他就不會停止。
且看看賀蘭堯他們會不會忍心將他擊殺。
她從衣袖中掏出一直短笛,拿到唇邊吹了起來。
控蠱的笛聲能傳到很遠,在一定的距離之內,人聽不見,蠱蟲卻能聽得見。
她現在所在的地方,與綢緞莊也就距離幾十丈,以人的聽覺,自然是不可能聽得見。
……
與此同時,綢緞莊內的君清夜驀然覺得腦子一陣發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頭部流竄,讓他頭疼欲裂。
這一瞬間,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
他想殺人。
他忽然雙眼通紅,仰頭,朝著正在給他針灸的賀蘭堯打出一掌!
「阿堯小心!」
蘇驚羽在一旁驚叫一聲。
賀蘭堯自然是察覺到了君清夜的不對勁,連忙閃開,但君清夜那一擊實在用力不小,賀蘭堯被他的掌風震到了半邊肩胛骨,只覺得又麻又疼,讓他險些氣血不穩。
君清夜的功夫原本就很高,一旦爆發,不容小覷。
賀蘭堯擰了擰眉頭。
從沒想到君清夜會對他動手。
正常情況下的君清夜,是絕對干不出這樣的事。
賀蘭堯望進君清夜的眼中,見他雙目赤紅,遍布殺機,像是走火入魔似的。
「阿堯,他這是怎麼回事?」蘇驚羽望著反常的君清夜,秀眉蹙起,「怎麼看著跟發了瘋似的……」
她的話音還未落下,對面的君清夜便朝她沖了過來。
蘇驚羽正要避開,賀蘭堯眼明手快地一把勾住了她的腰,將她帶著騰空而起,飛上了屋檐。
君清夜緊追不捨。
此刻他面前只有這兩個活物,自然是要追著這兩人打。
「阿堯,他到底發什麼癲?」蘇驚羽道,「剛才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像是不認識我們似的,看那樣子,是想殺人。」
「很像走火入魔,他如今是六親不認了,就算君祁攸站在他面前,他都照打不誤。」賀蘭堯帶著蘇驚羽躲避君清夜的攻擊,目光微沉,「他現在已經失去神智了。」
「他定是被尹清羅算計了,除了被傷了玉枕穴丟失了記憶之外,尹清羅還在他身上做了其他手腳,你一刺激他的玉枕穴,他就發瘋了,很顯然,尹清羅猜到我們會用這樣的方法,打算借君清夜來對付我們。」蘇驚羽磨了磨牙,「這瘋女人還真是什麼招都想得出來!」
君清夜發狂一般地用掌力摧毀者樹木與建築物,如此大的動靜,很快便引來的綢緞莊內的其他人。
「那不是君清夜嗎?他這是幹什麼?」烏啼聞聲趕來,一見是君清夜在發狂,頓時疑惑了。
月落道:「他的臉色不正常,眼睛都是紅的……快躲開!」
他的話都沒說完,君清夜就朝他打過來了。
「他發瘋到連殿下跟驚羽姐姐都認不出來?」
「我看他誰也認不出來,可能親爹媽站在他面前都沒用,該不會是練了什麼邪功入魔了?」
說話之間,君清夜又摧毀了好幾棵梨樹,還用掌風傷了兩個人。
「月落烏啼,帶著小羽毛走遠些。」賀蘭堯將蘇驚羽交給二人,便迎上了君清夜的進攻。
對付發瘋的人,只能將其打暈或者打傷,否則便阻止不了他繼續傷人。
「君清夜,莫要逼我!」賀蘭堯一手扣上了他的肩,「你醒醒!再厲害的心魔,只要意志力足夠堅定,也是可以抵抗的。」
君清夜望著他,赤紅的雙眼中浮現些許掙扎。
賀蘭堯趁熱打鐵,「是硬漢,就要努力抵抗一切藥物或邪術造成的困擾。」
話音才落下,君清夜低吼一聲,甩開了他的手!
賀蘭堯只覺得一股強悍的氣流迎面擊來,想也不想地,朝後一仰避開!
平時君清夜是打不過他的,可他如今發狂,力量實在大。
小黑等人趕來,眼見君清夜胡亂傷人,當即道:「都退理他遠一些,準備弓箭!」
「不能放箭!」蘇驚羽道,「他不是敵人,怎麼能對他放箭?」
「屬下這也是無奈之舉。」小黑輕嘆一聲,「他再這麼發狂下去,大伙兒損傷更嚴重,他下手毫不留情,已經好幾人被他打成重傷,此人又是高手,我們靠近他就被震傷,除了遠攻,別無他法。」
二人說話間,賀蘭堯已經逼近了君清夜身後,將一根迷針打進他體內!
試試看用迷藥能否製得住他。
然而,君清夜的身軀只是僵了一瞬,下一刻,立即回身朝著賀蘭堯打出一掌!
「靠,這也太怪胎了!」烏啼叫嚷著,「連迷藥都沒用,驚羽姐姐,他真的走火入魔了。習武之人一旦走火入魔,爆發力會比平日強上許多,狀態已經達到上限,見人就傷,迷藥或許也起不了太大作用,若是不能讓他停下來,他會一直這樣發狂下去,直到……虛脫而死。」
說話間,君清夜的身影又了上來,伸手直探蘇驚羽的面門!
蘇驚羽往邊上一避,險險避開。
月落烏啼要上前阻止君清夜,卻被君清夜直接抓上肩提了起來,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