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腦洞
郭安安找到的究竟是什麼呢
其實說起來一點也不稀罕，這幾個昏迷不醒的作者，全是抄襲或是高仿的好手。有些是盯著一本書，整篇中文翻譯成中文。有些是好幾本的大亂燉，一本抄一點。總之，都是靠抄襲的路子賺錢的。
龍傲天才不覺得自己臉腫呢，反而拉過郭安安，使勁揉了揉她的頭髮，又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
「寶貝真棒。」
郭安安紅著臉把她推開，這句話明明是他晚上經常說的，這會兒說出來，好奇怪啊。
趕緊轉移話題……
「可還是想不通啊，總裁莫名其妙跑到這個地方，應該什麼都不知道。他們怎麼會知道誰是抄襲誰是原創，而且動機是什麼呢。」
郭安安還記得龍傲天剛到濱海城的樣子，他和其他普通人一樣，沒有特異功能，也沒有任何自帶的能力。
事情看似有了進展，卻還是沒有頭緒。因為推測不到作案的動機，還是無法預測他們的下一步。
大門被敲響了，郭安安還沒問是誰呢，外頭的人已經開始說話了，「安安在不在家，我是樓上的劉伯伯。」
郭安安趕緊開了門，才知道一個小區的鄰居得了白血病，他們這是老社區，鄰居之間的關係一直不錯。隨著越來越多的人賣掉房子搬離這裡，剩下的老街坊，關係也越來越好了。
這個得了白血病的阿姨，就是郭安安認識的，小時候還上她家蹭過幾回飯。
她趕緊點頭，「去的去的，什麼時候，算上我一個。」
她掏了份子錢給劉伯伯，約好了時間一起去看她。
第二天晚上，大家相約上門，才知道阿姨由兒子陪著去了外地治療，在家的只有兒媳婦帶著半歲大的孩子。
「我老公在網上打聽到了一家醫院，說是有國際上最先進的治療方法，怕耽誤一天就不好治了，今天一早趕去了。謝謝你們的心意，一會兒我就打電話告訴他們。」
大家一聽有辦法治療，都挺高興的。郭安安也多嘴問了一句，「是什麼地方聽到的，醫院可靠嗎？」
「是評論吧，上頭都是得了一樣的病，互通有無的病友，都說這家醫院好，我們才去的。叫什麼醫院來著，我老公記下來了，我拿給你們看看。」
郭安安看了一眼醫院名，直覺不象是國營的大醫院，但看大家都覺得是好事，她也不好意思掃興，只在心裡記下了醫院名，打算回去查一查。
一回來，她就上網搜索，排在第一頁的全是各種譽美之詞，什麼國際上得獎啦，什麼和國外專家的合影啦，總之第一感覺就是高大上。
但對於經常上網，看多了網上騙局的人來說，越是搞得隆重越不像是真的。特別是和外國人一起開會合影這一招，幾乎是所有騙子最喜歡用的招術，好像找幾個洋人一站台，就是國際會議，就絕對值得信賴了。
她一連翻了好幾頁，都是清一色的好消息，還有好多患者感謝他們治好了病的親筆信。還有當事人錄的視頻，哭的唏哩嘩啦，全家大小都跟著哭。
哭的郭安安都開始懷疑自己是壞人了，人家明明是真的啦，為什麼要質疑這麼好的醫院，這麼好的醫生。
她直接翻到十頁以後，才開始冒出幾句不和諧的聲音。有人質疑這家醫院沒有治療白血病的資質，這位名醫沒有行醫執照。
醫院和醫生都做了回應，拍了相關的證件出來，追著讓這位質疑的人出來道歉。郭安安看著證件，她的第一反應是，自拍都可以PS，證件照片怎麼就不能PS了。
先查證這些證件號好了，問題是，她要上什麼地方查詢。郭安安搜了半天沒搜到，氣的直叫肚子痛。
龍傲天在她的電腦上淡淡看了一眼，「你忘了睿成的軟體是幹什麼用的嗎？」
郭安安這才一拍腦門，「原來這就是燈下黑啊，我懂了。」
趕緊轉移了尷尬，打開軟體，去了疑難雜症區，上頭有各種偏門的證件查詢。找到了醫療區，果然找到了正確的打開方式，不管是醫院還是醫生，都可以根據證件號查到。
醫院是有行醫資格的，但範圍並不包括治療白血病。
醫生的行醫執照是真的，但屬於一個名叫王和平的醫生，而不是這位名叫李大明的名醫。
郭安安一拍桌子，難怪她覺得怪怪的，可算逮著你這個騙子了。
她又跑進評論吧，看到許多吧友的發貼，都說這家醫院讓他們的病情穩定下來。如果是假的，為什麼能被加精或是置頂呢。
畢竟這種評論吧都是網友自發建立管理的，屬於比較中立閑散的組織，應該沒人會為醫院站台。
郭安安摸著下巴開始自責，說不定人家真有什麼祖傳的良方，能夠治好這種病呢。要是舉報他，那些病人怎麼辦。
龍傲天看她一臉糾結，湊到跟前掃了一眼，「這有什麼可想的，趕緊讓你的鄰居回來，騙錢就算了，別把命也丟在那裡。」
「萬一他真的能治病呢。」
「你傻啊，我就當沒有行醫執照的人也有懂醫術，並且醫術非常高明的。但問題是，醫術高明的人，會特意在網上製造這麼多的假東西引人上當嗎？相信一個沒有醫德的騙子有醫術，你怎麼不相信他能上天呢。」
郭安安被說服了，但她說服不了別人。
擱下電話，龍傲天看她沮喪的樣子，上前攬住她的肩膀，安慰的拍拍她，「你已經儘力了，該提醒的都提醒了，他不是不信，只是不願意相信罷了。」
郭安安低下頭，她又何嘗不知道呢。就象小全哥在電話那頭絕望的怒吼，「病的不是你媽，你沒法體會這種心情。大醫院已經沒辦法了，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你讓我們趕緊回家，你又知不知道，回來我媽就只能等死。」
理智告訴她，留在醫院是沒用的，可內心深處又希望萬一呢，萬一能幫到阿姨呢。
「我希望是自己錯了。」郭安安倒入龍傲天的懷裡，如果阿姨能好起來，她寧願自己錯了。
江鴻雲和吳樂半遮半掩的關係終於決定公開，請了龍傲天和郭安安一起吃飯，又叫上了從國外旅遊回來，在父親公司幫忙的桂子蕊。
誰也沒想到，桂子蕊這麼快又交了男朋友，也是一位超級大帥哥。聽名字郭安安又是渾身一震，慕容祁，這名字的風格好危險。
最重要的是，郭安安覺得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他似的。可是再一想，長成這樣的男人，要真是見過，怎麼可能會忘呢，應該是記錯了。
江鴻雲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忽然笑了起來，「以前覺得吳樂哥還挺帥的，現在和你們一比，他就是明星身後的小助理。」
郭安安輕輕在她背上打了她一下，「你這張嘴，整天哄著你還嫌不夠好啊。」
「就是，你呀，就知足吧，吳樂對你多好呀。」桂子蕊點了點江鴻雲的額頭，她真的是傷筋動骨恨不得死過一回才遇到現在的慕容祁，如果可以選，她也願意和江鴻雲一樣，順順噹噹。
龍傲天和慕容祁對視一眼，都笑開了，「這意思是說我們不如吳樂體貼啰。」
「也不如吳樂會哄人。」
嚇的吳樂連連擺手，「你們給我留條活路吧。」
引來眾人的哈哈大笑。
六個人吃過飯，桂子蕊說要回去陪父親，和慕容祁先走。郭安安落在他們身後，看到慕容祁的背影，再看到他一轉頭的側臉，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畫面。
超市裡，那個男人，有一張好看的側臉，低頭和那個女人說話。然後女人倒下了，他留在原地伸出手。
原來是他，郭安安不由往前邁了兩步叫住他，「慕容祁，你上個月有沒有去過盛美超市。」
慕容祁略想了想，有些茫然的搖頭，「我去超市的次數不多，這個名字我不太熟悉，應該沒去過吧。怎麼，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我還以為上個月在超市看到的人是你呢。有個女人暈倒了，有個顧客去幫他急救，長的和你很像。」
郭安安說話的時候，龍傲天就站在她的身後，仔細觀察慕容祁的表情。
「是嗎？這麼大的事我應該不會忘記，那可以肯定不是我了。」
慕容祁和桂子蕊一走，郭安安和龍傲天也告辭了。回去的路上，郭安安咬著手指甲，「不會啊，側臉就是長成這樣的，怎麼會不是一個人呢。」
「不然呢，還能是一條狗啊。」
「討厭，人家在想正經事。」郭安安瞪了他一眼，要不是看他在開車，早就上手了。
「這有什麼難想的，既然有抄襲就有正版。」龍傲天正經起來，絕對有范兒，並且讓人無法不由自主的相信他所說的話。
「你的意思是說……」郭安安永遠比他慢半拍，砸巴著嘴琢磨。
「慕容祁雙目澄凈，應該不是奸佞之人。想解密很簡單，把暈倒那個女人的書翻出來，看看抄了誰的，原著有沒有一個男主角叫慕容祁不就知道了嗎？」
「真的耶，我怎麼沒想到。」郭安安一拍大腿，趕緊掏出平板來查找。她做了一個月的鑒定，找起來也快，很快就發現，在超市暈倒的女人所抄襲的原著，果然有一個叫慕容祁的主角。
然後再找出抄襲慕容祁的這本書，主角叫上官寒。
「這樣一推理，上官寒就是在超市弄暈那個女人的兇手，而他弄暈的其實是創造自己的作者。」郭安安的腦子好像有一道煙花閃過去，似乎抓到了什麼，可煙花一閃而過，又好像什麼都沒抓住。
「不錯，靠抄襲寫出來的小說，是沒有靈魂的，那些主角就算從書里跑出來，應該也和正常人不一樣。與其說是弄暈了創造自己的作者，倒不如說吸走了他們的生魂。」
郭安安聽完整個人呆住了，這又是怎麼回事，轉靈異場了嗎。
「別怕，他們應該傷害不了其他人。」龍傲天牽著郭安安的手上樓梯，他最近發現了許多的事，可是一塊一塊的，散散碎碎的鋪了一地，一直串不到一起去。
剛才聽到郭安安說兩個人長的一模一樣，他一下子就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全部串聯到了一起。
「這段時間到底還發生了什麼事」郭安安一聽，就知道肯定還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的確夠多，有許多並沒有在社交網站或是新聞里曝光出來，所以郭安安並不清楚。
「首先，我找人去看了看那幾個昏迷的作者，根據醫生所說，一切生理肌能都是正常的，沒有內傷沒有外傷，也找不到昏迷的原因。但從民間請去的巫醫也好，大師也好，都說他們生魂已斷，難有回天之術。」
「簡單一點說，就是魂魄沒了。」龍傲天看郭安安眼睛越瞪越大，好笑的上前颳了刮她的鼻子。
「還有一件奇怪的事，是沒有報道的。全國各地出現了至少幾十個年輕男子，也是一樣的癥狀，但不一樣的是，找不到這些人的身份。最讓警方棘手的是，哪怕驗了DNA，也找不到他們存在的記錄，就好像這些人是憑空出現的一樣。」
郭安安還是看著他，表示自己猜不出來。
「這些昏迷的男性，是這些作者所寫的其他書的男主角，因為缺少生魂，他們支持不了多久。可作者的生魂只有一個，也只能救一個，誰找到了創造者，吸了她的生魂就能活下來，否則就是陷入永久的昏迷。」
啊……
一個大字的「啊」字飄在郭安安的頭頂上，她伸出手去摸龍傲天的腦門，嘖嘖道：「你這是什麼樣的腦洞，才能想通這種事啊。」
「當事實沒辦法完全查證清楚的時候，我們需要一點點的想像力。排除其他的可能，剩下的哪怕再像假的，也是真相。現在，你可以讚美我了。」
龍傲天嘟起嘴湊到郭安安嘴邊，一臉快用實際行動誇我的表情。
郭安安的嘴唇剛和他的碰上，手機響了。龍傲天氣呼呼的指著手機，「明天就把你換了，不識趣的傢伙。」
郭安安忍著笑接起手機，「小全哥，怎麼樣，阿姨好了點沒有……沒有沒有，我也好不到什麼地方去，事後想了想，民間奇人異士這麼多，說不定真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方法，只是孤陋寡聞不知道而已。」
又「嗯嗯」兩聲，郭安安掛了電話，原來是小全哥覺得頭天自己說的話太重，所以打電話過來道歉的。
還不到半個月，樓上的劉伯伯又來了，眼裡還泛著淚花。
「你桃子阿姨走了，小全明天帶著桃子的骨灰回來安葬。最後一程，我們去送送她吧。」
「什麼，這，這是真的嗎？小全哥不是說情況很穩定嗎？怎麼會這麼快。」郭安安扶著門，鼻子酸酸的，難受極了。
「人這一生吶，想不到想不到啊。」劉伯伯通知了郭安安，又去通知其他相熟的鄰居。
雖然這種病，大家都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誰也沒想到會這麼快。
幾個老鄰居都去了，一大早，郭安安由龍傲天陪著，看著桃子阿姨入土為安。大家都勸一直在痛哭的小全，至少桃子看到了孫子，兒孫滿堂，有人送終，她走也是下去和老伴團聚，這輩子沒什麼遺憾了。
「可是我遺憾，我遺憾啊……明明都到最後幾天了，我媽她一直說想回家，想看看孫子，想安安靜靜的走。是我不肯，非要她到處治療，多吃了那麼多的苦。一直到臨走，我媽還在喊著好痛，好痛……
我媽那麼堅強的一個人，從來不喊痛，可見是疼成了什麼樣子。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血，我這輩子也沒見過一個人慘成這種地步，結果還是發生在我媽身上。
都怪我，怪我……」
小全一邊哭，一邊狠命的扇自己的耳光。被親戚朋友又是拉又是勸，才給勸下來。
郭安安一直靠在龍傲天的胸口，眼睛早就紅成了兔子，哭過不知幾回了。
「你要怪也是怪欺騙你的醫院和醫生，你媽若是活著，肯定不願意看到你這樣。」龍傲天嘆了口氣，小全這個男人十分平庸，卻是個孝順的。乾脆點撥他幾句好了，不然他大概要跟自己死磕一輩子。
「對，是醫院，是醫生，他們沒有行醫執照，沒有資格治病……」小全一下子跳了起來，眼裡燃燒起洶洶的怒火。
有鬥志就是好事，跟別人死磕總比跟自己死磕要好。
郭安安好幾天才緩過勁來，整個人蔫蔫的，龍傲天便帶她去了自己的公司。
「你看，我給你留的位置。」龍傲天指了指自己辦公室。
「哇，這麼大的桌子。」郭安安想當然的撲了過去，然後發現，老闆桌的旁邊，還擺放著一張小巧可愛的桌子。
果然，郭安安沖他做了一個鬼臉，「就知道你沒有這麼大方。」
「你坐一會兒，我去處理一點事，馬上就回來。」龍傲天轉頭走了，直接無視了她的抱怨。
郭安安坐下來，身體的左邊就是全幅的落地窗，下頭是個廣場，有綠化有噴泉。坐在這個位置，所有景色盡收眼底，一點也不會覺得無聊。
咦，看來錯怪他了，郭安安用手指按住下巴，盡量讓自己不要笑出聲來。
掏出手機自拍一張，耶，工作環境不錯喲。
「你在哪兒啊，一看就是高檔寫字樓哦。」北極蝦在朋友圈的留言是最快的。
「在龍傲天的辦公室呢。」郭安安回答道。
「呀，忽然想到一件事，你旁邊有電腦嗎？趕緊登上去一下。」
「好。」郭安安絲毫沒有疑議的登陸了龍傲天老闆桌上的電腦，然後一封郵件跳了出來，她直接點開並下載了裡頭的附件。
「是你的新書開頭啊，不過，手機也可以收郵件啊，為什麼要上電腦。」郭安安一邊看一邊奇怪道。
「噗，看我這腦子，忽然當機了，忽然覺得只有電腦才能郵件，一定是昨天熬夜所以今天變傻了。」北極蝦的自嘲，很快讓郭安安忘記了這件事。
龍傲天回來之前，她刪掉了下載的文件，關掉了他的電腦。剛準備走，龍傲天就回來了。
「公司里只有南宮牧，我讓他下班了。」龍傲天順手關上門，握住郭安安的手。
「那我們也走吧。」郭安安去開門，卻發現門被鎖上了，根本打不開。
「你不覺得我的老闆桌很結實嗎？」
「是，是嗎？」
「看樣子你不相信，那來試試好了。」
「不不不，我相信，非常相信。」郭安安已經明白這個傢伙想幹什麼了，又氣又羞，大白天在辦公室，想什麼呢，混帳。
「可是我不相信，不試試心裡很不安，怎麼辦呢？」龍傲天的手已經從她的大腿慢慢往上，郭安安想逃，可腰被他緊緊摟住，根本動彈不得。
「你的辦公室是全幅的落地玻璃，你瘋了嗎？」郭安安去推他手，萬一有人拿個望遠鏡，就死翹翹了。
「嗯，有道理。」龍傲天不知上哪掏出一個搖控器，一按下去，窗帘自動從兩邊往裡合上，將玻璃遮了個嚴嚴實實。
自作孽不可活啊，郭安安在心底咆哮著。
聲音也結巴了起來，「可，可是，桌子很硬的，還，還有，溫度也不好，很，很冷的。」
空調溫度被調高，龍傲天托起她，將她的雙腿架到自己的腰上。嘴唇湊到她的耳邊，「我保證，你不會感受到桌子的硬，而是……」
郭安安的臉已經緋紅一片，陌生的環境除了讓她感覺到有些害怕外，更讓她感覺到有些刺激。
雙唇密密的貼近，貼緊，室內的溫度越來越高，郭安安好像被高溫融化掉的糖果，繞在龍傲天的身上，似乎想透過每個毛孔滲入他的身體里，合二為一，再也不要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