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番外3 轉機
靖安三年,八月十五,你和若飛的大婚之日。
雖然我有萬個不舍,萬分心痛,萬分不甘,但是做為你的大樹,我仍舊前往逍遙王府主婚。
緊接著,就是重陽,李婉兒和親的日子。
「南澹國的公主就要來了,還要舉行國宴和大婚,我希望,鏡兒能幫我安排。」
「好!」
你大婚後,我不可能再一如原來般時常詔你進宮或者出宮陪你了,所以我只是找借口而已,找一個能夠每天看到你的借口。
你將我的大婚安排得華美異常,你帶著我的妃子們表演的節目轟動三國。特別是你和南澹送親的使臣南澹宰相徐海生共舞的一曲《陽關三疊》,是我今生見過的最美的舞,聽過的最美的曲。
你知不知道,越是這樣的你,越讓人慾罷不能、放手不能。
大婚當日,我滿腦子想的都是你。便是去李婉兒的宮殿也滿腦子都是你。
我知道,這對其她的女人是不公平的。
但老天又對我公平過嗎?
既然她們一個個爭著要當我的女人,那就得承受我不愛她們的事實和後果。
我在皇宮中,每天想著的是你和若飛現在在幹什麼、做什麼?我很想讓小刀一如以往的去打聽打聽你的消息,可是兄弟情義不允許我這樣做。
每每忍得不能承受的時候,便得重頭再忍。
我只有等,等你想起我的時候進宮來找我,這樣的話我就可以看見你了。
可是,你這個小沒良心的,總是不來,不來。
你有太多的朋友,不說和你從小一起廝混著長大的長亭、葉問,只說南澹的徐海生、北極的魏烈、還有那個用魔方挑釁我東傲的愛國使臣你稱之為阿湯哥的湯姆汗可魯斯。他們都喜歡和你當朋友,喜歡和你交談。你幾乎日日陪著他們,聽聞便是若飛你都沒時間陪,又哪有時間想到我呢。
終於,這一天,你來了皇宮。可是,當你看到我和李婉兒在一起寫字的場景時就直接扭身跑了。
知道嗎?那一刻的我是驚喜的。
我似乎看懂了你那心酸的一笑和急急奔跑的慌亂,我明白但你不一定能明白。
小東西,你是吃醋了嗎?吃醋我和李婉兒在一起。
巨大的驚喜包裹了我,我追你而出:我不想再錯過。
如果你也是愛著我的,我不想再錯過。
當我尋到你的時候,你已醉倒在我們第一次相遇的那條街道、那座酒樓。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獨自站在門外,聽著你醉吟《聲聲慢》,你可知我的心有多痛:一直以為你個小沒良心的,不過將我當哥哥看待,否則,怎麼會那麼努力的撮合著我和妃子們的恩愛?可如今,不過見了我和李妃的一幕,為什麼,小東西你要吃醋,要借酒消愁?
不,你沒有把我當哥哥。
是以才會吃醋,才會借酒消愁。
鏡兒,原來,我們倆個的心是一樣的苦。只是我苦得早,而你苦晚了而已。
都道男兒有淚不輕彈,而我的淚早隨著你的詞悄然而落。
推開門,輕輕的將醉倒的你抱入懷中。
「鏡兒呀鏡兒!一生一世的愛,再也沒有別人。」
情不自禁中,我拋卻所有的世俗規矩吻了你。恨不能將你揉入我的骨血,這樣的話,我們再也分不開了。哪怕至死也不放,只想在瞬間求得永恆。
你知不知道,自從將你從御湖救出,我沒有吻過任何女子,哪怕是那些妃子,我也沒吻過。我總覺得,吻是替你保留的。
如今吻了,便再也不想放手了。就算拋棄天下江山,就算被好友唾棄我也不想放手了,我決定將你帶往獵苑,先安排下來,再圖以後。
可是,在半路就碰到了前來尋你的若飛。
在見到若飛的那一剎那,我的頭腦清醒過來。父皇的聲聲叮囑在我耳邊不停的回放著。痛苦中,我不得不將你還給若飛。
可是,看著他要帶走你,我不舍。
「若飛!」我急急的叫住他,想對他說『只要你願意將鏡兒還給我,開條件吧,不論是什麼,即使是江山也願意』的話。可話到嘴邊,多年形成習慣的所謂的江山責任讓我改口,「鏡兒陪我飲了不少酒,醉了,若飛回府後還是不要責怪的好,若要責怪的話,明兒個我擺宴請罪。」
再一次不得不放手,我覺得我就是個懦弱的皇帝。無論我在朝堂上有多威風,自己喜愛的女人都得不到,有何威風可言。
每日,白天當著無心的皇帝。
每夜,青龍殿中我借酒消愁。
那些美妃那裡我再也不想去了,哪怕是喝了酒也提不起我的興緻。看到她們,我只有惡厭。不能制衡就不能制衡吧,我不想再管了。反正,應該娶的我都娶了。應該給的地位我也都給她們了。
轉眼,就是靖安四年的正月初一。
如果我有皇后的話,她將陪著我共同祭祖。可是,沒有,我的身邊沒有皇后,四年了,都是我一人孤孤單單的祭祖。
一人孤孤單單的祭祖。
青龍殿,是我的宮殿,是我思念你的地方,任何人不經我的允許不得踏進。
但那一天,李婉兒進來了,未經我的允許就進來了。
我知道她對我的心思,但我該娶的娶了,該給的給了,工具而已,還想談什麼情愛不成?
我自小生活在皇宮,看慣了皇宮中的爾虞我詐。李婉兒打小也生活在皇宮,那她定然也掌握了皇宮的爾虞我詐。
而我要的,偏偏就不是那種爾虞我詐的人。
我毫不留情的告訴她,「念你是新來的,宮中的規矩你可能不懂,這次我不怪你,你走吧。」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其實從這一晚起,李婉兒的心中就埋下了禍根。一個從小在皇宮長大的女子,一個看慣了後宮風雲的女子,已經形成了去爭、去奪的習慣了。也是從這一天起,她開始收買皇宮中所有能夠收買的人━━以圖后位。
元霄節,你和鏡之來我皇宮赴宴。從來不通報的你居然要宮人前來通報。
唉,我知道肯定是那一天,我教李婉兒寫字的一幕刺激到你了。你怕不經通報的話再度在冒失中撞到我和某個妃子的『親熱』畫面。
不會有了,鏡兒,再也不會有了。
別說我少有和她們親熱。
吻了你后,我再不想要任何女人了。
鏡之是漠輕和秋彤的孩子,和你小時候一個樣,胖乎乎的,偏得你喜歡,也偏得我喜愛。自從你回國后,他便一直膩著你這個唯一的姑姑,哪怕你出嫁成婚了,他也一直膩著你。這過年間的,他膩你更膩得厲害,總吵得你睡不好。也正因了此,那一天,你和鏡之兩人都在我的青龍殿睡著了。
看著龍榻上睡得香甜的你們,那時,我想著若現在躺在床榻上的是我最愛的妻子和我的孩子該有多好。
心中抹過的那絲幻想,竟覺異常溫馨。
「老天擺弄了我一遭,我要與天抗爭一回,不是說,東傲國的皇後方能誕下儲君么?那麼,我不立后。因為,我的孩子只允許一個人有,那就是你。」
「如果是我與你的孩子,我得不到的,我的孩子要得到,不管這個孩子是不是真龍天子,這個孩子可以愛他所愛,要他所要,想他所想,不受什麼先古預言的約束,不像我一般活得這般痛苦。」
「東傲國中,我只允許你為我誕下孩子……但……這已是不可能的了。天意既已如此,我倒要與天一爭,我要讓老天看一看,我命中無子,他再如何決擇?」
彼時,我覺得自己已走入了絕境,以一種偏執的執著走著屬於我的那條路。
也是那一晚,你一首《沁園春》名震三國使臣。
「東傲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舉國內外,唯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像,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妝素裹,分外妖嬈。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竟折腰,惜長亭葉問,略輸文彩,漠輕漠寒,稍遜風騷,一代聖儒,上官若飛,美人望兮柔指繞,懼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東傲國兩科文狀元漠輕、漠寒,兩科武狀元長亭、葉問,第一聖儒若飛,當今皇帝我,都被寫到詩中。而我最喜歡的是最後那句『還看今朝』。當事時,我覺得,這聲『今朝』比那些『太子哥哥、皇帝哥哥』又不知天籟了多少去。
我黯然的想,我會等來你叫我『今朝』的那一天嗎?
雖然想用日夜操勞國事麻痹自己,但情關仍舊難過,最終郁集於心,我終是病倒了。
你跑來看我。
那麼遠,你一進來我就能感覺得到。
你在我面前哭,生怕我拋下你走了。
「皇帝哥哥,你可一定要死在我的後面,你答應過我的。」
「叫我今朝!」
那是我第一次向你傾吐了心聲,並說出你是我一生一世的愛。
但我因病太累太累,終是支撐不住,等我醒來的時候,你已不在。
我想,你是被嚇跑的吧。我有映像,我再度沒忍住,吻了你。
小東西,你還是沒看清自己的心嗎?
我苦笑。
如果事情不挑明,也許我們還可以是朋友、是兄妹。
但事情挑明了,也許我們連朋友、兄妹都做不成。
可是,我不希望我們明明有情、有愛的兩人就這麼糊塗下去。哪怕這是個膿包,我也得挑了。只有挑了,讓它內里的血流出來,傷才能好得快。哪怕這條路上最終只剩下我一個人在走。
有道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我自以為會在那條絕境上一直孤獨的走下去的時候,機會來了。
靖安四年的春天,你和若飛成親才半年的時間,他的牡丹夫人懷孕。
原本抱著將若飛身邊的二十四妃皆盡瓦解的你一時間懵了,善良的你覺得如果趕走了牡丹夫人,那牡丹夫人生的孩子怎麼辦?不就成了一個沒爹的孩子?
於是,你毫不猶豫的寫了休書,並且蓋上了若飛的大印。
可以說,你自己休了自己。
但那休書上的大印也證明著若飛休了你的事實。
漫天的驚喜撲向了我。我知道,這是屬於我的唯一的一次機會了。
我將所有的事交予了漠輕幫我處理,帶著小刀等一幫暗衛走上了尋找你
上了尋找你的路。
我知道你前往北極救你的師傅簫魔去了,也知道你前往南澹和徐海生遊山玩水去了。更知道你在外面終於厭了,決定回國了。
在回國的路上,我終於守到了你。但與此同時,若飛也找到了你。
不光是我和若飛,就是和你一起青梅竹馬長大的長亭、葉問等人也紛紛出手,一路都護著你的安全。
人家一個被休的人肯定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獨有你,總是瀟瀟洒灑,空惹這許多人牽挂。
我知道你心太軟,再加上你外公和若飛的爺爺這兩位老王爺那是死黨兼兄弟。他們兩個肯定也不會允許你這般休了自己,回京后一定會想辦法再促成你們兩個的婚約。所以,借著我們獨處的機會,我從你手上騙取了休書。我想著,蓋個玉璽印上去,便是兩個老王爺也奈何不得了。
因為,我一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我傾訴了對你的感情,希望你能進宮陪我,可是你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我。
那個時候,我的心頗為忐忑,我清楚的知道你喜歡我,但是你和若飛也有半年的夫妻之情,人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一時忘不了他也正常之極。
我雖然可以這般開導自己,但絕不允許你再度反毀要回休書,當你想從我要回休書毀了它重新回到若飛身邊的時候,我幾近心膽俱裂。
「不,這一次,我再也不會放了你。回京我就下旨,封你為後。」
「不!」
「為什麼?」
「我說過,我不入皇宮的。」
「進了皇宮,我只寵你一人。再說,我從來也只想寵著你一個人。」
「可那對范娟娟她們不公平。」
是啊,對她們不公平。因為你和她們一起長大情同姐妹。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總是在『不入宮』的前提下從來不想我們究竟是何種感情並將你我的感情扼殺得體無完膚對我是否公平?
「我等你,等到你同意的時候,宣你進宮。」
你是我寵著、疼著長大的女孩,我不想嚇著你,我願意等,等你長大,等你做出正確的選擇。
回京之後,兩位老王爺果然再度敲定了你和若飛的婚期,我失落中卻並沒有在你們的休書上蓋上玉璽。
我想,如果你真喜歡我當來找我,不嫁若飛。
因出去尋你花了太長的時間,我回宮後有許多事要處理。等我驚覺時間匆匆而過的時候,聽聞一個驚人的消息:若飛要娶妻了,而妻子不是你。
「不可能。」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我懂他,若飛能夠放下一切外出尋你,定然也是在一定程度上愛上你了。
雖然他的二十四位妃子還在,但我想他肯定會想辦法一一處理他們。直至身邊只留下你一人。
小刀再次肯定的告訴我,「逍遙王爺娶的是南安王的表妹風依依。」
居然是我二哥的表妹?
彼時我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只能以若飛對你的感情也許還深不到為你放棄二十四妃的地步來解釋,再或者他出門尋你只是因為你是從他逍遙王府消失的,他找到你對林府好有個交待。
直至我二哥兵敗后我明白了。原來我二哥龍憑欄那個時候就已有了反心。有反心的他必須要有巨額的財富購買輜重。而逍遙王府的財力通天。二哥首先就考慮到了若飛。然後,二哥挾持了兩位老王爺,以兩位老王爺的命要求若飛成為他的人。除了要若飛不斷的送銀子他外,他還將風依依送予若飛,一來可以達到監視若飛的目的,二來如果風依依和若飛有出的話,他們就是一家人了。這樣,若飛就不得不在那條賊船上一直走下去。
彼時不知內情的我們都以為若飛薄情薄性。
想當然,只想一夫一妻的你越發的不能容忍。也是在若飛和風依依大婚的那天,你小產了,失去了和若飛的第一個孩子。那個時候我們都以為你是傷心欲絕才導致孩子流逝。
多年後我才明白,你能嫁若飛並不是兩位老王爺的原因,而是若飛的原因。一切都是若飛的安排。一如我第一次選妃,若飛派了他的男妃之首呱呱故意將你誘入御湖。一如我第二次選妃,若飛將你擄走藏了。我們兩次的錯過其實都是若飛在背後乾的。
如果說他卑劣的話,有,但也不全是。因為他清楚的看出我們皇室三子相爭的結果就是你的死期臨近。他在後面做下一切除了他有私心外更是想從我父皇手上救你一命。
他成功了。如果不是他的左右成全,你或許早就成了我父皇的刀下亡魂。
可是,他的一切也是逆天而行。
一個普通的人奪帝后星意味著必遭天遣。他天遣的命格:永無子嗣,便是有也得過繼他人,否則必不能活命。
多少年後想來,你那個小產的孩子應該也是承受天遣的結果,倒並不是你傷心欲絕的結果。
更殘忍的是,緊接著你的小產,武長亭在濯州處理災情的時候遭流匪襲擊不幸身亡。
說起來,你和長亭、葉問等人都是青梅竹馬長大的感情,都是那種我可以為你生、你可以為我死的感情。
從若飛大婚到孩子小產再到長亭去世。你整個人都垮了,差點就沒有撐過去。
自此,我儘力抽時間陪在你的身邊,就擔心你一個撐不住就隨長亭去了。
你是我的命啊
是我的命啊,你若去了我再怎麼活?
可是,我有太多的公務要處理,又不能時常陪護你身邊,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我請求你入宮讓我照顧你。可你再度拒絕了。
「好,聽你的。但答應我,不要悲傷,要好好活著,替長亭活著,如果原來鏡兒還有百年的生命,那麼現在起,就要活二百年,因為,那一百年是要替長亭活著的,替長亭活著看日出、日落的。」
「嗯!」
人活一世很奇怪,許是上輩子我就欠你的也說不定。無論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會贊同不會反對,我想,我對你的縱容到了連我都無法理解的地步。
想來,這份縱容就是愛之切了。
長亭臨死前對你交代了三個遺願。一個是葉紫的婚事。一個是陳子晗的婚事。還有一個是希望你能過繼一個女兒給他。
為了完成長亭交代給你的遺願,你不遺餘力的促成了你二哥漠寒和葉紫的婚事。當然,就算你和若飛不再是夫妻了,但你並沒有就此疏遠上官若男,而是成全了若男和陳子晗的婚事。
我真是羨慕他們啊,真希望你什麼時候成全成全我才是。可是呢,我是定不會讓我們的女兒過繼給長亭的,因為我不舍。
「封我為當朝的女宰相,我幫你一輩子,永遠不離開你。」
「幫我么?我可以允你;一輩子不離開我,我也可以允你;但只限於宰相么,我可是不允你的。」
因為我不要你當我的宰相,我要你當我的女人,這是我一輩子的目標。
但我不想逼你,我這個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你點頭,入宮。
轉眼就到了靖安四年的冬天,
巴扎爾五萬鐵騎揮師我東傲,彼時只以為他對東傲的土地感了興趣,多少年後才知原來他是為了一個李婉兒,只因為李婉兒在東傲皇宮不快樂,他要來為她撐腰,必要時他會將她帶回南澹,為她不惜起干戈。
當事時,你的一曲《精忠報國賦》深得巴扎爾之心。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似黃河水茫茫,八百年縱橫間誰能相抗?恨欲狂長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鄉,何惜百死報家國,忍嘆昔、更無語、血淚滿眶。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我願守土復開疆,堂堂東傲要讓四方……來賀!」
此賦一出,文武皆驚,便連雄心萬丈的巴扎爾亦被你折服,和你英雄相惜下主動退兵。
一場戰爭被你化為無形。
雖然巴扎爾因你化干戈為玉帛,但我沒有那麼笨。在迎接巴扎爾的宴會上,他的殺手針對的是范娟娟,你是為了救范娟娟受的傷。當事時,范娟娟身為貴妃,李婉兒身為賢德妃。二人可謂平起平座。如果范娟娟出事,後宮中李婉兒將一人獨大,按利益最大化原則,我篤定此事和李婉兒脫不了干係。
雖然找不到證據,但我仍舊叮囑鏡之以後離李婉兒能有多遠就有多遠,因為鏡之尚小,人家一點的好處也許就能收買他的心。我更叮囑鏡之,不要輕易拿李婉兒的好,免得李婉兒對你不利。
別看鏡之那時候小,但已相當的聰明了。但凡對你不利的他是絕對不會沾染的。仔細觀察了幾天後,發覺鏡之在李婉兒那裡油鹽不進,我也就放心了。
這段期間,我雖屢次邀請你入宮,但你都拒絕了。我清楚的感知到你的心仍舊在若飛的身上,可若飛已經負了你啊,他娶了風依依,我覺得你真傻。但你越是傻,說明你越是忠情忠義,這樣的你越發讓我放不下了。
那個時候,我都有些生若飛的氣了,氣他不該這樣負你,氣他不該惹你這般傷心,氣他不該讓你如此消瘦……
我對你的縱容也使你明白了我對你的執著。
「皇帝哥哥,你……不要等我了,真的不要等我了。」
「傻鏡兒!這麼多年我都等過來了,還在乎剩下來的時間么?」
「可……剩下來的時間,也許會有很多很多,無窮盡的。」
「這樣更好呀!這樣,我的鏡兒就能長命百歲了,我看著高興。」
我就是這麼的縱容著你,哪怕你讓我空等一輩子,我也願意。便是這種等之於我而言在痛苦中也挾帶著一份甜蜜。
隨著三國狩獵的到來,風依依在這個時候做了一件極蠢的事,居然當著三國所有人的面想羞辱你。
這個蠢女人,居然在你的面前表演著她和若飛的恩愛。
呵呵,如果真恩愛,無需她表演。
既然是表演,說明她吃醋,嚴重的吃醋。
吃醋代表著什麼,代表著她清楚的知道她在若飛心中的地位和你不能比。
當事時,她故意稱你是若飛的高徒,故意要你以『紅豆』為題為她和若飛的感情賦曲一首。
你只是輕聲訴道:「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睡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后,忘不了新愁與舊愁,咽不下玉粒金蒓噎滿喉,照不見菱花鏡里形容瘦。展不開的眉頭,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隱隱,流不斷的綠水悠悠。」
這曲子是寫你對若飛的相思還是風依依對若飛的相思,再或者是若飛對你的相思抑或是對風依依的相思,無人分得清。但我有感覺,你是為若飛寫的。
那個時候,我很失落。
失落於你的心終究是在若飛的身上。無論他如何負你,你的心終究是在他的身上。
我甚至於有些忌妒若飛,在你最好的年華娶了你。
我又有些恨若飛,娶了你卻不珍惜你。
如果是我娶了你,必不讓你如此痛苦、消瘦……
不說我的糾結,只說當事時,因了你即興之作,北極國天子魏天為他的兄弟魏烈求娶你為王妃,而與此同時,南澹的國舅爺趙子明也想娶你為妻並委託李婉兒作媒。
後來我才知道,魏天對你圖謀不軌,不過借魏烈之名罷了。至於趙子明,是他有把柄握在了你的手上,他娶你不過是想奪了把柄然後好挾制你罷了。
當事時,我若答應北極天子魏天,必得罪南澹。我若答應南澹,必得罪北極。
可是,我兩方都不想答應。也做好了和它們兩國開戰的準備。
又是你,又是你,為免生靈塗炭。你以震悍人心的『驚弓之鳥』和北極天子、趙子明作下豪賭並贏得了比賽,成功化解了兩國的提親。
也許是受了風依依的刺激,更也許是豪賭的時候彎弓射鵰傷了身體,再加上你小產後逢長亭去世的悲慟,又為救范娟娟而受傷,連番打擊下,在三國圍獵之時,你終於倒下了。
「皇……皇上,林……林姑娘身子本就一直沒有恢復,加上長期傷神傷心,鬱積心中,救范貴妃的時候又遭重創,如今……如今……只怕是藥石罔效了。」
「滾!你們都滾,平時朕養著你們是幹什麼用的,在這種時候都派不上用場了,都滾……走,你們都走,我不要看見你們。」
得知你子時若不能醒來就有可能熬不過今晚的噩耗,我幾近崩潰。我根本不相信我守了一輩子、疼了一輩子、縱容了一輩子的女孩會這般快的離我而去。那個時候,我趕走了所有的人,只想陪著你,陪著我的女孩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
老天這一次真的開眼了,它終於聽到了我的呼喚。子時,你居然醒了過來。我欣喜若狂、喜極而泣。
「皇帝哥哥,我進宮陪你吧!」
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欣喜,感覺一生努力追求的目標終於有了結果,感覺一生的等候終於有了結果,也感覺以前吃的所有苦也許為的就是今日這一刻巨大的幸福。
我安排你住進了鳳儀宮,專屬於我的皇后住的宮殿。我要冊封你為皇后。我希望你能陪我去完成靖安五年的祭祖。我不希望祭祖的時候又是我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不配,我不配。」
你阻止著我的一切,我心疼之極,明白你自認為是有過婚史的人,被休的人,不配母儀天下,不配當皇后。
「傻鏡兒,你想多了。我會讓整個東傲都知道,因為有了你,我會是東傲歷史上最好的皇帝,更因有了你,東傲才會國富民強、風調雨順!」
「不,你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好,等你心中不再有隔閡,再下詔書!」
靖安五年的大年初一,仍舊是我一個人祭的祖,我的身邊仍舊沒有我的皇后。但我一點也不覺得孤單了,因為你在宮中陪著我。
我知道,我們二人走了太多的彎路,不可能一蹴而就。但只要你願意執我之手和我同行,那我們終究會有走到康庄大道上的一天。
這麼多年我都等了,你都已經來到我身邊了,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詔書不過一紙形式,而我要給你的是我全部的愛、全部的縱容。
轉眼到了正月十五,你和鏡之兩個調皮,趁我不注意溜出了宮。等我查覺的時候已是夜間了。
我真的非常的擔心,一得知你在梅山寺后,立馬率著小刀等人前去接你。
卻不想在那一天,二哥早在山道上設了埋伏。
為了救你脫險,我胸口中了一箭。
在我覺得自己神思渺渺之際,我聽到了來自於你的聲聲威脅:「……皇帝哥哥,你膽敢比鏡兒先走一步,鏡兒就死給你看……不,皇帝哥哥、皇帝哥哥,你若死了,鏡兒也不活了,不活了。你答應過我的,答應過我的,要死在我後面的,所以,所以,我要死在你的前面,你的前面……」
也聽到了來自於你的聲聲承諾:「今朝,今朝,我答應你,只要你活下來,我當你的皇后,不離不棄……否則,無論天上、地下,我一定要追到你,直到你答應為止。」
「好……」
我對你素來有求必應。所以這一次我也沒有失信於你。
雖然我挺過了撥箭的危險,但萬不想箭上帶毒,這種毒正是我身上的龍涎香解不了的葬龍紅花。當時不明白誰這麼清楚,後來才知道是我的二哥。
而這種毒的藥引就是帝后星的血。
你就是我的帝后星。
七天七夜,你用你的血當藥引,救我出囫圇。
雖然我暈迷七天七夜,但並不代表著我對所有的事不知。
在我暈迷期間,我還到過一個非常奇怪的地方,碰到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老神仙,他自稱月老。
他似乎認識我,而且一見到我就非常恭敬的迎接我,並道:「八殿下不在人間修鍊,怎地跑到小老兒的月老祠來了?」
「月老祠?」我抬頭看著祠堂的牌匾,又看向那個白髮白須身材微胖笑得和藹可親的老人家。「你是……」
「小老兒人
「小老兒人稱月老。」
「原來你就是月老?你怎麼稱呼我為八殿下?」
「因為殿下是九龍璧中的八子負龍啊。」
「九龍璧,八子、負龍?」
見我不明白,月老笑道:「八殿下尚不是回歸九龍璧之時,當然不曉自己的金身。說起來,小老兒和八殿下也算有緣。若殿下不棄,進內一敘可好?」
當事時,我想著,既然是月老,那我就去求求他成全你我的姻緣,於是欣然入內。飲茶間,月老道:「龍生九子,子子不同,為了促九子成仙,你們的父皇便命你們都脫胎到了人間。而殿下的長相最最神似你的父皇,也最得你父皇的喜愛,是以你投胎便是金貴的命。成了人間的帝王。」
我苦澀一笑,道:「可我最不想要的就是這個帝王的命。」
月老相當詫異的看著我,「為什麼?」
「因為,生不能和最愛的人在一起。」
月老嚇得一個哆嗦,道:「殿下說的可是星珠?」
「星珠?」
「九龍璧中,殿下對星珠最是縱容,必是情深意切的。此番殿下下塵世歷劫,星珠也欣然答應同往。小老兒的姻緣石上早就刻畫了你們二人的姻緣,殿下又怎麼可能沒有和最愛的人在一起呢?」
「我不認識星珠,也不記得她。但我喜愛鏡兒,只想要鏡兒。」於是,我將你和我的事大體說了一下。
月老大驚道:「若小老兒沒記錯,殿下你的命格是性極貞烈,非所愛必無出。為了不至人間沒有帝王子嗣傳承,早有宿命定好的帝后星陪在殿下身邊,並且會伴殿下一輩子。這帝后星就是星珠啊。可是,依殿下所言,莫非此番帝后星出了差錯?不可能,不可能啊。誰敢妄自更改天命?」
說話間,他急急的帶我前往姻緣石。結果,在姻緣石觀測天象后,月老嚇得渾身顫抖,道:「啊。有人肆意妄為,轉動天機,硬將殿下你和星珠的命運改寫,從而倒致了殿下您的這場大難,以至魂魄來到月老祠來找小老兒問個明白。」
這就是我冥冥中來到月老祠的原因嗎?是來找月老算帳的?
原來,你是星珠,是我天命所歸的帝后星。可是,我們二人的命格被人改動了。
我從欣喜到憤怒,問:「誰?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更改天命?」
「說起來,他和你淵源頗深。」
「淵源?」
「他是九龍璧中的囚龍轉世,囚龍是你們龍之九子中的老大。」
「囚龍?那他轉世成了誰?」我想著,也許就是那個兩次三番阻止我和你的姻緣的人。知道了他是誰,我一定要讓他好看。
不想月老搖頭道:「囚龍在你們九龍中排首惡,這天下數惡,他排第二,沒有人能排第一。所以,殿下請不要為難小老兒。再說,殿下經此劫難后,終得和星珠團圓,結局也算完美。請殿下莫要追問了。」
看來,囚龍確實惡,惡得連月老都要忌諱三分。既然月老都說了我和你的情劫從我遭受刺殺的那一刻起雲開霧散,那我何必為難月老呢?這世上還有什麼是比我和你在一起能更令我開心的呢?
於是我問月老,:「那除了我和囚龍,其餘的七龍呢?」
月老道:「小老兒只能告訴殿下,有嗜殺成性的睚龍、平生好險的嘲龍、性極火烈的蒲龍、妖性最重的狻龍、力大無窮的霸龍、明辨是非的狴龍、好色多情的螭龍。殿下根據他們的性情去揣度吧,小老兒這裡真是天機不可泄漏啊。」
「既然我們有九個。那帝后星呢?是只有我的鏡兒一顆還是另外還有八顆?」
月老舉起一根手指頭,道:「雖然有九子,但帝后星只有一顆。得帝后星者得天下。殿下,您的宿命便是命中注定要一統天下的真龍天子啊!」
原來我將來會統一三國,一統天下。
在神思中,我驚醒。驚醒中就發覺你睡在我身邊。
七天七夜,你不眠不休,還有日日一碗血為我當藥引,你瘦得完全不像你了。而且你脖子上明顯一道傷痕,那是你以為我死了,當場就準備撥劍自吻留下的。
傻鏡兒啊,你這樣怎麼讓人放心離你而去呢?
見我醒來,你喜極而泣。
我向你說及夢中的事,你似乎非常的感興趣。並問我:「你想一統三國?」
這樣一來,天下就有戰爭,百姓民不聊生了。你肯定不喜歡。我承諾你道:「有你在我的身邊就夠了。再說,鏡兒最反感打打殺殺的,我怎麼可能去做那種一將功成萬骨枯的事情。」
果然,你吁了一口氣。我想我還是了解你的。
可是,我又想起那個囚龍,他為什麼要改你我的命格,他是不是也想奪天下?念及此,我又道:「除非有人要與我爭天下。」
因為鏡兒你,就是我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