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拓之，這個題你來做做」，數學老師指了指黑板上的問題，說道。

「嗯？」，他睜著迷濛的眼睛看了看，最後在同桌的暗示下，走上了講台，憑著之前的記憶，完成了題目。

數學老師張了張嘴，但最終也沒說什麼，只好點了點頭，讓他下去，繼續講題。只是一向認真上課的孟拓之，這幾天怎麼會走神的這麼厲害？

「鈴鈴...」

終於下課了，孟拓之深呼口氣，正打算去廁所洗個臉，清醒一下。可數學老師卻搶先開了口。

剛生了孩子，母愛滿滿的數學老師有些擔心的跟他說道，「拓之啊，過來我辦公室一趟」，她得好好跟他聊聊。

「哦？嗯」，他止住了腳步，乖巧的點了點頭。

辦公室內，暖氣轟轟的響著，溫熱的暖氣跟他身上的冷氣相撞，他的手裡濕濕的，很不舒服。

「拓之？」，數學老師試探的開口。

「老師」，他恭敬地說道。

「嗯」，她點了點頭，試探的說道，「最近是家裡面發生了什麼？」

「啊？」，他狐疑的問道，隨後確定老師問的是家裡，才說道，「呃，沒有」，家裡面所有都很好。

「哦」，數學老師點了點，皺著眉頭，小心翼翼的問道，「那是跟」朋友」...有矛盾了？」

朋友？孟拓之楞了一下，隨即想到平時數學老師的告誡。

「我對你們談朋友沒意見啊，只要不要給我捅出什麼大簍子」

「我不反對你們談朋友，但是也不支持啊，你們有什麼問題千萬不要找我，我可不是顧問啊，不要連為什麼他會生氣，這種幼稚的問題都來問我啊」

想到這裡，他臉蛋瞬間變得*辣的，他小聲說道，「我沒有」朋友」」

「沒有？」，數學老師眼睛瞬間瞪大，那是為什麼啊，不是家庭，不是」朋友」，也不可能是學習上的問題啊，拓之這個孩子，一向不用她操心的。

「那你跟老師說說，你最近遇到了什麼事情」，她溫柔的說道。

「沒...沒有難題啊」，他想了想，說道。

「沒有難題？」，她皺了皺眉頭，有些糾結的說道，「開學了兩個星期了，老師覺得你一直在走神，你究竟怎麼了」

「對不起」，他頭低下去，愧疚的說道，「我最近有點...」

「好了，老師也不逼你說了，人生有許多階段，每個階段都有每個階段該做的事，你現在這個階段最主要的任務是好好學習。其他的什麼也不要想」，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而且你現在想了也沒用，除了徒增煩惱，沒有別的好處」

「嗯」，他點了點頭，隨即頭低下去。

「好了，去上課吧，下節課可是木老師的課呢」，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門口，說道。

「嗯」，他應到，轉頭就走。

一出門口，渾身的暖氣跟外面的冷氣相遇，冷的他纏了一顫。他裹緊了身上的衣服，邁開腿，往自己班級走去。

這些天，他總是在想，一個是自己喜歡的師兄，一個是自己喜歡的女孩兒，明明看起來都很好，可為什麼自己偏偏不能接受呢。

大概是覺得背叛，可自己有什麼立場覺得是背叛呢？畢竟他們在自己來之前就已經在一起了，不，甚至更久。

更何況他只是他們的一個小師弟，是千千萬萬小師弟的一個。

啊啊啊

一點立場都沒有，這種深深地無力感席捲了他。

「你還好嗎」

身邊不知道誰問了一句，他連忙搖了搖，連抬頭看的勇氣都沒有。他不好，不好，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好！！！

「孟拓之」

熟悉的女聲喊了他，他抬著迷濛的眼帘，看去。

「嘿，你還好吧」，楊一妡狐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他看起來臉色很差，感覺很糟糕。

「一妡」，他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嗯」,她有些訝異，這種叫法，好像第一次聽他這麼說。

「我們逃課吧」他扶了扶眼睛，眼神堅定的說道，「我有話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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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一妡從來都不知道天台是這麼個好地方，她趴在欄杆上眺望了遠處，景色很棒，感覺帶上些零食就可以野餐了。

「對了，你要跟我說什麼」，她轉身靠在圍欄上，笑著將吹亂的髮絲收拾服帖。笑容明媚的比春天還好看。

「呃...」，他，看著她，面露難色，不知道該不該說。

「嗯，如果覺得為難就不用說了」，她想了想，開導著他。

「不，我要說」，他昂起身子，有些激動的說著。

「嗯嗯」，一向害羞靦腆的他突然暴躁起來，她有點被嚇到了。

「你說吧」，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楊一妡輕咳了幾聲，朝他溫柔的說道。

「你...跟程以師兄...」，他語結，開口了幾次，才終於說出來，「你們...在談戀愛」，用的是肯定句，大概他心裡也默默地認清了這個事實。

「哈？你怎麼問這個」，她勾唇一笑，笑得有點尷尬又羞澀，就像是戀愛的小女生一樣，看的他的心一沉。

「是么？」，他不死心的問。

「呃...」，她想了想，笑道，「我跟你程以師兄的關係很複雜，一時半會兒，很難講明」

「很複雜么」，他眼裡消失的光忽然亮了，可很快就滅掉。他帶著些期待又小心翼翼的說道，「那你喜歡程以師兄么？」

「啊？」，她嬌羞的笑了幾聲，跟他說道，「你今天問的問題都好奇怪啊」，一時問她是不是跟程以談戀愛，一時問她喜不喜歡程以，好奇怪啊！

「可能是有些奇怪，但請你認真回答我」，他眼波流轉，近乎祈求的望著她。

不知道怎麼，她心裡忽然起了個不好的念頭。

「嗯」，她低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帶著些嬌羞，認真的朝他說道，「喜歡的，我是喜歡你程以師兄的」

轟！

果然！

四周忽然靜了下來，他心裡忽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但豁然開朗后，更多的是其帶來的酸楚。

「你怎麼了」，她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怎麼？突然不說話了呢？

過了許久，他才反應過來，強顏歡笑，「沒啊，只是想確認一下」

「呃...」，她想了想，跟他說道，「那你想要跟我說什麼？」

「沒什麼」，他忍了忍心中的酸楚和眼裡的朦朧，笑道，「只是覺得你們好般配，祝福你們」

「哈哈，說到祝福又太早了」，她揮了揮手，說道，「誰也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呢」

儘管她這麼說，但是她語氣中的歡快卻出賣了她。

他忽然覺得很妒忌，大腦一熱，脫口而出，「其實我喜歡你」

「哈？」

啊啊啊

為什麼要說出來？

他十分懊悔的低下頭，但懊悔的同時卻有一絲的快感和輕鬆。

他終於...說出來了。

「呃...」，她十分詫異，但又覺得應該說些什麼,「嗯，其實呢...」

「其實你什麼都不用說」，他忽然抬頭，黯黑的眼神看的她都有點不忍。

「喜歡你，只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用覺得負擔」，他無力說道，「如果你覺得煩惱，我以後...再也不出現在你面前了」

「傻」，她輕輕說道，隨後帶著他原地坐下，像個知心姐姐一樣，問著他，「多久的事情？是上個學期么？」

「我...」，他思緒混亂，皺了皺眉頭，說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可能是在補習社，又可能是她幫忙解圍的那天，又或者是更早。

「那...」,她隨即問道，「那你喜歡我什麼」，雖然問題有點爛，但關鍵時候還是得靠它。

「喜歡你...什麼？」，他重複。

「嗯嗯，喜歡我什麼」，她接著他的話說道，「既然喜歡我，那麼我肯定是有些東西讓你喜歡啊」

「我...」，他抱著頭，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

他艱難的吐出這句話。

「對，你不知道」，扮演者知心姐姐的她有根有據的說道，「那是因為你是不喜歡我的」

「不...我...」

「噓！」，她食指抵了抵嘴唇，說道，「讓我先說」

「其實你是不喜歡我的，只是你年紀太小，我又扮演者一個姐姐的角色，讓你依靠，讓你依賴，所以你才會產生這種類似喜歡的感覺，但其實質上，我跟程以都是一樣的，都是你可以依靠的對象」，她細細的剖析著，隨後又說道。

「那我直接問你好了，假如我們在一起了，但是其中會傷很多人的心，包括你程以師兄的，那你會堅持做這件事嗎？」，她徐徐誘之。

「呃...」，他頓時語結，糾結著。

「你猶豫了」，她頓了頓說道，「那是因為程以在你心中地位也很高，為了他，你會糾結，會煩惱」

隨後她頓了頓，說道，「但是如果喜歡一個人，即使全世界反對，你也會毫不猶豫的跟他在一起啊」

「所以，你這種並不是愛」

「我...」

「你現在可能覺得不對，但是又沒有理由反駁，但其實就你沒有理由反駁這點，就知道，這個是對的，你不是喜歡我，而是依賴我，等你大了，遇到喜歡的女生了，有了那種為了她可以拋棄全世界的感覺后，你就會明白」，她說道。

「對不起」，他忽然道歉，「我這種行為是不是給你帶來麻煩了」

「沒事，這種青春的躁動誰都會有的」，她豪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

「鈴鈴...」

「啊，下課了，我們走吧」，她說道。

「一妡師姐，你先下去吧」，他笑了笑，說道，「我還想呆會兒」

她想了想，笑著說道，「好」

隨即轉身，走了。

青春的躁動誰也躲不過，她內心嘆了口氣，想到。

放縱自己在天台上呆了一個上午，他也是清醒了許多，與其給她帶來麻煩，還不如將這份東西長埋心底。

喜歡一個人可以拋棄全世界么？他想了想，輕輕地搖頭。

應該是喜歡一個人何止是拋棄全世界，喜歡一個人到極致了，自己也是可以拋棄。

他將手放在頸邊，順著躺下。

今天就是最後一次的衝動了，下一次就算是再難過，他也不可以將自己的心意說出口。

下一次，就是一妡師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