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 99 章
身心俱憊,渾身上下的力氣都好像被抽幹了一般,手腳機械的操縱著汽車平緩的行駛在夜色朦朧的街道上,而腦子裡只想著回家好好洗個熱水澡,之後窩在自己柔軟的床上好好睡上一覺。至於明天早晨什麼時候醒,最好是順其自然。
如果早知道參加訪談節目這樣累人的話,當初電視台出再多的價錢她也不會去。她本來就是個極其淡泊名利的人,能寫書能出書就已經足夠了,再多的曝光她不喜歡,也不稀罕。而今天,確實是個失誤。
除去要忍受女主持人惺惺作態而又極其弱智腦殘的提問,還要接受鎂光燈的灼烤。以至於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辰星都覺得自己就是一大塊白薯,還是快被烤熟了的那種。
這樣的經歷只一次就徹底夠了。
車開到自家樓底下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其實錄製完節目從電視台出來時候天不過剛剛擦黑,即便車開得再慢也不至於耗到這個時候。中途的時候辰星煩躁得厲害,頭皮有些發麻。她不想回家去,雖然不完全是自己一個人住,依舊是不想回去。索性就調轉了車頭直接奔向了城裡一處著名的酒吧街。
辰星不是個挑剔的人,但重眼緣,看見名字順眼的便直接走了進去,找了個角落裡光線昏暗的位置,隨意的往沙發里一窩,悶聲不響的。不一會兒的工夫穿著整齊的服務生就拿著酒水單走了過來:「小姐,您點點兒什麼?」
酒吧有酒吧的規矩,這一點辰星知道。說白了就是不消費就走人,沒人讓你白佔地方。這年頭單是個環境也是要收費的,還美名曰:吃環境。
辰星是個懂行情的,卻並不喜歡喝酒,五顏六色的洋酒她更是鬧不明白,於是隨手點了瓶自己也不知道什麼牌子的啤酒,想了想又點了一份開心果。
每當辰星覺得煩躁氣悶或者說寫作沒有靈感的時候她都喜歡一個人來酒吧,那裡熱鬧喧囂的氣氛總是能輕易調動起來者的共鳴感。而無論是靜吧還是鬧吧,最不缺少的就是人,形形色色各路的人,運氣好的時候還能聽到一些有趣的或者是無聊的八卦,雖然從來沒有一次可以運用到自己的小說當中,也還是為平淡無味的生活增添了幾分的樂趣。
啤酒端上來以後辰星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自己等一下還要開車,於是便又向服務生要了杯免費的冰水。就這冰水掰開心果吃其實是件挺不開心的事情,辰星磨磨蹭蹭慢悠悠的吃了半天,開心果殼在桌面上攤了一片兒,也沒有聽到半點兒有趣的東西,心頭的煩悶就更盛了。一想到糊塗還餓著肚子在家裡面等她,就再也不敢耽誤了,買了酒水單直接出了酒吧。今天這趟生意有些虧本,錢一分沒少付,酒卻一口沒喝,八成酒保待會兒原價又賣給別人。有心想要回去將那瓶啤酒取回來,腳步都已經邁開了,又收了回來。
算了吧,就算小費。
辰星自我安慰著,一溜煙開車回了家,鎖車門的時候她順帶腳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已經是二十二點十分,是夠晚的了。她緊了緊罩在襯衫外面單薄西服,畢竟是立了秋,晚風已經有了絲絲蕭瑟涼意。
辰星加快了腳下步伐,樓下大堂依舊燈火通明,值班的保安友好的朝她點了點頭。她簡單的回了個微笑,便匆匆踏進了上行的電梯。
手指摁下數字鍵「18」,這是她家套房所在的層數,特意選的,據說能交好運。實際上確實是不錯,自從搬家到這裡她的小說銷量就節節上攀,打到她帳戶里的版稅錢也一年高過一年。
電梯里就辰星一個人,為了等下省事她早早的就把家門鑰匙從挎包里拿了出來,攥在手心裡。等出了電梯門,卻愣住了。
「你怎麼來了,什麼時候到的,怎麼也不給我打電話?」一驚之下她腦子動也沒動,一順溜的接連問出了幾個問題。
站在電梯門口的高大男人反而笑了,掐滅了手指間的香煙,揚了揚手笑著說:「看在我苦等了你一個晚上的份上,也不請我先進門喝口水?」
辰星點頭,忙不迭的開門鎖,嘴裡面還忍不住抱怨了句:「你平時不是挺精明的,過來了就不會給我打個電話呀?就知道在樓道裡面等著,傻了吧嘰的不是你的風格呀。」
手底下的門剛打開,「喵嗚」的一聲,一道黑影瞬時撲進了辰星懷裡,險些將她撲了個趔趄。男人看著好笑,揶揄她說:「你還好意思說我,看看,糊塗這不是也急了。」說著快步上前「啪」的一聲,黑漆漆的室內頓時亮如白晝。
辰星一時間有些難以承受,一隻手遮了眼睛另一隻手環抱著貓慢條斯理的進了房間,隨意將腳上的鞋一甩,也不換拖鞋,直接光著兩隻腳進了客廳,爛泥一般癱軟在沙發上。反倒是那個男人比她講究的多,關上了門換好了拖鞋,這才不急不慌的跟著走進客廳。
一進客廳那男人就抽了抽鼻子,肯定的說了句:「你喝酒了。」
「沒有,」辰星有氣無力地回應了句,「就是心裏面煩,去酒吧坐了坐,沒敢喝。」
男人掃視里眼有些零亂的客廳,並沒有繼續之前的話題,似乎是自顧自的說了句:「看來我之前的推斷並沒有錯,曝光對於你來說並不見得是件好事。而且你今天的表情已經告訴了我,你的情緒已經到了瀕臨爆發的邊緣。」
辰星聽了虛弱的一笑,作西子捧心狀,苦笑說:「大哥行行好吧,請不要再用刀戳我虛弱的小心肝了。」趴卧在沙發上的灰貓應景的「喵」了一聲,似乎是表示贊同一般。
這下子辰星「噗嗤」一聲笑了,「看看看看,就連我們家糊塗都替我說話了!」
男人也被逗得樂了,「真是什麼人養什麼貓,都是一個模樣。對了,吃晚飯了嗎?」
他之前沒說辰星倒還不覺得什麼,這時候反而覺得肚子裡面已經餓得有些隱隱作痛。想到還要出門找飯轍,人就愈發的覺得疲憊不堪,想了想只得回答他說:「我冰箱裡面還有兩袋餅乾,應該……」扭頭一看趴在自己身邊的灰貓,「啪」的一拍額頭當時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嘴裡面不住的嘮叨著,「壞了壞了,糊塗還沒有吃東西呢。」說著就要去找貓糧。
腳步才挪動了一步,胳膊就讓人一把拉了住,「你呀,人還沒照顧好就想著貓。」
「糊塗比我重要。」辰星不滿的反駁了句,說著就要從他手中抻出自己的胳膊。
「你別忙乎了,我來。」男人不由分說拉扯著辰星就往衛生間走,「你先去好好沖個熱水澡,飼養員的差事今天歸我了。」
辰星從來也反抗不了他的意思,只得乖乖的進了浴室。等身上的衣服脫得精光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了他的話,「飼養員」?這是把她和糊塗划等號了?心頭才呀燃起的小火苗還沒燒旺就自己熄滅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在家裡麵糊塗的地位有時候比她高。
舒舒服服的用熱水沖了個澡,辰星覺得身上好似煥然一新般,雖然依舊是慵懶的,卻沒有了之前那種頹唐的感覺。之前的臟衣服是不能再穿了,又沒能將睡裙事先準備好,只能穿了件純白色的毛巾質地睡袍,腰間紮成蝴蝶結。
才從浴室里走出,撲鼻的香氣就已經勾得她垂涎欲滴,忍不住大大的吸了口氣,肚子咕咕咕的叫得愈發的歡快了,「凱哥,你做的什麼好吃的,這麼香?」
男人充滿磁性的聲音從餐廳的方向飄了出來:「熱湯麵。你倒是真會趕時候,麵條剛出鍋。」
辰星順著聲音尋了過去,只見男人高大的身軀正站在餐桌前忙乎,桌面上一隻白瓷大碗冒著熱騰騰的蒸汽,而牆角處糊塗高高厥著毛茸茸的小屁股埋頭苦幹。
辰星看了不由得笑了,快步坐到了餐桌前,一把抄起了桌面上的筷子,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真香。」
白瓷碗中麵條如銀須一般根根晶瑩,麵湯則微微泛黃清澈見底,湯麵上更薄薄的漂浮著一層香菜沫,如點翠一般,更引人垂涎的則是面上頂著的那隻黃白分明的糖心雞蛋。辰星看了喜歡,忍不住夾起來就往嘴巴里送,只覺得熱乎乎的湯麵鹹淡適中,熱乎乎的感覺瞬間就把心底的一切都烙的服服帖帖的,再也興不起半點的風波。
「怎麼樣,還可以嗎?」男人微笑著看著她,「慢點兒吃,又沒人跟你搶。」
「凱哥,你這手藝真的是太棒了!我都不知道你還有這一手,簡直是居家旅行必備良品呀!」辰星一邊讚美著,又問,「你吃飯碗了嗎,怎麼不跟著一起吃點兒?」
男人溫和的笑了笑,目光中似乎有難以分辨的寵溺,「你呀,就知道貧嘴。我就不吃了,看你到家了我也就放心了,這就回去。」
辰星當即就是一愣,有心想要將他留下,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