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怪物（鳴人視角）

可惡！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這個怪物，滾開!」伴隨著謾罵而來的石子造成的傷害遠不及內心的疼痛。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已經努力做得很好了，可你們還是這樣……難道真的因為，我是怪物？我茫然地摸了摸臉上可笑的六道鬍鬚般的印記，是因為這個？

「怪物，去死吧！」幾個不同的稚嫩聲音喊出的卻是同樣充滿厭惡語調的話。我不是怪物啊！多想大聲喊出來，可感受到周圍打無數道厭棄的眼光，我剛到嘴角的話的又咽了下去。我不是怪物？那為什麼他們不願意和我一起？為什麼他們要用那種眼神看我？還有……我臉上為什麼會有奇怪的印記？我……真的是怪物啊！絕望地將怪物象徵的六道印記埋入膝中，我開始無聲的抽泣。

「次郎，別鬧了，乖，跟媽媽回家。」從未感受過的溫柔語調在不遠處響起，我疑惑地抬起頭，看到一個……天使？面前的大人輕撫著懷中孩子的頭髮，滿臉的柔情，好……溫暖啊，那張宛如女神般美麗的笑容吸引我不自覺地走了過去，她看到了我，瞬間，天使變成了惡魔：「滾開，你這個怪物！」暖遍周身的笑意剎那間轉為刺骨冰冷的目光，我彷彿從天堂墜入了地獄。這樣的笑容，果然是不屬於怪物的嗎？苦澀地搖了搖頭，我再次蹲了下來。

「你這個怪物，別坐在這擋道！」這次是拳頭。「滾開！」腳。「去死吧！」石頭……既然是怪物，那應該有怪物的兇狠吧？我冷漠地抬起頭，狠狠地道：「別過來！不然……殺了你！」怨恨的無助宣言竟是嚇走了全部的人，周身的拳頭與目光漸漸消失，我感覺那六道印記開始烙進我心裡了，怪物就是怪物呢。絕望的笑爬上我幾乎抽搐的嘴角。

回到被稱為「家」的屋子，連澡都懶得洗，無所謂了，反正我只是一個人，不會有人來管我。脫了鞋，直接爬上床，閉眼，希望……有個好夢吧。

可惡，為什麼又是這裡？為什麼我每次睡著都會到這裡？又黑又冷，這就是我這個怪物該呆的地方嗎？也好，至少這裡沒有人，不會聽到謾罵，不必面對那種眼神。可是……真的好冷啊，我不由得將身子蜷了起來，自己給自己取暖。一直就這樣……也不錯吧？可為什麼我心裡總有陰冷的恐懼？為什麼我會希望聽到一點人的聲音？原來，我是這麼地害怕孤獨嗎？可是，那種被人關懷的溫暖是我這種應該生活在陰暗之中的怪物所沒有資格享受的啊！你還在奢求嗎？你還抱有希望嗎？真是笨蛋啊！我苦笑地想著，怪物是不該被溫暖的，能給自己取暖的只有自己啊。

「呼！」輕微的喘氣聲在這寂靜的黑暗中卻如驚雷一般，又來了嗎？就是這樣的地方也逃不掉嗎？我憤恨地抬起頭：「走開……不然……殺了你！」當我看清面前的人時，我開始後悔了：這個人，他沒有用那種目光，可我卻……突然間，他跨了一步，那張平凡無奇的臉卻鑲著一雙黑曜石般閃亮的眼，一雙不帶任何厭惡的眼睛與我相對，他不怕我？他不討厭我？還是在這黑暗中他沒有看到我臉上的印記？我突然有種捂住臉的衝動，啊！他笑了！是那種笑！同剛才的母親跟孩子一般的笑！這……是給我的嗎？難以置信地，他的手拍上了我的頭，這個動作，與那個母親一樣！這些，都是給我的？我的眼睛不爭氣地濕了，他笑得更溫暖了，幾乎驅散了我身周的嚴寒。好舒服啊!我不禁跳了起來，像剛才的孩子一般撲入了他的懷中，好溫暖啊。我將手摟得緊緊的，絕不能失去他！「我來了，就不會走！」輕聲的承諾響起於耳畔，我被突如其來的幸福襲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