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狗官的女兒
--------------------少卿跟吳俏燕兩個人坐上了回舟山的船,幾個時辰之後,船便靠了岸,少卿毅然跳上岸去,然後將手伸向吳俏燕,吳俏燕也沒有拒接,直接將手交給少卿。
少卿借勢將吳俏燕拉上了岸,終於來到了舟山,這裡對吳俏燕來說有著諸多的回憶,自從那日得知爹爹吳之廣的死訊之後,她便一個人毅然地離開了舟山,走上了復仇之路。
好久沒有回到這裡,原來這裡的碼頭還是這個樣子,涼涼冷風吹拂耳畔,兩岸過往不斷的商客遊船,沒有過多的停留,吳俏燕便大步向前走去,她要舟山市的街上問一個明白。
少卿緊緊跟隨在吳俏燕的身後,許久終於到了舟山市的平涼大街上,這裡的人來來往往絡繹不絕,儼然一片祥和之景。
吳俏燕正欲走向前去尋個明白,少卿突然拉住她,低聲道:「俏燕,我希望你可以有一個心理準備……」
少卿的話沒有說完,吳俏燕便打斷道:「不需要,我相信我爹他是一個好人,」說完她鬆開少卿的手,毅然大步走向前去。
「好,」少卿也不願再多做什麼勸說,因為他知道當一個人相信一樣東西的時候會無可救藥地去相信,哪怕是已經不知不覺地走進了死胡同里,也會那樣的義無反顧,執迷不悟。
但事實勝於雄辯,真相總會大白的,只是希望到時候期望過高的吳俏燕可以別太過於傷心。
來到了一處賣小籠包的攤販前,吳俏燕試著問道:「請問,我爹……」
少卿連忙輕咳了一聲,示意她不要直接以她是吳之廣的女兒的身份來詢問,因為這樣很容易招致不必要的麻煩,這裡的人都對吳之廣恨之入骨,雖然吳之廣已死,但不敢保證這裡的人如果知道吳俏燕的身份之後會不會將昔日所積累的恨意統統都發泄在吳之廣女兒吳俏燕的身上,難說啊!
吳俏燕也算機靈,她聽到少卿的輕咳,便連忙改口,「請問,這舟山市的知府吳之廣……」
「吳之廣?」吳俏燕的話還沒有說完,那賣小籠包的攤販便冷然道:「姑娘,你不用害怕,那個挨千刀的吳之廣早已經死了!你不必再擔心了,現在我們再也不用害怕了。」
「哦,謝謝。」吳俏燕沒有再問下去,雖然從那人的語氣里可以聽得出那人對吳之廣的恨意,但她還是寧願相信這只是個別人的想法,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對她的爹爹吳之廣恨之入骨。
於是吳俏燕再次向前走去,這一次她來到了一個賣玉器的商鋪里,輕聲問道:「請問,吳之廣他是不是一個好官?」
「好官?」那玉器老闆聽后不由得一笑,「姑娘,我想你一定不是本地的吧?告訴你哦,那吳之廣可是我們舟山市出了名的無惡不作的狗官,他壞死了,還好老天爺有眼,讓他去蘇州辦事的時候死了,聽人說啊,殺他的人好像還是他的大舅子啊。」
旁邊的那個夥計也插了一嘴道:「可不是嘛!他的那個大舅子蔡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不過他們倆狗咬狗,互相咬死了,也挺好的,這樣我們百姓終於可以放心的過日子了。」
一直問下去,每一個人的回答雖然會有所出入,但口中所指的那個吳之廣都是一個壞事做盡、喪盡天良、臭名昭著的狗官。
事實已經就這樣子擺在了自己的面前,可是當吳俏燕想起吳之廣昔日對自己還有娘親的細緻關懷的時候,還是不肯去相信。
少卿也知道要讓一個人去相信自己的爹是一個無惡不作的壞人,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但這過程誰也幫不了她,只有讓吳俏燕自己去看清真相,去接受一個屬於她自己的真實才可以。
所以少卿什麼都不做,只是在後面緊跟著她。
吳俏燕走進了一處綢緞坊,才剛進來,那綢緞坊的老闆便笑臉迎上前去,「姑娘,您是要買綢緞嗎?我們這綢緞坊什麼樣的綢緞都有,保證能讓你喜歡。」
吳俏燕輕咬了一下嘴唇道:「老闆,我能向你問一件事情嗎?」
「可以,姑娘,儘管問,我在在這舟山市住了幾十年了,只要是這裡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
吳俏燕還是問了,「老闆,請問這舟山市的前任知府吳之廣是不是一個好官?」
聽到這個問題,綢緞坊老闆不禁冷哼一聲,「好官?那吳之廣就是一個終日只會魚肉百姓的混蛋!還好他死了!要不我這小本經營的綢緞坊又不知道要被強迫繳納多少稅銀!」
綢緞坊的一個夥計不禁插了一句,「聽說吳狗官他還有一個女兒,不知道下落何在,估計是死了,真是活該啊,報應!要是讓我碰到他的女兒,一定要將她給賣到青樓裡面!讓她為她爹造的孽贖罪!」
聽到那綢緞坊的夥計咬牙切齒地說著,吳俏燕不禁向後退了出去,她不敢想象如果那人知道她真的是吳之廣的女兒,又會將她怎樣?會不會真的沒有半點兒憐憫之心,就將她給賣到青樓裡面?
這不,才退了幾步,她的話便立即得到了驗證,只見一個綠衣婦人突然抓住了吳俏燕的手,柳眉微皺道:「咦,這位姑娘我怎麼覺得你有點兒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我們怎麼會見過?我想你一定是認錯人了吧。」邊說著吳俏燕邊試圖將手給抽回來,可是那綠衣婦人卻並不肯鬆開,而是上下不停地打量著吳俏燕,那眼神就像是在審視犯人一樣,讓她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少卿隱約感覺到有些不對,便忙大步上前打開綠衣婦人緊抓著吳俏燕的手,然後拉著吳俏燕的手,虛掩幾句道:「對不起,我們還有點兒事情,先告辭了。」
說完少卿便急拉著吳俏燕的手大步走出了綢緞坊,可是才走沒幾步,只聽那綠衣婦人大聲道:「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狗官吳之廣的女兒,那次我相公帶著我去吳府送禮的時候,我記得我有見過你的!」
「她不是吳之廣的女兒,你認錯人了!」少卿回眸撂下這句話,便拉著吳俏燕欲大步向前走去。
豈料吳俏燕卻突然鬆開少卿的手,先前毅然走了一步,道:「對,我就是吳之廣的女兒。」
吳俏燕這話一出,那綠衣婦人便立即將籃子里的菜毫不留情地丟在了吳俏燕的臉上,「賤人!真是冤家路窄!要不你爹,我相公跟孩子不會死!你這狗官的女兒!」
「喂!你憑什麼打人啊!」少卿始料不及,就這樣看著吳俏燕被那個綠衣婦人扔的菜打中了俏臉,他連忙將吳俏燕給拉到了他的身後,保護她。
吳俏燕一臉淡然,看不出生氣來,她認為這或許就是她自己本就應該承受的,本來她還抱著最後一絲幻想,期望能夠聽到有人是不罵她爹的,可是卻沒想成了奢望。
「俏燕,我們快走。」少卿抓住吳俏燕的手,對她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此地很危險,不宜久留。
而吳俏燕卻像是木頭人一樣,怔怔地愣在原地,她還是無法接受自己的爹爹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
「你們別想走啊!」綠衣婦人見狀便大聲喊道:「我認得她啊,她就是那個狗官吳之廣的女兒啊!」
被綠衣婦人扯著嗓子這樣一喊,周圍的人紛紛將目光轉向吳俏燕的身上,一時之間這裡圍得水泄不通。
一雙雙憤怒的雙眼看著吳俏燕,那宛如凌遲一般的眼神,讓人心中不由暗生寒意,那一支支手不停地指指點點的。
混亂中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原來她就是狗官的女兒!打死她!打死她!吳之廣這個狗官欠下的債理應讓他的女兒來血債血償!」
有了那人的起鬨,那些圍觀的人便都忍不住了,紛紛拿起手中可以扔的東西擲向吳俏燕。
一時之間這裡雜物橫飛,儘管少卿極力地護著吳俏燕,但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是那麼多從不同方向投擲東西的人,又怎麼可能阻止得了。
吳俏燕被幾個婦人投擲的雞蛋砸在了頭上,那蛋清蛋黃順著額頭滑落,她也不拿手去擦拭,而是就這樣靜靜地忍受著這一切。
少卿大聲喊道:「喂!你們都住手啊!她是吳之廣的女兒,那又怎樣,她又不是壞人,你們憑什麼這樣對他,就算你們跟吳之廣昔日有冤讎,他現在已經死了,也應該塵歸塵,土歸土了,又何必要讓他的女兒來承受呢!」
「你說的倒輕鬆!難道他死了,那昔日的冤讎也應該被忘記嗎!要不是蘇州城的梁知府,這吳之廣還不知道要囂張到幾時呢!現在他的女兒敢回到這裡,就必須要讓她好看!」
「這個女的是吳之廣的女兒,那這個男的是誰,一定是那吳之廣的女婿,大家給我打!打死他們!」
一支支棍棒猶如雨點一般朝著吳俏燕打來,少卿連忙伸出手臂為吳俏燕擋下來,並迅速地將她給拉到自己的身後,「你們別太過份!」
「過份?」那幫因為受過多年壓迫,終於可以站直身子的人怎麼可能錯過如此好的棒打落水狗的機會,即使吳俏燕僅僅只是吳之廣的女兒,並沒有做過什麼壞事,但也要依照以前的父債女償的規矩,讓她承受!
少卿見阻止不成,便連忙施展輕功帶著吳俏燕飛離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