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沒有確鑿的證據,即使是程飛也不能隨意派遣警力搜查。所以這一趟前往南城郊外的行動,只有他們四個人。
為了照顧周洛的情緒,司然很懂事的聽從了邵硯的安排,將孩子安頓在局裡,跟著他們一起上了路。
南城郊外較為荒蕪,除了一條小路以外,周遭全是荒林。即使是白天,也很容易在林中迷路,因此很少會有人從這個地方路過。四人兜兜轉轉繞了許久,卻都沒有結果。
程飛減慢了車速正猶豫著要不要調頭回去找,突然司然喊了一聲:「停一下!」
下意識的踩了剎車,三人隨著司然的目光望過去。最近這段時間下過一場雨,地上很多痕迹已經不算清晰。但讓人沒想到的是,旁邊樹林因為泥土鬆軟,車轍痕迹格外明顯,竟然在雨過後還有殘留的痕迹。
見狀,四人乾脆下了車,順著樹林間的車轍和樹上被撞擊的痕迹一路找過去。只是結果並不如他們想的順利,在走了數十米之後,痕迹便全然消失。
或者說,車子應該這個地方就停止了。
邵硯俯身看著樹上的傷痕,想了想道:「就算是剎車失靈,看起來在這也應該停止了。但是沒有血跡,車也不見了。先不說人,那麼大個車也不會就這麼消失吧?」
說完還看了看司然,似乎在求證什麼。司然看他的眼神,頓時搖了搖頭。
這附近沒有厲鬼的氣息,絕不可能是鬼怪作祟。何況就算是鬼怪,也不可能直接將一輛車弄走。
蕭遲摸了摸下巴,一臉正色:「車轍很凌亂,當時開車的人一定很慌亂,或者是車子失去了控制。但是只有這個地方的痕迹是車頭直接撞上來的,絕不可能繼續前行。如果當時車出現了爆炸之類的,絕不可能處理的這麼乾淨。我覺得,還是有人動了車。」
邵硯挑眉看他:「那你解釋一下,怎麼把車移走?難道還真是一個魔術變沒了啊?你行你來啊!」
程飛安撫似的拍拍邵硯的肩,道:「蕭遲說的未必有錯,不過現在當緊的是找車和人。又或者,人還沒死?自己醒來把車開走了也說不準。那個女人的態度不穩,孩子又在她手上,如果是暫時迴避,也說得通。」
司然瞪著眼看他,用力搖了搖頭:「不可能!」
蕭遲看著他那小模樣,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髮,笑道:「我們還是繼續往前看看吧,我記得這附近有條河來著,我們可以過去看看。沒有看到之前,說什麼都是猜測。」
邵硯十分十分的看不慣蕭遲一副自來熟的樣子對自家小師弟,一手把小師弟拽進自己懷裡,拉著人就往樹林裡面走。
司然一個踉蹌,一臉的茫然。不過他也知道自家師兄現在處於低氣壓狀態,明智的選擇了什麼都不說,乖乖的跟著走。
走出幾百米,果然聽到了水聲。幾人對視一眼,細細觀察著周圍,一邊向著小河邊過去。結果剛靠近小河邊,司然就皺了皺眉鼻子,拽了一下邵硯的衣服。
邵硯低頭看他,司然看程飛在一邊,用口型說了句:「有死氣。」
邵硯一頓,快步走到河邊。河邊有不少野草野花,而且明顯又被碾壓的痕迹。
這條河比較深,曾經也發生過不少失足落水的傷亡事件。
蕭遲和程飛看到了邵硯蹲下身,也跟著過來。在看到那些壓痕的時候,程飛立刻掏出手機調遣了一隻搜查隊。
「如果真的是棄屍河裡,那他們是怎麼做到把車和人一起扔進去的呢?」
蕭遲望著因為下過雨而變得渾濁的河水道:「屍體沒有浮上來,恐怕屍體還在車裡。這要多大仇,才能這麼做?」
程飛抱著手哼笑了一聲:「一日夫妻百日恩,恩沒有了反倒全成了仇。要真是那女人做的,不得不說還是太狠了。」
司然突然僵住了身子,蹲在原地不動。
多大的仇,才能讓林和刺出那一刀的時候毫不留情呢?
正發著呆,突然響起一陣手機鈴聲。司然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手機,一個機靈險些將手機扔在河裡。邵硯眼疾手快將手機接住,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林和。
轉眼看向司然,他盯著手機屏幕的眼中,有一閃而逝的恐懼。
邵硯有些疑惑,他的小師弟見識過各種各樣的鬼怪,從來沒有害怕過。雖然這和他自己神經太粗有些呆萌脫不了關係,可這樣的反應還真是第一次見。
司然垂下眼沒去看邵硯的神色,拿過手機接通電話:「喂?」
另一邊林和的聲音依舊很溫柔:「小然,你在哪裡?」
司然頓了頓,道:「我在外面……」
「有家不錯的餐廳,要去試試嗎?我去接你怎麼樣?」
「不……不用了……我現在走不開……」
林和的聲音突然沉下去,帶著幾分沮喪:「小然……就算分手了,也可以做朋友不是嗎?你何必這麼急著推開我?還是……你有喜歡的人了?」
司然搖了搖頭,才突然反應過來林和看不到,遲疑了一下,道:「我在客戶家裡看房子……今天真的走不開……」
沉默了一下,林和沒再勉強:「那好吧,什麼時候你有空了,我們在一起去。」
邵硯挑著眉看司然:「他還纏著你?」
司然搖了搖頭,勉強撐起個笑容:「沒事,他只是叫我去吃飯。」
邵硯看他不想再說,也就不勉強,只是到底還是很不爽,哼了一聲到:「笑得真難看。」
司然被他說了一句,扁著嘴看他,本來就不怎麼開心,這下更委屈了。小眼神晶亮亮的閃著委屈,頓時讓邵硯妥協了,把人拽進懷裡揉了一頓,道:「好吧好吧,然然最乖了,笑的可好看了。」
身後兩個男人看著自家心上人抱在一團,一股邪火堵在胸口,愣是不敢發泄,只能幹瞪眼看著。
幸好沒多久,搜查隊就到了。領頭的人沖著三人打了個招呼,笑著道:「這小孩誰家的,一會估計打撈上來的東西不好看,不迴避一下?」
邵硯沒好氣地白了那人一眼,道:「我師弟見過的比你多多了,趕緊幹活。」
那人也是領教過邵硯得脾氣,也沒再說話,聳了聳肩指揮著人開始幹活。
跟著搜查隊來的,還有程飛組裡的幾個人,法醫駱嚴就是其中之一。也許是因為體質和學了靈鬼之術的原因,司然沒有生過病,也很少見醫生護士之類的人。法醫更是第一次見到,頓時表現了極大的興趣。
駱嚴是個很溫和的人,司然又長得可愛,兩人倒是在一邊聊得很起勁。
蕭遲那個難受啊……
為什麼他家然然和誰都能聊得來!這種人見人愛的模樣真是……非!常!讓!人!不!爽!
轉而一想,如果把司然抱回家,那就算在多人喜歡,也是他一個的。頓時美得恨不得上天。邵硯看著他那副摸樣,悠閑地從他身邊走過,淡淡地留了句:「人還不是你的,別美。」
一句話從天堂把人打入地獄。
蕭遲看著邵硯的背影,有點想磨牙……
水裡很快就有了動靜,眾人工具加人力齊上陣,好不容易才把水裡的龐然大物拽了上來。搜查隊幾個年輕小夥子在車拖上來露出水面的那一刻,一下子卸了力,跑到一邊吐了起來。
這邊程飛隊里的人搭了把手,才好不容易把車徹底拽上來。透過車窗可以看到車裡進了不少水。也正因為如此,車裡的人已經泡的像是發麵饅頭一樣,不少隊里的老人都有點受不住。
在場所有人里,面色最正常的就是邵硯和司然了。眾人很驚訝,要說邵硯沒什麼反應,那大家習慣了,畢竟是組裡的老人,也可以說是組裡最冷(bian)靜(tai)的一個。但是旁邊這個娃娃臉的小男孩實在有點讓人出乎意料,甚至眼睛里連點波瀾都沒有。
邵硯笑眯眯地看著臉色發白得眾人,一手繞著自己師弟頭頂得軟發玩,一邊笑道:「你們是先吐完呢?還是咱們把屍體弄出來繼續吐呢?」
幾個年輕人當即就受不了了,轉過頭繼續吐起來。
駱嚴倒是很淡定,指揮著自己的助手和隊里幾個還能堅持的人將屍體抬出來,就開始了初步驗屍。
因為一直泡在河裡,什麼味道幾乎都被河水裡的味道掩蓋過去,不仔細聞得話,也就只有樣子看上去噁心了一些。
司然一臉淡定地蹲在駱嚴旁邊看他工作,而拘靈盒裡的魂魄卻有些焦躁不安地在四處亂撞。司然趁著沒人注意,隨手掐了個法決,盒子輕輕一震便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