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極致狩獵(八)
因為職業的緣故,平常免不了受傷,因此司徒昱家裡備有常用的傷葯。時臣輕手輕腳地處理好白蘇的傷口,想要抱著他去洗漱,手伸出去后卻被司徒昱給攔住,他態度強硬道:「還是我來吧,你歇會。」
時臣慢了一步,有些不甘地看著他將人抱走。
洗漱過後,白蘇坐在餐桌旁吃早餐,司徒昱沖著時臣使了個眼色,率先朝客廳里走去。
「他是什麼人?」司徒昱直奔主題。
時臣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若無其事道:「自然是我的一個患者。」
司徒昱皺眉:「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阿臣,別讓我把刑訊誘供那一套東西用到你身上。」
隨著這句話落,時臣臉上的笑容頃刻間消失的乾乾淨淨,他冷然道:「他叫白蘇,至於其他的恕我不能相告,而且……」他微微眯起眼睛,頓了頓才繼續,「我希望這幾天能把他帶到我哪裡去住,畢竟蘇蘇受了傷,這樣才能更好的照顧他。」
司徒昱頓覺不妙,深邃幽暗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聲音篤定地說出自己的判斷:「你也喜歡他?」
注意到他用的是「也」,時臣心裡一咯噔,胸中溢滿擔憂之情,他很清楚以白七爺的性子,但凡他活著一天,就絕對不可能容忍別人打白蘇的主意。司徒昱是他的朋友,他自己已經陷進去了,深知其中的苦,自然不願司徒昱再走同樣的路,便想著設法阻止他和白蘇相處,「司徒,這個不重要。」
時臣的出發點自然是好的,可惜的是對方根本不領情,司徒昱冷笑一聲:「阿臣,我不是傻子,你剛才看著他的目光很不對勁,在查清楚白蘇的身份之前,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將他帶走,等找到他的監護人,不用你說,我自然會送他回家。」
怕的就是你去找白蘇的監護人啊,時臣眼睜睜地看著司徒昱邁步離開,心內嘆息一聲,默默祈禱白七爺手下留情,如果被他知道有人私自將白蘇帶離他的視線,那後果當真是難以預計……
餐桌旁的少年一直垂著頭,看似正聚精會神地吃著早餐,其實早就悄悄豎起耳朵偷聽,雖然因為距離有點遠聽不太真切,但他還是敏銳地感覺出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是有些不對,甚至隱隱有劍拔弩張之感。
白蘇咬著油條,心裡擔憂不已,在原著中白七爺和司徒昱可是走的相愛相殺路線,兩人一路從頭虐到尾,在強大的劇情作用下,饒是強大如白七爺也被虐了個夠嗆,現在仔細回想起來,司徒昱好像從始至終都未對白七爺表白過心跡,一開始的接近討好也是別有用心,最後為了他神聖的職責,以及心中肩負的正義,數次背叛白七爺,親手將青幫內的不少元老級人物送到牢里,也令兩人的關係幾度面臨破滅。
思來想去,白蘇覺得還是不能讓白七爺和司徒昱見面,否則萬一司徒昱和原書中同樣試圖用「美男計」勾(引)七爺,那事情就麻煩了。
可問題是如果他一直不回家的話,待白七爺處理好幫務后,一定是會派人來找他的,雖然逃跑的時候手錶上的追蹤器不小心被弄壞了,但以青幫的勢力而言,想要在這個地界上找人,絕對不是什麼難事。
看來要想辦法先回去探探情況了,如果陸殺的背叛已經被鎮壓,那他自然是開開心心回家了,反之如果七爺不幸中招,有他在暗處,總能想到辦法救出七爺。
那麼驕傲強大的一個人,白蘇實在不忍心看到他被別人折辱。
白宅,昏暗的地下室。
若是此刻白蘇出現在這裡的話,一定會為眼前所見感到震驚,因為儘管他已經在這裡生活了十多年,但他肯定不知道別墅里竟然還有這樣一間房間。
牆體很厚,四壁被漆成了棕黑色,整個牆面密密麻麻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刑訊工具,有的還沾染著暗黑色的血跡,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卻不見半點陳舊,在燈光下反射著森寒的冷光,反而越發讓人心驚膽戰。
密室的正中間擺放著一張紅木座椅,此刻上面正做坐著一個俊美非凡的男人,他穿著一身雪白的綢衣,在這樣陰森黑暗的地方,越發顯得他宛若謫仙,讓人移不開眼睛。
男人的年齡似乎已經不小了,但那張過分出色的臉卻往往能吸引住人的全部注意力,讓人沉迷其中忘記關注其他。
白七爺慢吞吞地喝了一口茶水,雲淡風輕的姿態彷彿他現在身處的不是一間血腥陰暗常年不見天日的地下室,而是溫馨寧靜的卧室,纖細白皙的手指捏著上好的青花瓷茶杯,姿態悠然,只有極為了解他的人才能看穿這個男人隱藏在表象下的焦躁。
過了半晌,白七爺冷然飄渺的聲音在暗室中響起,「說吧,他到底在哪裡?」
離七爺不遠處的地面上此時正癱坐著一個滿身鮮血的男人,他的情況很不好,面色慘白如紙,顯然是失血過多造成的,四肢也受了重傷,難以使上力氣,但聽到面前這個男人的聲音后,原本晦暗陰沉的眼眸驀然被點亮,他用手抵著地板,似乎是想坐直身子,但試過幾次后都失敗了。他想要回答那人的問話,嘴唇蠕動了幾下后卻先咳出血來,聲音也嘶啞的厲害,「您想知道他在哪裡……呵呵,他死了……」
紅木椅上的男人猛然坐直身子,眯起來的眸子里精光乍泄,聲音也清冷的很,卻又帶著不容錯認的憤怒,「你跟了我這麼多年,該知道我的脾氣,這種話說不得。」
「呵呵……」形容狼狽的男人突然笑了出來,他平素嚴肅沉默,臉上甚少出現其他表情,這一笑,襯著滿臉血跡,當真是說不出扭曲詭異,「七爺不信嗎?您不是一直都知道,為了得到您,陸殺什麼事都做的出來,所以我已經把他給殺……」
話未說話,白七爺臉色突變,手上的茶杯摔了出去,滾燙的一杯茶水統統澆到陸殺的身上,對本就傷痕纍纍的男人來說可真謂是雪上加霜,當即疼的他悶哼出聲。
雖至如此境地,陸殺卻並不慌亂,眼神也是一如既往的熾熱瘋狂,「陸殺跟了七爺這麼多年,您甚至都未對我笑過,卻對他愛護有加,即便您明明知道他根本不是您的親骨肉,即便他只是個智力不足的白痴……」
「陸殺!」這一聲厲喝卻不是出自白七爺之口,而是侍立在七爺身後的方以懷,見情況不對勁的他冒然跑上去一把揪住陸殺的領子,狠狠扇了陸殺一巴掌,惡聲惡氣道:「我看你是腦子糊塗了,竟然敢對少爺不敬!」
這話雖然說得理直氣壯,然而沒人知道,此時此刻方以懷的手都在抖,他知道陸殺剛才那一番話早已越了白七爺的底線,而他也在不經意間聽到了不該聽的,今天這話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早就死一百次了,但即便知道陸殺和他對白七爺來說還有點用處,他們也並非是安全的,於是方以懷只能以這種拙劣的方式表示他什麼都沒聽到,並暗中給陸殺使眼色,阻止他繼續作死。
「好,當真是好的很。」白七爺冷若寒冰的目光從兩人身上掃過,狹長瀲灧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似乎正在思考該如何處置他們。
方以懷心頭一跳,毫不猶豫地單膝跪地:「七爺息怒,陸殺剛才的胡言亂語您別放在心上,他不可能傷害少爺的,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少爺,之後再處理陸殺也不遲。」
白七爺生平最恨被人背叛,無論是何原因,聽了方以懷這話,站起身,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陸殺,眸子中充滿厭惡和鄙棄,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話:「若他傷了一絲一毫,我就讓你待在這裡生不如死。」說話轉身離去。
方以懷恭敬地低垂著頭,一直等到他走遠才敢直起身,心有餘悸地大口喘氣,憤憤地沖著陸殺道:「你找死呢,七爺忌諱什麼你說什麼!」
那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后,鐵門關閉,少了那抹白,地下室又恢復成全然的漆黑陰森,陸殺眼中的亮光也在一瞬間熄滅,只剩下絕望和冷寂,身子無力地軟到在地板上,聲音極輕地呢喃,「那個時候,我是真的想要殺了他的……」
卧槽!方以懷心底怒罵一聲,上前捂他的嘴,「你特么有完沒完,這種話也是你能說的。」
陸殺寂然不語,靜靜躺在那裡,像是死了一樣。
雖然之前幾年兩人因為青幫中職位之爭而沒少互掐,方以懷又看不慣陸殺整天板著個死人臉,不開口的時候冷冰冰的像塊石頭,冷不丁開口說一句恨不得將人噎死,還不如不說呢,有的時候被氣急了,方以懷也暗中詛咒過陸殺不得好死,但真見到他這麼死氣沉沉的模樣,反而覺得心頭不舒服了。
暗罵自己就是賤的,方以懷試著勸解他:「你說什麼不好,偏偏把少爺扯進來,咱們倆認識這麼多年了,你那點心思我心裡也清楚,我知道因為七爺的緣故你一直不喜歡少爺,但你要明白,這事歸根結底都是命,少爺他什麼都不懂,你不該恨他的。」
陸殺雖然有些嫌棄這人呱噪,但也知道他說的都是對的,其實他自己又何嘗不知道這些呢,否則那天回到別墅里竊取七爺的資料時,他完全能夠趁機殺了白蘇。
方以懷偷偷瞄他神色,繼續道:「而且,剛才你其實一直都在故意激怒七爺吧,唉,何苦呢,都這麼多年了,七爺在想些什麼,我都隱約猜到了些,你對他那麼上心,會看不明白?」
片刻的寂靜,陸殺突然開了口:「你去找徐茂吧。」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要替好基友去上班,一整天,估計只能和爪機相愛相殺了,所以沒時間碼字,鞠躬致歉\(^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