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世界
?「等一下,就算是想冒充這兩個孩子的身份,我們長得和他們並不相像啊?」葉林和澤維爾將兩個孩子的骨灰撒在附近的樹林中,手中拿著其中一個孩子身上戴著的項鏈皺眉說。
澤維爾笑了笑,「這根本不是問題。」
「為什麼?」
「你恐怕沒有注意到,這兩個孩子的衣著雖然精細,但是明顯並不怎麼合身,你看這個。」澤維爾拿出其中一個孩子的衣服,「外面看著很好,裡面卻已經脫了線,卻根本沒人在意。」
葉林醒悟,「看似富貴,實際上疏於照顧。」
「對。」澤維爾點頭,「不僅僅是這樣,他們身上除了臉部,都多少有點青紫,說明照顧他們的人並沒有用多少心,只是維持表面看來還不錯而已。他們一定不是什麼重要人物,這樣的貴族孩子,幾年之後還有多少人能記住他們的長相?」
葉林古怪地看了一眼澤維爾,這傢伙的觀察能力還真是……怪不得能進化到那種變態的強大程度。
哪怕有人有些懷疑他們的身份那又如何,這個世界又沒有dna測試,除非他們能找回真正的這兩個孩子,可他們,已經永遠沉睡在了這個邊陲城市的樹林里。
「林德伯格·安布里奇……名字真複雜。」葉林看了好半天,才把銀質項鏈上的名字念了出來,原諒他,對於這個大陸的通用語還停留在聽和說不錯的地步上,讀和寫還差得遠。
澤維爾翻了翻,「薩爾·安布里奇。」然後隨手就將項鏈掛在了脖子上。
葉林到底不像澤維爾那樣毫無愧疚地就能竊取別人的身份和人生,將項鏈收起來之後,鄭重說,「現在,我們要怎麼對付那個哈德里爾?」
畢竟,莊園里還有那麼多護衛。
澤維爾冷冷一笑,「等。」
葉林頓悟,是啊,等。
蘭尼是一個商人,他不是貴族,他沒有世代向他效忠的護衛,他的護衛都是聘來的,當蘭尼久久不回來,這些靠著蘭尼吃飯的護衛當然會心急,再讓他們守著一個脾氣暴躁要求奇葩的貴族是不太可能的事,到時候莊園肯定會亂起來。
葉林寧願住在樹林里也不願意回到那個凌亂骯髒的小酒館,於是他們索性一直潛藏在蘭尼的莊園中,住了半個月了這偌大的莊園里居然無人察覺。莊園大是一回事,那位哈德里爾將幾乎百分之八十的護衛都集中在他的住處周圍,其他地方當然就疏於防範。
而葉林偏偏持有蘭尼的鑰匙,兩人在莊園的客房裡住得相當清凈。
果然不出他們所料,只過了半個月,整個莊園里瀰漫著心浮氣躁的不安感覺,又過了兩三天,就有一大批護衛離開了莊園,往艾斯芒格大森林的方向奔去,目測幾個劍士都離開了莊園。
當晚,葉林和澤維爾就順利潛入了哈德里爾的卧室。
哈德里爾是一個相當臃腫的胖子,穿著華麗精緻的絲綢袍子,卻連鬍渣都沒颳得乾淨,看上去精神狀態相當糟糕,說是貴族,他的頭髮是褐色的,一雙眼睛也不是純粹的黑,透著一點深藍,這時候眼睛里滿是惡毒和驚恐,「你們是誰?!好大的膽子,來人吶,來人!」
葉林厭惡地諷刺道:「不用喊了,外面已經沒人能跑進來了。」
哈德里爾哆嗦著嘴唇,「我是貴族!你們要是敢傷害我,會被判處絞刑的!」
「貴族?」澤維爾輕輕一笑,「以你這褐色的頭髮和藍眼睛嗎?」
哈德里爾聞言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樣,跳起來說,「我是貴族!是血統純正的貴族!」
葉林:「……」這傢伙是得了臆想症?血統純正的貴族那要黑頭髮黑眼睛的好不好……自己倒是可以偽裝一下,這胖子?別開玩笑了!
「林德伯格和薩爾才是。」澤維爾冷冷說。
哈德里爾果然紅了眼睛,「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是鬱金香侯爵的人是不是!什麼林德伯格,什麼薩爾!他們才不是我安布里奇家的人!安布里奇家族應該是屬於我的!那兩個連母親是誰都不知道的野種怎麼可能是我安布里奇家的血脈!我要將他們變成亡靈法師手下的傀儡,要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哈……」
葉林皺了皺眉,看了一眼澤維爾。
角落一株淡紫色的小草正散發著縷縷幾乎無法察覺的輕煙。
這種草有個非常簡單的名字,叫憤怒草,只要將它燒著,會散發一種刺激人情緒的煙味,格外容易讓人憤怒。
「鬱金香侯爵那個老處女,只知道什麼黑眼睛黑頭髮才是血統的證明,如果不是她,我早就繼承了安布里奇家族了!」哈德里爾大吼著,「明明是我的親姑姑,偏偏要偏袒來歷不明的野種!哈哈哈!你以為她是真的好心?別做夢了!要真好心為什麼關著那兩個小子,三五年都不去見他們一次!那院子里不過才三五個護衛,我輕輕鬆鬆就把他們帶出來了!我把他們殺了,哈哈哈,殺了!」
或許是因為憤怒草的作用,或許是因為極度的緊張,使得哈德里爾整個人都變得十分不對勁,臉色漲得通紅,眼神都有些渙散了。
澤維爾一扯葉林,一腳踢翻了擺在床邊的銀壺,結果一個鑲滿寶石的煙斗滾了出來,哈德里爾尖叫一聲撲了上去,輕而易舉被澤維爾一刀刺穿了咽喉。
葉林鼻子動了動,聞到一種奇特的香味,只是聞一下都有一瞬的暈眩,連忙屏息後退一步,「那是什麼!」
澤維爾面無表情地將匕首拔了出來,一時鮮血湧出,哈德里爾肥胖的身體「砰」地一聲摔在地上,不多時就暈開一大灘血跡。
「是月光芽。」
「月光芽?」
澤維爾低頭看了一眼那個華貴的煙斗,淡淡一笑,「也是人類和精靈一族開戰的原因之一,和輪迴花一樣,月光芽也是精靈才能培育的植物,只有精靈養得活,人類再如何栽種也無法種得活月光芽。月光芽十分美麗,尤其在夜裡看來,本身就像是沐浴著月光一樣,精靈用月光芽來祭祀生命女神,對於精靈而言,這是屬於生命女神的神聖之物,可是人類,卻拿月光芽來——你看到了,只要一點點月光芽卷在煙草中,就能產生十分奇特的致幻作用,但長期使用會使人精神渙散、暴躁易怒,人類稱之為『月光女神的吻』。」他聲音頓了頓,「精靈認為,這是對生命女神的褻瀆。」
葉林立即醒悟,這根本就是這個世界的高級毒品啊!
「利益貪婪能讓人變成魔鬼。」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怪不得澤維爾想要毀滅世界呢,這樣一個骯髒墮落腐化的世界,實在稱不上多美好,或許也只有那個前世里無比失敗充滿激憤思想的傲天會喜歡這個強者為尊,只要你夠強、只要你權勢夠高就可以為所欲為,律法只為平民而設、力量凌駕於道德之上的世界。
只聽澤維爾輕輕道:「不僅僅是人,精靈也是一樣的,不然,這人類的世界哪裡來的輪迴花蜜、月光芽呢?」
葉林瞭然。
所以,他才想毀滅一切,不管是人類的世界,還是那個精靈的世界。
當夜,比特城中最大的莊園起火,一夜之間,不僅僅那座莊園毀於一旦,莊園之主蘭尼·阿斯丘再也沒有出現,曾經繁榮一時的紅薔薇莊園頃刻間化為了灰燼。
而在那一日的清晨,葉林和澤維爾已經悄然離開了比特城,朝著簡陋地圖上的下一個城市走去。
四年的時間,足以讓他們走過許多土地,經過很多城市,這個世界遠比葉林想象中還要地域廣闊,也比他想象中還要黑暗墮落,他覺得一天天的,澤維爾的眼睛還是那樣清澈美麗,卻越來越平靜,平靜之下,壓抑的是他對身為一個精靈所無法忍受的灰色世界深深的厭惡。
好吧,葉林並不認為他是一個真正的精靈,但不可否認的是,澤維爾本性里有屬於精靈追求完美的渴望。
葉林總要用盡一切辦法,才能夠努力地掰正他的三觀,然後,他覺得自己的三觀也在危險邊緣徘徊。
卧槽!他覺得自己這個健康向上積極努力的好青年都要被染黑了!
「就是這裡?」
披著灰撲撲的格子斗篷,葉林只露出一雙明媚秀麗的眼睛,明明已經遮掩到這種地步了,這雙惹事的眼睛仍是給他們帶來了不下於十次的麻煩,幸好沒碰上什麼真正的高手,否則倒還真是難說。
澤維爾還是那件看上去更加陳舊的灰斗篷,也只露出一雙眼睛,四年過去,他的眉目之間幾乎沒有什麼變化,畢竟四年對精靈而言,大概就如同人類的幾天而已,精靈的生命如此漫長,四年實在算不了什麼,「應該不會錯的。」
葉林推開面前這扇精緻雕花的門,撲面而來的溫暖讓他眼睛有些不適。
外面是冰天雪地,昨夜裡剛下了一場大雪,不遠處就有好幾具不久前凍死的屍骸,可這一門之隔的地方,卻溫暖如春,幾乎讓人以為這是兩個世界。
門口擺放著精緻的銀架子,供貴族的先生小姐們掛衣帽斗篷,地板是大理石鋪就,光可鑒人,金色與黑色的交織,看著十足華貴,抬頭入目是一片奼紫嫣紅的鮮花,簇擁在一個不算小的白玉花壇里,能在寒冬里還維持鮮花的嬌嫩,當然要歸功於神奇的魔法,牆壁貼著淺金色的琉璃壁紙,看著光華流轉,不遠處的水晶燈重重疊疊,精緻非常,還有窗戶旁邊金銀絲編成的窗帘,妝點在角落的古董架子,一切的一切,都帶著十二分的雍容典雅。
這棟建築的門口有一道黃線,非貴族不得入內,就是這一道黃線,將那些飢腸轆轆、衣衫襤褸的人攔在了門外,一處天堂,一處地獄。
葉林一時沉默,低頭看著腳下的門墊,竟然是最好的格里麻夾著細細的金線編製而成,這一塊門墊就足以讓數百位貧民穿上棉衣不至於凍死街邊。
「你們有什——」一名穿著淺青色袍子的侍者迎了上來,一見是兩個衣著陳舊的小孩子,臉色頓時陰沉下來,而葉林和澤維爾已經放下了兜帽,看到葉林的黑髮黑眼和澤維爾如夜色一般黑沉沉的長發,侍者瞬間換了臉色,微笑道:「兩位少爺,萬事皆可吩咐,洛林為你們服務。」說完立即殷勤地替他們掛斗篷,全然不顧他們斗篷上的灰塵弄髒了他乾淨的絲綢袍子。
葉林一笑,「我想讓你們送我們回家。」他攤開白皙的手,掌上一枚金色家族紋章熠熠生輝,紋章上,旁側的十二朵金色玫瑰表示這是一枚屬於最頂尖貴族家庭的家族紋章,侍者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更加謙卑,將腰深深地折了下去——
「是,尊貴的少爺。」
作者有話要說:快要崩潰,兩天爬不上*,這章由基友代發。
明天再想辦法,爬上來了純陽番外一次性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