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得到
顧青源看著被灼出痕迹的長戟下意識皺起了眉,他的長戟是由精鐵打造而成,尋常人或者獸類都很難給其造成任何的傷痕。
顧青源顧不上心疼,將長戟硬生生地抽了出來,章弈的劍同時刺向屍腐獸的下顎。這一次它倒是沒有虛化,但可惜硬如鐵甲一般根本無法刺穿。
「這裡就是令屍腐獸真正死亡的地方。」顧青源恍然般說道,哪怕真正的屍腐獸再渴望結束漫長無休止的生命,但在面對死亡的時候它也會下意識抵抗。
這大概也是這隻屍腐獸能夠虛化的原因,因為它本身就不是真實存在的,它的存在只是因真實屍腐獸的抵抗幻化而成。
「師尊,小心。」章弈快速攬著顧青源后躍了數丈,避開了自屍腐獸口中流下的渾濁粘液。
他不管這隻屍腐獸到底是什麼,敢傷師尊便殺無赦。
「麻煩。」顧青源皺了下眉,他手中的長戟只剩下一擊之力,他的空間內倒是還有一把長|槍,但槍對他來說遠不如戰戟用著順手。
顧青源直接將戰戟拋起,如射日般依舊擲向屍腐獸眼睛。這一次屍腐獸並沒有虛化,只是閉上了眼帘來擋住攻擊。
巨大的衝力仍讓屍腐獸後退了半步,章弈趁機用劍刺向它另一隻眼尖,可惜這一次被屍腐獸虛化避開。
章弈一擊不成快速避開,看來這屍腐獸虛化是有時效的,並不會無限虛化下去。
而顧青源則快速地自空間當中將長|槍取出,戰戟與長|槍雖有不同,但到底都是適用於戰場的兵器,用起來也不會覺得手生。
顧青源直接躍到屍腐獸的背部,將長|槍用力插進屍腐獸的後頸。
長|槍「鏘」的一聲刺到了硬甲之上,震得顧青源手一麻,綠色的液體自硬甲下面的傷口處溢出,在接觸到長|槍槍頭時發出「嗞拉」的聲音。
這腐蝕的效果,竟然連精鐵也能瞬間融化。顧青源皺著眉硬生生將長|槍又推進去了幾分,在屍腐獸的血濺到自己之前直接虛化成魂魄的狀態。而章弈則在同時又摘下了一把屠瑤花。
屍腐獸受痛之下嘶鳴起來,這畢竟是屍腐獸的內部空間,整個大地都受其影響而產生了一陣的扭曲。
章弈將屠瑤花放進背包的同時,從裡面取出了一把銀色的長弓與三支精鐵箭,滿弓將三支箭迅速連續地射向屍腐獸的雙眼。
第一箭輪空,第二支第三支分別射進了屍腐獸的雙目當中。
屍腐獸哀鳴的同時,更多腐蝕性的液體流了出來滲入大地當中。
被液體濺到的屠瑤花瞬間衰敗下去,而他們面前這隻屍腐獸也因此越加衰弱下來。
章弈皺了下眉,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屠瑤花便是屍腐獸活下去的關鍵,也因此會激發出屍腐獸的全力反擊。
他已經收集了一大把屠瑤花,足夠給顧青源做藥引,甚至能夠完成與格桑的任務,既然如此……
章弈迅速取出存有金火的火折,這種火折在打開之後,迸發出的火焰可以燃燒掉一切。
近乎耀眼的火光亮起時屍腐獸下意識後退了半步,但章弈並沒有利用能讓屍腐獸懼怕的火去攻擊它,而是直接將火拋進了花海當中。
火焰瞬間撩上了這片屠瑤花海,妖艷的花配上足以燎原的大火,瞬間美得近乎絕望。
屍腐獸嘶吼了一聲,似乎忘記了自己其實是畏火的,直接衝進了火海當中。
而章弈也並沒有離開這一片火海,顧青源看得胸口一跳同樣也不管不顧地沖了進去。
金火屬於真火當中的一種,即便顧青源只剩下魂魄,在這片火海當中也依舊感受到了灼燙。
灼熱的火與近乎膩人的花香混合在一起,顧青源不適應的皺了下眉,卻沒有將自己虛化為魂體的打算,只是盡量地眯起眼睛去找那個人……
「師尊。」章弈從後面將顧青源整個抱入懷中,發出近乎嘆息般的聲音。在火起之前他本是有能力出去的,但不知道為什麼腳步一頓就沒有離開。
他忽然想知道懷中這個人會不會為了自己進來,但當顧青源真的踏進來之後,他又有一種近乎心酸的疼感。
章弈知道自己錯了,他怎麼捨得再將師尊帶進險境當中,可是在得不到回應之前又忍不住一步一步的去探視顧青源的底線……
他錯的離譜,卻又無藥可救。
顧青源嘆了口氣,遇到這樣一個徒弟到底是應該揍他一頓?還是揍他一頓?
「白痴。」顧青源最終回身將人抱住,鼻子間嗅到章弈身上的味道,忽然有種眼眶發酸的感覺。
他們糾糾纏纏了十餘年,說到底早就誰也離不開誰了:「既然都出不去了,那麼本侯答應你了。」
章弈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是耳朵出了問題,他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的顫抖,卻下意識將人抱得更緊。
用生命換顧青源一句答應,也是值得的……
火海當中,兩個人靜靜地擁抱在一起,乾脆放棄了離開的打算。
圍在他們周圍抵抗著火焰的靈氣,逐漸被火焰舔蝕吞沒,而灼熱的火焰很快撩向他們的身體。
趁此空檔,章弈直接堵住了顧青源的嘴唇。
偏金色的火焰很快將兩人包裹進去,或許只有在生死之間,才最容易將過往的一切全部放下。
當真火吞到他們身上時,一道金色的光迸發而出將顧青源與章弈溫柔地包裹進其中。
與顧青源當初掉進忘川后,身上迸發出的光芒一樣,光芒散后四周的火焰全歇,他們已經離開了屍腐獸的腹中。
「師尊?」章弈看著眼前俊美如神祗的人,遲疑短暫地鬆了一下手,又在下一刻將人緊緊地抱了回來。
顧青源愣愣地沒有反應,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給出什麼樣的反應。
如果有一天忽然發現你不是你,或者說你不該是你要怎麼辦?
這個話題太深奧了……
簡單來說就是作為一個曾經的上仙,被扔下凡卻投錯了胎的上仙……
顧青源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樣的反應才好。
是的他全部都想起來了,作為天上的棠華上仙,授命輔佐人間的帝王,引他入仙道……
在下凡投胎時沒找對姿勢,誤入到在天命當中阻撓皇甫弈破武成仙的人身上……
顧青源嘴角抽搐了一下,正因為發現了這個錯誤,命格老兒才不得不將命格書打入他的體內。
這樣一來顧青源不光完成了引導章弈破武成仙的人,也完成了他成為皇甫雲帝王之路上的阻礙這個使命……
因為天命不可亂,否則人間當有浩劫。
至於一人扮演兩個角色這種事情,對於一個上仙來說也不難……吧?
顧青源黑著臉看著眼前這個天道扔給他的劫數,作為一個完全恢復了記憶的上仙表示……
還能更坑一點嗎?!
「師尊?」章弈小心翼翼地將顧青源的雙手拉進懷中,表情看起來即無辜又可憐。
顧青源晃了一下神,當章弈將劍刺進他體內時,他的渡劫便已經完成了。
一遍一遍摔了孟婆湯,一遍一遍沖不過奈河橋,無非是他自己不想而已。
既然如此又何必自欺欺人?
仙界千年如一日,漫長光陰卻不如這人間短短几十年……
因為在乎所以放不下,因為他放不下所以沒有任何人能逼迫他離開。
呆在黃泉足足兩年,不投胎也不回仙界,無非是他自己還不想走而已。
這麼簡單的道理,顧青源竟然到了現在才想明白。
「傻瓜。」顧青源也不知道是在罵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的小徒弟,還是在罵費了這麼久的時間才想清楚的自己。
他湊上去輕輕碰了一下章弈的嘴角,含笑說道:「本侯記得已經答應你了。」
章弈的神色從小心翼翼地觀摩,變成無法停息的欣喜。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顧青源,像是畏懼顧青源再次消失,又怕剛剛聽到的話不過是自己的一場錯覺。
顧青源看著自己呆傻的徒弟長嘆口氣,自章弈的懷中掙脫出來,轉而握住他的手:「回去了。」
他剛走了兩步便被章弈用力地拽了回來。
「師尊,你可不可以再說一次?」章弈的聲音當中帶上了幾分不易察覺地請求與期盼,看上去就跟毛茸茸的小動物一樣可憐。
顧青源心軟成一片,這是上天送給他的劫難,他心甘情願接手。「我答應你,不過要等到回……」
顧青源後面的話沒能說下去,就被章弈堵住了嘴唇,從狂風暴雨到細緻溫柔……
當顧青源反應過來的時候,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衣衫不整,頗失體統了。
顧青源在徹底地擦|槍|走|火之前,將章弈推了開,眼角微微上挑瞪了一眼章弈:「成何體統。」
剛剛激吻過後,顧青源的眼底還有些泛紅,微微上挑的眼角看上去春|色|無|邊。
章弈倒吸了口氣,即便再渴望他也知道目前的情況其實並不適合深入下去,不得不強迫自己移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