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耿佳慧是不夠資格進會議室的,不過她都的辦公室正對著會議室的大門,坐在自己辦公室的位置上,隔著透明的玻璃牆看著黃琦琦,還有佟家人魚貫而入……不一會,又有一群人突然出現在電梯口門前。
為首的身著黑色的商務西服的男主,居然是……尚鐵,而佟自站在會議室的門口,看到尚鐵來時,眼睛一輛,儼然一副見到救兵的樣子。
路過耿佳慧的辦公室時,疾行的男子似乎頓了一下足,又快步走進了辦公室。
耿佳慧的腦子快速地一閃,她的直覺這次會議的內容不大妙啊,
會議足足進行了一上午,期間除了有董事滿面愁容地出來,偶爾出來上廁所,絲毫沒有散會的跡象。
終於,會議結果出來了,公司沒法參加會議的高層管理,都有一個專用的郵箱,專門接收公司的即時會議消息。一份郵件很快地在郵箱里蹦了出來,裡面公告著高級主管,公司上層的董事會發生了變動,佟氏全面退股,而接棒佟氏的,卻是一家新成立的公司,叫「加慧」股份,明天上午要召開高級管理層人員大會,需要與會人員排開時間表……
「加慧」……看到郵件上的這兩個字,耿佳慧整個人都不大好了。尚鐵這是沖著誰?上次在雲南他們哥倆不是和好了嗎?
耿佳慧也無心到外面吃飯,給樓下的茶餐廳打了叫餐電話,自己在辦公室里吃。
剛打開盒飯,會議室的大門打開了,這次跑出來了的是幾個秘書,還有佟自。他們紛紛守在電梯,不一會就有幾個護士醫生推著急救推車從電梯里上來。
等耿佳慧趕緊跑出來時,看見推車推著佟家老太太從會議室里出來了,只見老太太臉色蒼白,嘴唇都是青紫的。
耿佳慧抬眼往會議室里看去,佟然還坐在主位上,表情淡淡的,尚鐵就坐在他的對面。眉頭微微蹙在一起。兩人互瞪著對方,空氣里都啪啦直竄火星子。
尚鐵出來的時候,看見了耿佳慧,他定定地說:「我有話要跟你說,不知道你方便嗎?」
「她不方便!」佟然站在會議室的門口冷冷地說。此時走廊里該走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了他們三個人。
尚鐵像沒有聽見似的,依然執拗地問著耿佳慧:「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耿佳慧抬眼看了看尚鐵,年輕的臉上,依舊是那種酷酷的表情,她慢慢地點了點頭:「樓下有一家咖啡館,我們去那說吧。」
說完這一句,她看見尚鐵身後的佟然,臉上掛起了一層黑霜,鼻翼微微一抽,兩隻眼裡都要冒出火來。
耿佳慧沒有迴避他的眼神,微微抿了抿嘴。
佟然知道,這是女人在懇求自己,他深吸了口氣,沒有說什麼,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咖啡館的中午是很冷清的。耿佳慧挑了一個窗邊的位置。
不知為什麼,她覺得尚鐵起了一些微妙的變化,怎麼說呢,他在她的印象里是沉默,脾氣古怪的年輕人,明明家世極好,卻昏頭昏腦地非要跟著佟然混黑。
而現在,這個年輕人顯然已經擺脫了青春期少年特有的偶像崇拜心理,終於不再盲從他的大哥了,只是有點矯枉過正,這遲來的頓悟,讓他像個逆反心理的少年一樣,誓要作一個昏天暗地。
「我以為……你跟佟然已經和好了。」
「上次是迫於我老子的壓力,佟然跟我使陰的,……這次我自己成立了公司,跟我家裡沒有半點關係……可惜,還是棋差一招……」
耿佳慧不知道具體的內情,但是顯然,這次過招還是佟然略勝一籌。不知為何,她心裡略略地鬆了口氣。
可是尚鐵卻看在眼裡,年輕人的臉色微微一變:「你是不是傻啊?怎麼就是認準了他呢?」
耿佳慧有些哭笑不得:「怎麼?不傻就要挑你這個嘴臭的傢伙嗎?」以前鬥嘴時,尚鐵沒有一次能贏得了自己,這次也是一樣,年輕人微微瞪著眼,目光里像住著饑渴的獸一般,嘴裡不說什麼,卻恨不得將對面的女人一把拽進自己的懷裡,狠狠地吻住,記憶里,她的嘴唇是那麼柔軟。
「尚鐵,你放手吧!我從來都不是你的,你有何苦做無用功呢?」
「我為什麼要放手,不是我的?我搶過來就好了!你不是本來也打算嫁給他的侄子嗎?那麼個軟蛋貨!哪一樣配得上你?佟然不也是照樣把你搶過來了嗎?」
耿佳慧沒有出身,盯著尚鐵,目光炯炯,一字一句地說:「不是他搶,是我欠他的。」
尚鐵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這女人骨子是要強的,可惜她那柔順的外表,謙和的語氣,總是會讓人不自覺地忽略了這一點。
有時候,他真希望這女人的性子真能像她的外表那麼柔弱,可是讓男人盡情地搏鬥廝殺,伴著旌旗亮出刀劍一較短長。勝者便可將這戰勝品拽與馬背之上,牽入帳中盡享魚水之歡。
可惜,她不是。
耿佳慧抬手看了看錶,說道:「我一會要上班了,就不更你多說了。我之所以要跟你出來,不是想聽你說的那些搶親的混話……你跟佟然怎麼鬥法我都不管,他的確夠混蛋,壓榨了你們這些小弟這麼多年,要是能造反成功,我祝你多撈些家產,貼補一下荒誕的青春。但是……請你把你的公司名字改一改吧!畢竟你我之間還有很多的舊識,我不想讓別人產生什麼不必要的誤會,在叔侄情史之後,再在兄弟鬩牆的戲碼里挑起大梁了!」
說完耿佳慧站起身來,沖著尚鐵一字一句的說:「我不知道你喜歡我什麼,也不要知道你為什麼喜歡我,但是愛情總有一天會淡去,友情卻是日久而彌足。你要怎麼對付佟然,是你的事情,商場的事情,爾虞我詐是很正常的。
可是……你居然要聯合他的繼母……他雖然總是一副對家裡的人和事兒都滿不在乎的樣子,但是你作為他曾經的朋友,應該知道,那一家子人當年是如何對他的?
佟然是個混蛋,但是他從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對那群跟他幾乎沒有血緣關係的親戚是如此,對你更是如此,如果換了旁人跟他搶女人,只怕絕不是打一架,或者是生意上動手腳這麼簡單了吧?
你以為,如果佟然沒有和解的意思,童姐敢那麼自作主張地請你雲南參加那次生日聚會?……如果我沒有猜錯,佟自他們是找你接棒抗衡佟然吧?果然是夢幻組合,只是……你這麼做合適嗎?你真恨你曾經的佟然大哥,恨到巴不得他挫骨揚灰了嗎?」
耿佳慧的一席話,質問得尚鐵臉色微微發青。
她抓起了桌子上的手機,慢慢地說:「……有些事情是做不得的。有些傷口是禁不起扯拽的。有些情債,是欠下就虧欠一輩子的……你這麼做,毀掉的絕不是跟佟然最後的友情,還有那個在我心中雖然脾氣臭,卻正義感十足的大男孩,尚鐵,別讓我鄙視你……」
說完,這些話,耿佳慧頭也不會地走出了咖啡廳。只留下年輕的男人,他愣愣地看著面前的杯子,慢慢舉起已經發涼的苦咖啡,一飲而盡……
那天下午,整個公司里的人都震動了。
接下來她從高層的個別助理的嘴裡輾轉得知:原來佟家老太聯合了尚鐵一起逼宮,似乎尚總蟄伏已久,手中握著佟然的把柄,如果佟然堅持撤掉佟氏的股份的話,而黃琦琦則隔岸觀火不露聲色。
佟老太本來已經穩操勝券,她只等著佟然吐口,可是佟然冷著臉,,當著所有董事的面兒,沖著佟老太太只說了一句:「我最痛恨別人在我背後下絆子。」說完后,就掏出手機,只說了一句話:「豬肥了,該宰了!」
不一會,佟自的手機就響了,佟氏原來的幾個小股東居然紛紛拋售股票,其中幾個還是趙麗芳的娘家人,眼看著股票賣不上價錢了,好不容易有人願意高價接收,立刻見利忘義,欣然脫手。
可是這要命的最後一點股份脫手后,佟氏已經宣告正式易主。更讓佟老太太氣結的而是,為了這次搭上億陽和亨泰集團的順風車,佟自還背著她還從銀行貸了一大筆周轉的巨款。
佟老太太顯然太不了解她的繼子了,順毛的驢子,你能跟他玩橫的嗎?她本想著用尚鐵壓壓佟然的氣焰,讓他投鼠忌器,沒想到佟然反而尥蹶子了。
佟自當時就摔了電話,大聲地質問佟然為什麼要這麼做。而佟老太太這幾天本來氣不大順,本來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卻頃刻之間,將自己這幾十年來傾注了無數心血的的家當輸得一乾二淨,一口氣沒上來,當時心臟病發,一頭就栽倒在了地上,當時董事們也顧不得開會了,直接叫救護車。
大老闆們暴走,可不管下面小員工的事情。午飯過後,茶水間便成了互通有無的情報集結地。
**oss們開會的具體內容,小嘍嘍們不得而知,但是帥氣大老闆滅師太的八卦,已經被傳得神乎其神。
幾個辦公室里的女助理一個個聽得神采飛揚,看來在她們的心目,佟然這樣優質又霸氣的成熟,過門沒有親婆婆,后婆婆已經被氣進醫院的未婚男人,簡直就是她們幻想的男神。
耿佳慧卻想到自己下班后,要面對那麼一位神,腦仁都是痛的。
下了班,司機把她送回去時,佟然已經到家了,他正在泳池裡游泳,健實的臂膀在水池裡掀起層層水花,他抬頭看見了耿佳慧,臉色如常,並沒有像耿佳慧料想的那樣勃然大怒,抹著臉上的水說:「過來,跟我一起游一會。」
耿佳慧想起上次的酒池肉林,臉色不禁微微一紅,瞪了他一眼,轉身走進了屋子。
佟然隨後從池裡爬了出來。拿起浴巾扔給了耿佳慧,讓她幫自己擦拭自己身上的水珠。耿佳慧不願意,他就猛地一甩頭,似一隻大型犬科動物將水珠子甩到了她的身上。
「別抖!」耿佳慧趕緊把大毛巾罩在了他的頭上,用力地擦拭了起來。
當擦到臉上時,她看到佟然正低著頭,專註地看著她,突然說了一句:「慧慧,我們結婚吧!」
作者有話要說:下午基友突然敲我,驚聞噩耗,心裡難受不已。
記得在北京作者大會的時候,我跑到貢茶大大的房間里泡澡,滿滿一屋子的人有說有笑,清歌也在屋中,高高瘦瘦的個子,氣質很好,可是當時忙著插科打諢,如今努力地回想,卻想不起當時有沒有同她說話,又說了些什麼,只記得她的兒子活潑可愛。從北京別後,陸陸續續地幾乎看遍了她的文,也愛上了清歌的文風……
但造化弄人,沒想到短暫的請假,卻是永別……願清歌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