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心懷各異,醫院生產
她心下瞭然,眸光複雜的看了一眼他俊美的容顏,瑩白的面容浮現一抹笑意,她有些俏皮的眨了眨眼,道:
「一輩子那麼長,我等得起。」
姚月雅看了看時間,時針已經指向十一點,她竟然出來了有一個小時了,有些慌忙的掙脫開禁錮著她的手,小心翼翼的下了他的膝蓋,匆匆道:
「我得先回去了,待會兒被姨發現有你苦頭吃。」
說到底姚月雅還是心疼他的,誰讓他是她的丈夫呢,看著他受傷,指不定她心裡更難過。
墨瑾鈺站起身,高大的身子瞬間將小小的她攏在陰影里,更顯得姚月雅的嬌俏可人。
他低下頭,抵住她光潔的額頭,輕聲道:「回去好好休息,記得蓋好被子,難受的話不要強忍著,如果不好意思麻煩兮姨,就打電話給我,千萬別自己硬扛著,知道么?」
以前兩人同榻而眠的時候就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孩子壓得姚月雅喘不過氣來,心跳快的一分鐘達到一百二十下,呼吸全然成了困難的事情。
但她卻硬是強忍著,大半夜的忍了三四個鐘頭,臉色慘白慘白的,貝齒緊咬著下唇,隱隱能看到血絲。
如果不是墨瑾鈺習慣性的轉身摟住她,感覺到她身上被冷汗浸濕的睡裙,恐怕她還能一直忍到天明,這樣的姚月雅真是讓墨瑾鈺又氣憤又心疼。
顯然姚月雅也想起了墨瑾鈺說的那件事,臉色尷尬的紅了紅,輕輕應了聲,抬起黑盈盈的眼瞳,倒映出他妖孽的容顏,柔聲道:「我走了,你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班呢。」
他俯下身在她的唇瓣,輕輕落下一吻。
「遵命。」
在墨瑾鈺的護送下,姚月雅回到了房間,輕手輕腳的推開門走進去,卻發現房間內仍是沒有人,看來羅兮今晚是不會回來了,也有可能是……
還沒完事。
姚月雅有些壞心思的想,看來墨言的體能倒是好得很,足以讓羅兮感到那啥福!
微不可微的打了個哈欠,容顏帶上了一絲睏倦,自從懷了孕她還沒那麼遲的睡過呢。
不過。
姚月雅的唇角揚了起來,仿若綻放的淋漓盡致的梔子花,清新奪目。
她倒是一點都不後悔,自從回到墨家,她已經好久沒有跟墨瑾鈺相處了,今天算是難得吧。
現在的姚月雅極黏墨瑾鈺,卻頗為家長的『淫威』下,只能屈服。
爬上床,躺在柔軟的鵝絨被裡,習慣性的側著身子躺著,房間里的涼氣剛剛好,不至於令她感冒,也不會讓她覺得炎熱。
就像是以前和墨瑾鈺一起睡覺的時候,姚月雅向右側著,空出一個位置,右手漸漸的伸過去,就好像和他牽手一般。
帶著安心的笑意,閉上漆黑的眼瞳,月光灑在床上,在她的身側發著淡淡的柔光,映著她雪白的肌膚,仿若瑩白的流光反轉,如夢如幻。
但是她並不知道。
在另一個房間的他,習慣性的向左側著,把另一邊的位置空出,左手伸過去,就好像和她一同入睡一般。
兩人都帶著無比相似的笑容,無比相似的習慣。
即使不在一起,他們的心也仍舊是在一起。
**
蠟燭狀白色水晶吊燈。
水晶透亮的玻璃瓶中放著幾支潔白的白玫瑰。
長長的餐桌,上面擺放著精緻可口的佳肴。
紅色如血液的紅酒,一旁是恭敬的傭人。
極其的豪華,極其的奢侈。
林詩詩一身席地粉色長裙,明明是那般甜美的顏色,卻硬是給人一種盛氣凌人的氣度,修長的頸脖帶著鑽石項鏈,色澤完好,長得明眸皓齒,氣質高雅,卻隱隱帶著一絲戾氣,但這並不影響她的美麗。
她的前邊擺放著銀色的刀叉,白色融合著紫藍色的餐碟,她伸出嫩白的手,動作輕盈利落的切割著手中的食物,優雅完美。
輕輕咬了一口鮮嫩的肉質,拿過一旁的高腳杯,裡面是紅寶石般的紅酒,濃郁著醉人的香氣,她輕輕抿了一口,帶著葡萄美酒的香醇有些微醺。
「詩詩,最近很少來爺爺這邊了啊。」葉老爺子坐在主位上,手裡拿著雕刻著精緻圖案的茶杯,輕抿了一口清茶。
即使在國外呆了這麼多年,但是他最喜愛的仍舊是中國的食物和中國的茶葉,酒是甜香,卻沒有茶水令人回味無窮,澀澀的,卻香像要融化他的舌尖一般。
林詩詩拿過一旁的餐布輕輕擦了擦嘴,才微笑道:「最近哥哥跟爺爺發生了一點矛盾,詩詩知道分寸。」
她一向來聰明,一個在三四歲的時候,就在心底埋下了仇恨種子的人,怎麼會笨到哪裡去呢。
聞言,葉老爺子爽朗的大笑了起來,他就是喜歡林詩詩陰狠的勁,就像是曾經的他一樣。
「清兒終歸是太年輕,即使確實有能力,但是他的心太軟,太牽挂於男女私情。」
葉老爺子嘆了一口氣,這就是他的心病,這葉家交到他的手裡,保持著一如既往的低調,可是暗地裡的動作卻從來是不會停的,這就是手段,在沒有一絲絲防備的時候,將勢力滲透進去,運籌帷幄。
可是葉華清不同,他過於乾淨,就像是一張白紙一樣,曾經心軟的不讓他過早的接觸到這些骯髒的事情,卻沒有想到反而壞了事。
把他送到青華讀書,也是為了讓他能夠更了解自己的國家,但,太多的事令人措手不及,誰能夠想到會因此壞了自己的大事呢。
老話說的一點都沒有錯。
自古以來,紅顏禍水!
幸好,他早在這之前就把一切都部署好,能夠輔佐葉華清的人,他全都去挑選好,只待葉華清坐上他這個位置。
只是……
一切的一切都還是個未知數,這世界上最難測的便是人心。
林詩詩略顯甜美的臉掛著得體的微笑,拿過銀質的小勺,舀了一口乳白色的魚湯,鮮美的魚香四溢,她是那般的優雅,那般的高貴。
「爺爺,哥哥會明白你的苦心的,」林詩詩白嫩的手指拿著高腳杯,顯得她的手指越發的纖細,她微笑,「而我會一直等到哥哥明白。」
葉老爺子布滿皺眉的老臉帶著和藹可親,如同一個尋常人家的爺爺一般:「詩詩,嫁到葉家吧。」
原本優雅的笑容瞬間戛然而止,她長長的睫毛落下,在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一片陰影,她的聲音讓人聽不出喜怒,淡淡的:「爺爺,哥哥並不喜歡我。」
而我也不喜歡葉華清。
葉老爺子斜睨了一眼,帶著淡淡的威懾力,半晌笑道:「小孩子家家的哪裡懂得什麼叫喜歡,不過就是新鮮感罷了,等到想通了,便知道還是身邊的人最好了。」
她不再作聲,連繼續吃飯的胃口都沒了,甚至她連繼續應酬葉老爺子的心情也沒了。
葉老爺子也不急,拿起茶杯繼續喝著茶,一旁的傭人給添上,看著茶杯上升起白色的裊裊熱氣,葉老爺子突然啞然失笑。
他說:「詩詩,吃飯吧,爺爺只是開個玩笑。」
林詩詩淡淡的應了一聲,食不知味的吃著飯。
她心裡明白,既然葉老爺子說出來了,那麼就一定不會是開玩笑。
心思有些沉重了下來,葉家?呵,她不屑。
這一場飯吃的讓人缺了興緻,等葉華清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兩人無聲的吃著飯,他微不可微的勾起一個弧度,嘲諷意味十足,對於林詩詩,從葉老爺子帶回來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有什麼好感。
這個女孩的眼神太過於陰冷,就像是十八層地獄里復仇而來的修羅一般,然,他更不喜歡的便是她侵略性十足的眼神,帶著野心。
這樣的女孩太過於危險。
只是葉老爺子並不是這麼想,他就是喜歡危險的事物,因為這樣才有挑戰的動力,才能夠激起他嗜血的性子。
林詩詩……
她抬起眼眸,一雙大大的眼睛,掛著純真無邪的笑容,誰能夠想到呢,其實她骨子裡比任何人都要毒辣,為了得到自己想要,不折手段也在所不惜。
眯起美眸,看著眼前穿著一身白色襯衫的葉華清,面容沉靜如水,俊逸不凡,漆黑的眼眸此時閃動著淡漠的光芒,抿著唇角勾畫出他完美的線條,站在那,乾淨的想讓林詩詩去將他弄髒。
葉華清就像她的哥哥林逸塵一樣,永遠都是淡淡然的,乾淨的令她覺得自己是醜惡的存在。
然,林逸塵卻會在歐陽萌萌的面前,展現自己生活的一面,不在那麼的縹緲。
而,葉華清在姚月雅的面前,更是可愛的如鄰家男孩,陽光明媚。
只有自己,永遠都是活在地獄的存在,永世不得超生,只是因為她的手上沾滿了鮮血,布滿了仇恨的種子。
她的笑容越發的深了,甜美的令人喜愛不已,她朝著葉華清甜甜的喊了一聲:「清哥哥。」
只是。
葉華清並沒有回應,直接略過了她,朝著樓梯走去,甚至連跟葉老爺子打招呼都沒有。
早就習慣了葉華清這樣,葉老爺子只是彎了彎唇,渾濁的眼閃過一絲精明,突然出聲道:
「聽說,羅家那女娃懷孕了。」
他是在說姚月雅。
林詩詩仍舊掛著甜美的笑容,優雅自若的回道:
「好像是的,爺爺。」
沒有人知道,她放在身下的手,已經握緊,骨骼泛著白色,面容仍舊笑的無比純真。
姚月雅懷孕了……
懷的是墨哥哥的孩子……
心瞬間冰冷到了極點,整個身體的血液都在漸漸的凍結,她的唇仍舊是笑著。
怎麼可以呢。
她怎麼能夠懷上墨哥哥的孩子呢……
葉老爺子微微抬眸看著林詩詩,眼底帶著淡淡的嘲諷。
總歸還是太年輕了啊……
葉老爺子的臉上掛著慈祥和藹的笑容,而林詩詩則是乖巧順從的模樣,若是不知道的人看上去,一定會認為這兩人是無害的,但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並不是真相。
「詩詩,逸塵和萌萌今晚回來吃飯么?」葉老爺子看著眼前的餐桌,總歸是少了點人氣。
聞言,林詩詩微微一笑,甜美又純真,道:
「哥哥和嫂嫂會回來的,只是路上耽擱了,希望爺爺見諒。」
她恢復優雅的氣度,得體的吃著餐盤裡的食物,潔白如玉的手指十分靈巧,讓人看著心生欣賞。
葉老爺子也笑,慈祥的令人暖心:
「好久沒有見逸塵了,自從上一次他和萌萌結婚後,倒是不怎麼來宅子了,恐怕是嫌棄我這糟老頭了啊。」
聲音裡帶著淡淡的嘆息,彷彿是那久久期盼親人團圓的老者,令人心生愧疚。
林詩詩垂眸,悠然自得喝著紅酒,仿若是那家教良好的大家閨秀。
外頭一輛黑色的轎車行駛過來。
葉宅里種滿了帶刺的玫瑰花,就像是一個偌大的玫瑰園,火熱奔放,在月色的光芒下,更顯得嬌艷欲滴。
黑色轎車停在玫瑰花叢的前邊,車門被打開,精緻白皙的手出現,骨骼清冷,帶著這月色的朦朧下,更顯得皎潔,他緩步走下來,轉過身子對著車裡的人暖聲細語,那女子下車,帶著可愛純真的面容,有些好奇的看著宅子的四周,小手怯怯的緊拉著男子。
是林逸塵和歐陽萌萌。
兩人宛如一道靚麗的風景線,令傭人們都不由自主的看過去,在那一刻迷住了眼。
林逸塵得天獨厚的面容,帶著溫潤縹緲的清冷氣質,此時對著身邊的歐陽萌萌卻顯得格外的溫柔,而歐陽萌萌一張不會長大的娃娃臉,即使沒有令人驚艷的臉龐,卻可愛的緊,特別是身上那股純真的氣質,很難令人產生厭惡感。
林詩詩眯起了美眸。
自從上一回林逸塵結婚後,到現在她已經有大半年沒有見過他了。
她知道他是不贊同她的行為的。
但是即使不贊同,她也必須要做,因為她只有這麼一次機會。
這是她的執著,深深的執念。
「爺爺,詩詩。」「爺爺,詩詩。」
林逸塵走進宅子,帶著渾然天成的氣度,仿若一道雲霧,遠山環繞,他挽著她,優雅自若。
「身體可還硬朗。」
這句話是他對著葉老爺子說的。
「還知道回來啊?」
葉老爺子帶著故作的生氣,埋怨著林逸塵,其實,他的眼裡是滿滿的讚賞,從一開始他看中的便是林逸塵。
他很優秀,優秀的甚至讓葉老爺子曾想過把暗中的那塊交予他,當然優秀並不是最重要的,最讓葉老爺子欣賞的便是他沒有野心,這樣一個人,恐怕是所有人都想要得到的幫手。
只是可惜……
葉老爺子有些渾濁的眼瞳看了一眼歐陽萌萌,飛快的劃過一絲陰冷。
挽著林逸塵的歐陽萌萌,恰好注意到了這道眼神,下意識的抓緊了一些林逸塵,她不喜歡這個地方。
即使眼前的葉老爺子早已經換上了和藹的笑容,但是她就不是喜歡,整個宅子壓抑著,讓她透不過氣來。
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抓的更緊了一些,林逸塵略帶安撫的看著歐陽萌萌,今天回來只不過是吃個飯,既然他娶了她,自然是要帶她回葉家的。
他是葉家養的孩子。
歐陽萌萌垂下了眸,無意撇向了林詩詩,卻發現她無邪的大眼睛里滿是嘲弄,轉而消失不見。
單純如歐陽萌萌,從小便沒有經歷過這些骯髒的事。
對於人際交往,她更是純的如同一張白紙。
她只覺得現在渾身不自在,這個宅子隱隱透著腐爛的味道。
林逸塵的手緊了緊,給予歐陽萌萌力量,他掛上如沐春風的笑容,俊美非凡:
「爺爺,我是葉家的孩子。」
聽到這句話,葉老爺子的眼眸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他,轉而慈愛的笑道:
「吃飯吧。」
兩人緊靠著坐在餐桌上,傭人們陸續的上著食物,葉老爺子微笑:
「不知道萌萌愛吃些什麼,所以多做了一些,有西餐也有中餐,別客氣就當做是在家裡就好。」
歐陽萌萌怯柔柔的看了一眼葉老爺子,帶著宛如百合花的純白,娃娃音響起:
「讓爺爺費心了。」
這一頓飯吃的頗為壓抑,歐陽萌萌從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幾人吃飯也是頗為優雅得體,就像是上世紀的王室一般,這讓她有些不自在。
晚飯過後,在葉老爺子的盛情邀請下,兩人入住葉宅。
傭人們早已經收拾好了房間,林逸塵微笑著和葉老爺子說了幾句話,便拉著歐陽萌萌上了樓。
一到房間,歐陽萌萌整個人就好像被解放了一樣,瞬間活潑好動了起來,讓她當淑女確實挺難得。
她睜著圓圓的眼睛,好奇的打量著房間,帶著奢華的氣息撲面而來。
大大的液晶屏幕中,光線氤氳,奢華懷舊的金絲絨沙發,上面綉著繁複的花朵,色彩華麗暗沉,花瓣凸浮,精緻如生,彷彿有暗涌的香氣,又帶著幾縷糜爛與頹廢,同樣色調的金色大床,如同王室的王子宮殿一般,富麗堂皇。
前邊是整面透亮的玻璃落地窗,窗帘被拉至在一旁,迎風飄揚,一如既往的金色宮廷式窗帘,高端大氣。
歐陽萌萌鬆開了林逸塵,垮著輕巧的步子直到落地窗前,一大片火紅的玫瑰花,香氣異常濃郁,如同帶著野性,有種張牙舞爪的囂張,緋紅色的花瓣在夜色中紅得就像是血,卻又是美得這般張揚。
毫無預警。
還沒來得及回頭,她已經被摟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里,頸脖處是他溫熱的氣息。
夜風帶著玫瑰的香氣。
混合著泥土的氣息。
她笑容化了開來,極度的甜蜜璀璨,她的臉龐被這月光照的晶瑩剔透。
「萌萌,你怪我么?」林逸塵的聲音帶著淡淡的脆弱。
若不是他的自私,根本不會將單純的她席捲進這陰謀之地,教她了解了人性的醜陋。
她轉過身子,小手緊緊的擁著他有力的腰,臉部緊貼著他的胸口,安心的聽著從那裡傳來的心跳聲。
「就算我怪你,你也仍是這麼的執拗,當初我拒絕了你七年,你不照樣我行我素么,現在又來問這些無聊的問題,是不是矯情了?」
那時候她一直都在拒絕林逸塵,拒絕了一次又一次,可是就是拗不過林逸塵,最後淪入了他的『圈套』之中。
不過。
歐陽萌萌的眼眸染上了笑意,甜甜蜜蜜的。
就是因為林逸塵的不屈不撓,她才能夠遇到這麼好的男人,幸福是那麼的簡單。
林逸塵有些啞然的低下頭,看了看扒在自己身上的小嬌妻,眼眸漸漸溫暖。
回到葉家的葉華清,安安靜靜的呆在房間里,坐在沙發上,動作優雅的喝著手裡的紅酒,紅的那麼顯目,就如同是紅寶石一般,又彷彿是那窗外的紅玫瑰,一步步的,一寸寸的,滲進他的身體里。
他不想要回到這個冰冷的家族,他的心只會冰冷刺骨。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打斷了葉華清的思緒,他斂下眸子,遮住了萬千芳華。
「進來吧。」
房門被打開,冷酷男子望著坐在沙發上的葉華清。
夜色將他整個人籠罩住,面容藏在陰影里,他看上去是極靜的,如深夜中的雕刻一般,只有拿著高腳杯的手指被星光灑照,皎潔得恍若有光芒。
「少主……」
待冷酷男子走進,葉華清漂亮得手指泛著淡淡的月光,拿起面前的紅酒,倒了一杯放在自己的面前,示意男子坐下。
「怎麼突然來了。」
冷酷男子抿了抿唇,坐在葉華清對面的沙發上,整個人緊繃著,充滿著冰山的味道。
「主上那邊有動靜。」
葉華清拿著酒杯的手在空中頓了頓,隨即自神情泰然的繼續飲著芳香酒醉的紅酒。
「繼續說。」
看著葉華清不動聲色的模樣,冷酷男子卻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往下接,拿著面前的紅酒喝了一口,才道:
「主上準備給您張羅婚事。」
一陣夜風襲來,窗帘迎風飄揚,夏天的夜風最是爽心,讓人覺得全身舒適,可此時卻令葉華清整個血液都在這一刻凝固,冰涼刺骨。
葉華清有些疲倦的閉上了眼眸,他還是低估了自己爺爺的冷血程度。
在他的眼裡,只要是能夠利用起來的,那麼根本就沒有半點的親情可言,在他的眼裡,任何東西都沒有葉家來得重要,即使是他。
這七月炎熱的天氣里,竟能讓葉華清感覺到陣陣寒意,那種冰冷直刺心底,讓他渾身顫抖。
良久。
久到了冷酷男子以為葉華清已經閉著眼眸睡著了。
他的聲音淡淡的,仿若從那冰山川傳來,孤傲冷絕。
「我知道了。」
他望著窗外,把盛放的張揚的玫瑰,耳邊隱隱傳來冷酷男子說話的聲音,聽著聽著,他漸漸的出了神,眼裡只有那火紅的鮮艷欲滴的玫瑰,是如此的奔放熱烈,三個月的時間,它已經到了它的頂峰狀態,最美最成熟最妖嬈的姿態盡顯。
而他呢,
二十多年也沒有像玫瑰一般的姿態。
恐怕再過幾年,他就會像這玫瑰一般進入衰退期,凋落在土壤里。
了卻這殘敗的一生。
夜色下的紅玫瑰,顏色暗暗的,彷彿就像是那血的顏色,一大片一大片的血紅,迷住了他的眼,再也無法移開。
葉華清彎起唇,笑意卻不達眼底,生在大家族裡何嘗是一種幸運呢?
這只是將他悲劇的一生,用奢華給遮掩。
多少人屈服於他這樣的世家,卻沒有人知道生活在這家族裡是有多麼的無可奈何。
呵……
是被迫接受呢,還是奮力反抗?
他恍回了思緒,朝著冷酷男子淡笑道:「告訴爺爺,我寧願和男人在一起,也不會找女人結婚,如果他不介意讓外人知道葉家的繼承人喜歡的竟是男人的話,他大可以替我決定親事,但是我不保證我還能這般的潔身自好。」
「……」
冷酷男子有些啞然的看著葉華清,這話還是他熟悉的那個少主說出來的么,他是聽錯了么?
看著冷酷男子的反應,葉華清抿唇笑了笑,好像想起什麼似得,聲音再度響起:
「對了,順便告訴爺爺,我病了,很重很重的病,現在我要住到醫院裡去。」
這……
是在逗他么?
**
醫院。
淡淡消毒水洋溢在空氣里,醫院已人滿為患,穿兜著各式的白衣天使,忙的上氣不接下氣,吊瓶滴答作響的聲音到處都有。
沈姒緋生了。
李子昂近乎瘋魔,蓬頭垢面的坐在生產室門口,他的臉布滿了鬍渣了,眼皮下是青色的眼圈,自己的老婆就在裡面生孩子,而他卻只能坐在外邊,甚至是打氣都不能夠,他不知道裡面是什麼場景,卻讓他第一次怕的幾乎心跳都要截止了。
李浩儒和溫雅荷趕過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自己拿一向溫和淡然的兒子,此時卻是這麼一副邋遢的模樣,甚至還很沒臉的哭的就像是個孩子。
「子昂。」李浩儒喊了一聲。
他氣喘吁吁的跑上前,問著李子昂情況:「怎麼樣,還好么姒緋。」
「爸……」李子昂就像是找到了支柱一般,緊緊的抓著李浩儒的衣袖,眼眸滿是驚慌,「姒緋不會有事的對不對,她和孩子一定會平安的是不是,爸,我好害怕,我怕姒緋會疼,而我卻不在裡面陪著她,
我一直都知道姒緋很怕血,很怕幽閉的環境,可是現在我卻完全沒有辦法去幫助她,她在裡面已經待了三個多小時了,我……」
看著李子昂的模樣,溫雅荷的心裡一擰,她從來都沒有去在意過自己這個兒子,在她的世界里,早已經被那愛情折磨的不成人樣,當愛情逝去的時候,她才醒悟過來,原來曾經的她做了這麼多的錯事,甚至她傷害了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與她如此血肉相近的人。
溫雅荷走到李子昂的旁邊,用著溫柔的語調說話:
「子昂,你別怕,女人生孩子的時候是這樣的,就像我生你的時候,我還痛了一天一夜呢,你不信的話問你爸,那時候他可沒你這麼沒用,這麼大人了還哭鼻子。」
用著略帶戲謔的語氣和李子昂說話,在聽到溫雅荷這麼說以後,李子昂將身子轉向了溫雅荷,手緊緊的抓著她的衣袖。
「媽,你是說真的么,姒緋不會有事的是么?」
他完全就是在找一個可以令自己安心的理由,而溫雅荷就是他的那根救命稻草。
溫雅荷略帶疼愛的眼眸看著眼前的他,溫柔的手輕撫他的面龐,語氣帶著肯定:
「是,姒緋一定不會有事的。」
得到肯定的李子昂瞬間有了力量,他鬆開拉著溫雅荷的手,走到產房前。
然後。
趴了上去。
看到這麼一個景象,李浩儒的眉頭抽了抽,面容有些尷尬。
不過沒想到的是。
溫雅荷也緊跟了上去,她朝著聽牆角的李子昂問道:「怎麼樣兒子,有聽到媳婦的叫聲么?」
「……」
李子昂皺起了眉,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倒是安靜的很,就像是……
死亡前的平靜。
這麼一想,李子昂那張俊臉瞬間凝重了起來,烏黑黑的眼眸滿是陰霾。
半天得不到回答,溫雅荷瞅了一眼他,卻看到他陰沉沉的臉色,心下一驚,連忙也趴了上去,將耳朵對上門。
然後。
一片寂靜。
青華任教的李浩儒,丟臉的看著眼前一對母子,恨不得立刻離開,遠處已經有三三兩兩的病人或是陪同的人,驚訝的看著這邊,對著兩人指指點點。
他有些無奈,嘆了一口氣,走上前,幽幽道:
「裡邊是醫生的準備室,你們兩個是聽不到的。」
「……」「……」
沒人回答李浩儒,他有些尷尬的看著眼前兩個專註於聽牆角的母子。
四下瞅了瞅,發現此時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然後。
他也貼了上去。
此時儼然變成了三個人聽牆角,這場景。
倒是……
有些滑稽。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李子昂焦急的看了看手錶,臉色陰沉的可怕,沈姒緋已經進去了五個多小時,卻一點聲響都聽不到。
難道……
他的臉色帶上了生無可戀,有些失魂落魄的,他喃喃的問道:「媽,你說……裡邊會不會已經出事了。」
同樣聽不到動靜的溫雅荷也有了一些后怕,當年自己在裡邊生的時候,生的是昏天黑地,慘絕人寰,自己叫的也是可以媲美海豚音,只是現在……
卻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她的兒媳婦可就在裡邊啊,還有她的孫子孫女,這怎麼能不讓她著急呢。
她皺著眉頭,回道:「所以他們都不敢出來?」
溫雅荷這段時間看到一則新聞,一個孕婦在裡邊生孩子的時候,卻死在了手術刀下,而醫生怕被激動的家長追究責任,然後就從後門走,全然不顧已然冰冷的孕婦。
現在她和李子昂的腦子裡,出現的畫面便是沈姒緋渾身是血的躺在手術台上,然後醫生全都跑光了。
一個激靈,李子昂低吼了一聲,一腳踹向大門。
他要救姒緋!
就在這時,產房的門緩緩的被打開了,醫生和護士涌了出來,李子昂立馬撲了上去。
產床也被推了出來,只見沈姒緋渾身是汗的躺在上面,頭髮被汗液浸的一捋一捋的,濕透了,她原本精緻絕美的容顏,此時蒼白的近乎透明,唇色淡如水,有些乾裂,她的樣子顯得格外的虛弱。
烏盈盈的眼瞳微合,耳邊是李子昂顫顫的喊聲,她睜開了眼睛,入眼的便是李子昂焦急的模樣,沈姒緋突然就有些委屈了起來,她癟了癟嘴唇訴著苦:
「子昂……真的好痛哦……」
李子昂的神色一愣,隨即眼淚『吧嗒』一聲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