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玩火自焚
被一干侍衛押著,跟著齊誠走了一陣,進了碧霄宮近旁的一處宮殿之中。
一踏進門檻,齊誠揮手,就有太監過來將殿門迅速合上。
「將此人帶去我的寢塌,我要親自審問!」齊誠走出兩步,忽又轉頭道:「去,把魏老師請過來,就在外間候著,寸步不離。」
魏老師,卻是何許人也?
凌宇洛心中有絲疑惑,來不及多想,就被那侍衛推搡著,進得一扇雕花大門之中,剛一邁進,只聽得身後咣當一聲,房門關上,還落了鎖。
這就是齊誠的寢室?
四處張望一陣,滿室的緋朱與翠碧,處處金光耀目,玉色生輝,整個屋子極盡奢華,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窗帷隨風招展,尚有絲絲涼意透進。
凌宇洛滿意點頭,隨意扯了只錦凳坐下,漫不經心掰著手指關節,就等著那齊誠進來。
沒過一會,就聽得房門響動,應聲而開,齊誠換了一身便服步了進來,房門隨之又是合上。
凌宇洛輕笑:「三殿下不是要好好收拾我么,帶我到這裡來做什麼?」
齊誠得意笑道:「那是說給母后聽的,若是其他人犯了事,拉出去打個半死不活,也就是了,但是換作是你,我哪裡捨得!況且,還有那一掌之仇……」
凌宇洛瞟他一眼,嘻嘻笑道:「怎麼,想報仇嗎?」
「報仇?」齊誠走近過來,看著少年那白如羊脂般的俊臉,喃喃道:「你這小子,那一巴掌,怎麼就打到我的心窩裡去了?讓我醒著也想,睡了也想,今晚天賜良機,我當然是要好好報仇……」
「你怎麼報仇?打我一頓還是怎樣?」少年端坐不動,似笑非笑。
「你等下就知道了——」齊誠又欺近一步,大手伸過來,低聲笑道,「萱兒那黃毛丫頭,青澀無知,你怎麼都看得上眼,讓本殿下來教教你,這勾魂奪魄之事……」
「殿下請自重!」凌宇洛低低叫了一聲,半是羞惱半是無措,小手一揮,似要擋住他的進攻,糾纏間,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齊誠捂著臉頰,滿是惱怒:「凌五,你又……」
「哎呀,殿下息怒,我不是故意的,誰叫你那麼性急……」凌宇洛說著跳起來,徑直朝他走過去,小手輕輕撫上,「殿下,有沒有事?傷到哪裡沒有?」
齊誠只覺得一陣淺薄的清爽氣息過來,不同於女子的脂粉香氣,也不同於男子的汗氣體味,又感覺那雙小手在自己臉上輕觸慢揉,觸感是那般柔軟細膩,不禁氣血沖頂,張開雙臂對著那少年狠狠一抱。
「啊——」兩人幾乎同時叫喊出聲,就見那少年如一隻滑膩的泥鰍,從那手臂空隙處鑽了出去,瞬間退到牆角去了,而自己卻是頸上一痛,不知是被少年的指甲,還是別的什麼尖銳物事給划傷了,火辣辣的,輕輕撫一下,指尖隱隱有著血跡。
「凌五,你,你是故意的!」齊誠雙拳握緊,臉上戾氣隱現。
「殿下,你嚇到我了。」少年咬著唇,正經說道,「我昔日聽別人說,當今三殿下風流倜儻,溫柔多情,怎的今日如此粗魯,吹鬍子瞪眼睛的?」
齊誠咬牙道:「凌五,你說,你到底想怎樣?你要我如何,你才能接納我?」
「我想怎樣?」凌宇洛看著面前之人臉頰頸項上不是掌印,就是爪痕,紅腫一片,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側頭想了想,說道:「我從來沒看到過其他男人的身體,有些好奇,要不你脫了給我看看……」既然來了,索性戲弄個夠,反正自己是有恃無恐,這齊愈齊越不管來的是哪一個,都不該是自己最後來收拾這爛攤子。
哈哈,免費觀看古代邪派美男大跳脫衣舞,還是個身份尊貴的皇子殿下,就算是給自己今晚的險情壓壓驚了。
齊誠看著那少年紅唇一張一合,眼中眸光閃耀,有絲難以置信:「你,你要看我脫衣?」
凌宇洛坐回座位上,托著腮,不住點頭:「是想看看,不過殿下要是為難,倒也算了……」心中冷笑,脫吧,脫吧,等下若是齊越過來,看見他那衣衫不整的模樣,便不用她動手,他自己也會打得這齊誠滿地找牙!
齊誠哈哈大笑,一把扯去腰帶,便是去解衣領處的盤扣,每解開一顆,凌宇洛就暗地鼓掌一番,興奮得兩眼發光,等到一件外衫完全脫去,他也不停歇,又是去解長褲的帶子,邊解邊道:「小子,讓你看看,什麼是男人的身體……」
男人的身體?凌宇洛暗中啐了一口,就他那瘦不拉嘰的皮包骨形象,那膚色也是一種病態的白,完全沒有男人的健美英姿與陽剛之氣,看了跟沒看一樣,一點感覺都沒有,倒是忽的聯想到那回在紅袖樓,看到齊越赤裎上身,惺忪睜眼的性感模樣,再想到自己在那健壯手臂上咬下的那一口,微微漲紅了臉。
「看本殿下的身體,都看呆了嗎?」齊誠只著一條底褲走了過來,看著那少年俏臉粉紅,怔怔出神的樣子,頓時口乾舌燥,心癢異常,「來,我來幫你也脫了吧……」
「我么,我身材不好,沒啥好看的,倒是殿下身材一流——」凌宇洛說著,起身迎上去,見得他得意非凡的笑容,手指忽然並起,在他身上疾點幾下,笑道:「這樣的好身材,光是凌五一個人看到,實在太可惜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好東西自然要大家一起來分享,三殿下,你說是與不是?」
「凌五,你!」齊誠身子一僵,忽然發覺除了嘴巴之外,自己全身上下都是動彈不得,立在原地,雙眼圓睜,怒道:「凌五,你竟然點我穴道!」
凌宇洛哈哈笑著,拍手道:「多謝你今晚專程過來給我解圍,要不然,我還真不知怎麼從皇后那裡脫身,這樣的大恩,我自然要好好報答才是……」說著,走到窗邊,刷地拉開布帷,一掌拍開虛掩的窗欞,朝外望了望,又將那光溜溜的男子扯了過來。
齊誠見得她的動作,又瞥見少年唇邊一抹壞笑,不由得大叫:「你要幹什麼?來人,來人啊!」
凌宇洛伸出手去,拍拍他的臉頰,笑道:「我不幹什麼,不過是想拉你出去免費展覽一下而已,放心,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給你留條底褲遮遮羞,不過,你那小草根就算是亮出來,也應該沒啥看頭!」
齊誠怔了下,瞬間明白過來,叫道:「你敢!」
呵呵,方才在皇后那裡當夠了小媳婦,跪得腿都麻了,現在有了解氣發泄之人,好好玩上一把,卻又何妨!
「我有什麼不敢!我凌五的膽量,你小子還真沒見識過——」凌宇洛說著,提一口氣,一把將他託了起來,對著那大開的窗口,運個巧勁,擲了出去。
那院子里的幾名侍衛本來就是守在近前,又聽得齊誠幾聲呼喊,已經有所警惕,忽然看見一道肉色人影出來,依稀是齊誠的模樣,趕緊撲過去接住。
不料凌宇洛用的是天機門的獨門手法,有著借力打力的妙處,那些侍衛被齊誠的身體撞在手上身上,便是如同一名武林高手拳頭重重襲來一般,頃刻間,連同齊誠一道,橫七豎八,盡數倒地,摔了個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凌宇洛跟著從窗口躍出,落在他們面前,指著齊誠,朝那一干侍衛笑道:「如何,你們殿下的身材好不好?沒看清楚儘管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給我把他拿下!格殺勿——」齊誠力氣盡失倒在地上,羞憤難當,抬頭喊出這一句,瞥見若隱若現的光照下,少年如玉雕一般柔順勻美的俊臉,長身玉立的英姿,又是忿恨,又是不舍,最後那一個字,怎麼也喊不出口,恨恨改口道:「都聽著,給我留活口!我要活口!」
只聽得刷刷幾聲,背後有刀劍襲來,前面也是人影竄動,轉眼已是身處包圍之中。
凌宇洛冷笑一聲,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讓你們也見識下你凌少爺的厲害!」說著,赤手空拳迎上去,伸手一抓,一名侍衛的鋼刀便是掉了個頭,刀柄入得掌中,揮刀數下,噹噹幾聲,不是磕飛了對方的兵器,便是用刀背當頭一下,直接擊暈來人,須臾間,退敵無數,遍地皆是呻吟吃痛之聲。
齊誠看著那少年將手中鋼刀隨意一甩,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了過來,不禁驚聲叫道:「你,你還要做什麼?」
凌宇洛站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微微笑道:「這個遊戲還沒玩完,你就盼著我走了么?殿下的美妙玉體,才被這幾個人看到,實在沒賺夠本……」
齊誠怒道:「凌五,你膽大包天,竟敢對本殿下如此無禮!莫怪我沒提醒你,你此時不走,等下只怕是走不了了……」
「腳在我身上,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宮牆高深,於我卻是一馬平川——」凌宇洛抬頭望天,忽而嘆息道:「今晚明月當頭,夜色正好,這近旁無人,我也就勉為其難,帶殿下登高遠望一番,俗話說得好,登高而招,臂非加長也,而見者遠,且讓這地上的人們都明白,殿下的風采,須仰視才見!」
說著,過去一步,抓住齊誠的手臂,使出師門登雲梯的輕身功夫,縱身騰起,躍上那飛檐,噔噔幾下,到得宮殿屋頂之上。
「你就給我在這裡好好獃著吧,使勁叫,拚命叫,自然會有人把你弄下去!」
凌宇洛說著,將齊誠往那屋頂中央一放,怕他掉下去,又隨手從髮髻上扯下一截髮帶,將他的手臂綁在一處突出的雕飾柱上,拉扯結實之後,心知這回惹事不小,趁著還沒有引開更多的侍衛,趕緊腳底抹油,方為上策。
退開一步,就在轉身的剎那,忽然瞥見齊誠眼中一抹亮色,那面上表情忽然變得怪異,張口欲叫,又似歡喜,又似為難。
這束手就縛之人,為何會有如此表情?莫非……
心念意動間,身子微微前傾,聞得風聲忽起,生生避開了砍向後腰的那雷霆一刀,未待立穩,已經是猛然轉身,朝著那偷襲之人的位置,一掌就要擊出。
誰知這回竟是遇到勁敵,自己的動作已經是轉眼完成,那人竟然比她還要快一步,就在她轉身面對的前一瞬,便是飛身躍起,一腳重重踢出!
只聽得嘭的一聲悶響,來不及運氣護體,胸口即被一記猛烈的力道踢中,喉中一股腥甜噴出,血花如雨,心中模糊想著,原來齊誠身邊竟然暗藏有這樣一個高手,那齊誠方才說什麼此時不走,等下只怕是走不了了,這話確實不是威脅,而是事實!
今晚這個遊戲,玩得過了火,沒想到引火燒身的,卻是自己……
意識漸漸迷糊,身子像斷線的風箏,眼看就要往地面掉去。
一隻枯瘦的手臂過來,抓住那少年的后領,將之一把扯了回來,陰沉的聲音響起:「殿下,此人如何處置?」
齊誠滿帶恨意的聲音彷彿就在耳邊炸開:「還能怎樣,當然是帶回我的寢塌去!」
「是,殿下!」
聽得這話,心中一緊,懊悔莫及,終於被那黑暗吸了進去。
齊越,救我……
昏迷中,自然沒有再聽到,殿門被人轟然踢開,盡數倒塌,不止一人沖了進來,瞠目面對一切,厲聲怒喝:「齊誠,你膽敢碰他,我要你的命!」
「哼,竟然敢打傷我的人,魏一鳴,你活得不耐煩了!」另一人的聲音也是隨之響起。
接下來,便是怒吼聲,打鬥聲,求饒聲,慘叫聲,暴風驟雨一般,肆虐而起,慘淡收場,一片狼藉。
沉睡之際,依稀感覺被人穩穩抱起,整個身子都是陷入一雙溫柔堅實的臂膀之中,軟軟放倒躺下,有人用溫熱的布帕,輕輕擦去唇邊的一絲粘腥,那暖暖的大手,輕柔貼在臉頰上,不住摩挲,那昔日清朗的男聲,也變得有絲暗啞,帶著無數的心疼與自責,在耳畔低低響起:「洛,都是我不好,早該把你放在我身邊,不該總是固執於時機合適與否……」
「凌五是我的手下,還是讓我帶回去醫治罷!」另一個聲音近在咫尺,也是相當熟悉。
「你早該看出他的師承來歷,何必來跟我打什麼啞謎,他的內傷,只能由我來醫治!齊誠的穴道,我不會去解,等我師弟醒了再說,至於那傷人的魏一鳴,我已經挑了他的腳筋,他的去留,你看著辦……」這個嗓音,冰冷之中,已是帶著抑制不住的焦躁,「現在,讓所有的人都出去,包括你!」
「我親愛的皇弟,別這麼凶神惡煞瞪著我,你這個師弟,我可是一直幫你照顧得很好,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像供菩薩一樣供著,我說……」
「出去!」嗓音停了一下,又出聲,「吳雷,送太子殿下回坤夜宮,然後給我在屋外好好守著,但凡有一隻蒼蠅飛進來,我便唯你是問!」
怎麼回事,自己一心在他手下當間諜的主子,竟然和冰山是暗中同謀,連橫對外的?
臭冰山,每次都說得含含糊糊,他們之間的關聯,她又怎麼弄得清楚!
刻意隱瞞,耍心機耍得她這裡來了,這筆帳,遲早是要跟他好好算一算的……
不過,想到是冰山及時趕到,救下自己,沒有受那齊誠輕薄欺負,心中一寬,便又是沉沉睡去。
朦朧中,下巴被輕輕捻住,溫潤的物體貼了上來,濕滑之物伸入唇瓣,口中一涼,舌尖一緊,轉眼間,一股清爽略苦的液體滑入喉中,五臟六腑都是微微生出涼意,十分舒暢。
一口過後,唇間的感覺便是移了開去,心底有濃濃的失落,忍不住低吟一聲,秀眉蹙起,櫻唇微張,甚是不悅。
有人悶聲而笑,咕咕兩聲過後,唇瓣貼上,又是哺喂進來,這一下,一口接著一口,直到她腹中飽脹,滿足閉緊嘴唇,方才停止。
然而,那胸口的疼痛,卻是不見消停,反而愈演愈烈,並且,胸口上一直涼悠悠的,儘管有溫熱的手掌在上面輕輕揉按,緩緩注入內息,痛感卻是一直存在。
等等,她的胸口上,怎麼會有溫熱的手掌?
沒錯,是胸口,涼悠悠,冷沁沁的,沒有一絲一毫遮擋的胸口!
完了,她的小桃兒!
猛然睜開眼,幾乎要翻身坐起來,低頭瞥見自己一覽無遺的胸口,再瞪向眼前之人又是愕然又是驚喜的俊臉,一時間,面頰滾燙,血液逆流,氣憤低吼道:「齊越,你,你怎麼不經過我的允許,就脫我的衣服,亂看亂摸!」
嗚嗚,她的兩隻小桃兒,都被他看光了,摸遍了!
這一切,前因後果,卻應該怪誰怨誰?
「又不是第一次摸,那麼緊張做什麼?」齊越見她醒來,鬆了口氣,輕笑道,「還有,等你這回傷好之後,我們便成親吧,我已經等不及了。」
不是第一次摸?
傷好后就成親?
凌宇洛怔怔看著他,心亂一團,已經不知道哪句話帶給自己的震撼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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