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春心漾盪

林瑤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兩個人和衣枕在床上，不過片刻，林瑤便發覺了身邊人均勻的呼吸聲。

大概真是累極了。

林瑤側過身子去看他，手掌在喬以爍緊閉的雙眼前試探了幾下，這才確定喬以爍確實是睡著了，不自覺眉眼彎彎的笑了笑。

一直守著自己，也是難為他了。

林瑤湊過腦袋，柔軟的唇瓣輕輕在喬以爍的嘴角碰了碰。

「晚安。」

……

隔天，林瑤是在喬以爍的臂彎里醒來的。

喬以爍半坐在床頭，一手摟著她，一手拿著手機正看著什麼新聞。

林瑤窩在喬以爍的懷裡蹭了蹭，抬起頭偷偷瞥了一眼，又埋進暖和的被子里。

「醒了？」頭頂傳來喬以爍明顯忍笑的嗓音。

林瑤很輕了應了聲「嗯」，一直沒等到喬以爍的回應，她狐疑的伸出頭去看他，恰巧對上喬以爍忍俊不禁的眸子。

林瑤愣了一下，眨巴著眼與他對視。

喬以爍的眸光似水，眼裡那幾分笑意藏都藏不住，滿滿的溢出來，「我發現你很容易害羞啊。」

「才沒有……」林瑤嘟囔道。

她翻了個身背對著喬以爍，坐起來的同時指尖捋了捋有些亂的頭髮。

喬以爍忽然誇張的「哎呦」一聲，林瑤下意識反頭去看他。

林瑤緊張兮兮的樣子讓喬以爍很是得意，他咧了咧嘴，「手麻了。」

林瑤：「……」

畢竟是因為自己才會這樣，林瑤主動爬過去幫喬以爍按摩手臂，喬以爍享受其中，嘴裡輕哼著歌，忽然道：「顧澤說幫你煲了湯，等會兒送來。」

林瑤小小訝異了一下，「顧澤還會煲湯？」

「當然不會，」喬以爍說，「但是他家保姆會。」

林瑤：「……」

林瑤努努嘴，笑了一下，「你廚藝怎麼樣？」

「我？」喬以爍輕蹙了一下眉，猶豫了一秒，「勉勉強強吧。」

林瑤想起自己去喬以爍家找他那次。

看樣子喬以爍一般都是一個人住。

林瑤好奇問：「顧澤也和你一樣嗎，一個人住？」

「他是獨子，家裡寶貝著呢，」喬以爍擺了擺手，示意林瑤自己已經沒事了，「和他父母住在一塊，偶爾會在外頭過夜。」

林瑤收了手，趴在喬以爍身邊，「那你呢？」

喬以爍表情奇怪的笑了笑，眼帘垂下來，嗤笑道：「我可不敢回去，要真一起整日整夜的待著，非得吵翻天不可。」

林瑤心裡猛地「咯噔」一下，「你和你家人的關係不好嗎？」

她從來不曾過問喬以爍的家裡，只在那次見喬夫人的時候隱約察覺到喬以爍對那位的不喜。

林瑤一直以為是因為范小妍。

可是喬以爍後來對她說過，若他和范小妍的事沒成，喬夫人心裡其實是高興的。

林瑤有些鬧不明白。

林瑤若有所思問：「喬以爍，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喬以爍抬眼看她，「嗯？」

「如果你不想說也沒關係，我就是隨便問問，」林瑤欲言又止，「你和家裡的關係真有這麼糟嗎，你為什麼會和他們鬧成這樣？」

喬以爍沒有直面回答她的問話。

喬以爍想了幾秒，反問道：「對於喬致興這個人，你知道多少？」

林瑤呆了一瞬。

喬致興，盛世的董事長。

林瑤並沒有特意了解過這些，只知道盛世由貿易公司起家，逐漸進軍房地產項目后便一番風順，做到了現在這般規模，近年趁勢出資成立了影視製作公司，收穫頗豐。

其它的，林瑤便只知曉喬晨和喬以爍這兩兄弟了。

林瑤搖搖頭，「我也不太了解。」

林瑤的話音剛落，病房外有人敲門。

喬以爍抬手擦了擦鼻尖，把準備說的話收了回去。

林瑤念著也許是顧澤來了，看了喬以爍一眼，喊：「進來吧。」

事實證明，她猜錯了。

陳章提了一籃子水果走在前面，後面是耐人尋味瞧著她和喬以爍的徐陌遠。

喬以爍立馬就臭著臉別開了眼。

兩個人並肩坐在床上，林瑤也沒想到是他們兩個人，扯了扯嘴角，「你們怎麼來了？」

徐陌遠沒說話，陳章開口道：「我們也沒別的事，就是想來看看你。」

喬以爍咳了咳，驀然眯眼笑道：「來就來，還帶什麼東西啊。」

林瑤狐疑的捏了捏喬以爍的掌心，正暗想著喬以爍究竟想做什麼，喬以爍反手一抓，從被子地下伸出彼此十指相扣的手，如同宣誓主權，笑得愈發燦爛。

林瑤的目光瞟向徐陌遠冷下來的臉，抿了抿唇，還是沒說什麼。

陳章一見氣氛不對，連忙呵呵笑了幾聲，「這水果新鮮，我買來給林瑤吃。」

「嗯，謝謝，你放著吧，」林瑤笑笑，「靜宜呢？」

陳章說：「靜宜沒空，我就領著徐陌遠來了，他也挺擔心你的。」

說著陳章不動聲色的撞了下徐陌遠的肩膀。

徐陌遠的劍眉一皺，又迅速展開，「你好點了嗎？」

「嗯。」

頓了頓，林瑤往喬以爍的方向靠去，「晚點做個檢查就可以出院，其實已經沒事了，阿爍他不放心。」

或許是害怕會生出更多事端，林瑤急於向外人暗示自己和喬以爍的親密關係。

不管如何，她都是站在喬以爍這邊的。

林瑤會這麼稱呼自己也在喬以爍的意料之外。

喬以爍的喉頭微動，勾起嘴角，在林瑤的額間親了一下，「你先去洗漱吧，等會兒吃點東西。」

林瑤訕訕問：「那你呢？」

喬以爍旁若無人，「我五點就醒了，洗漱后在床上陪著你，一直沒睡。」

林瑤的心被喬以爍說的徒然一軟，小聲回了句「好」后便下床小跑進了洗漱間。

關緊門，玻璃鏡中映出她微赧的臉色。

林瑤拍拍臉，她怎麼覺得自己越來越像春心漾盪的少女了？

……

另外一邊，沒了林瑤，這幾個人之間的氣氛顯然比不上之前和諧。

雖然之前也不怎麼樣。

喬以爍起身套上外衣，雖然在醫院，卻儼然一副男主人的模樣，隨性的招呼道：「還站著做什麼，大老遠的跑來看我家瑤瑤，不坐下來休息休息？」

陳章對林瑤心裡有愧，既然林瑤的意思已經這麼明顯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麼，舉手投足間一併對喬以爍更加客氣起來，笑笑著在離自己最近的椅子上坐下。

與之相比，徐陌遠就沒那麼好臉色了。

他站在原地沒有動，神情不滿，「什麼叫你家的？」

「字面意思，」喬以爍幫陳章倒了杯水，陳章雙手接過，喬以爍才漫不經心的繼續倒下一杯，「如果真為瑤瑤著想，就別再給她添堵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不用再在我面前做戲了，我知道你們的關係是假的。」徐陌遠沉聲道。

「你也別管我和瑤瑤以前的關係怎麼樣，」喬以爍把水遞給徐陌遠，徐陌遠沒接，他也不在意，慢悠悠的自己抿了一口，「既然現在她是我的人，某些人就應該有點自覺吧。」

徐陌遠極為討厭喬以爍的這副得意模樣。

「什麼叫她是你的人？」

喬以爍笑，「你以為我是在逗你玩？」

徐陌遠不說話，喬以爍繼續說：「咱們也把話挑明吧，以前的事我不和你計較，以後少在瑤瑤面前瞎轉悠。」

徐陌遠冷眼看著他，「憑什麼？」

「你居然問我憑什麼？」喬以爍說，「林瑤不知所蹤的時候，你在幹嘛？」

「我……」徐陌遠說不下去。

喬以爍鄙夷看他一眼，「莫非是別家千金有約？」

徐陌遠：「……」

一直沉默的陳章微愣，「喬以爍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喬以爍不以為意的望向陳章，陳章憤憤道：「那天蔣彤帶走林瑤，如果不是徐陌遠在外出差，又怎麼輪得到你插手，還乘機讓林瑤答應做你的女朋友，要你鑽了空子。」

喬以爍清冷的眸光斜睨著陳章，「你小子別得寸進尺，老子還沒揍你呢，這事也跟你拖不了關係。」

陳章：「你……」

陳章語塞，深呼了口氣，沒再出聲。

……

林瑤出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幅詭異場景。

徐陌遠和陳章冷著臉坐在椅子上，喬以爍在另一頭的小沙發上喝水，徐徐熱氣盈盈上升，讓他多了些許悠然自得的意味。

林瑤走近喬以爍，低聲問：「發生什麼了？」

「沒什麼，」喬以爍用食指挑了下林瑤額邊的一根頭髮，繞到耳後，「剛顧澤打了電話，說馬上就到，強子也會來。」

林瑤眨眨眼，「強子？」

「哦，就是昨天顧澤說想問問你情況的那個，」喬以爍說，「如果你覺得不舒服，不用逞強，另外約個時間也行。」

「不用，」林瑤笑，「我心理素質還沒那麼差。」

「那好。」

說著喬以爍瞄向徐陌遠和陳章，把手抵在嘴邊十分刻意的咳了幾聲。

喬以爍這是要趕人了。

「既然還有客人要來，我和陳章就先走一步了，以後有時間再找機會看你。」徐陌遠淡淡說道。

林瑤點了點頭，陳章接著說：「林瑤你好好休息，這次的事，我很抱歉。」

林瑤的口吻客套，「我看剛才外頭陰了，估計會下雨，你們帶了傘沒。」

「徐陌遠開了車。」陳章回答道。

「那好，」林瑤站在喬以爍身邊，「路上小心。」

……

徐陌遠和陳章前腳一走，林瑤便無奈的抬手揉了揉眉心。

並不是說她不願意原諒陳章，只是心裡彷彿還堵著一股氣，雖說是無意，但要她當面對陳章說「沒關係」，她暫時還做不到。

林瑤思索一番，「你剛才和他們聊什麼了？」

喬以爍眼珠子一轉，扭開頭。

林瑤雙手捧著喬以爍的臉讓他面對著自己，「喬以爍，你幹嘛呢？」

喬以爍嘆了口氣，「剛才還阿爍呢。」

喬以爍一邊說著一邊用掌心蓋住林瑤的手背，似笑非笑著對上她的眼。

林瑤：「……」

林瑤：「什麼啊……」

喬以爍語重心長，「瑤瑤啊……」

「阿爍能代表什麼啊，」林瑤撇撇嘴，「我還聽見范小妍叫你阿爍呢，難不成你們關係……」

喬以爍：「……」

林瑤的話說到一半，沒完全講完，喬以爍眉峰一蹙，「胡說八道什麼呢。」

顧澤進來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他停住正往前邁的腳步，反身朝跟在身後的強子擺手，「出去出去，少兒不宜。」

林瑤：「……」

喬以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