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迫不及待
林瑤從來沒有去特意了解過喬以爍的家庭。
又或者，她從來沒有去了解過喬以爍的父親，喬致興這個人。
和喬以爍一塊到不遠處的果蔬超市買了點菜回來，喬以爍洗了刀在砧板切肉片，林瑤在旁邊一邊打著雞蛋一邊看喬以爍切菜的手，林瑤一直覺得自己算不上是手控，但男人的五指白皙修長，切菜的動作看起來也利索，林瑤盯著一直沒移開眼。
按喬以爍說的，自十多歲從喬家搬出來后，他就再沒有回喬家住過。
「你的意思是說，喬致興和你母親離婚後，才娶了如今的喬夫人。」
同往常一樣，提起喬夫人，喬以爍的臉色就不太好，他打開水龍頭沖洗剛買來的尖椒，流水嘩嘩就快要把他的聲音淹沒，「在喬致興和我媽結婚前，那女人就跟他在一起，我媽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那喬晨他……」
喬以爍擰緊水龍頭，「他是那女人和喬致興的寶貝兒子，比我大兩歲，十多年前喬致興親自領回來的，我記得那會兒正好是喬晨的生日，喬致興還特地幫他辦了場生日宴，怪隆重的。」
喬以爍說的若無其事，可林瑤凝望著喬以爍的側臉，拿著打蛋器的手一僵。
所以喬晨是喬致興和喬夫人在結婚前生下的。
既然當初已經生了孩子，如今又複合，說明兩個人還是有情的，那喬致興為什麼還會選擇和喬以爍的母親結婚？
「那……」林瑤不準備再向喬以爍追問這些讓他不快的過往事，「那你媽媽現在是住在柃城嗎，你常常回去看她？」
喬以爍說：「曾經是。」
林瑤蹙緊眉，「曾經？」
「她身體一直不好，」喬以爍長嘆了一口氣，頗為無奈，「五年前病逝了。」
林瑤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抽了一下。
她竟然生出一絲倉惶，不知道應該講點什麼。
她從來沒有想過喬以爍的遭遇會是這樣，以前只道是他任性，年少的叛逆心理，這才把與父母間的關係鬧僵。
周圍一時間靜下來，只剩下喬以爍切菜的聲音。
林瑤不知道該怎樣把今日的談話內容和平時嘻嘻哈哈的喬以爍聯繫起來。
要知道，這完全對不上號。
林瑤呆立在原地，喬以爍突然轉頭看了看她，笑，「發什麼呆呢，雞蛋打好了沒，我炒菜，你幫我洗一下蒜葉。」
林瑤瞟見喬以爍嘴角的笑意怔了怔。
她垂下眼帘，「好，知道了。」
林瑤把手伸進水池裡，自水龍頭中流出的清水有些涼。
鼻間是肉片翻炒一番后的香味。
沒過多久，喬以爍沖林瑤喊：「瑤瑤啊，快來快來，幫我放鹽！」
林瑤：「……」
……
像是有什麼急事，喬以爍在接了一個電話后就離開了，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林瑤一個人在家裡小心點，記得把門窗都反鎖好，別亂開門。
林瑤抬眸看著站在門外一直沒走的喬以爍，「你怎麼和我爸似的。」
以前小時候，家裡人出門前都是這樣囑咐的。
「小樣兒，」喬以爍輕戳了一下林瑤的額頭，「我這是擔心你。」
林瑤咧嘴笑了笑，也許是今晚的一切讓她沒來由的心軟，林瑤勾勾手指頭，示意喬以爍把腦袋低下點。
喬以爍狐疑的俯下身。
林瑤勾住喬以爍的脖子，柔軟的唇瓣相貼，帶著羞赧般一觸即離。
喬以爍沒回過神來，林瑤就鬆開了手。
她的語氣輕快，「你走吧，明天見。」
喬以爍默默直起身，站在林瑤的面前。
見喬以爍沒反應，林瑤把手伸到喬以爍的眼前揮了幾下，「喂，你怎麼了？」
喬以爍乘此抓住林瑤的手，俊眉微挑，「沒事，就是發現不小心被你佔了便宜。」
林瑤瞪眼，嘟囔道：「難道你占的還少么，我只不過是還回來了而已。」
「這樣，」喬以爍笑得眯起了眼，有意逗弄她，「誰告訴你我是這樣吻你的，來來來，我教你。」
林瑤：「……」
林瑤漲紅了臉去瞧上下樓道，索性都沒有人，她咬咬唇，撇嘴道：「滾滾滾，給你點顏色還開染房了。」
喬以爍：「那我真走了？」
雖然這麼說著，卻沒有放開林瑤手的意思。
林瑤點頭，「嗯，慢走不送。」
喬以爍：「真走了？」
林瑤：「……」
林瑤不自覺的想笑，「你到底走不走啊？」
「行，」喬以爍執起林瑤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親了一下，「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
說完喬以爍就轉身離開，走到一半想起了什麼，又折回來。
喬以爍低聲說：「要不你去我家住吧，我家安全。」
林瑤：「……」
林瑤：「你確定你真的有急事嗎？」
……
林瑤翌日起了個大早。
市與市之間的距離也不算太遠，只兩個半小時的車程，按林瑤的意思，喬以爍在小區門口停了車，林瑤坐在車上往外看，「那你接下來什麼打算？」
林瑤想了一下，「去吳姨家嗎？」
「先回自己家，然後串串門。」喬以爍對上林瑤的眼，回答道。
「哦。」
也對，喬以爍說過彼此之間是鄰居。
林瑤從包里拿出手機，正巧一個電話就打過來了。
林瑤的目光瞥向喬以爍，「媽？」
是詢問她什麼時候到家，催她吃午飯的。
林瑤應了一聲「好」，「我馬上就到家了。」
掛了電話，林瑤不自然的咳了兩聲，「那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點。」
「去吧，」喬以爍伸出拇指和小指，在耳朵邊擺了個打電話，「再聯繫。」
「嗯。」林瑤作勢開門。
「等等。」
喬以爍出聲的瞬間，林瑤感覺手腕被人拉住，下一刻，對方的臉忽然就湊過來了。
林瑤後背一僵，訕訕的閉上眼。
等了幾秒。
喬以爍用手幫林瑤捏去下眼瞼處掉落的眼睫毛，似笑非笑的瞧著她。
原來不是要親她啊……
林瑤的臉一熱，不由自主的朝喬以爍拋去了一個白眼。
喬以爍歡喜的笑出聲來，「嘖嘖，你這模樣好凶。」
林瑤輕輕一哼，喬以爍一手抵在座椅後背上撐著下巴，笑，「寶寶害怕。」
林瑤：「……」
……
每次回到家，林瑤總覺得格外舒坦。
一進門，就是從餐廳里飄來的誘人菜香，林媽媽在廚房裡喊：「馬上就可以吃飯了，你先休息一會兒。」
林瑤把手頭的東西放下，走到廚房，「爸呢？」
林媽媽道：「你爸忙。」
林瑤對此表示理解。
林瑤家裡雖算不上富裕，但日子過得還是很殷實，這些年林爸和朋友合夥投資辦的廠子也算經營的不錯，要不是老婆舍不下教師工作，說不定林瑤還得有個弟弟或妹妹。
去年回家過年的時候家裡親戚還提過這茬，讓林媽媽乾脆把工作辭了，家裡狀況也不錯，再生一個。
一大家子聊天就是這樣，什麼都扯得上來，林媽媽看林瑤一眼，「都一大把年紀了，還生什麼生，等再過個兩三年瑤瑤結婚，生了孩子我可以幫忙照看著。」
當時林瑤特別無奈，「什麼啊，還早著呢，哪有這麼快結婚。」
轉眼間這一年就快過完了。
林媽媽端著一碗小炒肉出來，林瑤突然就想到了喬以爍。
說實話，喬以爍的廚藝還是很不錯的。
至少她吃的很開心。
林瑤去拿碗筷，一邊問：「爸中午不回來嗎？」
「他出去和人談生意了，」林媽媽說，「你今天怎麼有空回家了，不要上班嗎？」
林瑤的口吻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我回來了你不開心啊？」
「我說你這孩子，」林媽媽挪開椅子坐下來，「你這不是老說工作忙嘛。」
剛才一直在廚房，此時才有機會正眼瞧林瑤，眼見著林瑤嘴角多了一處細小傷口，林媽媽皺起眉，「你這嘴巴是怎麼了？」
林瑤隨口扯了個謊，「吃甘蔗不小心划傷了。」
「吃個甘蔗還能吃成這樣，也不知道小心點。」
「沒注意，」林瑤幫自家老媽夾了塊肉，放進她的碗里，「對了，你猜我見著誰了？」
「什麼？」
和喬以爍剛確定關係，林瑤雖然還沒有把這個男朋友告訴爹媽的準備，但是又忍不住提起喬以爍。
林瑤也不太清楚這種感覺，有點像小時候考試得了雙百時，迫不及待的想說給父母聽。
「你還記得後山公園剛開那會兒，我們去那裡拍照的事不？」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不太記得了，」林媽媽問，「怎麼了？」
林瑤儘力按捺住心底的激動，「有一張照到了一個男生，你當時誇這小男孩長得不錯來著。」
林媽媽顯然記得不太清楚，正在費力思考，聽林瑤說完，她稍稍頷首，「有點印象。」
林瑤仔細打量著老媽臉上的每一刻表情變化，「我見到本人了。」
過了片刻。
「我想起來了，」林媽媽意味深長的看向林瑤，「是你當時也說長得俊的那孩子，一直遺憾沒見著真人？」
林瑤：「……」
林瑤：「我哪有……」
「上次你小姨看你小時候的相片，也指給我看了一下，說小夥子長得不錯。」
「啊？」林瑤乾笑幾聲，「是嗎……」
「怎麼？」林媽媽睨了林瑤一眼，「現在見著本人了，動心了？」
林瑤：「……」
她竟然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