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餘下歲月

林瑤在浴室里整理了很久才擰開門鎖出去，大冬天的睡衣夠厚，把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也不覺得有什麼彆扭。

喬以爍聽見腳步聲抬頭，正好瞧見趿著棉拖鞋走過來的林瑤，濃密烏髮高高扎在腦後，發尾還有些微濕。

林瑤拆了馬尾，一邊撥著頭頂的髮絲一邊問：「靜宜後來還打了電話過來嗎？」

「沒，」喬以爍背靠在沙發里，打了個哈欠，「不過還有個人給你打了電話，我也沒接。」

林瑤沒放在心上，「誰？」

喬以爍說：「徐陌遠。」

上次見到徐陌遠還是自己住院時，林瑤愣了一下，又聽喬以爍問：「要回電話嗎？」

林瑤要笑不笑的靠近，若有所思的瞟了喬以爍一眼，緩緩答道：「我先問問蘇靜宜有什麼事，你快去洗吧，趁著我剛洗完。」

林瑤也沒多想，話說的同時還催促般的推了推喬以爍的肩膀，等到最後一個話音落下，才感覺自己這話聽起來有些曖昧。

喬以爍湛黑的眸子輕輕掃過林瑤的臉，索性也沒多說什麼，只應了聲「好」，便去房間里拿衣服了。

等喬以爍再從房間里出來，林瑤正赤腳窩在沙發上和蘇靜宜聊天，懷中抱著一個靠枕，聽起來應該是在談陳章的事情。

看見喬以爍的身影，林瑤還衝他擠了下眼。

喬以爍無奈笑笑，轉身走遠。

林瑤看著喬以爍的背影，「你和陳章真沒戲了？」

蘇靜宜估計還在醫院，嗓音被壓得很低，「我們之前就有矛盾，他想回家鄉發展，可是你也知道，我爸媽就我一個女兒，他們不願我走得太遠。」

「你們就是因為這個吵架的？」

「我就是心裡不痛快，」蘇靜宜嘆氣，「當時你不在，我讓我一朋友陪著我去酒吧玩玩，雖然說是借酒消愁，可我哪裡敢多喝，本來還想回去的路上順便找陳章再談談，哪知道……」

蘇靜宜停頓了半秒，「後面的事你也知道了，幸好遇上了顧澤，可是……」

林瑤清楚蘇靜宜想說什麼，蘇靜宜她肯定也沒想到會演變成如今這樣。

「那陳章，你有什麼打算？」林瑤遲疑問道。

「他要走就走吧，我也挺累了，」語氣里的酸澀難掩，蘇靜宜小聲回答道，「既然要分隔兩地，遲早都得結束的，長痛不如短痛。」

蘇靜宜能看開，林瑤甚是欣慰。

這些話題畢竟太過壓抑，蘇靜宜沉默片刻，話題一轉，「你剛才做什麼去了，怎麼沒接電話？」

「在浴室呢，沒空。」林瑤道。

「對了，我媽那熟人說你準備退房了，退了也好，怪嚇人的，」蘇靜宜接著問，「找著了房子嗎，在哪？」

「喬以爍幫我找的，就在他家樓下，你去過他家的。」

蘇靜宜意味深長道：「你們小兩口今後談情說愛挺方便的啊。」

林瑤嘟囔一句，「什麼啊。」

耳邊霎時傳來有節奏的手機鈴聲，林瑤掃視一圈，最後把目光定格在那件被喬以爍搭在沙發上的大衣上。

蘇靜宜在那邊又說了一句什麼，林瑤沒回話，蘇靜宜納悶問：「你怎麼了？」

林瑤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屏幕亮著光，在手心震動不停。

蘇靜宜顯然也聽見了動靜。

林瑤屏息凝視道：「有人給喬以爍打電話。」

蘇靜宜愣了一下，「你現在在哪呢？」

林瑤說：「樓下還沒收拾好，我先在他家住一晚。」

蘇靜宜立即開了口，「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林瑤抿了下唇，「胡說什麼呢。」

蘇靜宜笑起來，「何必住他樓下，直接搬進正主家多好。」

林瑤：「……」

蘇靜宜匆匆忙忙掛了電話，口吻特誇張，林瑤一陣無語，可看著屏幕上顯示的未接來電又笑不出來。

喬以爍洗完澡，聽見開門聲，林瑤拿著手機，頓時就迎上去了。

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晃眼，就瞧見喬以爍赤果著上半身站在自己跟前，肌肉勻稱，特別是掛著細小水珠，慢慢往下滑。

林瑤看著喬以爍精瘦結實的胸膛怔了怔，一時沒回過神來。

她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喬以爍。

清晰的聽見自己咽口水的聲音。

林瑤把目光移至喬以爍臉上，「你爸剛才打了電話過來。」

林瑤把手機交給喬以爍的同時還暗自腹誹著，這年頭怎麼都喜歡挑別人洗澡的時候打電話。

喬以爍忍俊不禁的瞧著林瑤訕訕的樣子，接過手機沒搭話，看了一眼，又還給林瑤，「隨他去吧，不用管。」

說完轉身去拿掛在手邊的深色浴袍。

林瑤沒移開眼，「真的不用回電話嗎？」

「不用。」隨手系好帶子，喬以爍長臂一撈，把林瑤攬在懷裡，就這樣摟著她的肩往外走。

被喬以爍按在沙發上坐下，林瑤說出心裡的猜測，「你爸想讓你去見他？」

「嗯，別理他，」喬以爍一手搭在林瑤肩膀上，一手拿毛巾擦頭髮，「不然又得絮叨個沒完，談什麼家庭美滿，真是夠了。」

大概為了范家的事，喬致興也是操碎了心。

林瑤埋頭思索半晌，驀然好似想起了什麼，直接雙手捧著喬以爍的臉讓他面對著自己，說：「我想問你一個事。」

林瑤眼中浮現點點笑意，還有幾分好奇的模樣。

喬以爍倒是沒想通林瑤要問自己什麼問題，但也沒猶豫，痛快道：「問吧。」

「你以前喜歡哪種類型的女孩啊？」

喬以爍沒多想，「你是覺得你對自己不夠了解？」

「不是，」林瑤正色出聲，「我記得咱們剛認識那會兒，你說過不喜歡我這種類型。」

喬以爍直接被林瑤問愣了。

這麼一想，好像還真說過。

「就隨口一說而已，」喬以爍清了清嗓子，「後來不是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嘛。」

林瑤：「……」

林瑤：「你就不能換個賞心悅目點的描述么？」

喬以爍挑眉看她。

林瑤想了一下，「類似日久生情？」

喬以爍沉默須臾，「我也說不上來要怎樣描述。」

有時候，心動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林瑤倒沒料到喬以爍真會如此認真思量自己的這個問題，她細緻的觀察著喬以爍每一秒的表情變化。

明明斟酌許久，可到最後喬以爍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他揉了下林瑤頭頂的髮絲，「早點睡吧，我幫你鋪床。」

林瑤注意到喬以爍難得染上薄紅的耳框。

如同惡作劇般的心理，林瑤拉住喬以爍的手，晃了晃，帶著些許撒嬌的意味在裡頭，「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喬以爍：「……」

林瑤威脅，「你不說我就不理你了。」

喬以爍輕哼了哼，「幼稚。」

林瑤：「……」

平日里幼稚的人還指不定是誰呢……

林瑤想笑，可又得撇嘴故作憋屈的模樣，表情愈發怪異。

饒是喬以爍也好笑的瞄了林瑤幾眼，終於是敗下陣來。

他輕蹙了一下眉頭，是思考的動作，「如果真要說的話，我不想離開你。」

兩個人在一起嘻嘻哈哈慣了，很少有這樣動情的話。

林瑤感覺自己的心落了一拍。

喬以爍的聲線稍微低沉了幾許，「林瑤，我想擁有你。」

……

第二天醒來，林瑤還能感受到昨晚臉上的熱度。

嘴唇都吻麻了……

不得不說，像那樣的寂靜夜晚，獨處的空間總是容易帶來別樣的氣氛。

她都還記得自己心猿意馬逃回房間的場景。

可感覺並不壞。

林瑤在床上打了個滾，樂了半天，翻身坐起來。

林瑤拍拍自己的臉，她可不想讓喬以爍看見自己莫名其妙傻笑的樣子。

……

打開房門，四周靜悄悄的。

喬以爍還沒有起床。

洗漱完畢，林瑤看向指著七點的時針，下樓買了早點。回來的時候喬以爍已經換好了衣服，只是睡眼惺忪的瞧著她，好像還有些困的樣子。

林瑤問：「不多睡一會兒嗎？」

「不了，」喬以爍伸了個懶腰，「挺餓的。」

「我買了雞蛋餅，」林瑤炫耀似的拎著手裡的袋子，「怕你會起晚，本來想煮麵條的。」

喬以爍點點頭，「明天早上喝豆漿嗎，家裡有豆漿機。」

林瑤應承下來，「好。」

喬以爍淡淡的「嗯」了一聲。

林瑤慢慢在餐桌前坐下，看著身邊的喬以爍，忍不住浮想聯翩。

這個樣子，莫名有一種兩人已然是夫妻的既視感。

讓人開始期待……

餘下的歲月。

……

假期時間總是一晃而過。

林瑤反覆考慮，還是打算暫時先留在盛世，至於其它的以後再談。

對於林瑤突然消失了一星期，部門同事都保持著極大的興趣，旁敲側擊的詢問著她是不是有什麼事。

不過也是，新人沒來多久便請了個長假，這種情況還是很少見的。

林瑤眼睛盯著電腦屏幕，「沒什麼事，就回了趟家。」

林瑤不說，其它人也不好再追問了，只當她家裡出了急事。

打開文檔，原本還笑笑著聊天的幾個人忽然安靜下來。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用餘光偷偷打量著已然起身的秦蕊，大家都知道秦蕊和喬晨的關係不一般，以前都是直接把秦蕊喊去樓上，沒想到這次這位太子爺居然還親自下來了。

確實是稀奇。

秦蕊也是呆了許久，藏起心中的詫異，款款朝站立於門口的喬晨走去。

她對外人的這種目光早就習慣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輕微聲響，

結果喬晨只是將清冷的視線在她臉上一掃而過，斂著眸子，也不知道正看著誰。

秦蕊不太喜歡這種感覺。

她回頭，順著喬晨的目光看去，企圖尋找到他目標所在。

低沉淡漠的嗓音，喬晨倏地開了口：「林瑤，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