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合著冬季凜冽的寒風，碧色的枝蔓纏繞著白色的牆壁，鏤空的雕刻著薔薇花開的黑色鐵門關閉著，從牆角開始，有些枝蔓攀著那鐵門往上延伸，猶如那夏季的爬山虎一般，層層疊疊的綠意，零星點綴著的是盛放的紅色花朵，冷風拂過，淡淡的暗香在空氣之中浮動。

「哎。」

一聲嘆息清淺的融於風中，黑髮的少年坐在白色的椅子上，一手撐著側臉望著眼前的景色滿目空茫，點點無奈點綴著那雙眼如同蒙上一層柔光，水霧瀰漫。另一隻手則一下一下輕撫著趴在他腿上的饕餮，幾許漫不經心的慵懶。

究竟怎麼演變成現在這種情況的？伊川莫愈發想不明白了，只不過因為玖蘭李土一句似是而非的宣言，而且那句宣言中玖蘭李土想要的那個人還是意味不明的一個『他』而已，樞就二話不說的把他押到了黑主夜間部，還美其名曰交流生。有哪個學校會派個人類住進吸血鬼的地盤當交流生的？黑主灰閻是磕壞腦袋了嗎？居然會由著樞在黑主學院里亂來。

「阿澈，好無聊啊，陪我說說話吧。」現在還是白天，屬於血族的安眠時間。至於玖蘭樞？把他打包進來后就忙的不見身影了，那態度，要多積極就有多積極。

趴在少年腿上的生物懶洋洋的用爪子撓了撓少年的白嫩的手心，注意著力度，出口的聲音有些細嫩：「聊什麼？」

「隨便什麼啊，總比發獃好。」他至今都不知道留在櫻蘭和呆在這裡有什麼區別，如果玖蘭李土真的想找他的話，就憑夜間部的那些『幼崽』真的能夠擋得住玖蘭李土？別開玩笑了好嗎？怎麼說玖蘭李土也算是血族中的老古董了，這裡也就樞能夠和他抗衡了，其他小鬼還是靠邊站的安全。不過說起年紀……「阿澈應該活了很久了吧？在認識伯爵前阿澈的生活是怎樣的呢？」

享受著少年撫摸的饕餮身體一僵，那半闔的眼遮住了其中流轉的光芒，他偏了偏頭，在少年細膩的大腿上蹭了下，隔著布料感受著那份來自少年身上的溫度，不是很高，沒有那種仿若會灼傷的滾燙，但也不會讓他覺得寒冷，只是恰好的融化了那藏於千年時光之中落寞的冰涼，讓他的心臟維持著平穩的跳動。

「怎樣的？不過就是餓了吃困了睡，還能怎樣？」

輕描淡寫之下掩飾的是不想讓少年知道的殘忍，他是饕餮，不是溫順的兔子，他的本性之中餘下的只有嗜血的冷酷和貪婪的食·欲，甚至於在無數孤單的時光中他連溫度都已經忘卻了，記得的只有殺戮、掠奪、吞食。

哪怕後來認識了伯爵進了寵物店，碾轉在所謂的主人之間，他也一直拒絕著他人的入侵。直到這個少年噙著那淺淺的微笑，星眸含著點點暖光用不容拒絕的姿態將他抱入懷中，他才再一次的被那溫度包裹，久違了的溫暖如同海浪，層層疊疊的將他徹底淹沒，連掙扎都不曾有過，他已經開始貪婪的想要永久的霸佔著這份溫暖。

往後的日子他一直在思考：究竟為什麼呢？為什麼是這個人？他漫長的生命中對他好的不是沒有，但偏偏，入了他眼的就只有這人，這究竟是為何？

想了許久他都想不出這個問題的答案，到後來他就索性不去想了，生活之中哪來那麼多因為所以？他只要知道被他看見的正是這個人，這就足夠了。

「啊，那你的人生還真幸福，除了吃就是睡，真是最理想的了。」笑眯眯的輕拍了下阿澈的腦袋，伊川莫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中的瞭然：他又如何不知饕餮的本性？只是那又如何？他認識的是阿澈，而不是阿澈的那些『食物』。

阿澈沒有說話，只是安安靜靜的伏在少年的腿上，態度溫順的半點兒看不出本性中的暴戾。他享受著和少年相處時的這種靜謐，平平淡淡溫和似水，卻又不覺得乏味。

突的，阿澈懶懶的抬眼朝著大門的方向看去，只是一眼，而後就收回了目光重新將腦袋擱在了少年腿上，漫不經心的好似沒看見那個悄悄潛入的少女。

——太弱了，弱小的根本不值得他去警惕。

與此同時，伊川莫自然也發現了棕發的少女，畢竟那個少女是直衝著他來的，沒半點兒掩飾，讓他想不看見都難。

「你就是伊川莫？」少女的態度不太好，看向伊川莫的目光透著一種深沉的敵意，而後想到了什麼，眉眼間染上了幾分洋洋自得，「你應該認識我吧，我是玖蘭優姬。」

「玖蘭？」伊川莫挑了挑眉，他並不明白為何這人會對他有敵意，按理說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並無舊隙，而且記憶中的玖蘭優姬是個善良到軟弱的人，應該沒那麼……囂張跋扈？「不是黑主么？」

「別裝模作樣了！你以為你能瞞的過我？原著中根本沒有你的出現，你是穿越的吧？」玖蘭優姬說話直接的很，不過倒是沒忘記把聲音壓低，畢竟這裡離夜間部宿舍不算很遠，他們之間的談話不適合被其他人聽到。「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我要玖蘭樞和錐生零，其他人隨便你，怎麼樣？夠優待你了吧？」

雖然其他吸血鬼也很帥氣，但她最喜歡的還是兩個男主，看在這人同是穿越者的份上，她就大方點不和他搶了。

「……」伊川莫有那麼一瞬間都無法理解玖蘭優姬話中的意思，等反應過來后依舊有些遲疑，「你的意思是你想要享受齊人之福？」應該是他想錯了吧？還是現在的少女思想已經這麼奔放了？

玖蘭優姬皺眉，對伊川莫的表情十分不滿：「當然，他們既然都喜歡我，那理所當然應該和我在一起了，還是說你看上他們之中的誰了？」說到這裡，玖蘭優姬的臉色開始變得不好了，看向伊川莫的目光帶上了幾分陰狠，「錐生零還是玖蘭樞？還是兩個你都看上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別怪她不念同鄉之情了，而且這也不能怪她不是？她都已經那麼大方的只要兩個人了，如果這人還那麼貪心的和她搶，死了都是活該！

伊川莫目瞪口呆，半晌，才抿了抿唇，艱難的從乾澀的咽喉擠出話來：「……你說的看上該不會是喜歡的意思吧？」

「別跟我裝傻！」

所以，真的是他想的那種意思？伊川莫震驚了，一雙眼瞪的圓溜溜的看玖蘭優姬的目光就跟看史前怪物沒什麼兩樣，都是那麼的驚悚。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的性別一欄填寫的是男性。」

玖蘭優姬皺眉，開始不耐煩起來：「你說這些廢話幹什麼？」要不是擔心在這裡殺人會被人發現的話，她早就動手了，這樣不知好歹的人，就算是同鄉也不能留。

「玖蘭樞和錐生零也是男的。」

視線恍惚的看了一眼玖蘭優姬，伊川莫慢吞吞的開口，聲音有些發飄：「究竟是什麼讓你覺得我會看上同性？」更別說還是兩個。

玖蘭優姬嗤笑一聲，眼中帶著幾分鄙夷和不屑：「不是現在很多人都喜歡臆想這種事情嗎？我覺得就是妄想，就憑你？一個長得不怎麼樣的男人還想讓男主看上？識相點就跟我走，看在同鄉份上我給你一個痛快。」

聽著玖蘭優姬話里話外無時無刻顯露出的那種優越感，伊川莫無聲的嘆息一聲，低頭，摸了摸阿澈的腦袋，那感覺沒有阿天毛茸茸的觸感舒服，但還在接受範圍之內。

他想他與世隔絕的太久已經跟不上世界的潮流，他一個男的被一個女的當成情敵，這滋味酸爽的……都無法用言語描述了。

他更無法理解的是玖蘭優姬的優越感究竟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不說這個世界除了血族還有其他很多長生種族，就單單是血族的世界里，比她厲害的就有不少吧？那麼她究竟憑什麼認定了她能夠從夜間部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他帶走斬殺？最重要的是，難道這人在對敵之前都不先對敵人摸個底嗎？如果他真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玖蘭樞怎麼可能放心把他一個人扔這裡？

「穿越前你應該很年輕吧？」要不然怎麼會那麼容易做白日夢？

玖蘭優姬驕傲的揚起下巴：「我剛滿十二。」她比他年輕比他漂亮比他厲害，所以他憑什麼和她搶人？

十二……伊川莫這下連嘆息都不想嘆了，果然是他太老了不理解現在年輕人的心態了嗎？十二歲，突然穿越到一個不屬於自己的世界后難道不該彷徨無措想要回家嗎？縱使是他，若他僅僅只是林莫的話，穿越之初也無法如此淡定的。而這個女孩，似乎對此很是自豪，還有一種濃濃的我穿越我成神爾等凡人給我滾的中二氣息撲面而來，讓他匪夷所思。

「所以，你這次來究竟是來幹什麼的？」警告他不要和她……搶男人？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就完全不需要擔心了，因為在他心裡，他喜歡的是和晴子媽媽一樣溫柔堅韌又包容的女子，樞於他而言就是雙生子般的存在……好吧，雖然他的雙生子好像有點多。

「有人讓我帶你去個地方。」說到這裡，玖蘭優姬用嫌棄的目光把伊川莫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真不明白你有哪點好，那個人竟然看上你了。」

有人讓玖蘭優姬帶他去個地方？伊川莫深色微動，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只是眼帘垂下，遮住了眼底流動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