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煩心事
國慶節剛剛過去，這意味著還有一個星期課就上完了。輔導員讓大家選個論文方向。同學們陸陸續續開始找工作，好多同學都借口工作不來上課，只要一個月後來參加知識考試然後分配論文導師就行了。
洛溪霜一點頭緒都沒有。在這個大學生一抓一大把，研究生滿街亂跑，各種證書橫行的年代，洛溪霜這種沒學歷、沒經驗、沒後台、沒人脈、沒專業知識、長相一般三本院校的非外向型應屆生基本上註定是被命運拋棄的一族。怪不得有大學生畢業等於失業這一說法了，總在畢業前夕才後悔沒有在四年裡學到東西。
隨便在論文備選題庫里找了個熟悉的題目發到班長的郵箱，洛溪霜的手機適時地響了起來。
「喂……」
「喂，溪溪啊，是媽媽。」
「媽媽，現在怎麼有空打電話給我啊？」洛溪霜是單親家庭，父親在她七歲的時候因為突發性心臟病去世了，媽媽在一個小企業里做會計，家裡就靠洛媽媽一個人的工資生活。
原先的老闆回家養老企業由他兒子運營。新官上任三把火，新老闆對在企業工作了十幾年的老員工可沒有感情，一心想著給企業加入新鮮血液。已經有好幾個部門老員工被年輕人頂替了，這不，今年企業找了幾個年輕人加入了會計部，洛母估計被頂替的日子也快了。
「溪溪呀，你找工作千萬不要急啊，現在外面騙子公司太多了，你一定要小心啊！不要聽信任何人的話，包括那些所謂的親戚朋友，知道嗎？」自從丈夫去世后，女兒就是莫寶蘭的一切，是她生活的支柱、精神的源泉。
洛溪霜鼻子一酸，眼淚聚滿眼眶，眼睛一眨，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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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剛偶遇沒多久的大伯家的女兒，洛溪霜的大堂姐秦月打電話給洛溪霜，說她所在的長江藥廠要到W城這邊擴大市場，她是總監，因為人手不夠，讓洛溪霜過去兼職就當積累工作經驗。
洛溪霜當時想，雖然大伯大伯母讓人厭惡了，但是不關大堂姐的事，好歹是有血緣關係的呀，雖然平時沒有聯繫，但關鍵時候還能想起自己說明還是把自己和媽媽放在心上的。洛溪霜第二天早上四點半，天還沒亮就去了約定的賓館門口。到了那兒，看到有幾個年輕男人站在門口。正想繞進門，一個長頭髮的中年女人走過來問：「你是秦月總監找來的吧？」
「是的，我正要去找她，你是？」
「不用去找了，她還沒起，不過她說你這兩天就跟著我，我姓吳，你叫我吳主管就行了。」吳主管不賴煩地揮揮手，「跟我來吧。」說著，把洛溪霜帶到了卡車面前，「在七點之前，你們幾個人把這幾輛卡車上的箱子全部分散搬到麵包車上去，不要誤點也不要把順序搞錯，就這樣。」說著，轉身就走。
洛溪霜傻眼了，想著是不是哪裡搞錯了。轉身看到三大卡車的箱子和包括自己在內的五個勞動力，這工作量也太大了！是準備工作吧，從基層做起嘛，而且應該馬上搬箱子的人就多了吧。自己安慰著自己，於是也加入搬箱子的隊伍。
然而，一直到卡車見底，也沒見再有一個人加入。
洛溪霜家雖然不富裕，但從小被媽媽捧著手心裡長大，哪裡干過這種重活。兩個半小時下來，洛溪霜基本上已經感覺不到手臂的存在了。
「好了，你們可以回去了，明天早上不要遲到了。」吳主管帶著一對人走出了道，然後就準備坐上第一輛麵包車。
「那個……吳主管……」洛溪霜輕輕地叫到。
「什麼事？」吳主管回頭看到是洛溪霜，皺了皺眉，「快說，我還要趕到新區去呢。」
「請問我接下來要幹什麼？」
「你？你沒事了，回去養好精神明天繼續。」
洛溪霜被噎了一下，感情是讓自己來做苦力的啊！
「不好意思，我明天不來了，可不可以把今天的工資給我結一下。」洛溪霜強忍著怒氣道。雖然不多，好歹也是第一筆工資啊。
「你沒有工資呀！」吳主管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什麼？什麼意思？」洛溪霜不敢相信。
「是沒有，這次負責找搬運人員的是秦總監，她說我們一共就在W城一個月，幾個男生是最後一起結，按三十一天算，你是過來鍛煉身體的，不用給工資。」吳主管轉過身來說，「如果不是她勾搭上副總經理說能找到廉價的勞動力，就她一個上崗沒一年的小會計也可能主管這次任務？真以為自己是個玩意了！好了，我時間到了，你自己去問她吧。」
洛溪霜看著眼去的車，沉默不語。彷彿過了好久，洛溪霜從包里拿出手機……
「喂…………」一個慵懶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
「喂，我是洛溪霜。」洛溪霜低著頭輕聲說道。
「是溪霜啊，你怎麼這麼早打電話來呀，真是的，我還沒睡醒呢！你就要步入社會了，沒有禮貌怎麼能行呢！」秦月不停地抱怨。
洛溪霜垂著眼，面無表情地聽著秦月的「教訓」。「現在八點二十五分，我已經『工作』了兩個半小時了。還是全義務勞動，我很榮幸為你這次的總監位子做出貢獻。」
秦月再沒腦子也聽出了洛溪霜的憤怒了。「洛溪霜，你不要不知好歹，要不是看在親戚一場的面子上，我根本不會給你這個機會，你現在就一個沒任何經驗的應屆生，我給你個積累經驗的機會你不知足、不感謝也就算了，還在這兒陰陽怪氣的，你還有沒有良心……」
「我沒有良心，秦月你還要不要臉皮了，你把我當免費勞動力就算了，親戚一場，你說需要幫助我會不幫你嗎？你這樣把我騙過來算什麼事啊，現在還怪我不知所謂，我可以告你欺詐。」
「告什麼告，又沒有簽合同，你告我什麼？還有，我是事業有成的企業白領，你就一破學校的三流本科生，我需要你幫忙？笑話」
「呵……」洛溪霜怒極反笑，「是，我就一破學校的三流本科生，沒資格幫你這個連破三流本科生都不是的專科生的忙，堂姐，我聽說有的人越缺什麼就越炫耀什麼，謝謝您讓我理解了這句話，再見，不，還是盡量別見了！」洛溪霜說完就掛了電話，拖入黑名單，背包，打的，回學校，一氣呵成。
回到宿舍，舍友們都不在宿舍，洛溪霜爬到床上，倒頭就睡。
————————回憶結束—————————————
「溪溪，你在聽嗎？溪溪！」電話里洛母關切的聲音把洛溪霜從回憶中拉回來。想來是秦月去跟媽媽說什麼了吧，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但就是這樣，媽媽從中聽出來的卻是自己的委屈。果然這世上真正把你放在心上的只有父母，就是不知道秦月有沒有說什麼不敬母親的話讓媽媽傷心。不知不覺，剛剛乾涸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媽媽，溪溪在聽的。」努力控制不讓母親聽出哽咽聲，洛溪霜答道。
「哦，沒事，溪溪啊，咱不著急，你課程不是還沒有結束嗎，先安心地上課，工作順帶找找，不要勉強啊！要知道咱溪溪要不是高考發燒，說不定就是京大的高材生了，不要被現在的困境蒙蔽了眼睛。」莫寶蘭儘力地勸著寶貝女兒。
「媽，沒事，我好歹也是個本科生吧，總要比某個人品無下限的東西好點吧，您放心吧。」聽到母親的勸慰，不願母親擔心的洛溪霜故作鄙視的說到。「媽，你去工作吧，等溪溪找到一個好工作后你就可以退休養老了！女兒一定會好好孝敬你的！」
「你這丫頭，什麼養老，你老媽我還年輕、寶刀未老呢！你就不用操心了，出去逛逛街、看看風景，放鬆一下心情！」莫寶蘭在遇到女人敏感的年齡問題時，立馬激動了。
其實莫寶蘭長的很好看，只不過因為生活的壓力看上去比較老，平時也沒有精力保養，四十多歲的人看上去有五十多。在外面一副為生活奔波的職業女人樣，但與自己親密的人相處時性格相當可愛。
掛了電話，洛溪霜看著窗外陽光明媚的天空，心想，也許我真該出去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