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第七十三章、戾氣
劉教授原名劉安，是京都大學歷史系的教授。為人溫和客氣，專業水平高，講的內容風趣幽默，很容易讓同學們記住，是京都大學最受歡迎老師排行榜的前三名。用學生們的話來說，劉教授就像是古代玉樹蘭芝的偏偏佳公子，天生就是應該拿著書本仰望蒼穹的。
劉安住在京都大學專門為老師們準備的住處裡面，因為是很有名的教授，所以安排的是一幢單獨的二層小樓，還附帶一個小院子。
院子里種了不少花草，還有一小窪的蔬菜，顯示出主人是個極富有情趣又不失溫馨的人。
走廊上，幾盆蟹爪蘭，本該開得正盛，因為主人的疏於照顧，這會兒顯得蔫蔫的。
大門沒有關，陸敏芝領著洛溪霜直接進去。
「這段時間校長准了老劉長假給他休息，不過，老劉後面有幾個關係很好的學生經常回來看他。這會兒正好沒課，估計是來了。」陸敏芝邊引著洛溪霜進門邊給人解釋。
洛溪霜稍稍大量一下。屋子布置的很溫馨，物品擺放得很整齊，家裡面也乾乾淨淨的。「很有心的房間，劉教授是個心思細膩的人。」
洛溪霜很中肯地感嘆，哪知道引得陸敏芝皺眉，嘆氣，「唉，老劉確實是個很講究的人。可是，自從醒過來之後，老劉就沒有打理過，這屋子還是我或者他的學生過來給他打掃……」
正說著，突然，樓上砰——的一聲，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打斷陸敏芝的話。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立馬轉身，三步並兩步跑到樓上。
【好大的戾氣！】一進卧室，一一下意識發出感慨。
洛溪霜點頭，【力氣是好大啊！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整面書架都甩出去了！】
不大的書房，有一整面牆面前豎立了等高的書架。原本應該整整齊齊靜立著的書架，此時，凄慘地倒在地上，書籍散亂一地。書房裡，出來劉安，還有兩男一女的青年。這會兒，小姑娘正被小夥子們護在身後，可憐巴巴地探著頭看對面的劉安，眼中的蓄滿眼淚，強忍著不掉落。
一一暴起，對著洛溪霜怒目而視，【戾氣不是力氣！你個沒文化的！是暴戾之氣！】
洛溪霜聽了，也知道自己是聽岔了，尷尬地摸摸鼻子，就說怎麼一一會突然關注這個點呢！唉，華夏語的博大精深啊……
「老劉你瘋啦！傷到孩子們怎麼辦？」陸敏芝跑過去將三個孩子拖出來帶到安全位置，對著倚在書桌上的劉安咆哮。
劉安紅著眼，滿滿都是暴躁，「我說過讓他們滾，竟然還出現在我面前，真是活該！」
「你……」就算知道劉安這是被迷了心智，聽到這樣混蛋的話，陸敏芝還是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好在，被身後的孩子們勸住。
「陸教授，別……」女學生萬媛及時拉住陸敏芝，對著她搖頭，「老師說讓我們走，是我們非要待在這裡陪著他。他最近本來情緒就不好，我們還逆著他來，生氣是應該的。」
陸敏芝皺著眉頭，沒說話。這是想起了前段時間自己的狀況了，對孩子們不忍心，對劉安又無法抱怨。
「教授，那既然您來了，我們就先回去了。」高高瘦瘦的學生林清也對著陸敏芝搖頭，「有你看著老師我們也放心，老師這會兒生著我們的氣呢，我們就先走了。」
「老師這會兒心情不好，教授您多擔待一點兒。」稍微矮一點兒的男同學高銘也小聲跟陸敏芝打了聲招呼。
三人在陸敏芝點頭同意后，飛快的跟劉安道個別，在劉安再次紅眼發怒之前，離開屋子。
書房裡，就剩下劉安、陸敏芝和洛溪霜。
「唉……」看著因為礙眼之人離開愜意坐在書桌旁的劉安，陸敏芝再次嘆了口氣。
這時候，洛溪霜走到陸敏芝身邊，看看完全無視其他人專心發獃的劉安好奇，小聲發問，「那個，劉教授怎麼突然就安靜下來了？」
陸敏芝下意識看一眼劉安，然後給洛溪霜解釋道，「老劉就是這樣，平時看不出什麼，但是只要什麼話或者什麼條件觸碰到他的點，就會突然爆發。不過，因為我看到他那次血腥的場面就請校長給他放了長假，所以大家就都以為老劉最近心情不好，脾氣變差了。」
洛溪霜嘆氣，雖然勉強，但是有陸敏芝經常在同事朋友們面前這麼洗腦，也給大家省去了不少麻煩。
屋子裡一片混亂，陸敏芝看看盯著窗外發獃的劉安搖搖頭，帶著洛溪霜先把散落的書籍歸置好。
書房裡一片安靜，只余輕微地搬動書本的沙沙聲。
專註於整理書本的洛溪霜和陸敏芝都沒有發現，本是面無表情的發獃的劉安，眉頭漸漸皺起，眼眶也開始發紅。突然，倏地，劉安一拍桌子，站起身，木椅發出吱啦——刺耳的移動聲。
「砰——安靜！都給我滾出去！」筆筒應聲落地。
捧著書的洛溪霜完全沒有準備，渾身一震下意識扔掉手中的書，知覺心臟撲通撲通，難以平復。
【艾瑪……嚇死寶寶了……唉！洛溪霜不怕不怕，媽媽呼呼呼呼！】洛溪霜從地上彈開背靠牆壁，拍著胸口自我安撫，【娘的，這一嗓子太突然了！一一？玉瑤？小隨？誰來回個話，快點快點我被嚇到了！艾瑪——艾瑪——】
這是洛溪霜受驚后的表現，唧唧歪歪自言自語說個不停，一定要有個人回答兩句才能過去。這會兒被嫌吵下意識呼叫空間里的幾隻求助。
【阿洛沒事吧，乖乖啊，沒事了沒事了！】小天使章隨第一個響應，這是模仿的莫寶蘭安撫時的語氣。
玉瑤看有人先搭話了，也就鬆口氣心安理得地繼續沉默。畢竟，這麼矯情的話，能不說就不說吧……
至於傲嬌的一一大人，完全沒有準備接話，拖著下巴打量劉安教授呢。
這會兒洛溪霜可不管誰出面，只要有人繼續話題就行。【小隨，小隨，你不知道，剛剛可是嚇到我了！好傢夥，這突然的！】
章隨點點頭，【我知道，乖啊，阿洛，沒事了。不怕不怕有我在呢！】
洛溪霜點點頭，心兒終於平復下來。給章隨表達一下美好的感激和祝願，收拾收拾心情面對現實。
陸敏芝看到劉安這麼動靜，知道又要『發作』了。雖然無奈，也不敢這個時候再激怒他，只是安撫性得抬起胳膊擺手，示意自己的溫順。
好在正好洛溪霜平復過來，看看劉安的模樣，皺眉，【一一，這個劉安狀況這麼樣？我能解決嗎？】好傢夥，這眼神是要吃人吧！
一一皺著眉頭沉吟一會兒，然後輕輕點頭，【以你現在的能力，應該能的。】
洛溪霜聽了，就輕鬆了，趕緊催促，【還是原來那樣先包裹后擊碎嗎？】
一一點頭，略微遲疑，張口……
【等會兒，這把劉安待會兒清醒過來了不會再記得我的作用吧？】洛溪霜小心諮詢，有個陸敏芝就夠了，可不能一個個的都知道，救人雖重要但自己安危更重要！
【這個你放心，劉安的情況嚴重，回頭清醒之後完全不可能會想起混沌時候的事情。】一一搖搖頭給出保證，【呃……】
得到保證洛溪霜點頭，完全無視後面一一的糾結，趕緊照著知道的順序抽出精神力探入劉安體內。心中感慨：好傢夥，這樣子跟隨時要撲過來似的！既然能解決趕緊解決！
看到洛溪霜已經開始動作，一一果斷閉嘴。這種時候，業務本就不是很熟練，還是不要打攪了……
這邊洛溪霜精神力一進入劉安體內，就發現陰霾戾氣到處充斥著。如果用綠豆作為原來陸敏芝體內的怨念的比較的話，那麼劉安體內，就是蘋果。而且，人家還不是單個的，這麼算下來，得有一籃子吧……
旁邊陸敏芝突然看到洛溪霜停下來盯著對面的劉安，而劉安也漸漸不像剛剛那樣狂躁，知道，這是洛溪霜在幫助劉安了。也不管打攪，就這麼靜靜地站在旁邊，緊張地看著兩人。
仔細巡視，一個接一個包裹。漸漸地，就覺得，耳邊的聲音消失了，四周的味道消失了，無感都沒有了，只剩下眼前一個個蘋果大小的陰霾。
動作趨於機械，意識也逐漸消失。終於，當最後一股戾氣被包裹住，還沒有來得及抽出靈氣擊散，洛溪霜腦中一息，身體一軟，就這麼倒在地板上……
旁邊，本來隨著劉安表情越來越平靜而喜上眉梢的陸敏芝，突然餘光看到洛溪霜猛地軟到在地。也不管那邊劉安的情況，感覺上前摟住人。
「霜兒？霜兒……」
呼喚無用，陸敏芝將人抱到窗戶邊的沙發上躺著。這會兒，要是洛溪霜有意識，一定會得意洋洋地顯擺自己的體重臉女士都能搬得動……
就這樣，小小的書房裡。一個，無意識地躺在沙發上，一個，木然地站在書桌後邊，就剩下一個，焦急地在兩人之間跑來跑去一一查看。
玉兔東升，夜幕揮灑。終於，躺在沙發上的人睫毛輕顫，意識已然復甦。
【哦~偉大的一一大人，請您告訴愚昧的我剛剛那丟！人！的一幕是怎！么！回！事！？】洛溪霜暗自咬牙，這叫裝x裝過頭了嗎？
【誰叫你那麼急躁來著！話都不聽人說完！】一一抱著胸撅嘴，【劉安體內的戾氣太多了，長時間使用精神力當然受不了。我想讓你分次完成來著，你火燒屁股似的就衝上去了，我哪敢打斷你啊？】
洛溪霜成功被噎，這麼一說，只怪自己心太急了么……
唉……果然是個風風火火的漢子……
這邊，洛溪霜情不自禁的一聲嘆息，把正好走坐在沙發上旁椅子上的陸敏芝驚動了。
「霜兒？醒了嗎？」
聽到陸敏芝擔憂的叫喚聲，洛溪霜結束裝死狀態，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陸敏芝焦急而後開心的面容。
「天哪，太好了！霜兒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陸敏芝拍著胸脯，癱坐在沙發邊上的地毯上。
洛溪霜順勢坐起來，撓撓頭，「那個，陸姐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陸敏芝坐到洛溪霜身邊，揉揉人的頭髮，感嘆，「你剛剛可嚇死陸姐了！你要是出什麼事的話姐可就活不下去了！唉……剛剛是怎麼回事啊？」
洛溪霜擺擺手，食指揉著鼻子，尷尬道，「那個，我不是說我天生能夠安撫住這些奇怪的意念么？」看到陸敏芝點頭，接著道，「那什麼，劉教授體內的意念比較頑強，所以，我有點兒脫力了……不過現在休息了這麼長時間，已經沒事了！」
看看外面華燈初上，洛溪霜趕緊保證。
陸敏芝舒了口氣，「還好對沒有傷害，沒事就好！」說著，眼睛瞥到那邊的劉安，然後不解，「那，霜兒，老劉是怎麼回事啊？」
洛溪霜一愣，順勢看過去。就見，劉安獃獃地坐在書桌後面，沒有開始的狠戾也沒有痊癒的清明。
「那個，這是算好了還是沒好啊……」
被問的洛溪霜一窒，場外求助，【一一，劉教授這是什麼情況？】
【嗯哼~這個劉安被戾氣影響太大，你這會兒用靈氣包裹住戾氣讓它無法對劉安產生影響，但是畢竟還是存在在劉安體內，所以，屬於劉安自己的意識還是被戾氣壓著著的。這會兒戾氣被你控制著無法作用，他自己的意識也無法作用，就成了這樣獃獃的樣子啦……】
洛溪霜被一一突然的嗯哼一聲激地一個冷顫。要命了，這是什麼愛好！
【那現在給打散戾氣么？】
一一點點頭同意，【靈氣從空間中抽取，對你精神力消耗不大，現在可以繼續。】
洛溪霜點點頭。不過，身體卻沒有動。【……】
【……】好一會兒，一一見洛溪霜還是沒有動作，挑眉發問，【你幹嘛站著？搞定回家吃飯啦！】
洛溪霜撅嘴，【那，你話都說完了？沒有沒說的了吧……】
一一一愣，然後瞬間反應過來，無語。這是被剛剛的情況整陰影了。揮揮手保證，【沒了沒了，你放心大膽的上吧！】
洛溪霜心滿意足，盯著劉安，然後，靈氣瞬間抽出，逐一擊破。終於，隨著最後一縷戾氣消散，劉安眼睛一閉，癱坐在椅子上。
陸敏芝趕緊上前，輕聲呼喚，「老劉？老劉？霜兒，這……」
洛溪霜擺擺手示意人不要驚慌，道，「陸姐放心，劉教授已經好了。這會兒因為被影響太大，他的意識需要修復。讓他好好睡一覺，等醒來就沒事了。」
陸敏芝聽了，自是舒一口氣，更是對洛溪霜感激不盡。
兩人合力，把劉安拖到卧室。陸敏芝留下照料，而洛溪霜，則踏著星月，往家中趕回。
走出院子，洛溪霜狠狠伸了一個懶腰，自覺地渾身都舒適達達的發軟。回頭看一眼二樓亮著的房間，微笑，事情結束，突然好有成就感啊！
【對了。】寂靜的空間被一一突然打斷。
洛溪霜不解地發問。
一一小小聲說，【那個，我有沒有跟你說，劉安身上的那股戾氣有鑰匙的氣息……】
【………………】洛溪霜停下腳步沉默，然後，一字一句，【你！完！全！沒！有！提！到！】
一一昂著小下巴不看洛溪霜，【啊，一定是太忙所以忘記了……】
洛溪霜氣急敗壞，【忙你妹啊！你就是在後面說了幾句，忙的是我好不好！丫的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記說了，你是不是不要找鑰匙啦？空間封印不要解除啦？那時候義正言辭說我不務正業的是誰啊？】喵的，早知道剛剛就問陸姐了，這下又要腦子裡想一晚上了！
洛溪霜還在嘰嘰喳喳地抱怨，而一一，抬頭看看空間里那抹光柱，嘆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以前那麼積極了，阿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