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王府秘事
在庭院里逛了一圈,再次回到大堂,這時蕭懷崇派出去置辦物件的隨從回來了。
隨從手中拎著個沉甸甸的包裹,躬身遞給蕭懷崇:「王爺,您要的東西。」
蕭懷崇側身,示意他交給商慈,商慈接過打開一看,要的東西一樣不少。
隨手拿起那件桃木羅盤,上手很輕,有一股若有似無的檀香氣,邊角沾著几絲香灰,顯然是一件開過光的法器。
法器是指帶有某種氣場,會起到招財、辟邪、納福等特殊效用的器物。
法器又分先天法器和後天法器,先天法器是指天生帶有氣場,一般是由生來帶有靈氣、罕見的木材山石雕琢製作而成,如百年菩提、舍利子之類,存量稀少,可遇而不可求。而後天法器,通常被佛教高僧開過光的器物,或者是經過高人大拿們長期使用過的羅盤、佛珠等等,成年累月會漸漸自己形成一種氣場,效果通常比先天法器要差一些。
像商慈魂穿之前那隻跟了她十年未離過身的袖珍羅盤,已達到了後天法器的入門標準,無論是方位堪輿還是尋龍點穴,比一般的羅盤更具穩定性和精確度。
這件羅盤應是被某個高僧開過光,加上是桃木材質,有些辟邪的效用,對破煞沒什麼幫助,不過也算是件不可多得的寶貝了。
裝備齊全了,接下來就該工作了。
商慈手捧羅盤,轉身對蕭懷崇道:「勞王爺引路,從東邊的屋子開始,我們逐個排查,包括下人的房間,一間也不能放過。」
王府整體的風水布局沒有問題,那這煞局定是隱蔽在某個不起眼的房屋內,商慈全神貫注地盯著羅盤上的磁針,跟著蕭懷崇走馬觀花地穿廊過院,走到房屋前也不進去,只是門前逗留片刻,繼續去往下一間。
整個王府佔地數十畝,走上一圈要耗費不少功夫,肅王妃身體抱恙,仍執意要跟著一起去看。商慈本就不著急,為了照顧王妃,同時故意放慢了腳步。
王爺王妃以及兩個隨從丫鬟同一個面生的女子,閑庭信步地在王府里兜著圈,不少王府的下人們瞧著這場面稀奇,不敢湊近,只遠遠地觀望著,圍在一起,指指點點地低聲議論。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並沒有什麼進展。
眼見著就要走完最後幾間房,這時羅盤上的磁針幾不可見地往下沉了沉,商慈驟然停下腳步。
抬頭看著面前煙熏火燎、人聲嘈雜的矮房,商慈愣了愣:「這裡是……灶屋?」
肅王妃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柔聲道:「是啊,現在已近戌時,膳房裡的下人都在忙著準備膳食。」
膳房裡不時傳來清脆的鍋碗碰撞聲,刀剁砧板的沉悶聲響,柴火味混著飯菜的香氣從門縫中溢出來。
商慈推開虛掩的門,抬腳走了進去,可能是因為從事這行久了,她比尋常人更加敏感一些,剛走進這膳房,商慈就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具體哪裡不對勁,她也說不上來,只覺得有股子陰氣從腳下冒出。
膳房裡的下人們分工明確,擇菜的擇菜,掌勺的掌勺,鍋灶燒得正旺,乾柴噼里啪啦地炸著火星,一切都很正常。但商慈在走進這屋子的一刻,心裡就能斷定,煞局就是在這兒沒跑了。
氣場這東西無處不在,你哪怕封閉了五感,靜坐在空無一人的曠谷中和喧鬧市集中的感覺,終究是不一樣的,這膳房裡人雖多,但給她的感覺不像是有人氣兒的,反而有種在墓地墳頭的陰森感。
蕭懷崇見商慈的面色沉重,對正在幹活的下人們吩咐道:「都先別忙活了,出去罷。」
粗使婆子們不明就裡地相互對視一眼,低頭應了句是,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走出了屋門。
商慈開始認真打量起這膳房的布局。
陽宅,即活人住的宅子,反之,陰宅便是指墓地、安放棺材靈柩的地方。陽宅按八卦原理可分為「乾、兌、離、震、巽、坎、艮、坤」等八種宅形,可簡單歸納為「東四宅」和「西四宅」兩大類,這人同樣也被分為八種命形。
之前,商慈就有詢問過王爺的八字,對應的是「艮」命,商慈對照著羅盤,心裡計算著方位,看了眼那鍋灶火門的朝向,忽然就明白了什麼。
人們都把鍋灶當做是小事,卻不知它實是房宅風水中最重要的東西,這灶位的朝向如果對著主人年命的生氣方,就會有各種災厄發生。而這座鍋爐的朝向更狠,王爺是艮命,灶口正對著巽位的絕命方,是存了心要滅王府的子嗣。
「姜姑娘,這灶屋……有什麼問題嗎?」肅王妃見她一直沉默不語,有些忐忑地詢問。
肅王妃與蕭懷崇都以為她姓姜,商慈也沒糾正這種小事,收起羅盤,直言道:「這鍋灶的朝向不對,是風水裡的大忌,會導致府中人丁損傷,孕婦多小產,就算生下來,多半也會是怪胎。」
王爺和王妃同時面露異色。
半響,王妃嘴唇微抖,眸光閃動:「怪不得……怪不得劉氏會……」撞見蕭懷崇警告的眼神才自知失言,連忙以手掩唇,咽下哽在喉嚨里的話。
王爺並非從沒有過孩子,三年前,妾室劉氏曾經誕下過一名男嬰。
那孩子生下來時骨瘦如柴,哭叫聲斷斷續續,像奶貓兒一樣,最要命的是接生婆子把他翻過身來,才發現那孩子竟然沒有粕門,當時嚇得臉都青了。請來的大夫見都沒見過這等怪事,手腳當時就軟了,更別提醫治。後面也沒什麼可說的,只能吃而不能出,要麼是被漲死,要麼是被餓死,沒過兩天那孩子便腹大如斗,咽氣了……
王妃至今想起那嬰兒的死相時還頭皮發麻,四肢瘦得皮包骨,肚皮卻圓滾滾地像個皮球,雙眼凹陷,渾身青紫,格外的凄慘……早知如此,她當初還不如給劉氏灌一碗避子湯,免得那孩子來這世上白白遭了兩天罪,也給王府帶來了一場劫難。
這件事是王府的秘辛,當年負責接生的產婆和丫鬟,都被王爺打發到莊子里了,劉氏因為這事至今還瘋瘋癲癲的,王爺顧念舊情,也憐她孤苦,便讓她留了下來,只是終日禁足在那不大的院落里,這輩子估計也就這樣了。
難道僅僅是因為鍋灶的朝向,而禍害了王府十年之久?
商慈眯起眼,細細地觀察著屋內每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不,不可能這麼簡單,這屋裡一定還有其他的東西在作祟。
這煞局的手法並不算高明,純粹是在欺負王府里沒有懂風水格局的內行人,同時很可能是個障眼法,用來掩蓋屋裡真正在害人的東西。
這純靠方位擺放的煞局很容易被破壞,而且威力也不會這麼大,必須要有個鎮煞的東西在提供源源不斷的陰氣,維持著這個煞局。如果僅僅是把這鍋灶拆了,換到合適的位置,但如果不找出那關鍵的東西,王府的「詛咒」仍會繼續存在。
這時候羅盤是派不上什麼用場了,只能是地毯式地搜索。為掩人耳目,那東西體積一定不大,而且必定是藏在平時下人們觸碰不到的地方。
商慈走到屋子的正中央,下意識的一抬頭,瞧見那被煙灰熏得黢黑的房梁,眼神驀地一亮。
「王爺,麻煩叫人拿把梯子過來。」
王爺猜到她許是發現了什麼,於是連忙差人去取梯子。
須臾,梯子取來了,商慈恐高,順勢對那搬梯子的隨從道:「你去看看這房樑上是不是藏了什麼東西。」
那隨從搭好梯子爬上去,不一會真的摸下來一塊用紅色油布包裹得方方正正的匣子,隨著他取下包裹,房樑上積攢的灰塵簌簌地向下落。那油布包上面沾了一層油垢灰塵,想必已被擱置在上面很多年了。
商慈皺了皺眉:「我建議你們還是不要打開看了,免得被噁心到……」
她話還未說完,只見王爺已經手快地扯開了紅油布,匣子應聲而開。
待看清那盒子里裝的物什,在場人全部倒吸一口涼氣。
肅王妃瞪圓了眼,尖叫一聲,連退了數步。
蕭懷崇臉黑如鍋底,捧著那盒子,是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