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合一V章 +小劇場
「你可真是……」沈言止輕輕念了一聲,伸手捏住她微撅的紅唇,不讓她再說話。
這才幫她把安全帶系好,看她身上那件他的大衣微有些下滑,又幫她拉好,轉過身,深呼吸了一口,才終於一腳踩下油門。
但還沒30秒,她又搖下了車窗,腦袋耷在窗前,嗷地喊了一聲。
他連忙伸手將她拉了過來,關上車窗,明知道她大概聽不進去,但還是說道:「喝了這麼多酒,又吹風,小心明天生病。」
她輕輕嘀咕道:「生病的都是諶兒,我才不生病咧。」
--
沈言止把顧意送回家時,已經是子夜時分。許是因為到底折騰累了,從車上下來時,她便靠在他身上,睡了過去,身上還帶著濃濃的酒氣。
他攔腰將她抱起,便覺得她如羽毛般輕盈。
小時候他也抱過一次,只覺得重得跟秤砣似的。
屋子暗著,二呆聽到他回來的聲音,搖著尾巴就跑了出來。看他抱著一人,汪汪汪地就喊了好幾聲。
他看到她長睫微動,忙對二呆輕輕噓了一聲:「別吵醒你姐姐。」
二呆略有些委屈,嗷嗚了一聲,跟在他身後,進了卧室。
沈言止輕嘆了口氣,將她放在了床上,點開床頭的檯燈。
她的手很冰,臉也是冷的,估計是剛才被風吹的。擰一把熱毛巾,仔仔細細地幫她擦臉,燈光映照下,那張白皙秀美的小臉泛著如胭脂般的潤澤,紅唇微微撅著,臉頰還微微有些肉嘟嘟的。
擦完臉又幫她擦了擦手心、脖子……
以前,她也常這般照顧他。他常常失去意識,迷迷糊糊中只感覺她在拿著熱毛巾幫他擦手擦腳、按摩穴位。
相依為命,大概說的就是這樣。
她穿的是套頭的麻花大毛衣搭一件淺藍色的襯衣,大毛衣倒是好脫,但剛解開兩顆襯衣的扣子,他的手便頓住了。隱約能看見黑色的蕾絲和美好的半圓,他微蹙了下眉,將熱毛巾隨意在她秀白的鎖骨處擦了擦,就胡亂替她蓋好了被子。
偏偏她又覺得有些熱,伸腳踢了下被子,被子微微往下滑,領口就顯得更加凌亂。
他蹙眉,把被子又往上拉好,略帶些命令般地說道:「蓋好。」
她沒再作聲,他才終於鬆了口氣。
十年呢,她的臉沒怎麼變,個子沒怎麼長,但時光還是把她的小女孩變成大姑娘了。她以前……穿的才不是這樣的內衣呢。
他微微有些臉紅,扭頭咳了一咳。
這一點,他二十七歲時和十七歲時比,倒沒怎麼變。
--
幫她擦完身子,他也有些倦了,但卻貪戀能這般寧靜地看著她的時光。他用手支著臉,靜靜地側坐在她身側,看著她的睡顏,根據她或嗔或喜的表情,猜測著她的夢境。
驀然,她秀眉緊鎖,嚶嚶嚶地哭了起來:「諶兒,你不要回來。」
沈言止的背一僵,用手輕輕拭去她的眼淚,自言自語地問道:「你在怪我嗎?」
「嗯……」她含糊地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答他這句話。
她不要他回來呢。是因為他曾經給她帶去了陰雲密布的人生么,還是因為那段如噩夢般的經歷?
他在美國接受心理醫生治療時,對方就說,青春期對人的一生都會產生重大的影響,如果發生過心理創傷,最好不要輕易向對方提及。
綁架。逃亡。對誰來說都是一個重大的心理創傷。
沈言止無奈笑了下,道:「很抱歉,我這個煙,估計一時半會兒戒不掉了。」幫她掖好被角,在她若桃花般的臉頰旁輕輕吻了一下,起身,關上卧室的燈,輕輕地合上門,走了出去。
他剛關上門,她的手就緊緊抓住了被腳,迷迷糊糊地喊道:「不要回來……這裡危險……」
緊接著她又翻了個身,像是被什麼嗆到一般,咳嗽了兩聲,才平靜了下來。
--
沈言止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摸索到茶几下方的煙盒和打火機,點起了一根煙。
他摸了摸蹲在他身邊的二呆的腦袋,道:「怎麼辦呢?你姐姐好像真的不喜歡我回來呀。」
他的猶猶豫豫,隱忍不決,他知道,全是源於自己根深蒂固的自卑。怕說出口,那唯一的光亮會就此消失不見。
既怕她說我已經不喜歡你了,又怕她說我喜歡的是當年那個人,你已經不是了。
屋外是一片漆黑,沒有半點光線,也沒有月亮和星星,只能透過一點光亮看到雪花靜悄悄地落下。
這場雪,也下得纏纏綿綿,猶猶豫豫。
直到黎明,雪才停了下來,厚厚的一層雪,蓋住了地面,像是掩蓋住了所有秘密。
沈言止已經抽完了半包煙,這才覺得有些倦意,伏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
顧意又做了那個好可怕的夢,她被卷進了冰冷的漩渦里,四肢動彈不得。
她感覺自己一直在往下沉,前方的微光處,陳諶向她遊了過來。
不要不要,諶兒,你不要回來。她胡亂地搖著頭,諶兒要是游過來,就再也游不回去了。
但很快,他遊了過來,兩個人一起被黑暗所吞噬。
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這個她這些年反覆做的夢,有了不同的結局。那團包圍著他們的黑暗,慢慢地消去,周圍的光芒越來越明亮,兩人一起浮出了江面,溫暖的陽光一下就包圍住了她……
顧意是被亮醒的,一睜眼,便是刺眼的陽光,逼得她猛地又閉起了眼,適應了一會兒,才睜開眼。
觸目所及,是諾大的落地窗,陽光盈滿了房間。她身上蓋著是淺灰色條紋的被子,整個房間是斯堪的納維亞的設計風格,黑白灰的簡潔色調,清潔卻缺乏溫暖。
這裡明顯不是她家。
顧意低頭,她穿的倒還是昨天的衣服,領口微有些凌亂,但也沒有什麼大問題,不由鬆了口氣,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就看到落地窗外,有一隻白色的金毛正朝她伸舌頭,似乎在討好地笑。
顧意不及細想,光著腳爬了起來,往外看去,就看到了屋外如天空般湛藍的游泳池裡,有一個黑色的腦袋正在水面上浮浮沉沉,是沈言止。
他正戴著黑色的泳鏡,專註地游著。她有些怕水,但看到這一幕,還是忍不住目不轉睛地看了起來。他的泳姿很標準,打腿的節奏穩健規律,前伸的手臂有力,身側泛起白色的水花。陽光映照下,他的背肌、肱二頭肌、骼腰肌的輪廓都顯得格外明顯。
冬泳啊,這身體可真是格外好。顧意抖了抖,敲了敲還有些疼的腦袋,覺得有必要先回憶起昨晚發生了什麼。
她和周燁、林格格吃串串……然後接到他的電話……然後……然後好像是在路口遇見他了?
沈言止好像看到了她,游到泳池盡頭,爬上扶梯,將黑色泳鏡推到了額頭上,用手抹了抹臉,眯著眼睛透過窗子看了她一眼。
他只穿著泳褲,於是身上的每一塊肌肉,她都看得分明,寬腰窄肩長腿。顧意猛然就想起了林格格當初形容沈言止的一句話:真是一個行走的荷爾蒙……
簡直就是亮瞎了她的狗眼。顧意下意識地就捂住了眼,不過卻還是忍不住透過指縫偷看了下,就看到他毫不介意地拿了一條白色的大浴巾,披在身上,走進了屋子。
他身材雖然好,但顧意也看到了,他的胸口、背部,都有疤痕,像是做過手術的痕迹。
心臟手術?不知為何,她腦海里跳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
顧意躡手躡腳地走出卧室,有些尷尬地咧嘴朝他笑了笑。雖然沒有全盤記起,但她的酒品她自己知道,簡直就是荼毒生靈的水準。不過也不能全然怪她嘛,他怎麼就站在路口等她了呢?
那隻白色大狗已經跑進了屋,正乖巧地躺在沈言止的腳下,沈言止蹲下身,摸了摸狗的腦袋,嗓音低沉溫和,目光卻有些幽深:「二呆啊二呆,都跟你說晚上不要亂跑了,不然又想昨晚那樣睡在外面可是容易出事的。」
這句話怎麼聽怎麼都有些像是在譏笑她。顧意握拳咳嗽了一聲。
沈言止這才慢慢回頭,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先坐著,我去沖個澡。」
「哎……那我先走了。」顧意有些局促,兩隻腳丫不安地交疊在一起蠕動了兩下。
沈言止看到她光著的腳丫,輕蹙了下眉頭,用手指了指前方,那叫二呆的金毛立馬就飛奔而去,緊接著就在玄關處叼來了一雙拖鞋。
「我覺得……我們還是有挺多話要說的……」沈言止唇角微微往上勾了一下,又指了指不遠處的冰箱,道,「裡頭有吃的。」
顧意覺得臉上有些癢,無奈地撓了撓,只好又嘿嘿乾笑了兩聲。他的眸色很深,像是沉澱了某種神秘而安靜的東西。
接著顧意就覺得腳邊一陣溫暖,一低頭,就看到二呆已經吐下了拖鞋,正那自己的軟毛蹭她。
二呆長得萌蠢,倒是緩解了顧意原本有些緊張的心情。
顧意想,沈言止這樣的人難道不是應該起碼養一隻清高一點的狗,怎麼就養著一隻這麼愛討好人的狗了,誰說狗隨主人來著的。
顧意摸了摸二呆的腦袋,誰知二呆汪得一聲,又湊近了她幾分,險些把她撲倒。
沈言止懶洋洋地說了一聲:「它果然跟你投緣,它就喜歡跟它名字像的人。」
顧意扯了扯嘴角,剛想反擊,他已經閃身進了浴室。於是,她只得老老實實地坐在了沙發上,腦海里慢慢就浮想起可怕的一幕幕,比如她揪他的頭髮,咬他的手,依照沈言止那睚眥必報的性格,她覺得她會死得很慘。
媽蛋,不能留在這裡等死。
顧意蹭地一下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貓著腰就往門口走,結果剛走兩步,就覺察到了一點阻力,一回頭,「二呆」正咬住了她的褲腿。
她將食指伸在唇前,輕輕地「噓」了一聲,二呆立馬大聲地汪汪汪了起來。一點面子也不給。
顧意哭喪著臉,媽蛋不是和我投緣嗎,這麼兇殘。
微微能聽到浴室里的水流聲,見他應該一時半會兒出不來,顧意大著膽子就走到了門邊,一點開門鍵,比二呆更大聲的警報就響了起來,夾雜在警報里的,是字正腔圓的女聲:「請輸入密碼。請輸入密碼。」
要不要這麼高科技……
顧意想了想,輸入了「1117」,上回他怎麼說來著,1117是他第一部作品的誕生紀念日。
「密碼錯誤,請重新輸入。」
「1026。」本著瞎貓撞死耗子的心情,顧意又輸了一組數字,那是之前陳果果給她傳的資料里,他的生日。顧意不由得有些佩服自己的記憶力。
結果……「密碼錯誤,請重新輸入。」
顧意本著狗血的精神,掏出手機,腦洞大開地百度了下徐微的生日——「0817」,密碼錯誤。陸景行的生日,「0613」,輸入錯誤……
「你在做什麼?」聲音清潤又透徹。
顧意回頭,就看到沈言止已經走了出來,身上隨意穿了件休閑的白襯衫,頂端兩粒扣子還開著,隱約可以看到胸肌以及那道似有若無的疤痕。他頭髮濕漉漉的,隨手用白毛巾擦了兩下,姿態肆意而又散漫,卻依舊顯得清俊硬朗。
顧意緊張地轉過身,將手背在了身後,像做壞事被捉到的學生,囁嚅道:「什麼……都沒做……」
而那道清婉好聽的女聲卻又響了起來:「密碼輸入錯誤次數超過五次,即刻鎖定。密碼輸入錯誤次數超過五次,即刻鎖定。」
顧意只得認命地沖他笑了笑,而二呆待在她的腳邊,腦袋又對著她,蹭了蹭。
「二呆,過來。」沈言止勾了勾手指,二呆立馬棄了顧意,撒歡似地跑向沈言止,又討好似地「汪」了一聲。
沈言止心情似乎還不錯,立馬賞了二呆一頓大餐。
顧意看他和顏悅色倒狗糧的樣子,突然想,她要是也學二呆「汪」一聲,他是不是就不計較昨晚的事兒了。
然而顧意還是有節操的,最後只是小心翼翼地蹭到沈言止身邊,帶著燦爛卻忐忑的笑容:「放……放我走唄。」
沈言止卻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道:「我給了你這麼長的時間,卻沒猜出密碼?」
她怎麼可能猜到他家密碼啊。顧意咬了咬唇,略有些憤恨地看了他一眼。
「我這是在義大利定製的密碼鎖,輸入錯誤五次被鎖定了,我也打不開。」
「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鎖……這不是要把人關在屋子裡咩!!!」顧意握拳說道。
「因為這就是用來捉賊的啊。」沈言止攤了攤手,理所當然地說道。
頓時,顧意就恨不得把自己那兩個手賤的爪子給剁了……
果不其然,兩個穿著保安制服的人,開著一輛電瓶車就從花園外路過,停了下來,沈言止朝他們揮了揮手,接起了門口的視頻電話:「嗯,沒事……我沒事,家裡有客人,不小心輸錯密碼了。是,你們打不開的,你們先走吧。」
顧意立馬就蹭了過去,道:「啊喂,你怎麼可以讓他們走了呀,不是要想辦法開門嗎?」
沈言止斜了她一眼,道:「鎖定以後要從外面開門除開找個爆破組,保險箱理論你知道嗎?」
不要不要。她擺了擺手,那門一看就特么地賊貴。
「為什麼要弄這麼複雜的門啊?」她略有些哀怨地說道,但很快就想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掉,因為……這麼複雜的情況,是她乾的。而且……他也確實值得做……這麼複雜的門。
顧意撓了撓頭,期期艾艾地說道:「對不起……那個,沒有其他開門的方法嗎?」
方法當然有,他只是不想說啊。
沈言止揉了揉眉心,打開冰箱,看了一眼,道:「你運氣不錯,還有點吃的。24小時以後,密碼鎖會重置一次,到時候輸對密碼就好了。」
「可是我今天要上班誒……」顧意捧著臉,說道。
不過他應該更忙,顧意有些不好意思地瞄了一眼沈言止:「二樓的天窗可以爬出去么?」
而那道女聲特別適時地響了起來:「全屋鎖定完成。全屋鎖定完成。」
……
沈言止拉開衣櫃,拿出幾條嶄新的毛巾和一套亞麻灰的運動服,丟給顧意,悠然道:「如果我是你,會先去洗個澡,然後安靜地待一天。」
顧意遲疑了下,吸了吸她的小鼻子,然後就聞到了自己身上揮之不去的酒氣以及……一股孜然味,又瞄了眼他那潔凈得幾乎纖塵不染的別墅,乖乖進了浴室。
剛進去,她的腦袋又鑽了出來:「喂,你的浴室沒密碼吧?」
沈言止坐在沙發上,隨手拿著一本雜誌在翻,沖她擺了擺手。她才嘟著嘴進了浴室,第一件事就是先用涼水潑了潑自己的臉,這都什麼鬼情況……
她再也不做宿醉這種事了!
手機嗡鳴,是林格格打的電話。顧意看了下時間,接起來就道:「格格,我今天有點事,可能來不了公司了,你們先開會……」
林格格回頭看了眼,躺在病床上打吊瓶的周燁,小小聲地說道:「哦。我是想跟你說,今天我和周燁也有點臨時的業務,可能一時也來不了公司了。」
顧意:「你們昨晚順利回家了吧?」
「……順……順利吧。」林格格略有些吞吞吐吐。周燁大約是聽到了她的說話聲,睜開了眼,看了她一眼,落寞寂寥又有些解脫感,對她輕輕點了點頭,似乎挺滿意她說的。
林格格最受不了男人這種時候這樣的眼神,拿了個枕頭蓋住他的臉,刺溜一下就跑到了走廊,快嘴說道:「米米兒啊!你人到底在哪裡啊?米兒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那個你能不能先來協和看一下周燁那蠢蛋啊?」
「我哪裡有男朋友啊?喂你胡說什麼,等下……周燁怎麼了?」顧意匆忙問道。
「周燁那個蠢蛋……」林格格的話還沒有說完,手機已經臨空被人奪去。一回頭,就看到周燁,白著一張臉,左手拿著她的手機,右手手腕處還淌著一點血,估計是因為他匆忙拔了吊瓶的針頭導致的。
「米兒,我沒事。我就是腸胃炎又發作了。」周燁說話的語調平靜,還帶著他原本特有的歡脫語氣。
「我去……嚇呆我了。女巫說得很嚴重的樣子,唉你好好養啊,等我出來給你煲一鍋好湯。」顧意鬆了口氣,笑著說道。
「米兒……你現在不在家嗎?」周燁忍不住,還是問了一聲。雖然他自己也知道是明知故問。
「我……」顧意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這複雜的情況。
「汪!」
二呆不知什麼時候,溜了進來,應景地喊了一聲。
不遠處,他清朗的聲音揚起:「二呆,出來。」
顧意也朝二呆揮了揮手,二呆這才灰溜溜地溜了出去。顧意仔細瞪了門鎖一下,又轉了兩次,才鎖好。
他家連浴室的門,都有些複雜。
周燁聽到的是,洗手池的水流聲、狗叫聲和隱隱約約的男人的聲音,以及在他聽來她蒼白的謊言——「我昨晚喝醉了,在我一個朋友家,一時半會兒可能出不來……」
胃部的灼燒感頓時又強烈了幾分。周燁臉上掛起勉強的笑容,道:「沒事沒事,你還不知道我嗎。你自己好好玩,嗯,公司的事情也不用太操心……」
他掛了電話,便覺得有些站立不穩,單手倚在牆上,喘了幾口氣。
林格格瞪了他一眼,一把搶過手機,嘖嘖了兩聲,搖了搖頭,道:「你就說你是不是sa,你是不是sa!」
周燁望了望窗外已經碧藍放晴的天空,道:「米兒聲音里,還挺歡快的。她高興就好。挺不容易的,有祁又寒那樣的前男友,她願意敞開心扉……」
「閉嘴。好噁心,聽不下去了。」林格格斜了他一眼,道,「廢話少說,中午要吃什麼?」唉,她沒跟周燁說,她回頭仔細想了下,總覺得那個男人指不定可能是祁又寒啊。不然怎麼想,米兒都沒有瞞著他們交男朋友的理由。作為一枚腦洞少女,林格格覺得米兒可能是屈從於祁又寒的威逼利誘……
想了想,林格格飛快地給顧意發了條簡訊:「米兒!不要屈從於現實,我會來救你的!!!」
「我以前生病了,米兒都會給我煲豬肚湯的。」周燁抱著手臂,略有些感傷地說道。
林格格翻了個白眼,道:「□□老壇酸菜面和統一紅燒牛肉麵,你選哪個……」
「我是腸胃炎……」
林格格哼了他一聲,轉身出了醫院,走到街對面的瓦罐店裡,細聲問道:「老闆,有沒有豬肚雞?儂花椒幫我少放一些好撒?老闆你這個豬肚切得不夠細好像不是這樣切的……」
「小姑娘,你連菜刀都不會拿不要在我廚房搗亂……」
--
顧意瞪著林格格那條簡訊,不由有些欽佩,她覺得女巫估摸著真有點招數。不然怎麼能做到瞬間了解情況。
於是,秒問了一句:「真的嗎?你知道凱撒密碼門被鎖定以後,要怎麼重新解鎖打開嗎?」
過了10分鐘,林格格回了一條:「米兒,不要犯罪。」
……
--
顧意胡亂沖了個澡,就走了出來,他的衛衣對她來說,又長又大,她穿了上衣,就能蓋住大腿。那條七分的運動褲,就直接當長褲穿了,還有些拖沓。衣服上一種淡淡的說不出來的樟木味,像沈言止給人的感覺一樣。
清淡,而又冷冽。
顧意走出來時,沈言止正坐在落地窗前,拿著個線團逗二呆玩,不時還摸一摸二呆的腦袋。陽光、白色的大狗、他身上的白襯衫,都把他清冽的眉眼,映照得更加柔和。
似曾相識。
看她走了出來,沈言止便站了起來。她穿他的衣服,更顯得身材嬌小,領口有些大,露著好看而細緻的鎖骨。長長的捲髮用毛巾隨意包著,還有些水沿著她的臉頰滑到了脖頸,鎖骨。
她還偏生傻乎乎地站在哪裡,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她伸出手指:「我覺得,你好像有點像一個人?」
「嗯?」他揚了揚眉。
結果,她卻接著說道:「我昨晚是不是說了類似的話?」
他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她拍了拍掌,道:「我知道咧!我想起來了!你穿白襯衫的樣子有點像陸景行……」
……
她沒去看清他眼中閃過的那絲複雜的情緒,而是跳到門邊,繼續鑽研那個密碼鎖。無厘頭之極:「芝麻開門芝麻開門。」
沈言止放下雜誌,嘆了口氣:「你打算跟它說上一天話,而不和我說話?」
意微微紅了紅臉,不自覺又貼到了門邊:「我……我昨晚沒說什麼奇怪的話吧?」
「沒有。」沈言止走近了一步,答得飛快。
「真的沒有?」顧意眨了眨眼,她酒品一直不太好,以前被陳諶不知道說過多少次。她隱約記得,她昨晚是認錯了人,估計不經腦袋的話,說了一籮筐。
「嗯,你誇我長得好看……不過這是事實。」沈言止手肘撐在門框上,垂眸看她。
顧意尷尬地笑了笑,道:「是不是還有其他的。」
他立在她身側,眉眼澄亮,隱有笑意,道:「你還說了你特別喜歡我,不過這也一點不奇怪啊。」
顧意的頭嗡地一聲就大了,說話也有些結巴了起來:「那……那是認……認錯人了……不……不是跟你說的。」
「可是,我記住了啊。」沈言止慢條斯理地說道,黑眸微眯。
顧意眨了眨眼,道:「那就再忘記就好了。」
她就假裝也忘記他昨晚打電話時意味深長的那句:「不要隨便找個人嫁了。等我來接你。」雖然再後面的記憶都被酒意沖淡了許多,但隱隱約約,她也察覺出來,沈言止對她,似乎有一種異樣的情愫。
哪怕她從常理推論,這應該是她自己的錯覺,但每次一對上他深沉如海的黑眸,她又覺得好像是有些什麼東西,盤桓在兩人中間,像小小的火花,正慢慢地發出亮光。
沈言止拉起袖子,指了指手腕處的牙齒印,眸光諱莫如深,嗓子微有些低啞地說道:「可是忘不掉了,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