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主角

「它若真有靈性，也該眷戀舊主。」

葉無聲拾起腳邊的珠子，再次將之拋向凌淵。

凌淵這次沒有可以閃開，任由天罰劫眼又落到他腳下，而後果然像方才一樣開始後退。

咕嚕嚕咕嚕嚕……

按照原姿勢，又一次圓潤地回到轎前，喀拉翻上轎，顫悠悠滾動到葉無聲腳邊，停下。

狗腿們剛剛抬頭看著葉無聲扔珠子，現在低頭看著珠子回來。

【主角好感度+2，獎勵積分200。】

「……」葉無聲還不信了。

這次他沒說話，直接走下了轎子，拿著珠子將其放在凌淵手上。

【主角好感度-1。】

葉無聲並不在意這個，轉身要走，然而這時，那珠子又從凌淵手上彈落，滾到了葉無聲腳邊。

葉無聲走它就跟著滾，葉無聲停它跟著不滾。

狗腿們繼續看著珠子出去，珠子回來。

【主角好感度+2，獎勵積分100。ps:已加過分的好感值不再計分。】

葉無聲無語，系統到底是真關心他生命，還是鼓勵他送死。

狗腿們：「峰主，這寶貝看樣子是認定你了，這也正常，峰主龍章鳳姿，自然得靈物青睞。峰主不如就收了它吧。」

「是啊，峰主。」

【宿主請小心，天罰劫眼已經確定盯上你了，正在吸取你的氣運資質，並開啟了無意識纏繞模式，無法甩脫。返還主角已不可行，請宿主另尋他法。】

葉無聲也發現了。

書中的天罰劫眼，是個黏上人就甩脫不掉的瘟神。

當初原身向凌淵索買，凌淵心中是巴不得禍水東移的，只是那時天罰劫眼還纏著凌淵不願離開，就算扔再遠也會自動跑回凌淵身邊，想賣也賣不了。

就像葉無聲現在這樣。

不過之後不久，凌淵就被劫眼榨乾了最後一絲利用價值，靈根乾涸，修為枯竭，成了徹徹底底的凡人。

儘管凌淵身世不同，對劫眼有異乎尋常的吸引力，可主角資質修為都已被吸干，對天罰劫眼來說，主角雖然仍棄之可惜，但也實在是食之無味。

於是，在碰到氣運初起的李二狗搶奪時，劫眼也就順水推舟地，暫時從凌淵手中脫離。

如今輾轉一番，倒是賴上了氣運更勝的葉無聲。

只是葉無聲知道，這劫眼的主人，其實一直都是凌淵。

也因為這個，凌淵才能在劫眼的壓榨下不死，但若了其他人，可不會這麼好運了。

如今是凌淵修為太弱控制不了天罰劫眼，才被它肆意作怪，折騰的凄慘。

等凌淵修為上去了，總會有將其收服的一天。

葉無聲有些頭疼，不過暫時甩不脫，也不想再浪費時間。

葉無聲對凌淵說：「既然如此，東西我收下了。作為補償，你可以入我離巽峰來。」

凌淵望著葉無聲的背影，一時有些怔愣。

這還是入門后，第二個對他釋放善意的人。

而另一個李二狗，已經因為利益和他反目。

想到這裡，凌淵低著頭似笑非笑地彎起唇角。

李二狗當初會對他好，也是因為他曾救過李二狗。

那時凌淵離家出走，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路遇流民，機緣巧合救了李二狗，後來相談投機，一起踏上求仙路。

一路上，兩人歷經困苦，相互扶持，終於來到丹陽派，可謂是患難兄弟。

只是由於天資問題，兩人入門都不順利，一個雙靈根卻相剋，遺憾成了外門弟子；一個被劫眼榨乾靈根幾乎測不出來，只因長相好被勉強留作雜役。

那時李二狗是惦記著凌淵的，但在從主角那問出葉無聲向他索買天罰劫眼的消息后，李二狗的心態就變了。

李二狗想獨吞葉無聲的天罰劫眼，想拿著這東西向葉無聲獻殷勤，好拜到離巽峰門下，他不想再當個資源匱乏修行緩慢的外門弟子。

於是，李二狗對凌淵翻了臉。

不但出手傷人強行搶奪，還當眾羞辱凌淵，把凌淵沒有一丁點修為卻偽裝混入丹陽派的事揭露出來。

李二狗不止是要藉此得到葉無聲好感，也是要趕凌淵離開丹陽派，讓他以後不用再看到凌淵，好無視心中愧疚。

凌淵這段時間過的很不好，已成凡人的他，沒有一點真氣護體，在這個修仙門派活得還不如一條狗。又因為被李二狗落井下石，他受到雜役處的多番刁難，幾乎無立錐之地。

好幾次，凌淵都覺得自己會在睡夢中凍死餓死，只是一口氣在撐著。

葉無聲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對此時的凌淵而言，卻無疑是救命稻草一般。

凌淵深深地看了葉無聲一眼，低下頭真心地拜了聲謝：「謝峰主。」

葉無聲對凌淵點點頭，朝手下們一揮手。

狗腿們立刻意會道：「起矯！」

「恭送代峰主。」站在凌淵身邊的其他幾個雜役齊聲相送。

忽而一陣風來，離巽峰八人扛著轎子一躍而起，玲瓏雲轎四周彩綾長舞，迎風直上，綴雲紋光，當真如神仙中人。

凌淵目送那雲轎在松濤間分枝拂葉一路而去，看了很久。

人走了，凌淵身邊的其他雜役睨著凌淵，心中不痛快起來了。

若沒有葉無聲發話收留，此時他們肯定已像前幾日一樣耍弄起凌淵，或者扒光他衣服將其吊到山頂雪峰吹風，或者將其踹倒在湖裡悶著他腦袋看他會不會淹死。

當然這些人也不是真想讓凌淵死，只是想從他身上弄點好處，同時也是不忿凌淵一個凡人竟靠偽裝混入他們之中。

還有雜役處的總管，為了逼問凌淵是用什麼法寶以一個凡人身份偽裝成練氣期的，還將凌淵關起來用烙鐵燙他，用荊棘鞭子抽他……

要不是總管得到消息說葉無聲要找凌淵，趕緊給他餵了好葯拎出來，凌淵不知道要被關幾天。

眼見前一刻自己還可以肆意欺辱的人，轉眼抱上了土豪的大腿，雜役們嫉妒的眼珠子都要紅了，對凌淵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又不敢再動手動腳，只能說起帶著濃濃酸味的風涼話來。

「哼，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運，竟然抱上了離巽峰的大腿。」

「他好不了多久！你們沒聽說嗎？再有一年半時間，葉無聲這個代峰主就要當到頭了！到時葉無聲自身難保，哪還護得了他。」

「要我說，根本要不了那麼久。可能過幾天，離巽峰就會嫌棄他是個沒有一丁點修為的廢物，直接把他趕出來。」

是啊，要不了那麼久……

凌淵也在心裡對自己說。

不用多久。

他很快就能恢復。

只要現在這一段時間就好。

只要給他留出一點時間，很快，他就能擺脫這無能的處境！

凌淵握緊袖裡的拳頭，帶著微笑聽周圍雜役的數落，面上毫無異色。

·

【主角黑化度上升趨勢停止，有鬆動趨勢。宿主幹得好！給你點32個贊。】

沒有下降么？

【黑化度一旦升起，很難下降，靠宿主你的啦！再接再厲！】

葉無聲在腦海中和系統交流完，回憶起自己以前看過的《天罰仙尊》內容。

書中的主角原本是個正直的天才好少年，出生在一個修仙世家的旁支，父慈母愛。

因為天生變異風靈根，修行極快，很快引起了家族轟動，從而資源傾斜，大佬重視，帶著他一家青雲直上雞犬升天，甚至家族嫡系子女也得看他臉色。

可惜好景不長在，七歲就修鍊到了練氣圓滿的他，本以為很快就能突破築基，甚至有資格去東域頂尖的無雙書院參加入門測試。

然一等五年，凌淵的修為不但沒有突破，還一路下降到了練氣七層！同時，他靈根也開始渾濁，從天資卓絕的變異風靈根，變成了普通的火木水三靈根。

凌家請遍所有能請的大能給凌淵『治病』，結果無一能發現問題。

最後大能們只能斷定，凌淵本身實際就是個資質普通的三靈根，一開始會被誤認為是變異風靈根，不過是剛出生時得到母體先天之氣凝聚。

所以天賦曇花一現，一過了幼年就沒了。

這個結論讓凌家失望透頂，凌淵一家的待遇也從天上到了地下，更因為騙取了那麼多資源而受盡白眼。

而後劫眼變本加厲，將凌淵的三靈根吸成了偽靈根，修為也一路從練氣七層再降到練氣三層。

凌淵在家受盡嘲諷奚落，不甘心就此淪落下去，獨自一人出了門，希望能拜入丹藥門派學習藥理，治好他的怪病。

……

離家后，凌淵終於發現了導致他人生被毀的元兇，竟是他無意中撿回的一個破珠子！

凌淵在家時，那珠子一直毫無動靜地待在屋內盆栽里當一盆景；

凌淵離家一遠，那珠子竟然自動跟上來了！

凌淵一見到它，渾身好不容易鬆快的感覺就沒了，無形的壓力再次如影隨形地跟來！

這下再不知道是它在給自己搞鬼，凌淵就白活了。

氣的半死，凌淵將之刀砍火燒，卻分毫不能毀傷；扔進懸崖，卻轉頭又在身邊看到。

被如此纏了半個月，還險些因珠子的神異遇到覬覦和危險后，凌淵只能妥協地將其放在身上，繼續忍受它貪婪地壓榨著自己所剩不多的修為。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著，直到凌淵入了丹陽派后，這破珠子被眼光很有問題的葉無聲前身看上，才終於給了凌淵擺脫它的機會。

之後就是李二狗跟他反目的事了。

天罰劫眼被搶走後的這段時間，是凌淵有生以來過得最艱難的一段時間，但也是他最充滿希望的一段時間，因為他的靈根在逐漸恢復，他終於又能從天地間吸收靈氣了！

所以哪怕每日在絕境中徘徊，凌淵也始終滿懷著修為恢復的希望，堅持著努力積攢起一絲絲修為，再糟糕的環境也從不放棄自己。

只是由於昔日兄弟的背叛和落井下石，以及隨後的遭遇。

這段時間在鍛煉了主角的意志的同時，也成了使主角黑化的第一個轉折點。

葉無聲此時將凌淵庇護到門下，也是想著讓凌淵在恢復期過得平順一些，少受一些苦頭，這樣一來，凌淵的黑化度自然也該變得安穩點。

……

回到離巽峰，葉無聲揮退手下們回了自己卧室。

因為要和系統交流，葉無聲回屋后就關上了門中禁制，但當他關後轉身，卻突然覺得哪裡不對。

似乎是……有什麼擺設跟剛進門時看到的不太一樣？

葉無聲仔細梭巡起屋內。

上次回屋落下禁制后，葉無聲也隱隱有這種感覺，不過那時他的注意力全在剛出現的系統身上，也沒在意。

如今這是第二次有這種感覺了，葉無聲心知，這屋內必然是有什麼古怪。

看了一圈，最後，葉無聲的視線落在了一個仙石雕刻的招財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