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因果

任何事有因必有果，起碼成錦年是真的這樣覺得的，他怎麼也想不通，自家最近越發乖巧的女兒怎麼會有這麼犟的脾氣，這麼不可思議的夢想，唯一能讓他聯想到的可能只有某個讓他恨得咬牙切齒的混蛋了了。

他這是引狼入室啊，聽到樓上隱隱約約傳來的音樂聲，更加黑著張臉的成錦年看著林學凌，直到看到林學凌不好意思的眼神才非常有氣勢的哼了一聲。

「你也不要想太多。」林學凌摸了摸鼻子，大慨也知道自己的話沒有說服力，也說的有些訕訕，但為了安撫自己最得力的下屬，最好的兄弟的情緒，林學凌還是頂著成錦年非常有壓迫力的視線繼續說了下去。

「天藝最近的確很喜歡『這個』，你越反對她說不定越要做，你順其自然說不定天藝覺得無聊就不喜歡了呢。」

「要是一直喜歡下去呢？」成錦年反問了一句。

林學凌有些啞口無言，但畢竟是白手起家不藉助父蔭就能打下一片天地並且順利擴張業務的人物，即使此刻因為和親近的朋友在一起十分放鬆，但卻仍然有著警敏的反應。

「要是一直喜歡下去你還能做什麼呢？」

這下輪到成錦年啞口無言了，他皺起眉頭，他遲疑了一會說道。「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

「你這是當局者迷啊，虧你平時自詡聰明絕頂。」林學凌噗嗤一笑，似乎對於看到無論在外人還是在朋友眼中都屬於天才這一類人物的成錦年吃癟特別感興趣，也難得有些興奮，畢竟成錦年這個在圈子裡年齡最小卻最老成，從來不用人擔心，能看到現在這樣狀態的成錦年機會真的不太多。

「當然不是什麼都不能做，你當然可以儘可能的去把你家寶貝小公主拉回你認為的正途，你可以使用比較潛移默化的做法嘛，但如果你仍像現在這樣強硬的不允許，嘖嘖，我想，很快，天藝會比較喜歡我也說不定，想想這樣也不錯，你就繼續這樣做好了。」

「去你的，那可是我女兒，想要女兒趕緊結婚去。」原本還在認真思考林學凌話的成錦年聽到林學凌最後一句話立馬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捍衛自己作為父親的主權。

「好歹我也是小天藝的乾爹呀，比較喜歡我又怎麼了。」林學凌挑釁道，說著對著樓上喊了一句。「天藝，小天藝。」

林學凌聽到樓上傳來噔噔噔的聲音，看到成天藝的臉在樓梯轉角出現，忍不住滿臉堆笑。

林學凌對著成天藝眨眨眼，故意忽視成錦年的臉色大聲問道。「乾爹給你送的禮物喜歡嗎，天藝？」

「乾爹的禮物我很喜歡。」成天藝也笑眯眯的點頭。看的一旁原本不明所以的成錦年突然心頭有些窩火。

林學凌看了一眼成錦年，接著說道。

「天藝啊，比起你爸爸，你是不是比較喜歡乾爹啊？」

「喜歡乾爹，很喜歡很喜歡。」成天藝笑眯眯的繼續回答道，這時成錦年的臉色已經更加往黑透的方向發展了。

「但我還是比較喜歡爸爸。」成天藝也眨眨眼，不假思索很快回答道。

真是我的寶貝乖女兒，成錦年的臉色一下子陰轉晴，他得意的看了一眼林學凌，看到林學凌苦笑著摸摸鼻子，眼中的光更加閃耀了。

卻完全沒注意到林學凌和自家女兒偷偷的擠眉弄眼。

而事實上也說不定成錦年心裡早就有數了，只是借著台階下，

所以誰能說清哪個是真正的中計人呢，都是局外人，走進局中，也不過是心甘情願，因為願意包容，願意任你耍賴，有因才會必有果而已。

但因果也是分好壞的。

雖然有些因果你根本不想要，但還是冥冥中出現了。

好不容易解決了自家父親，晚餐成錦年雖然仍然彆扭但也跟她說了不少話，但成天藝並不貪心，能讓父親理她並默認她做的那些看起來非常『不務正業』的事，這已經很不容易了。

何況就連前世，一直有點愛國情懷，也因為多方面因素拒絕了學凌叔叔去韓國的請求的父親對於她執拗的想要進娛樂圈，還要去韓國，一直以來也是抱著不贊同的態度，一是成天藝真的太小了，自己一個人在韓國，即使有外公外婆的照顧，老人年紀大了，也難免有些疏忽的地方，二是娛樂圈那是什麼地方，雖然成錦年並不知道韓國娛樂圈的環境怎麼樣，即使邀請自家女兒去當練習生的據說是韓國最好的娛樂公司，想都不用想，不行就是不行。

直到最後成錦年甚至動用了家法，再後來，等她先斬後奏，打動了母親，由母親陪著去了選拔現場，最終出人意料的進了，最後臨走時，大慨是知道終於無可奈何了，父親才終於原諒她，但拒絕了工作機會的成錦年已經沒辦法去韓國了，只能由母親陪著去了韓國。

但她完全沒想到後來會發生那樣的事，父親出了車禍，在這場車禍中父親作為一名律師最重要的東西，永久性失聲，那時她還在公司練習，沒辦法帶著她一起回國的母親匆匆把她託付給外公外婆，便急著回國了，所以現在這樣能一家人平安的在一起，真的已經很好了。

夜幕低垂，成天藝穿著睡裙站在窗邊，發尾仍帶著些許濕氣，透露了主人剛洗漱完畢的事實。

成天藝看著窗外閃爍的星光，眨了眨眼，難得的有了些許困意。

成天藝把窗帘拉上些許，看著仍然明亮柔和的星光，心裡越發安定，明天又是晴朗的一天吧，她微揚起嘴角。

「晚安，好夢。」

不，好夢卻是未必了。

來到夢境空間，看到空間中央變幻出一張大床，這是這空間一年來唯一進化出的功能，在那張床上躺下睡覺的成天藝會很快『真正』的睡著，不用再在夢境空間虛妄的度過因為時間比，明顯比外界還要漫長的時間，雖然如果她在夢境空間練習，在外界也是同樣會增加熟練度就對了。

但時間真的太過於漫長了，而且什麼都沒有白茫茫一片的空間對於人的心理考驗實在太大了，成天藝還不想逐漸變成一個冰人，所以自從床出現后，成天藝偶爾也能小憩一會了。

但今天有些不對，剛想繼續躺下睡覺的成天藝忽然停頓住身體，打量起了四周，終於看到了不遠處幾乎被薄霧隱藏起來的小小身影。一下子心就提了起來，什麼鬼？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夢境空間居然還會有別人。

成天藝的睡意一下子瞭然全無，自從她能重生，對於世界上是否真的有鬼怪這件事，她覺得自己不能再保持原來的冷靜無視了，估計要是真有人跟她一樣重生，肯定也會對鬼幽靈這種生物感到忌諱的，哪怕他們並沒有做過什麼虧心事。

而且，雖然夢境空間來歷成迷，但這麼長時間過來成天藝或許也不得不承認，她或多或少對於這個只有自己一人存在的空間有了一點私密感，有了這是獨屬於她一人的空間能讓她放鬆心神的地方的感覺，而這時，卻讓她發現還有別人或者還有其他生物存在，當然會讓她有些自己的領地被侵犯的感覺。

最直觀的表現就是成天藝一甩往日的穩妥而直接向那個不明物體走了過去，雖然在很久以前這種太過衝動的個性在她完全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小心駛得萬年船就已經被她強制改變了，可能是對於未知的東西可能破壞她現在生活，也可能是重生讓她恢復了一部分被壓抑的本性，反正成天藝是這樣不符合常理以往性格橫衝直撞的走了過去。

但很快成天藝就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千言萬語難以形容的感覺了。

為什麼夢境還會出現將近一年沒有出現過的幻象，成天藝站在不遠處，看著被迷霧隱隱遮掩住的小小身影，即使有些模糊，但她幾乎還是一眼可以肯定那就是權至龍。

她有這麼脆弱嗎？成天藝突然覺得有些難以啟齒，時隔一年，在她開始漸漸淡忘的時刻，幻象居然又出現了。

讓成天藝有些難以接受的理由，其實倒也不是那麼難以理解，原本那些已漸漸淡忘的事情，總會有個故人出來提醒你，其實你並沒有忘，只是深藏在心底，或多或少心情都有點複雜，尤其那個故人還是你自己幻想出來的，那就更複雜了。

難道我潛意識裡其實很喜歡至龍？成天藝揉著額頭有些不安的想，權至龍的出現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實在是個意外，起碼無論如何她都沒想到，前世那麼多人，她記在心裡的那麼幾個人中，權至龍在她心裡的地位那麼重要，明明最後倆人分開時關係明明已經近似於決裂，卻沒想到，到了這個關頭，她腦海里的幻象居然還是權至龍。

成天藝走近了幾步，看著原地站著，雖然表情有些僵硬，眼睛睜的有點大，但眼神中明顯帶著某種倔勁的權至龍，突然想起曾幾何時同樣攔在她身前，想要護住她的小小少年，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所以明知道出現幻象最好的辦法就是置之不理，等幻象自己消失，成天藝還是再走近了幾步，直到站在小少年身前，直到懷裡投入一個小身影，直到腰間被緊緊抱住，成天藝忽然有些心軟的想，其實，就算是幻想出來的，但在這個毫無人氣的夢境空間，能有一個人，不，幻象陪著她也不錯，是吧。

想不到有一天她也會覺得寂寞，果然是因為不用整天整夜的練習，所以一閑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嗎？

成天藝失笑著想道。